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 琳
(海军工程大学 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33)
论英国崛起中的海权因素及其对中国的启示
□尤 琳
(海军工程大学 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33)
海权发展与大国崛起息息相关。历史经验表明,强大的海权是大国崛起的必要条件之一。本文在理论分析的基础上,结合英国崛起过程中海权兴起的具体实践,深入分析了英国海权兴起的三个重要特征,并以此为借鉴,针对中国现阶段海权建设提出了三点启示:第一,从国家发展战略的高度认识和发展海权,走综合性海权发展道路;第二,将海权建设与经济发展和科技创新紧密相连,始终注重强化海权发展背后的经济动力和科技支撑;第三,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塑造有利海权发展的战略环境。
英国;大国崛起;海权因素;科技领先
海权(Sea Power)一词,最早见于古希腊历史学家修昔底德,他将海权解释为 “海洋的权力”(Power of the Sea)。引发世界人民普遍关注海权问题的是美国海军战略学家、海军史学家阿尔弗雷德·赛耶·马汉。他在自己的成名作《海权对历史的影响(1660—1783)》一书中深入分析了英国获取海权缔造帝国的历史,指出海权是战争中的决定性因素,控制海洋、掌握海权是海岛国家强盛和经济繁荣的关键所在。目前关于海权的各种版本定义中,最全面、最具包容性的要数萨姆·坦戈里蒂的定义,他将海权界定为“一国国际海上商业和利用海洋资源的能力、将军事力量投送到海上以对海洋和局部地区的商业和冲突进行控制的能力,以及利用海军从海上对陆上事务施加影响的能力的总和。”[1]从萨姆·坦戈里蒂的上述定义我们可以看出,海权是一个国家具备的海上总体实力之和,其内涵十分广泛,除了包涵一国拥有的军事力量外,还涉及经济、外交、战略等多个层面,包含着一个国家可以使用的一切力量。正是由于海权这个术语极为广泛的内涵,因此在世界历史的各个阶段我们都不难发现,一些国家虽然拥有的海上军事力量不是特别大但也无碍其拥有依然强大的海权。
关于海权与大国崛起之间的内在联系,西方众多学者从历史、经济、政治等多角度深入分析,得出了相同结论,即:海权发展与大国崛起息息相关,强大的海权是大国崛起的必要条件。海权论的集大成者马汉在《海权论》一书中指出,“海上力量的历史,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一部军事史。在其广阔的画卷中蕴涵着使得一个濒临于海洋或借助于海洋的民族成为伟大民族的秘密和根据。”[2]此外,20世纪80年代美国著名国际政治学家乔治·莫德尔斯基和威廉·汤普森将海权的历史作用纳入国际体系分析的范畴内,从全球政治史研究的角度提出了著名的“海权—世界霸权周期理论”。该理论指出,自16世纪以来大约每隔100年都会出现一个海权霸权国,典型的如16世纪的葡萄牙、17世纪的荷兰、18世纪和19世纪的英国以及20世纪的美国。这些国家确立世界霸权的关键就在于它们拥有了自己所处时代的主导性的优势海上力量。因此“海权—世界霸权周期理论”同样也得出海权与大国崛起具有高度正相关性的同一结论。
具体说来,海权因素在大国崛起中的作用主要体现在如下几方面:
第一,从经济战略层面来看,海权是推动一国商品出口以及保护该国海外经济利益的重要物质基础。
不论在什么时代,海上商业都是一国财富的重要来源之一。早在1887年马汉就在《加勒比海与墨西哥湾的未来战略》一文中提出了一个重要观点,即:一国的商业与海军的利益两者之间是紧密相连的。从保障该国海上贸易的安全畅通,免除被海盗和敌国劫掠的目的出发,一国必须建设一支强大海军以及有效发展本国海权。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海权确实是一国贸易的基础。纵观历史,不难发现,早期的商业强国其崛起并不是依靠现在推崇的技术优势或经济实力,而往往是诉诸于武力来占领和瓜分更多的殖民地以尽可能地拓展本国的海外市场。殖民地在早期的商业竞争中占据着重要地位,它们既是霸权国的国内产品销售地,又是其贸易和海运的发祥地,既可以用来增加霸权国自己的资源,又可以用来减少敌人的资源,因此早期的强国崛起轨迹清晰地呈现出一国出口贸易量与其海军成长之间显性的正相关关系。
后冷战时代里,世界各国对于海洋价值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因此海权在大国崛起中的重要性就更为凸显了。海洋的巨大价值体现在:一方面,海洋占地球表面积的71%,蕴藏着异常丰富的资源,在陆地资源日益紧缺的情况下,向海洋进军、开发和利用海洋是一国攫取财富和获得可持续发展的必要途径;另一方面,经济全球化时代下社会分工的日益精细使得各国的发展越来越离不开海上运输线。据统计,美国60%以上的石油来自中东,这些石油要全部通过海上通道运往美国,日本原油的99.6%、天然气的95.4%、食盐的90%、铁矿石的99.9%、铜矿石的98.1%都是完全依赖海上进口[3],因此经济全球化时代海洋通道的畅通与否会直接关系到世界各国的生存与经济的正常运转,一国要想实现经济长远发展,就必须确保海权的掌握。
第二,从安全战略层面来看,海权是一国遏制周边区域军事冲突、维护本国经济发展所必需的和平安全环境的外部条件和保证。
西方著名哲学家西塞罗曾经说过: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控制了世界。这句话凸显出海权对于一国安全的重要作用。中国学者王逸舟研究了一国成为世界大国应具备的条件,指出排在首位的条件就是安全盈余(Surplus Security)[4]。 从周边和平环境的维护角度来看,发展一国海权可以极大地威慑其对手及其国家利益的潜在破坏者,减少外部势力损害本国利益的企图和动机,从而大大降低本国因维护国家主权和安全而被迫卷入区域冲突的可能性,有利于一国集中精力发展本国经济以及实现和平崛起。正是由于海权在维护一国和平安全中的重大作用,因此历史上长期以来,制海权一直都是各大国海军战略的核心内容。以英美为代表的全球性强国在其崛起过程中都经历了一个凭借其强大海权与敌手争夺制海权,再由其制海权优势获取海上贸易的自由流动、国家主权安全以及周边区域安全等有利于本国经济发展和崛起的良好外部环境这一必经阶段。
进入后冷战时代,伴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加速发展,特别是各国争夺海洋权益的力度加大,各国的国家安全观其内涵和外延发生了深刻变化,由传统的领土安全拓展到国家海上生命线和海外重大利益地区,也因此对一国海洋航线及海上战略通道的控制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其中是否具备控制本国生产要素跨国界流动以及保护本国海外经济利益的能力成为影响本国经济安全乃至国家安全的重要因素。也正是由此,1981年时任美国海军部长的小约翰·莱曼在其 《制海权:建设60艘舰艇的海军》一书中提出“海上优势”理论,指出只有确保国家的海上优势,才能实现国家的安全。
第三,从国际政治战略层面来看,海权是一国扩大其政治影响力,实现国际战略的有力工具。
马汉在 《海权论》中研究了英帝国的全球扩张过程,指出海权,特别是控制具有战略意义的狭窄航道对于一国扩大政治影响力、实现国际战略具有重要意义。站在地缘政治角度考察海权在一国崛起中的重要作用,不难发现,全球180多个国家和地区,除了40多个国家和地区被内陆封闭外,绝大多数的国家和地区事实上都濒临海洋,因此世界地缘政治格局事实上是以海洋和海权为最终代表的。如若哪个国家占据和控制了重要的深水良港、关键的海上交通要道以及战略意义重大的海峡与海湾,就实际上掌握了对世界政局的控制权力以及发言的话语权,当然也就提升了其政治资本和政治身价。这也就是为什么说海洋的地缘战略可以决定一个海权国家政治力量的原因所在。
从近代历史来看,先期崛起的各列强国家毫无例外地都使用了“炮舰外交”的方式,凭借其自身拥有的强大海权,通过武力威胁的方式,采取强硬动作加大谈判砝码从而影响与达成既定的政治目的或对外政策,实现国际战略目标。最典型的如1962年10月古巴导弹危机期间,当时的美国海军就凭借强大的海军实力,特别是在加勒比海的长时间海上驻留能力,持续地发挥了对苏联海上运输船只的威慑功能,最终迫使苏联在巨大压力下迅速作出政治外交妥协。同样地,在现在的航母时代,海权也为美国外交提供了强有力的实力支持。无论是伊朗核问题,还是朝鲜核危机,我们都可以看到美航母战斗群的身影。
按照大多数专家的意见,所谓大国崛起不是指一国力量的绝对值的不断提高,而是指较弱小国家之国力在国际力量对比中的相对值的急剧上升[5]。依据这个判断标准,英国的崛起应该始于1688年的光荣革命,完成于1815年在滑铁卢大败法国。在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英国由先前的一个欧洲二流国家壮大成为世界强国、海上霸主、殖民帝国。研究英国崛起的这段历史轨迹,我们可以发现,海军与海权对于英国这一阶段的崛起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具体说来,英国崛起阶段的海权兴起具有以下几个重要特征:
2.1 贸易、殖民地和海军组成了一个良性三角,三者之间相互作用构筑了英国崛起的海权优势
马汉在其成名作《海权论》中将海权的三环节总结为“贸易、殖民地和海军”,并指出“生产,是交换产品所必需的;海运,是用来进行不断交换的;殖民地是促进和扩大海运活动,并通过不断增加安全的据点来保护海运。”[6]研究英国崛起的历史轨迹,不难发现,其崛起的成功之处便在于将海权三环节良性组合在一起,从而构筑了一条 “工业霸权—海上实力—制海权—海上强国—海洋霸权”理想化的海权发展路径。具体为:
首先,在自由贸易政策的引导下,建立在工业革命基础上的庞大海外贸易引发了国家对发展海权的强烈需求。自18世纪下半叶英国产业革命后,英国手工工厂迅猛发展,一下子由原先的“商店店主的国度”成长为令世人瞩目的“世界工场”。安德鲁·兰伯特在《风帆时代的海上战争》一文描述了当时的场景:“英国迅速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它一个国家的生产能力比世界上其他国家的总和还多,它成为全世界的加工厂,它庞大的远洋船队把数不尽的工业品运往世界各地,再把原材料运回国,加工成工业品,然后再运出去。”[7]显然,英国因生产力迅猛提升而引发了对海运的大量需求,这正是马汉在《海权论》中所提出的,贸易是一国海权存在和发展的经济基础。
其次,出于保障海运安全及开辟海外殖民地等的需要,英国议会长期拨款扩建海军,构筑了其绝对的海上优势战略地位。美国学者莫德尔斯基和汤普森曾指出:“海军占据优势,不仅能够确保海上交通线,还能够保持过去通过战争而确立的优势地位。要想拥有全球性的强国地位,海军虽然不是充分条件,但却是必要条件。”[8]马汉也认为,占绝对优势的英国海上力量是决定英国成为海上帝国的一个重要因素。这一点可以从英国海军军舰数量的变化上窥豹一斑。在英国崛起前的1642年,英国拥有军舰35艘,1664年为126艘[9],其海军规模明显小于其对手法国。此后出于保障海运安全及开辟海外殖民地等的内生需要,英国议会长期拨款扩建海军,因而到了1815年,英国海军中战列舰便拥有218艘,巡航舰为309艘,巡逻炮舰以下的小型舰艇则有261艘之多[10]。特别是1740年在奥地利王位继承战期间,英国海军建立了著名的“西方舰队”,其舰队规模达到上百艘战舰,拥有1—2万名水手和士兵,可以携带长达2—4个月之久的给养[11]。“西方舰队”的存在一方面最大限度地保卫了英国本土及海上运输通道的安全,另一方面通过有效拦截其他国家进出美洲的商船和军舰,对其他国家进行经济和军事封锁,为英国从事海外贸易和殖民掠夺提供了强有力的保障。
再次,殖民地对于英国海权的发展壮大具有军事和经济双重意义。具体表现为:一方面在经济上,殖民地是当时英国庞大工业制造品的销售市场和原料供应地,是英国工厂手工业发展壮大的必要条件。有统计数据表明,在1689年至1774年间,英国与殖民地之间的贸易增长了5倍,并且在英国对外贸易总额中的比例也不断增加,从1689年的15%增长到1774年的33%[12]。殖民地贸易在英国对外贸易中的重要地位可见一斑。另一方面在军事上,那些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殖民地成为英国控制海上贸易线的枢纽。此外,在英国海军进入蒸汽时代后,这些殖民地还成为其舰船燃料补给基地,从而极大地拓展了其海上力量的行动范围,为其更有效地执行远洋贸易护航、截击敌国商船和舰队并攫取更多殖民地提供了便利条件。
2.2 成功实施统筹大陆和海洋的双向发展战略
一个国家所处的地理位置从根本上决定了该国海权发展战略。马汉在《海权论》中详细地分析了英国所处的地理位置,指出英国作为一个岛国其地理位置要优于滨海的法国和荷兰,因此发展海权就成为英国的立足之本。然而英国始终是欧洲的一部分,因此它也必须关注欧洲大陆的战略格局,时刻注意防范大陆国家入侵英国本土的威胁。正是缘于英国这样特性的地理位置,因此从18世纪开始,英国在海权发展上采取了“大陆趋向”和“海洋趋向”统筹兼顾的双向发展战略。
一般来讲,相对于纯粹的海洋发展战略,陆海复合的海权发展战略实施难度要大一些,其成功实施的关键在于采取该战略的国家是否拥有较强的陆海统筹和平衡能力。这主要是因为在陆海双重发展战略下,国家出于两个方面的防御与发展需要,不得不将有限的资源分散使用,从而降低了国家的战略实力。而且在陆海兼顾的双向战略下,国家还必须时刻注意依据威胁的变化,在一定时期时而侧重于陆地方向,时而侧重于海洋方向,保持调配资源的灵活机动与有效性。从历史来看,法国和西班牙作为显赫一时的强国都曾有过海陆两个方向的发展机遇,他们都不同程度地面临来自海洋和陆地的双重诱惑,然而这种兼顾海陆的双向战略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这些都充分表明,一个国家无论有多强大都很难长期做双料强国,因此采取陆海双向发展战略对国家的战略智慧与外交技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研究英国海权发展的双向发展战略可以发现,该战略成功实施的关键在于当时的英国较好地运用了“欧洲均势”和平外交政策。“欧洲均势”和平外交政策有两个基本的出发点:一是要捍卫英国国家领土免遭外敌的侵犯;二是要维护周边区域和平以尽可能地提高对外贸易与促进经济繁荣,而实现和平与稳定的关键就在于要让欧洲大陆的主要大国保持一种权力大致相等的状态。遵循“欧洲均势”和平外交政策思想,英国当时的具体做法就是不断地衡量情势,然后站在较弱或受威胁较大的一方,凭借对航道的掌控提供物质支持,以维持欧洲大陆的均势。例如,在波兰王位继承战中,当时的英国站在瑞典一方,对抗俄国以维持波罗的海的力量均势。而在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中,英国则站在了奥地利一方,以对抗有法国、西班牙、巴伐利亚及萨克森支持的普鲁士。另外在七年战争中,当时英国选择站在普鲁士一方,对抗奥地利、俄国、法国和萨克森及瑞典结成的另一方。
“欧洲均势”和平外交政策的好处是显而易见。整个18世纪欧洲大陆没有出现过一个能够严重威胁到英国国土安全的具有压倒性优势的霸权国家,因而在这种局势下英国可以将较多的资源和精力用于发展和保持本国的海上优势,以及扩大对外贸易。这一点可以从英国在此期间的对外贸易规模以及海上力量发展得到印证。从对外贸易规模来看,整个18世纪英国的对外贸易以惊人的速度增长,其对外贸易总额从1697年的673.5万英镑增长到1797年的4993.1万英镑,100年间增幅为7.41倍[13]。与此同时,英国也在不遗余力地追求和发展海上势力,表现为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的最后三年内,英国就新建了60艘战舰,而同时期的法国则只勉强新建了12艘战舰[14]。
2.3 不断推动技术革新以保持本国军事技术的先进性
不断推动技术革新以保持本国军事技术的先进性对于发展和巩固本国海上优势具有重要作用。从历史来看,不同时代的海上霸权国事实上都曾经分别主导了各自时代的技术革新,如葡萄牙的多桅帆船、荷兰的墨卡托航海图以及美国的海军航空学等[15]。
研究英国崛起过程的海权发展,不难发现,其海上霸权的建立和保持与其不断地推动技术革新密切相关。这一点突出表现在英国人设计的战舰上。伊丽莎白一世在位期间,英国对于军舰方面的设计就成为整个风帆时代战舰设计的标准。到了18世纪,出于维护本国海上优势的需要,英国又不断增加舰载火炮数量,发明了著名的战列舰。这种大型军舰有3层甲板,每层甲板均装载火炮,火炮数量达14门,排水量也突破了2000吨,拥有明显的射程和火力优势,在当时极具先进态势。战列舰出现后,各国争相仿制,在欧洲掀起了一场海军军备竞赛,英国海军的火力优势不再。于是在1778年英国又应用船底镀铜技术,在战舰船底镀上一层厚厚的铜皮。这项技术一方面可以有效减少海洋生物的侵蚀,有利于舰船的维护,另一方面则大大提高了英国军舰的航速,给英国海军带来了速度优势[16]。
整个18世纪,英国因其海军技术领先地位而牢牢掌握了海上军事霸权。然而到了19世纪初期,因为军事技术的迅猛发展,先期处于技术领先的英国海军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建造大批新舰来替代往往还未到退役期的旧舰,因此不得不面对军备更新速度相对迟缓的问题。同时这个时期一批新兴工业国,代表性的如法国、德国等,特别是法国在其“青年学派”的影响下,努力通过大力发展鱼雷艇和潜艇等新型舰艇技术来打破英国的海上垄断地位。出于应对这种严峻形势,继续保持英国海上霸权垄断地位的需要,1904年10月21日英国海军上将约翰·费希尔开始了历史上著名的以技术革新为核心的海军改革工作,史称约翰·费希尔改革。约翰·费希尔改革的最大创举在于发明了英国海军史上划时代的“无畏号”战列舰(HMS Dreadnought)。该舰应用了全新的“全重型火炮”(All-Big-Gun),装备了10门统一为12英寸口径的舰炮,在任何方向都能集中至少8门舰炮进行齐射,火力极为强大。特别是采用了大功率蒸汽轮机,因此尽管排水量高达1.8万吨以上,但仍然不妨碍该舰最大航速仍能达到21节[17]。约翰·费希尔的技术革新一下子淘汰了世界海军的战列舰,英国海军又一次占据了海军技术的制高点,当然也从根本上解决了危机,进一步巩固了其海上霸权地位。因此美国学者约瑟夫·奈在《处于十字路口的美国巨人》一文中总结了500年来世界霸权国家的实力基础,指出英国崛起和保持海上绝对优势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其通过不断的技术革新从而占据了世界科技领先地位。
3.1 从国家发展战略的高度认识和发展海权,走综合性海权发展道路
国家发展战略是一个国家战略体系中最高层次的战略,是综合运用一国政治、军事、经济、科技、文化等国家力量来全面谋求国家生存和发展的总体战略,其中经济发展是其核心内容。研究英国崛起中的海权因素不难发现,海权发展与大国崛起息息相关,强大的海权是大国崛起的必要条件之一。但是海权的广泛内涵决定了发展海权决不是简单的军事问题和经济问题,它是一国具备的海上总体实力之和,包含着一国可以使用的一切力量。因此中国建设海洋强国应从国家发展战略的高度认识和发展海权,搞好海权建设的顶层设计,走出一条综合性的海权发展道路。
首先,从国家发展战略的高度认识海权,我们可以将海权界定为:为维护、捍卫和发展中国的海洋空间利益而拥有的海上综合力量。这个力量既指海上军事力量,也指海上经济力量;既指必要时使用的军事力量,也指和平地使用海上力量。这种力量的发展和使用,是以维护中国的国家统一、领土完整和国家权益为目的,以国家的经济发展、繁荣富强为核心目的,凸现出海权在国家发展战略中的方位和作用。
其次,从国家发展战略的高度发展海权,关键是要把海权发展纳入到国家发展的大战略中,在冷静客观评估自身的能力、条件后,正确确定海权在中国总体发展的地位和作用,制定长期和短期发展战略。同时从战略角度出发综合应用军事、经济、外交、法治等多种手段建设和发展海权。其中,军事上通过加强海军建设,进一步壮大海军实力;经济上通过持续开发海洋资源,不断提高国家海洋经济占GDP总量的比例;外交上通过灵活变化的政治外交策略以及积极有效的军事外交策略,充分展示我国的国家海洋发展战略意图;法治上一方面细化相关的法律法规,填补法律空白,另一方面整合现有的海洋行政执法力量,实现海洋发展与有效保护。
3.2 将海权建设与一国经济发展和科技创新紧密相连,始终注重强化海权发展背后的经济动力和科技支撑
英国崛起中的海权发展清晰地表明,一国的资本扩张、产业主导以及技术创新能力是该国海权产生和发展的最根本动力及其支撑因素。因此,中国建设海洋强国、发展海权应该有意识地从源头开始培育,将海权建设与国家经济发展以及科技创新紧密相连,始终注重强化海权发展背后的经济动力和科技支撑。
首先,从源头培育海权,利用好全球化带来的机遇,打造工业资本优势,积极发展经济海权。经济海权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一国利用海上通道拓展海外市场,加快发展本国经济的能力,二是运用先进科技在国家拥有管辖权范围的海域主张海洋权利、谋取海洋利益的能力。在经济全球化的大背景下,中国对内全面深化改革、对外积极扩大开放,大力发展工业生产和商品经济,参与全球资源配置与市场经济,使投资和贸易成为推动我国海权发展背后的经济动力。从这个层面来看,“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结合中国古代与亚非欧友好通商的历史,谋划以投资和贸易为纽带来加强中国与东南亚及印度洋地区国家的合作,可以视作中国海权兴起背景下全方位对外开放的重大战略部署。
其次,构建强大的军事技术力量支撑体系,用科技捍卫海权。海权的建设和发展离不开国防科学技术的支撑。在中国经济已取得巨大成就的今天,我们应在军事高科技领域有所作为。作为新型作战力量比重日益强大的现代化军种,海军具有投资大、发展快、技术复杂等显著特点,因此在国防军队建设与国家发展融合度日益增高的今天,走军民融合式发展路子,建立军民一体的技术保障体系,既是成功经验的启示,也是提高建设成效的本质要求。
3.3走和平发展道路,塑造有利海权发展的战略环境
如前所述,大国海权的兴起和发展需要具备几大条件,其中之一就是“安全盈余”。研究历史上英国海权兴起的成功经验,我们也不难发现,英国在其海权兴起的数百年间,也是始终把维持欧洲大陆均势作为自己本土安全的前提。从地缘政治条件上来看,中国是典型的陆海复合型国家。这样的地缘政治环境决定了中国在其海权建设上必须努力实现海陆两个方面的平衡发展,这需要极高的外交技巧和谋略,但是最为根本的还是要选对正确的国家发展道路[18]。在中国海权建设和兴起的当下,如果道路选择错误,必然会引发国际社会尤其是传统海上大国战略恐慌,认为崛起的中国将会挑战海上已经建立起来的霸权体系,从而引发“中国海上威胁论”等言论,带来挤压中国发展海权战略空间的风险。因此,中国海权的发展需要坚定不移地走和平发展道路,理性对待新兴海权国家与既有海洋强国之间的关系,以综合国力为基础,以国家统一与民族复兴为目标,在不触及战略底线的前提下避免军事力量的运用,同时高超运用外交对话和经济渗透等软方式,努力保持亚洲地区的战略平衡,为海权的渐进发展创造相对和平稳定的外部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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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赵继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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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琳(1977-),女,湖北武汉人,经济学博士,海军工程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