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平
(南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南通 226019)
理想信念的结构、生成与培育
□顾玉平
(南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南通 226019)
理想信念是人们对美好未来的预期和坚定不移的追求,是精神之“钙”。理想信念蕴含了事实与价值的双重判断。理想是信仰的土壤,信仰是理想的归宿与花朵。信念是在已有信奉的基础上坚持不懈去实施的念想,实践理念是其本质特征。自信具有重要的社会学意义,在理想信念的谱系里,它是理想信念实现的必备的主观条件。理想信念是在历史、政治和文化三大因素的作用下生成的,社会性、实践性、稳定性、丰富性是理想信念的基本特征。理想信念的培育要遵循三大理念:国家意志、民族自觉、人的发展;要遵循三大原则:灌输与引导相统一、事实与价值相呼应、个人与社会相协调。
理想信念;精神之“钙”;结构;生成;培育
理想信念是人们对美好未来的预期和坚定不移的追求,是精神之“钙”。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进入新常态的重要历史时期,理想信念的培育及其引领是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复兴中国梦的巨大推进力。本文对理想信念的逻辑结构及其生成与培育机理进行分析,以求教同仁。
理想信念是人们用于表达美好愿景的精神标识,内含理想、信仰、信念和自信四个要素,价值追求是它们的特质。
1.1 何为理想
所谓理想,顾名思义是人们基于理性认识基础上的对美好未来的向往。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使用的与理有关的词组就有近60多种,撇开一些与理想所蕴含的价值特质不符的词组,我们稍作分析就可以看到,理想首先要在理,其次在想。要做到在理,从大的方面看,理想要符合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小的方面说,要为人们的理智所认可,因此,理想蕴含了人们对事实与价值的双重判断。人们在孩提时代也有理想,但其中情感因素居多,不妨称之为向往。只有一个人能够使用理智来分辨事理的时候,向往才能转变为理想。理智认可下的理想,除了在理的因素外,还包含理想能否实现的因素。理想能否实现,当然要取决于主客观条件是否成熟。就此而言,在理想的实现方式上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理想只有一种,主客观条件决定了人们对既在理想要始终如一,矢志不渝;一种情况是理想在变。主客观条件的变化决定了人们对既在理想要进行现实性的考量,尔后再作抉择。
1.2 何为信仰
所谓信仰,顾名思义是人们基于相信基础上的对某种客体的仰止。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使用的与信有关的词组也有近60多种,撇开一些与信仰所蕴含的价值特质不符的词组,我们稍作分析也可以看到,信仰首先在于信,关键在于仰。而信仰又首先在于高大,从价值判断来说,它是人们信奉的准则、铁律,高高在上,不可撼动。前文提到,孩提时代的向往随着时间和条件的变化可以转化为理想,这里,理想也会随着时间和条件的变化可以转化为信仰。也就是说,理想与信仰有着内在的联系,理想是信仰的土壤,信仰是理想的归宿。但是,理想和信仰也有区别。理想与信仰都离不开理与情。理想首先在理,理之直则想之切,气也为之壮。而信仰源于理想,但高于理想。所谓高于理想,决不是说信仰出现后,理想只能屈居了。没有理想哪有信仰,这个道理不言自明。笔者在这里想说明的是,信仰就其蕴含的情感因素而言要高于理想。第一,理想可以归一,也可以多变,但信仰只能归一;第二,信仰是高山仰止,倾心相随,万变不离,与理想相比,具有强烈的情感色彩,“信仰是极为个人性的、动态的和终极性的”[1]。以此看来,把信仰比做理想的花朵毫不为过。
1.3 何为信念
所谓信念,顾名思义就是在已有信奉的基础上坚定不移地去实施的念想。理想或信仰一旦确立以后,人们就会千方百计地将其付之于行动,以实现梦想。信念的前提依然是信,但其关键在于念。这个念与随意的遐想不同,它必是经过反复思考的念,或可称之为实践理念。实践理念是理论到实际行动中的必不可少的一环,包括指导思想、奋斗目标、行动纲领等一整套的理念设计。一个政党、一个国家乃至每个群体、每个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在政党和国家的层面上,信念往往体现在其纲领或规划的设计上。在群体和个人层面上,信念往往体现在集体规约或人生设计上。在有阶级的社会里,信念一般来说体现在统治阶级或执政党的指导思想、意识形态或核心价值观里,它们构成了该阶级或执政党的实践理念,并通过教育、媒介、规约等把它们尽量固化为人们的行为规则。1848年1月,马克思、恩格斯写成了《共产党宣言》,以文本的形式展示了共产党包括无产阶级在内的信念。共产党执政以后,往往通过党的章程、宪法及法规、代表大会、五年计划、意识形态、核心价值等多种形式来展示自己的信念,并将其转化为实践理念。需要指出的是,信念是条件的产物,具有阶段性特征。一般来说,信念是在对已有条件进行了审视的基础上形成的,随着条件的变化,信念也会有修正、有增删,也有可能放弃已有的信念,构建新的信念。
1.4 何为自信
所谓自信,顾名思义就是自己相信自己,这也是自信的关键所在。自信本是个心理学名词,但具有重要的社会学意义。在理想信念的谱系里,自信有着极为重要的位置,它是实现理想信念的必备主观条件。古往今来,凡彪炳史册的重大事件都与英雄人物矢志不渝的奋斗相关,而历史的风云也从来没有忘记写上无数普通群众的不懈努力。凡此,自信起到了极大的内生力的作用。在历史事件的宏伟画卷中,有顺境和逆境之分。在顺境中充满自信并不奇怪,但要在逆境中保持自信就难能可贵了。当然,自信决不是空穴来风,盲目的自信只会导致盲目的行动,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在这里,我们不妨回顾一下马克思的人生风雨。马克思出生在德意志联邦普鲁士王国莱茵省特里尔城一个律师家庭,家境不差。但自他立志为无产阶级利益奋斗那天起,他的工作环境乃至经济状况可谓是身处逆境了。马克思一生中度过了几乎长达40年的流亡生活,而经济上的窘困只能靠战友恩格斯来救助。1847年6月,正义者同盟在伦敦召开了第一次代表大会,马克思因为经济困难未能出席。1867年,《资本论》第一卷出版,但据说《资本论》的稿费还不够偿付写这部书时吸掉的烟钱,尽管《资本论》的“每一个字都贵似金玉”(恩格斯)。那么,身处逆境中的马克思为什么没有改弦易辙?笔者以为,成就马克思伟业的一个极为重要因素是他的自信,而他的自信来自于他对“两个必然”的坚定信念。在我们党的历史上,这样的例子也是比比皆是。毛泽东有“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的名句,也有“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名句,我们从中可以形象地看到他的磨砺与自信。毛泽东带领中国人民建立了新中国,巩固了社会主义制度,凡此,缺乏自信是不可想象的。邓小平一生即有“三起三落”,但他说过,“我是中国人民的儿子”。在改革开放中,邓小平反复强调,社会主义大方向没有错,不能变。“我们建立的社会主义制度是个好制度,必须坚持。我们马克思主义者过去闹革命,就是为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崇高理想而奋斗。现在我们搞经济改革,仍然要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坚持共产主义的远大理想,年轻一代尤其要懂得这一点。”[2]115-116他在南方谈话中说到,“我坚信,世界上赞成马克思主义的人会多起来,因为马克思主义是科学。一些国家出现严重曲折,社会主义好像被削弱了,但人民经受锻炼,从中吸收教训,将促使社会主义向着更加健康的方向发展。因此,不要惊慌失措,不要认为马克思主义就消失了,没用了,失败了。 哪有这回事! ”[3]382-383邓小平是改革开放的奠基人,其历史性的功绩与他的自信也是密切相关的。
综观理想信念的四个要素,它们之间从源到流,从开花到结果,是紧密联系、相互作用的,是环环相扣、循环往复、以至无穷的,一句话,缺一不可。
理想信念的生成因素十分复杂,从社会发展的角度来说,大致分为历史因素、政治因素和文化因素这三大方面。这三大因素相互作用、相互影响,共同孕育了理想信念的产生。
2.1 理想信念生成的三大因素
历史因素是指前人给后人留下的有利于后人理想信念生长的因素,包括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也包括前人的习俗规约。
在人类历史发展的进程中,社会的发展是由社会基本矛盾运动即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矛盾运动所决定的。社会发展不仅依赖着经济的发展,也需要人类精神世界的支持。经济的发展不断促进着人类精神世界的丰富,同时人类精神世界的丰富也反作用于经济的发展。凡此形成了一个社会的整体状况,这个社会的整体状况又给后人留下了判断的依据。就物质财富而言,它是理想信念生成的最深厚的根据。一般来说,人们对理想信念的设定首先要考虑到是否有利于生产力的提高及其物质财富的增加,道理很简单,吃喝住穿是人类的第一需要。只有当物质财富的增加仍然不能有利于(间或有所损害)人的价值全面实现的时候,才会考虑理想信念的其他实现方式。尽管如此,增加物质财富的愿望不可能消失,只是被重视的程度不同罢了。资本主义社会创造了巨大的物质财富,但也留下了物欲横流、贫富不均等的弊病,这就给后人留下了如何改造的话题。比如,要建设好社会主义社会,我们既要解放和发展生产力,也要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这也是社会主义的最为重要的理想信念。这方面,我们可以在邓小平的社会主义本质论中领悟到理想信念前后相继的关系。
政治因素是社会的政治结构及其制度文化,是理想信念生成的直接因素,具有强大的感召力。有学者指出:“理想信念是一个系统,其最高层面是政治理想,是对科学社会主义理想的坚定信仰和执着追求;第二层面是道德理想,是对理想人格和理想的人际关系的追求和向往;第三层面是生活理想,是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涉及生活方式、生活水平和生活质量。第三层面属于日常精神生活的范畴。”[4]这里,作者把政治理想置于理想信念系统的第一层面。事实上,在一个社会里,政治理想也往往是由政治因素直接催发的,它始终是理想信念生成的第一要素。政治因素通过政治结构及其制度文化产生影响力。从形式上看,政治结构是政党的组织框架及其硬件设施,但其同时内蕴着意志的表达、权力的分配、价值的实现等等文化特征。所谓道德理想、生活理想的种种愿景就已经在这样的结构和制度文化里显露端倪了。
文化因素是指精神财富的感召力。文化伴随着人类文明的出现而出现,同时也伴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展。就理想信念而言,它自身就是一种文化,因此,文化对理想信念的影响主要表现为价值观之间的传递。文化因素对理性信念生成的感召力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文化是理想信念生成的精神纽带。无论是个人还是群体或是民族,理想信念总是先归属于社会集体意识的文化共同体之中。理想信念是在人们参加社会实践的过程中孕育成长的,而这个过程本身就是呈现和交流各种价值观的过程,藉此每个人心中的愿望上升到整个社会的集体意识之中,为人所认可或诟病,从而为形成日后固守的理想信念奠定了基础。第二,文化是培育理想信念的重要依托。理想信念的构建是离不开文化环境熏陶的。与政治因素相比,文化的影响力更加注重软实力的渗透。理想信念是否具有穿透力,是否具有持久力,决不取决于形形色色的命令,而是取决于它是否内化于心,令人心动。当今世界各国在对大学生的理想信念培育上,放在主渠道位置上的还是教育教学,体现了执政者明智的选择。
2.2 理想信念生成的主要特征
理想信念是在历史、政治和文化三大因素的作用下生成的,因此它具有以下四个特征:
第一,社会性。理想信念之所以具有社会历史性的特征,原因有两点:首先是因为坚持理想信念的主体是人,人有两种属性,即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人的自然属性是人存在和发展的前提,但是社会性是人的本质属性,因为人是这个社会的产物,人的生产活动具有社会性。人的自然属性是其与动物的共性,而社会性才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根本属性。其次是因为理想信念的形成是人们通过社会实践而培育出的,而实践的一种重要属性就是其具有社会历史性。马克思说:“甚至当我从事科学之类的活动,即从事一种我只是在很少情况下才能同别人直接交往的活动的时候,我也是社会的,因为我是作为人活动的。不仅我的活动所需的材料,甚至思想家用来进行活动的语言本身,都是作为社会的产品给予我的,而且我本身的存在就是社会的活动;因此,我从自身所做出的东西,是我从自身为社会做出的,并且意识到我自己是社会的存在物。”[5]所以,人的任何实践活动都离不开社会,都具有鲜明的社会历史性。
第二,实践性。理想信念是人们在对社会历史经验及发展规律的总结基础上形成的观念,其实践性主要体现在它客观系统地总结了历史上实践经验的方方面面。从历史发展的进程中我们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任何一个时代的社会实践都是需要科学的理想信念来引导其发展的。从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到现在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无一不对其所处的时代发展起到了强大的推动作用。所以,树立的理想信念科学与否是离不开实践的检验的。
第三,稳定性。每个人的理想信念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他们从历史经验和自身实践中不断总结出来的。当一个人接受到的思想观点上升为理想信念时,这并不仅仅是理性上的认同,更有感性上的支持,从而形成了坚不可摧的理想信念。这就意味着,即使突然在理性上对所坚持的理想信念有所怀疑,感性上的支持也会或多或少地打消这种怀疑,从而使理想信念更加稳定。究其原因,人们对理想信念的坚持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人们在对人类历史发展过程的经验和客观规律的总结的基础上得出的理性的判断。此外,理想信念的稳定性还在于每个人坚守。一个不能够随时坚定自己的理想信念的人,也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当然也是不可依赖和信任的人。当然,理想信念的稳定性也是相对的,它必须时刻与实际相结合,在实践中实时检验,才能一直保持与时俱进的内容,让人们更信服,更坚定地拥护它。
第四,丰富性。理想与信念的密切联系和相互作用组成了理想信念。理想是多样的,有社会理想、个人理想、政治理想、经济理想等等;信念也是多样的,有科学信念、道德信念、生活信念、政治信念、经济信念等等。理想信念的多样性是来源于人们生活实践的丰富性和人们生活需求的多样性。这些不同的理想信念有些在本质上就存在差异,有些虽然本质上没有差异,但是在层次上仍然存在不同。多样性并不意味着这些不同层次的理想信念之间的分离性和本质上的差异性,多样性应该是差异和相同的对立和统一。本质相同而层次不同并不是无法跨越的鸿沟,我们应求同存异,吸收不同层次的理想信念,形成科学统一的共同理想信念。
前文笔者对理想信念的基本结构和生成因素作了分析,现在我们来分析理想信念培育所要遵循的基本理念和普遍规律。
理想信念的培育一般来说要遵循三大理念:一是国家意志,二是民族自觉,三是人的发展。
3.1 国家意志
所谓遵照国家意志,是指理想信念培育要遵照国家意志走,要把国家意志贯穿于理想信念培育的全过程,这是理想信念培育所必须遵循的政治大方向。历史上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意志表达,意志表达的主体是该国家的统治阶级及其执政党意志,经典作家早就说过,统治阶级的思想在每一个时代都是占统治地位的思想。一定的社会存在产生一定的社会意识,“在一个社会主义社会中,如果基本的文化技能已经普及,沟通的渠道已经扩大和畅通,一切可能做到的都已经准备好,这样就会出现一种对整个现实的真实反映,并且就有价值。”[6]但统治阶级不会任由其他意识随意发展蔓延,统治阶级及其执政党要把自己的意志渗透到全民的意志中去,一定会精心构建意识形态转播的网络体系,包括对理想信念培育的性质和方向的设定。在剥削阶级社会里,统治阶级的意志只代表少数人的利益集团,理想信念培育往往采取虚假的乃至粗暴的方式。在社会主义国家里,由于领导阶级及其执政党与全体人民的利益在根本上是一致的,他们在意志表达上就有了共同的心声。因此,理想信念培育上主要采取真诚的协商的方式。
3.2 民族自觉
民族自觉是指理想信念的培育要担负起全民族自觉的责任。任何一个统治阶级及其执政党都会把自己至于全民的方阵之中,努力唤起全民族与其共同奋斗。我们姑且把统治阶级及其执政党的施政纲领叫做主流意识形态,把主流意识形态植入到各民族意识之中,成为共同奋斗的强大基因,是理想信念培育的首要任务。与此同时,在唤醒民族意识的理想信念培育中,还要涉及到尽可能地满足占全民族的共同利益的诉求,否则,培育的结果将会走样。除此之外,各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化传统,理想信念培育还要兼顾到各民族文化对主流意识形态的吸纳程度。当然,在剥削阶级社会里,由于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之间利益链的断裂,人民群众对理想信念的培育往往采取一种虚以应付的方式。在社会主义社会里,由于社会主义制度的性质的人民性,就从根本上解决了这个难题。
3.3 人的发展
所谓人的发展是指理想信念培育的价值指向和实际效果。理想信念培育是文化传播的一种方式,无论是顶层设计还是实践纲领,无论是课堂教学还是环境教育,都离不开文化的浸染,这是陶冶心灵的必备程序。但应该看到,文化的生命力最终还要到其产生的实际效果中寻找。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党宣言》可视为共产党的施政纲领的顶层设计,但他们理想的落脚点,是要建立这样一个联合体,在哪里每个人都是自由发展的,每个人的自由发展又助推了一切人的自由发展。今天,以习近平为核心的中国共产党人的治国理政大方略,其落脚点是完成“两个一百年”的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以此看来,助推人的发展、实现人的发展应是检验理想信念培育效果的最终标准。
在满足上述三大要件的基础上,理想信念的培育要遵循下述三大原则:
一是灌输与引导相统一。灌输是理想信念培育的一种常用方式。正如任何一种理论不是自发形成的,成熟的理论是思想家辛勤耕耘的结果一样,任何一种理想信念也都不是自发形成的,而理想信念的稳定性和持久性更是离不开“园丁”的辛勤浇灌。列宁在《怎么办?》一书中主张可以使用灌输的办法提高工人的社会民主主义意识,不过,列宁所说的灌输决不等同于一种简单的粗暴的操作。列宁认为,先进的理论是不可能从自发的群众实践中产生的,因为,“工人本来也不可能有社会民主主义的意识”“这种意识只能从外面灌输进去”。此外,先进的理论也不可能为群众所自发的理解和接受,需要通过灌输的方式达到使受众者醍醐灌顶的目的。其实,灌输的方式不是列宁的独特发明。学者肖应红认为,“历史上任何革命阶级,在夺取政权和巩固统治地位的过程中,都会尽一切可能向人们灌输本阶级的思想体系,以论证其合法性,使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成为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7],笔者感到是有道理的。灌输的方式是一种指令性的培育方式,一个阶级一旦掌握政权后,采取灌输的方式对社会大众进行理想信念的培育则更具有便利性,“一个普通的假定是,学习是通过以报酬手段强化一些特定行动而达到的(无论是否完全如此)。这一观点认为,习惯性的反应就是在过去得到良好强化的反应。”[8]不过,理想信念的坚固性还需要受众者内心的体验和认同,只有把这个问题解决了,理想信念才具有持久性和爆发力。为此,理性信念培育中还需要运用引导的办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加速受众者由自发领悟向自觉接受转变。
二是事实与价值相呼应。理想信念的培育总的来说是言理说教,但是要做到言而有信,还是需要由事实来支撑。马克思就说过:“历来为繁芜丛杂的意识形态所掩盖着的一个简单事实: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所以,直接的物质的生活资料的生产,从而一个民族或一个时代的一定的经济发展阶段,便构成基础,人们的国家设施、法的观点、艺术以至宗教观念,就是从这个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因而,也必须由这个基础来解释,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做得相反。”[9]现实生活中,我们会常常看到一些空穴来风的说教,冠冕堂皇却言之无据,这种说教注定是没有生命力的。任何一种理论要说服人,让人信服,必须具备两大要件,一是要有科学性,二是要经得起实践的检验。就马克思主义而言,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信服它,因为首先它是科学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是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并且科学地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学科学地揭示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本质所在,科学地阐明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产生、发展以及灭亡的客观规律;科学社会主义科学地揭示了社会主义社会向共产主义社会过渡的设想和应坚持的基本原则。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科学性是任何一种意识形态理论体系所无法比拟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科学性还在于它经得起实践的检验。也许有人说,社会主义处于低潮期,而资本主义倒是腐而不朽、垂而不死,是不是表明马克思主义已没有生命了,相信马克思主义是一种误判?这里,笔者不想用多少笔墨给予辩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成功实践就是个明证。在一些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里,运用马克思主义来纠偏的实例也比比皆是,这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不过,言及于此,还得引进“价值”这个概念。事实与价值有联系,事实是价值的根。所不同的是,价值已经融进了主观的判断,事实尽管不可争辩,但价值就有可塑性。就理想信念而言,它离不开事实,但所言之事实是否管用,又是个话题。凡此,理想信念的培育将涉及可信性和可用性两个问题。空穴来风的说教是没有资格谈可用性的,而言之凿凿的说教尽管是可信的,但具有价值意识的脑袋还要拷问其可用性,这对于理想信念的培育尤为重要。总之,有说服力的理想信念必须建立在事实与价值相匹配的基础上。
三是个人与社会相协调。社会是由生命的无数个人组成的。每个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信念,都必须得到尊重。任何一个阶级、一个政党、一个团体要想完成自己的使命,需要群策更需要群力。人类社会自有阶级以来,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总体来说都做不到对个人的尊重,要么把穷苦大众置于劣境,分割包围,各个击破;要么让少数个人唯利是图,风光无限,但却是畸形发展。经典作家设想的美好社会是每个人自由发展的社会,而不是少数人更不是个别人自由发展的社会。社会主义社会里,热爱社会主义、拥护社会主义的每个人都是社会主义的公民,他们的美好愿望是无数个细流,融合组成整个社会的美好愿望,都值得尊重和保护。这就要求理想信念的培育还须建立在对个体生命的充分尊重的基础之上,切莫以为单单以阶级、组织的名义来说教就会力量无穷。
当然,个人也毕竟是个人,而且是无数个差异的个人,个人的价值终究要由社会价值来衡量。因此,个人的愿望只有为社会所接纳,只有融入到社会群体的洪流之中才能实现。一个沉湎于个人理想的人,一个脱离了社会而独自奋斗的人,是不现实的,理想注定会幻灭。在这方面,恩格斯就是个很好的正面例证。普列汉诺夫说:“恩格斯把自己的全部生命献给一个非常崇高的目的:解放无产阶级。他也曾有过‘理想’,但是他的理想从来没有脱离过现实。他的理想,也就是现实,但这是明天的现实,是将要发生的现实,它将要发生并不是因为恩格斯是一个有理想的人,而是因为目前现实的特性就是如此,因为那可以叫做恩格斯的理想的明天的现实,是应该从目前的现实中,应该按照目前现实本身的内部规律发展而来的。”[10]一句话,理想信念培育要做得实,做得深,做得透,就必须把个人的愿望与社会的回馈结合起来,不断地提高契合度,理想信念的培育效应才会愈加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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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肖应红.列宁“灌输”思想对当前中国的启示:重温《怎么办?》感言[J].人民论坛,2012(23):181.
[8]罗伯特·A·达尔.现代政治分析[M].王沪宁,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57.
[9]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776.
[10]习近平谈治国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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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平(1963-),男,江苏通州人,哲学博士,南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