“一带一路”倡议与中国经济对外开放的再平衡

2017-03-08 06:23:07刘再起
湖北社会科学 2017年10期
关键词:倡议全球化一带

刘再起,张 元

(武汉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

·经济论坛·聚集“一带一路”倡议

“一带一路”倡议与中国经济对外开放的再平衡

刘再起,张 元

(武汉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

“一带一路”倡议是在世界政治经济格局面临深刻调整背景下,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提出的新的国家发展战略,秉承“亲、诚、惠、容”的外交理念,高举合作与共赢的旗帜,以开放促改革。“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有利于我国中、东、西部对外开放的区域平衡;有利于整合“陆路”和“海路”发展,实现对外开放的双向平衡;并在全球化面临“逆转”的背景下,促进世界经济和贸易的自由化与便利化,为世界经济和贸易的自由开放提供多维的合作平台、多样的合作方式,我们应充分利用一带一路战略在全球顺利推进的机遇,做好我国经济发展和对外开发的再平衡。

“一带一路”;对外开放;世界政治经济

在国内外政治、经济面临复杂调整和平衡的背景下,国家主席习近平在2013年9月和10月分别提出了从陆上“走出去”的丝绸之路经济带和从海上“走出去”的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倡议。2015年3月28日,国家发改委、外交部和商务部联合发布《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以下简称〈愿景与行动〉),从顶层设计的高度将“一带一路”提升为国家经济发展转型和扩大对外开放的国家战略。“一带一路”倡议是我国重构地缘政治、经济格局的倡议和实践,将“以点带面、从线到片”逐步推动我国经济发展和对外开放的再平衡,形成跨区域合作的大格局。

一、“一带一路”倡议对我国产业结构和国际经济开放的再平衡

“一带一路”倡议沿线国家和地区在设施联通、货物畅通、政策沟通、民心相通、合作共赢的大原则和前提下,建立多领域、多层次、多平台的多维合作模式和空间,以推动我国经济和亚、欧、非广大地区的深度融合发展,进而推动国际产业格局、经济格局的变化和再调整。由于各国的要素禀赋的差异,构成了各国参与国际分工和贸易的比较优势,特别是在中国加入WTO之后,随着我国和广大发展中国家及新兴国家的快速发展,使得其在国际经济格局中的分量增重,在国际分工中的地位不断上升,但目前国际经济格局及全球化背景下的各国经济开放水平还存在严重的不平衡。“一带一路”沿线多数为新兴发展中国家,与我国经济发展水平和产业结构存在较大落差,因此,我们在该倡议得到广大发展中国家响应和支持的前提下,应着力推动资源、资本、劳动力密集型产业向这些国家的转移,助推这些国家和地区经济发展和经济结构改善,增强广大新兴经济体在国际经济格局的体量,形成各产业形态在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和新兴国家的均衡分布。这种国际间产业结构的调整将促使原材料等大宗商品和石油等物资能源的需求从以发达国家为主,逐步向新兴发展中经济体倾斜。这是因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大规模基建投资及其经济发展的“内生”投资需求,将分别产生“外生”和“内生”的大宗商品和能源需求,将改变该领域传统的国际消费结构,从而提高新兴发展中国家整体经济水平和人均收入水平,使得这些国家生活消费和生产消费同步提高,并逐步改变发达国家主导的国际消费结构,改善国际贸易结构,有利于国际经济格局和国际间开放的再平衡。因此,“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将改变旧的世界地缘经济结构,特别是通过提高沿线新兴发展中国家的基础设施水平、提升生产能力和消费能力,反过来,也有利于促使国际贸易实现在新兴国家和发达国家之间的再平衡,从而改变发达国家主导的国际分工格局。

“一带一路”倡议将有利于我国产业的合理布局和更好的参与国际分工。中共十八大以后我国经济发展动能减退,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由长期的高速增长转变为中高速增长,经济增长方式逐渐由要素驱动向技术驱动、质量提升型转变。“一带一路”战略将通过与沿线国家和地区的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提升我国与沿线各地区交通运输的便利性,在降低要素流动成本的同时,将促使我国中、东、西部产业结构的合理布局,改善我国在国际分工和国际贸易的格局。具体来说,“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将改变高新科技、生物科技、医药新产业、人工智能和机器人等新兴战略产业在我国东、中、西部地区的均衡,实现各地区新兴产业和传统产业格局的平衡。同时,“一带一路”倡议将通过扩大开放,有利于西方发达国家所拥有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进入我国,促进我国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有利于我国经济发展“质”和“量”平衡。特别是我国经过几十年的改革开放,已经成为了第二大经济体,但是经济发展的质量仍存在较大问题,存在较严重的生态环境,收入两极分化等问题。“量”的提升可以通过粗放型的扩大生产规模来实现,“质”的提升则必须通过技术和科学的发展理念、发展模式,并通过创新来推动。“一带一路”战略本身作为新型的泛区域的经济发展和开放模式,将推动我国经济发展质量的提升。此外,“一带一路”战略还将带来新的创新浪潮,为我国科技和经济创新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国际和国内环境,将成为改善我国经济发展质量的有利支撑。因此,在“一带一路”战略建设的实施过程中,在大力提高我国企业创新能力的同时,也要做好我国经济和产业不断融入区域经济和国际经济发展的新格局,由我国自身经济发展和创新,带动沿线国家和地区经济的发展和素质的提高,继而带动国际经济格局的改变和国际经济发展与开放的再平衡。

二、“一带一路”倡议对我国地区经济发展和开放的再平衡

赫克歇尔-俄林的国际贸易要素禀赋理论(H-O理论)认为,各地区和国家之间不同的要素禀赋对贸易的产生具有决定性作用。具体来说,生产要素比例的不同将导致同类商品在不同区域间要素投入比例的差异,因此,每个地区的最优选择是生产那些密集使用富裕要素的产品,放弃生产那些使用稀缺要素的产品。杨校美、张诚(2014)指出,区域间要素禀赋差异和政策倾斜优势差异是导致区域对外贸易和投资差异的重要原因。[1]而政策倾斜引起要素在地区间的不均衡流动,形成了劳动力、资本等要素成本价格差异,进而导致我国地区发展的不平衡。改革开放以来,东部地区利用改革开放政策的倾斜优势,促使劳动力、资本、人才的大量流入,形成巨大的要素价格优势,在经济和对外贸易中都领先于中、西部地区,这也是造成中西部地区开放不平衡的重要原因。“一带一路”倡议将通过政策的“再倾斜”,促使我国地区之间要素的均衡流动,甚至是向中、西部地区的“逆向”流动,从而改变地区间要素成本差异,平衡我国地区之间对外开放格局。

“一带一路”倡议将基础设施互联互通作为优先发展领域,能够有效降低地区间要素流动成本,发挥出中西部地区的资源禀赋优势,促进地区要素流动的平衡。盛丹,包群,王永进(2011)指出:基础设施建设对中国企业的出口决策和出口数量均具有明显促进作用,因此,“一带一路”倡议为中西部改善基础设施条件,提高对外开放水平提供了机遇。[2]从国内现实条件来看,中西部地区基础设施落后,具有大幅的提升空间。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5年中、西部营运铁路里程分别为3.51万公里和3.57万公里,比十年前增加了1.38万公里和1.29万公里,但是,相对于东部地区5万公里的铁路营运里程,仍具有明显的差距,高速公路里程上具有相似的特点。因此,中西部地区可借助“一带一路”倡议的“东风”,充分发挥“追赶效应”,拉近与东部地区的差距,实现地区要素流动的平衡。同时,中、西部地区位于“一带一路”倡议的前沿和枢纽地区,是中国连通东欧、中亚、南亚的重要地带,如何发挥好中西部地区在地理位置上连接国内外市场的区位优势是解决中西部地区资源禀赋差异的重要问题,特别是外资流入的地区平衡问题。这就要求“一带一路”倡议在实施过程中做好公路、铁路、航空、油气管道等多元化基础设施布局,构造连接沿线国家和内地的全方位、多层次通道网络。通过这些通道网络的构建,有效缩短地区之间的时间和空间距离,促使外部资本、资源要素流入成本的降低,实现地区间要素吸收的平衡。在具体操作上,应将国家大力推动的PPP(Public-Private Partnership)合作模式以及多种创新合作模式作为改善中西部基础设施的重要手段。根据财政部PPP研究中心数据显示,截至2016年末,全国入库PPP项目11260个,投资额总计13.5万亿元。①财政部PPP中心,《2016年全国PPP项目总投资13.5万亿》,http://www.pppcenter.org.cn/xydt/xyxw/201702/091946aC9.htmlPPP这种“利润共享、风险共担的”的合作模式,有利于运用市场化的竞争理念选择社会资本进入公共服务建设领域,同时通过利用社会资金,减少政府依靠财政资金投资基础设施的债务压力。因此,“一带一路”建设应运用好这种创新的运作模式,通过示范作用带动多种创新合作方式的发展,从而有效解决中西部地区一直面临的基础设施领域投资不足的难题,提高社会资金进入中西部基础设施、公共服务领域的积极性。

“一带一路”倡议将西部作为对外开放前沿地区,有利于直接推动资本、劳动力等要素流入中西部地区,改变我国地区要素禀赋差异,实现地区间要素结构平衡,以及地区开放的平衡。2000年提出的西部大开发战略使西部经济和贸易都有明显提升,但是东西部地区在对外开放水平、产业结构和竞争优势方面差距仍然较大,亟待扩大西部地区对外开放水平,提高经济外向度。[3]在“一带一路”倡议实施中,国家和地方政府应在政策层面通过政策的再平衡,给予西部地区充分的支持和引导,实现内外资源在地区间的优化配置。如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协议《议定书》的生效,将加强与东盟国家在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投资和经济技术等多领域的合作,推动面向东盟地区的云南、广西、四川、贵州等西部省份的对外开放。中国-土耳其跨境电子商务平台的开通,以及与中亚的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在边境口岸就农产品贸易启动通关“绿色通道”,②发改委:《“一带一路”凝聚合作共识,扩大投资贸易》,http://www.scio.gov.cn/m/31773/35507/35519/Document/1524725/1524725.htm将大幅度提高贸易效率,提升西部地区在我国对外开放中的重要作用。此外,“一带一路”倡议将为中西部地区带来直接的政策优惠,促进中西部地区贸易和投资水平的提高。国家发改委和商务部最新发布的《中西部地区外商投资优势产业目录》,将进一步扩大中西部地区引进外资的范围。外商投资项目将直接享受以下三方面优惠:一是在投资总额内进口自用设备实行免征关税政策;二是对于集约用地的项目有限供应土地,在确定土地出让底价时可按不低于所在地等级相应的《全国工业用地出让最低标准》的70%执行;三是对符合条件的西部地区外商投资企业可以享受企业所得税优惠政策。[4]

不平衡的开放思想和观念是造成我国地区发展不平衡的深层次影响因素。“一带一路”倡议创新、开放的理念将促使中西部地区对外开放思想的转变,有利于激发资源富裕的要素密集产业优势。三十多年的改革开放,使中国从政府到地方、从企业到个人形成了东西部发展、开放的差别观念。人才、劳动力等要素在这种两极化的观念中,形成不对等的流动,进一步造成了东西部发展的两极分化。这种观念的差异成为我国区域发展不平衡的长期“软约束”。“一带一路”倡议遵循“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的合作精神,一方面有利于引导、鼓励中西部地区解放思想,开放思维;另一方面通过开放引入竞争,倒逼中西部地区思想开放。在对外开放过程中,东部地区一直处于“主导者”地位,西部地区则由于国家政策偏离,一直扮演着“追随者”角色,这也是东、中、西部发展不平衡的重要原因。“一带一路”倡议应促使西部地区转变为对外开放的自主谋划者、主动实施者、主动参与者,实现这种发展“角色”的转变,从而使西部地区在对外开放过程中,能够结合自身优势,自主制定开放决策,选择开放目标,充分挖掘自身在产业、历史、人文、自然、资源等领域的潜力,促进产业创新。如可以利用丰富特色的人文、自然资源大力发展旅游业,制定特色的旅游线路;利用通道优势积极进行石油、天然气管道建设,以及与中亚国家在基础设施领域的合作对接等。

三、“一带一路”倡议对我国与外部世界双向开放的再平衡

从地理角度来看,“丝绸之路经济带”将通过陆路开放,平衡我国长期以来海路“单向”开放的不平衡状态,实现陆、海统筹的双向开放。倪乐雄(2007)指出,改革开放使中国有史以来第一次进入“依赖海洋通道的外向型经济”状态,中国正由传统内陆农耕国家演变成现代海洋国家。[5]但是中国的崛起面临着来自以美国为代表的巨大外部压力,近年来美国重返亚太,进一步压缩了我国东部的战略发展空间。因此,单一的东向开放将使我国战略发展空间受到极大限制。“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试图整合“海权论”和“陆权论”的伟大尝试,是我国“陆海统筹”真正取代“陆海二分”的战略举措,是新时期中国进取型地缘战略的核心手段(李晓、李俊久,2015),[6]将推动我国“双向开放”的平衡。

“一带一路”倡议统筹陆海的双向开放,将缓解由于美国“重返亚太”造成的东部战略压力,拓展陆路战略发展空间,重构我国地缘政治格局。具体来说,我国可以抓住东盟国家战略在中美之间摇摆不定的机遇,通过贸易、金融、基础设施等领域的互利合作、共建工业园区、经济走廊,加强与这些国家的经济交流,实现“以经促政”,营造友好的周边环境;西边沿途加强与巴基斯坦的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以及与中亚国家在农业、能源等领域的交流与合作,增强互信,缓解美国在东部的战略压力;西端可以推动与俄罗斯的战略合作以及与欧盟国家在贸易和投资领域的互相交流,使我国真正具备面向欧亚大陆的地缘战略大后方。同时,“一带一路”倡议也是我国由“韬光养晦、有所作为”的偏保守型战略,向“积极进取”的“进取型”战略的转变。在这种“进取型”战略选择背景下,要积极探索与沿线各国的新型合作模式,避免被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自由化”。面对沿线各国在人才培养、基础设施建设、技术研发、管理水平等多方面存在严重不足的问题,我国可以通过合理的产能输出缓解国内过剩压力,实现互利共赢;此外,应注重利用在人才、技术及管理经验等方面的优势进行援助,主动承担大国责任,提升大国形象。

从开放对象来看,“一带一路”倡议途经中亚、南亚、东盟、独联体国家、东欧国家、西亚,直达欧洲,沿途六十多个国家,多数为新兴经济体或转型经济体,有利于实现中国同时面向西方发达国家和新兴发展中国家双向开放的再平衡,重构我国对外开放格局。我国的对外开放主要是面向西方发达国家的“海路”开放,扮演“追赶者”角色,对外开放以引进外资、先进科学技术和管理经验、培养现代化人才、提升我国制造业水平为主要目的。现阶段,我国企业创新能力,国际竞争能力不断增强,迫切需要广大的市场和要素投入,因此新兴国家自然成为我国重要开放对象。同时,交通、通信等技术的发展,为降低“陆路”交通运输成本提供了有力支持,从而有利于商品和生产要素在中国与中亚、南亚、东欧等新兴发展中经济体占多数的地区之间流动。因此,如何通过“一带一路”倡议,实现我国“边际产业”的有效转移,将成为开拓新兴国家市场的重要内容。金融危机之后,我国经济结构面临深刻调整,与之前的快速增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新常态下面临产能过剩、库存巨大、金融杠杆风险问题突出、民营企业经营成本过高、创新不足等严重问题。日本学者小岛清的国际投资和国际贸易边际产业转移理论认为,国际投资应当从投资国处于或者即将处于比较劣势,在东道国处于比较优势的产业依次转移,这种产业即“边际产业”。[7]中国现阶段的产能过剩,与沿线各国亟待发展所需的硬件设施形成巨大的互补关系,如钢铁、建材、轻纺等行业。这些国家对基建、工业设备等领域的大量需求,为我国“边际产业”的转移提供广阔的市场和发展空间,“一带一路”建设应大力推动这些“边际产业”向沿线国家的有效转移,实现与沿线国家的互利共赢,推动我国同时面向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开放的平衡。

同时,“一带一路”倡议有利于实现我国企业“引进来”和“走出去”双向开放的平衡。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1992年我国确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目标后,引进外资对我国经济腾飞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外资附带的先进技术、管理经验、高端人才、制造业设备等为我国经济发展奠定基础。近年来,随着我国技术的发展、生产能力的提升,通过“走出去”实现技术升级,开拓海外市场成为我国企业的迫切需求。谢康、于蕾(2003)指出,长期偏重引进外资,忽视外向投资,势必会造成资金和技术的单向流动,久而久之就会产生资金技术严重依赖。[8]因此,我国必须坚持“引进来”的同时,推动企业“走出去”,充分利用国内外两个市场、两种资源。“一带一路”倡议应通过政策引导、支持,推动中国企业向多领域、宽范围发展。长期以来,我国“引进来”策略主要是面对发达国家,“一带一路”倡议秉承开放、包容的思想,应注重提升我国在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地位和形象,使我国企业“走出去”的同时打开我国国内市场,推动广大发展中国家有竞争优势的企业“走进来。随着我国内部投资、经营市场环境的改善,同样有利于吸引发达国家有竞争力的企业持续来中国投资,进一步促进发达国家FDI流入。此外,“一带一路”倡议应做好“五通”原则的落实,使之真正成为我国企业“走出去”的巨大推动力。如通过基础设施互联互通降低企业“走出去”的运输成本,政策沟通降低企业“走出去”的制度成本,资金融通降低企业的资金成本,民心相通降低由于理解的偏差产生的投资风险等。

四、“一带一路”倡议对“逆全球化”趋势的再平衡

后金融危机时代,以英国脱欧和特朗普上台为标志的“逆全球化”趋势给全球化进程带来巨大冲击。随着特朗普实行现实主义的对外战略,美国由追求规则制定权、管理权转变为追求现实利益,给全球化带来巨大的不确定性。2017年,国家总理李克强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世界经济增长低迷态势延续,‘逆全球化’思潮和保护主义倾向抬头,主要经济体政策走向及外溢效应变数较大,不稳定不确定因素明显增加。”“逆全球化”出现的根本原因是世界经济低迷,增量不足;发达国家发展停滞,存量博弈加剧。在这种“逆全球化”趋势下,发达国家纷纷将发展注意力转移到国内,给国际需求造成巨大冲击;新兴发展中国家则对全球化传播的技术、人才、发展经验存在巨大需求。“一带一路”倡议将成为连接这两种思维的纽带,促进“逆全球化”趋势的再平衡。

(一)“一带一路”倡议将通过加强与发展中国家的合作,推动全球经济的增长,实现“逆全球化”趋势的平衡。

发展中国家在世界经济格局中的地位不断提高,特别是金融危机之后,发展中国家巨大的发展潜力进一步凸显。根据亚洲开发银行发布的《2017年亚洲发展展望》,仅亚洲发展中经济体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率高达60%。因此,在“逆全球化”趋势不断抬头背景下,如何利用好广大发展中国家的要素、资源和市场,对于我国及以外向型经济为主的广大发展中国家具有重要意义。“一带一路”倡议通过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推动与沿线各国加强合作,显得重要而必要。具体来说,“一带一路”应在与各国加强政策沟通、设施连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和民心相通的基础上,发挥好亚投行、丝路基金等创新机制作用,真正解决发展中国家面临的基础设施、生产设备不足等难题,促进要素和资源在全球和地区间更加有效的配置,挖掘发展中国家在劳动力、资源等要素以及市场等领域的发展潜力,为世界经济的发展提供新的稳定增长力,进而通过发展中国家展现全球化的巨大“外溢效应”,实现“逆全球化”趋势的平衡。

(二)“一带一路”倡议有利于对冲发达国家由于“再工业化”导致的外需下降风险。

近年来,由于制造业大规模向具有较低劳动力成本的发展中国家转移,发达国家普遍出现不同程度的产业“空心化”。2008年金融危机中,凭借强大制造业的德国经济在发达国家中一枝独秀,引发了各国对工业结构的思考,发达国家纷纷出台“再工业化”战略,如美国的“再工业化”战略,德国的工业4.0,英国的工业2050战略、法国的“未来工业”计划等。特朗普上台,提出的重振美国制造业,使这种趋势更加明朗化。西方发达国家的这种“再工业化”浪潮,对经济外向型的广大发展中国家来说将会带来巨大的外需下降风险。

“一带一路”倡议对贸易和投资便利化水平的改善,将在沿线各国产生巨大的贸易创造效应和贸易转移效应,对冲外需下降的风险。“一带一路”倡议能在发挥本国比较优势的基础上,提高对外贸易额;同时,由于相互之间贸易便利化水平的提高,贸易对象将由发达国家转向沿线各国。其次,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科研、教育等多领域的合作将带动各国内需的增加,用内需的增加对冲外需的下降。“一带一路”合作项目多数为资金密集型,这些项目的开展,将会直接增加国内投资额。此外,“一带一路”推动的这种国际交流合作,将会带动就业,促进服务业发展,扩大国内消费。

(三)“一带一路”将重塑由我国提倡的全球化治理结构,弥补由于美国放弃“全球治理”产生的规则空白期。

当今的全球化实质上是西方发达国家,特别是美国“自由主义”意识形态主导下的全球化。特朗普上台导致美国对外战略的重大转变,对全球化造成了重大冲击,美国对外战略由长期实施的控制地区经贸规则制定权转变为特朗普政府对现实利益的追逐。如美国奥巴马政府主导的TPP、北美自贸区等,其目的为控制地区经济、贸易规则,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而特朗普政府则重视对美国利益的损害,主张放弃这些有损国家利益的区域一体化进程,并且要求北约各国尽快完成增加军费占GDP 2%的计划。美国在“全球治理”中的退出,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全球化进程中治理的缺失。这种缺失将对全球各国,甚至发达国家的全球化进程蒙上了巨大阴影;同时,也为崛起的中国提升国际话语权提供了机遇。“一带一路”倡议的开放、包容的理念,对沿线各国,无论发展中国家还是发达国家,均具有巨大的吸引力。发展中国家可以利用“一带一路”各种机制便利进入中国市场,发达国家则可以通过“一带一路”倡议的开放合作模式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因此,由我国推动的“一带一路”倡议将提升中国的国际话语权,在实施过程中,应抓住美国退出“全球治理”的机遇,注重加强我国主导的机制创新、理念创新、模式创新,如亚投行、思路基金、走廊建设、次区域合作等,推动形成新型的全球化治理与合作模式,实现对“逆全球化”趋势的平衡。

五、结语

“一带一路”倡议是重构我国地缘政治、经济、对外开放新格局的伟大战略,是新兴的负责任大国经济与政治、改革与对外开放的新思想新理念。“一带一路”倡议的顺利实施将有力地谱写大国经济外交的新篇章,改变我国区域发展和对外开放的不平衡,打破世界经济发展格局的不平衡和地区开放的不平衡,促进发展中、新兴国家和发达国家经济要素的合理流动,进而缩小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的巨大经济发展水平和人民生活水平的差异,特别是在欧美主导的最近30多年经济全球化发展趋势遭遇挫折的新的环境下,做好“一带一路”背景下我国经济发展和开放的再平衡,将有力地阻止贸易保护主义、地区贸易保护主义和狭隘的民族主义趋势的抬头和兴起。在我国内部,“一带一路”倡议有利于实现经济发展和区域对外开放的平衡;在外部,有利于实现“陆路”和“海路”统筹的双向开放再平衡;最终促进世界经济全球化的持续和健康发展。因此,我们认为,应该在“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过程中,结合“京津冀一体化”和“长江经济带”战略,在习主席提出的新的发展理念指导下,结合国内的供给侧层面的改革,进一步扩大开发开放,依靠“一带一路”搭建的国际和国内平台,在经济结构改革的同时,重视地区发展和开放的平衡,实现经济结构和社会进步的均衡发展,实现我国全方位开放的平衡,实现我国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开放的平衡。特别是在“三去一降一补”任务繁重的情况下,应结合“一带一路”倡议的泛区域发展的优势,推动中、东、西部产业的协同发展,实现产业在区域间的有序转移,发挥各地区的资源禀赋优势。具体来说,各省、区政府应建立相应的研究机构,加强与高校交流合作,明确各自的资源禀赋优势;制定明确、合理的对接政策,加强省际之间的政策交流;此外,应合理规划国家战略新兴产业在中、西部地区的布局,如节能环保、新能源、生物产业等,促进区域经济和社会的均衡发展。

要实现我国对外开放的再平衡,首先要巩固与周边国家的经济交流与合作,扩大对我国周边国家的开放和发展援助,由周边的和平稳定发展,赢得与沿线广大国家和区域的合作与开放的良好国际环境。“一带一路”倡议提出睦邻、安邻、富邻的新型周边合作理念,有利于巩固与周边国家的交流合作关系。在具体操作中,应积极推进中日韩自贸区建设,搁置政治和领土主权争议,加强与日、韩等经济强国在贸易、投资以及非经济领域的合作;积极推进东盟自贸区建设,同时开展多种形式的次区域合作倡议和产业园区建设,加快构建中国-东南亚国家经济发展的命运共同体;加强与中亚国家在资源、农业等互补优势领域的合作,推动基础设施领域投资走出去,实现互利共赢。

加强与地区大国和世界强国的开放合作,是“一带一路”倡议和新时期我国对外开放合作的重要保证,也是我国改革开放的必然趋势。如印度作为南亚大国,对印度洋和整个南亚地区具有重要影响力,发展与印度在航道安全领域合作,有助于我国能源航道安全,打开南亚市场;加强与俄罗斯在能源技术和基础设施领域的合作,促进“一带一路”倡议与俄罗斯主导的欧亚联盟对接;中美作为世界强国,对双方各领域发展和经济全球化具有重要影响,应加强双方在各领域的沟通,增强政治互信,构建新型合作关系。在此基础上,推动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合作的平衡。国际政治、经济秩序均以世界主要发达国家为主导,全球化亦是英美国家“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引导下的全球化,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国家话语权较弱。“一带一路”倡议实施过程中,应推动多种形式,涉及政治、经济、安全等多个领域的合作机制,使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均能平等参与,逐步提高发展中国家国际话语权,努力使“一带一路”倡议由“亚运会”变成“奥运会”。

[1]杨校美,张诚.要素禀赋,政策倾斜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基于省级面板数据的分析[J].国际贸易问题,2014,(05).

[2]盛丹,包群,等.基础设施对中国企业出口行为的影响:“集约边际”还是“扩展边际[J].世界经济,2011,(01).

[3]雷德雨.“一带一路”建设背景下的西部经济发展:机遇、问题和策略[J].经济研究参考,20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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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倪乐雄.从陆权到海权的历史必然——兼与叶自成教授商榷[J].世界经济与政治,2007,(11).

[6]李晓,李俊久.“一带一路”与中国地缘政治经济战略的重构[J].世界经济与政治,20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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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谢康,于蕾.“引进来”与“走出去”相结合的中国对外投资战略[J].世界经济研究,2003,(06).

F83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477(2017)10-0078-07

刘再起(1967—),男,武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经济学博士,博士生导师,武汉大学俄罗斯乌克兰研究所所长,武汉商学院客座教授;张元(1992—),男,武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研究生。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2016年重大项目“一带一路”相关国家贸易竞争与互补关系研究”(16ZDA039)的阶段性成果。

责任编辑 郁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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