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服2017：盼你露出更多“笑脸”

倪玉婷++++王虹++++桩子

关于校服质量监管至少有三件大事，您可知道？

（1）2015年6月，第一个针对中小学校服的国家标准GB/T 31888—2015《中小学校服》出台。7月，教育部、工商总局、质检总局、国家标准委等4部门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小学生校服管理工作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系统构建了我国中小学校服管理的制度体系。

（2）2016年3月，国家质检总局发布实施了《纤维制品质量监督管理办法》（简称《办法》），细化了校服、面料纳入监管内容，填补了我国校服质量监管的立法空白。

（3）2016年8—10月，中纤局开展了学生服质量监督检查，并在全国9个省级纤检机构和4个市级纤检机构重点辖区开展了学生服质量评估专项行动。

国家相关部门一系列政策和文件的出台，可以看出治理校服质量问题的决心和力度空前。那么，这些法规、政策及措施在实施中有哪些问题，是否为我国校服质量长期存在的问题提供了破解之道？针对这些问题，本刊记者对校服监管机构、教育局校服管理部门、家长等相关人员进行了采访。

不查不知道；校服“伤害”具有普遍性

（一）抽查表明，校服质量问题比例高。

自从2013年“上海毒校服”事件曝光之后，学生校服质量安全问题一直是人们持续关注的焦点，正所谓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注意力越聚焦，问题也就越凸显。

近年来，各地质检机构及工商部门抽查校服质量情况更是频频见诸报端。山东省质量技术监督局2016年学生校服产品省专项质量监督抽查结果显示，该局抽查了全省60家企业生产的60批次产品，有9家企业的9批次产品不符合相关标准的要求，其中山东崇德服饰有限公司、枣庄市山亭区教育服装厂、蓬莱市教育服装厂等9家企业的9批次产品不符合相关标准的要求，不合格项目主要涉及纤维含量、纰裂、使用说明等。

2016年10月12日，辽宁省质量技术监督局官网发布消息，三季度，该局对辽宁省生产的学生校服产品质量进行了监督抽查，抽查32家学生校服生产企业生产的45批次产品中，有6家企业生产的8批次产品不合格，质量问题是产品的pH值项目不合格，纤维含量与标识不符。

2016年12月8日，“南方网”也报道了广东省教育厅联合省质监局对2016年学生校服开展专项监督抽查结果：全省22个地市（区）93家企业生产、销售的中小学生校服300批次中检验不合格39批次，不合格产品发现率为13%，不合格的问题主要涉及pH值、纤维成分及含量、使用说明、耐摩擦色牢度、耐光色牢度等5个项目……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梳理各地的监督抽查结果不难发现：学生校服质量问题存在普遍性。

（二）家长对校服质量不放心。

对于学生家长而言，校服质量安全问题更是牵动他们的心。那么，针对校服普遍存在的质量问题，家长又有什么样的看法呢？记者随机对几位学生家长进行了采访。

陈女士的儿子是济南市天桥区汇文实验小学四年级学生，儿子的校服很让她头疼，“孩子的校服是化纤的，感觉不透气也不吸汗，每次穿校服参加体育活动回来，身上都像被汗水泡着一样，很不舒服。而且北方的秋冬季节干燥，校服静电现象严重，一脱衣服就噼里啪啦地响。校服是学校统一订购的，我们家长也没法选择。”陈女士说出她对校服质量的期望，“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希望孩子穿得安全、舒适。我也和班上其他家长交流过，大家普遍认为，校服的材质换成棉质或者涤棉，那样会舒服很多。即便是价格高一点，也没有关系。” 像陈女士一样想法的家长不在少数，现在大家物质条件好了，对质量的要求也高了。

“孩子吃穿用的东西，安全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学生校服我更看重的也是质量安全问题，至于款式、价格不是我重点关注的内容。这几年学生校服曝光率挺高，我也是加倍的关注，同时也不断提高自己鉴别服装质量的能力。”谈及校服质量问题，威海市实验中学初中二年级学生家长肖女士指出，每逢学校发校服她首先要用手摸摸服装的面料是否舒适，闻闻是否有刺激性气味，再看看生产厂家是哪里，是否具备校服生产资格，最后还要看看具体的产品标识，是否符合国家相关标准。

“前两年的校服质量确实不行，现在不管是面料还是做工都好多了，可能是质量问题曝光多了，监管也严格了。希望政府还是要多关注孩子健康，严格监管校服生产企业，让我们家长少担心。”

和肖女士一样，学生家长杨女士也同样关注校服质量安全问题，但是杨女士提议在注重校服质量安全的基础上，若是能让校服的款式更加时尚和美观就更好了。

校服的安全问题也是众多家长在微信交流群里热议的话题之一。对于学生校服家长一致认为质量安全问题是他们最担心的，也是最关注的，希望政府和学校联合起来，加强监管，把好校服质量关。

不用不知道：校服标准需要一定普及性

校服质量受到了社会各界前所未有的关注，国家教育部、标准委等相关部门对校服标准的完善也做了大量工作。

为何新标准用得少。

中纤局此次对全国重点省市的校服质量评估专项行动中，共抽检了589家学校及生产企业的1133批次学生服，校服新标准的使用率占到43.81%。

从各专业纤检机构走访企业调研的情况来看，校服新标准使用情况不容乐观，主要原因是新标准考核项目普遍较为严格，并且和旧有标准《机织学生服》《梭织学生服》標准同等适用的情况下，企业多数情况不太愿意主动采用新标准。

“我们能做的，是引导企业逐步做到新标准的质量要求。”浙江省纤维检验局监督科科长阮丽芳说。同时，她建议相关部门能够结合中小学生标准实施情况及行业现状，统筹梭织学生服、机织学生服标准要求，加强标准研究完善标准，建立起符合产业实际、利于学生健康安全，适应产业健康发展的标准体系。

标准尚待统一规范。

2015年6月，第一个针对中小学校服的国家标准GB/T 31888—2015的出台，对中小学生校服的基本安全和外观质量要求等进行统一规定。随后，4部门印发的《意见》系统构建了我国中小学校服管理的制度体系。强调“采购单位在进行校服招标采购时，要在合同中标明校服执行标准，生产企业应严格执行国家相关标准要求组织生产”。

从2003 年第一部关于校服的标准《儿童服装 学生服》颁布实施，到此次第一个针对中小学校服的国家标准出台，12年间，我国先后发布了4 個有关校服的国家产品标准，2 个行业产品标准和若干个地方产品标准。

如此多的校服标准，该如何选择，在给学校和生产企业带来困惑的同时，也增加了校服监管的难度。

中国纤维检验局纤维质量监督处处长熊宗伟介绍：“当前校服的产品标准过多，我们实际调研在多地发现，如何选择合适的标准对校服质量进行评估，对于很多检验机构来说是困惑。2015年出台了新的校服国家标准，而之前的标准并没有废止，多标准并行显得混乱。对校服标准的评估也是我们现阶段的工作内容之一。具体做法就是先在全国范围内对校服质量进行摸底和评估工作，从而取得大量校服质量数据，在此基础上组织专家来研讨，为当前形势下校服标准监管选择适当统一的标准。”

（三）校方和家长更是茫然。

俗语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虽然校服质量关注度高，但是由于校服产品定向生产和销售的特殊性，人们对校服产品的标准及质量常识了解并不多。如何选择校服？校服质量的监督和检验依据的标准有哪些？类似这些问题甚至是纺织服装业内人士也并不了解。不具备专业知识，又不懂标准，所以，大部分人对校服的关注只能属于“看热闹”。

王女士是上海一家纺织品贸易公司的员工，对纺织品的生产及外观质量鉴别有着丰富的经验，当记者问及校服质量标准时，她表示不了解：“孩子刚上小学一年级，领到校服以后，我就查看了下衣服的外观、缝线质量及标识等细节，闻一下没有异味，洗了一次也没发现掉色，就觉得衣服质量还不错，其实也不是特意检查，大概就是职业习惯吧。”王女士说道。纺织服装从业人员的家长尚且如此，普通消费者了解的就更少了。

济南的陈女士表示：“我们家长看孩子衣服上的标签也就是看看成分和洗涤注意事项，至于写的什么标准我们看不懂，也没有关注过。”

宁波市教育服务管理中心负责宁波辖区内中小学校服的集团采购工作，中心主任杨聆芳告诉记者，前些年他们对校服标准也知之甚少，近些年来跟宁波市纤维检验所合作，为校服质量进校把关，并为企业和学校进行免费的技术培训，现在已经对校服相关的标准非常熟悉。

“2016年我们邀请宁波纤检所的同志到宁波市慈溪中学对中学生进行校服标准及标识等方面的培训，效果还是蛮好的，通过提高学生的质量意识从而倒逼企业重视质量，做好产品。” 杨聆芳介绍，“我们计划2017年初开始对全市范围内的负责学生服装和床上用品的工作人员进行培训，懂得标准，不仅能方便校服生产企业在技术方面沟通和联系，另一方面， 也方便了为学生家长做好校服质量问题的解释和咨询工作。”

就像杨聆芳所说，“我们作为学生校服采购的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如果都懂标准，就不担心会被企业忽悠了。”试想，如果家长、学生、老师都对校服的标准和质量有一点常识性的了解，生产企业怎敢不下力气做好质量？

不管不知道：监管之路有待加强协同性

的确，校服质量安全关乎青少年健康，可谓人人有责。但我国校服质量问题是沉疴宿疾，问题根源涉及方方面面，质量提升并非朝夕间能够解决的问题，也不是靠哪一个部门就能解决的。守住质量安全底线刻不容缓，但需要教育主管部门、学校、家长、生产企业、监管部门加强协同，共同努力。社会各界普遍认为：一系列政策法规的出台，标志着我国“校服新政”的逐步展开。监管部门拉开了探索校服质量监管新格局、新模式的帷幕。

（一）质检、教育、校方、家长要合力。

上海市质量技术监督局监督处处长高守中曾分享2013年上海问题校服事件之后的一系列做法和取得的成效：问题校服事件爆发后，上海市6部门联合制定了校服质量管理意见，建立了备案、“双送检”等制度，这些制度后来都被4部门发布的《意见》所采纳，这几年，上海市校服质量提升明显，主要是做到了落实各方责任、重视校服基本安全项目检验两个方面。

浙江省纤维检验局副局长顾福江认为，学生服使用单位能否履行好进货验收工作，是校服质量管理的关键，也是保证校服质量安全的最后屏障。《办法》中设置了学生服使用单位进行验证或再委托检验的制度，这样的验收制度设计也可以倒逼企业履行出厂委托检验的义务。学生服使用单位是教育部门主管，因此质检部门要加强与教育部门协作，组织在学校开展《办法》宣贯，同时做好技术支持，推动教育部门出台验收具体操作规范，将验收制度落到实处。

“实际上，有些家长反映的质量问题完全可以通过学校来解决。比如尺码问题，有些学校在班级之间进行调换就可以解决。”宁波纤检所副所长翟震宇说，他今年实地调研了当地多所学校，建议教育部门组织开展对学校负责具体采购校服的工作人员进行校服基础知识和质量意识的培训。

“校服新政”在校服质量监管的模式上进行创新，规定了校服质量监管的两级监督体制，即由专业纤检机构对学生服进行日常监督管理，来配合国家质检总局的监督抽查，以形成全面覆盖的格局。熊宗伟谈道：“这实际上是一种共同监管的模式。”

“校服质量监管是个系统工程，事实上，最有监督能力的是家长，鼓励家长参与监督，能够倒逼各方落实责任。”熊宗伟说。

（二）打破信息“孤岛”是关键。

“校服新政”以来，专业纤检机构主动出击，采取了一系列信息化手段的努力和探索，从实际效果来看，打破信息“孤岛”，还需各方的积极配合。8月到10月，中纤局开展了学生服质量监督检查，并在全国9个省级纤检机构和4个市级纤检机构重点辖区开展了学生服质量评估专项行动，将工作重心放在摸清学生服生产企业底数、建立质量信息档案上。

但是，校服生产企业具有技术门槛不高等特殊性，全国到底有多少家校服生产企业？分别以怎样的形式存在？要掌握这些数据对纤检机构并非易事。截至目前，全国共21个省份上报了1078家学生服生产企业的基本信息情况。“但实际上，全国校服生产企业可能远远不止这些。例如西藏、海南等地，目前还没有上报任何数据。”熊宗伟说。

其实，只要教育部门愿意信息共享，提供每年招投标的企业名单，这项工作就会容易很多。“事实上，全国愿意主动提供招投标企业信息的教育部门还很少。”熊宗伟说。

“信息系统的开发非常有必要，如果教育部门牵头，质监部门配合，开发校服管理信息采集系统，则能为合力监管提供便利。”顾福江分析了信息系统的好处，一是教育部门可以实际掌握中标企业情况，质监部门则可以有针对性地开展监督检查；二是系统性掌握集团采购的方式构成，对非本省辖区的校服可由当地质监部门监督检查，对网购的校服可以开展针对性的市场反溯；三是可以通过系统建立企业诚信档案，让不诚信企业无生存空间。

浙江省纤维检验局的做法是，每年及时将校服质量监督抽查、执法检查、风险监控和质量评估情况主动通报教育厅及相关职能部门，为教育部门招标采购提供依据。“但这个信息是单方面的，还没有形成互动机制。主要是校服使用单位基数非常大，如果没有信息化手段，教育部门很难及时全面提供。”顾福江说。

目前，中纤局关于学生服、面料生产企业质量监管的信息平台也在开发中，该信息平台的建设旨在对学生服生产企业的地区分布、生产模式和类别做到心中有数，为下一步有效监管打好基础，同时也为教育部门招投标、淘汰劣质校服生产企业提供依据。

（三）不断完善需要协同的内容。

记者调研了解到，协同作战包括多方面的内容，除了前面说到的信息协同外，目前还有三个方面关注较多：一是协同做好标准工作。“目前，校服生产的标准多，确实为我们监督抽查、整体评估校服质量带来难度。现在掌握的数据还有限，随着工作逐步展开，在大量实际数据的基础上，我们会主动到标准管理部门协调此问题。”熊宗伟说。二是协同做好校服定价工作。目前我国很多省市物价局对校服统一定价，辽宁省就是如此，这也是目前校服质量提升面临的难度之一。为此，辽宁省纤维检验局質量监督科科长陈建建议教育部门与物价局、质监局沟通协调，对校服价格做出适当调整。三是协同搞好联合执法。“要加大部门间联合执法和检查力度，有重点地加大明显低价中标产品及涉及学生健康安全项目的执法检查。”阮丽芳说。

此外，监管部门在引导企业树立主体质量责任意识，扶持企业参与正当市场竞争，推优汰劣上下功夫，也很重要。

“政府行政监管只是以看似相对强硬的手段给企业生存发展设置底线，要解决低质低价的无序竞争现象，形成良性竞争氛围，则应该从完善校服集团采购评价体系入手，科学考量价格、质量在评价中的比重，价质兼顾。”顾福江说。

校服质量监管涉及部门很多，因此“协同监管”当成为提升校服质量的关键词。这其中，纤检机构当“主动协调，敢于担当”，其他相关部门当“主动参与、密切合作”。唯如此，校服质量监管才能取得实效，家长、学生们及校服才能露出更多“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