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刀

刘博文

他已经躲了十年。

这十年来，风雨无阻，披星戴月，他每天都在这里，重复做一件事──练他的绝杀刀。

“爹，这个人是谁啊？”树林入口处站着父子俩，身着绿袍的中年男子掏出手绢，咳了一下，手绢上立马出现了大片猩红……

“你终于找来了。”

“是啊，没想到过了十年，你还在躲着我。”绿袍客将手绢收回袖里。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个形如疯魔的男人。

“爹，我怕……”小孩躲在绿袍客身后，想看却又怕看眼前这个男人。

“想我绝杀刀李沧澜昔日不可一世，如今却只能吓到三岁孩童。”李沧澜豪爽大笑。

树林外突然传出惨叫，确切地说，是鸟的惨叫。

只听见“啪啪啪”三声闷响，三人循声望去，地下并排躺着三只喜鹊的尸体。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沧澜，你何时惹上了他们？”绿袍人刚刚发问，却听呼呼风声，从树头上蹿下一个黑衣人，正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之王”唐诗。

唐诗呵呵冷笑道：“李沧澜，我们找了你十年，你终是逃不出我们的掌心，拿命来。”言毕，他已悄无声息地射出两柄毒刺。

“嗖嗖”声过，唐诗一抬头，就看见了一把刀。

一把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快意恩仇的刀。

“快意刀，你，你是王无意？”唐诗惊呆了，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绿袍客。

“没错，我就是王无意，请看在我的份儿上，放他一马。”绿袍客微微抖动手中的刀，森森寒气扑面而来。

“绝杀刀还在手，用不着你护我。”李沧澜突然起身，拔刀，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飘逸。

绝杀刀，顾名思义，就是要赶尽杀绝。

“你答应过小静，从今往后不再杀人的。”王无意挥手一刀，挡在李沧澜面前，然后冲唐诗厉声吼道，“还不快滚！”

快意绝杀，双刀联手，纵横天下。

唐诗头也不回地掠出树林……

树林里再次安靜下来。

“小静，她还好吗？”李沧澜收刀，一脸冷漠。

“我找你十年，就是想问你，十年前你为什么抛下她一人？”

“当年我惹下太多事端，小静跟着我也只有受罪，我真的不想让她与我颠沛流离。”

“所以你就一走了之？你，你可知道小静她是怎么度过那两年的？”“我对不起她。”

“对不起又有何用，她再也听不见了。”

“她，她，她难道……”李沧澜跌坐在地。

王无意缓缓地说：“她抑郁成疾，在你走后第二年便……”

“你骗我，我不信！”李沧澜突然拔出绝杀刀，在树林间狂奔，一棵棵大树应声而倒……

十年前，王无意和李沧澜是莫逆之交。两人一起饮酒，一起行走江湖，好不快活。直到他们遇见小静，一切才改变了。王无意痴迷小静，小静却更钟情李沧澜，最后选择和李沧澜在一起，谁知李沧澜却在新婚当日不知所踪……

快意刀从此不再快意。

“十年了，我找了你十年。”王无意出刀，向李沧澜砍去，李沧澜一刀拦过，二人将心中多年的怨恨全都发泄出来……

“爹，求求你，别打了。”小孩躲在树后面，哭啼声里带着惊惶。

“哼，再怎么说，你还有个儿子。”李沧澜眼珠暴血，使出绝杀刀。

王无意轻轻咳嗽一声，突然弃刀闭眼。

血光飞溅的一瞬间，王无意回头，看一眼树后面的孩子。

李沧澜扔刀，快步冲上前来，大叫道：“兄弟，你怎么不接招，我不是真的要杀你啊。”

“我……知道，沧澜……”王无意居然还在笑，眼光落在那孩子身上，“小静心里始终只有你……小飞，是你和小静的……孩子……”

李沧澜悚然一惊，看一眼哭泣的小孩，却打了个冷战，小飞的眼眶里──充满了仇恨！

快意刀插在小飞脚下，迎着风，刀上还有血光。

选自《天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