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韦应物是唐代大历年间最为杰出的一位诗人,作为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诗人之一,后人常常将“王孟韦柳”并称。韦应物对前代文学继承学习,广采博取,取各家之所长,他的的诗歌澄淡精致、工巧秀丽,兼具陶渊明的淡泊悠远、意在言外,和谢灵运的藻饰鲜丽,最终形成了“自成一家”的诗歌风格,受到了后代诗人的喜爱和推崇。本文将从韦诗的写作风格入手,分析其艺术特色,并讨论其对后世产生的一些影响。
关键词:韦应物;自成一家;韦柳
中图分类号:I31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864X(2016)11-0007-01
一
韦应物诗歌风格自成一派,在大历时期显得尤为特殊。大历年间,盛唐时候的壮阔气象已不复存在,因此题材多为风花雪月,乡情羁旅等,诗风也趋向于王、孟的清淡。韦应物与大历时期其他诗人工于近体尤其是五言律诗不同,他对各种诗体均有涉猎,尤其擅古体。大历时期诗人非常注重詞句的雕琢,并且大力追求对仗的精工和音律的和谐,韦应物的诗歌古朴、自然,一语天然万古新之感。经历了战乱以后,受时代的影响,大历诗歌的整体风格呈现一种凄清、寂冷的基调,而韦应物的诗歌读来平和恬静。此外,韦应物诗歌气韵悠长,清韵秀朗,而大历诗歌往往凄苦萧飒。总体说来,韦应物上追先秦风雅之源,继承了《诗经》以来的比兴寄托手法和雅正中和精神;下承盛唐王、孟之绪,继承了王维、孟浩然诗歌的气度胸怀、意境风格以及某些写作技法,对柳宗元的创作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宋代时候,苏轼将“韦柳”二人并称。严羽在《沧浪诗话·诗体》中,将“韦苏州体”单独列为一体,也可见其影响之大。从诗史的角度上来看,韦应物的创作不同于以大历年代“十才子”为代表的主流诗派,也不同元结一样完全追求崇尚简古朴拙的风格,可以说韦应物成就超越了这两派诗人,在诗史上具有典范意义。在读韦应物的作品时,不难品味到他这种“自成一家”的风格。例如《寄全椒山中道士》:今朝郡斋冷,忽念山中客。涧底束荆薪,归来煮白石。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诗人在开头由于天气变冷,想起山中的友人,想带着酒去拜访,却又因为找不到而感到落寞与惆怅。起句“郡斋冷”三个字便营造出了一种凄清寂寥的意境。颔联描写道士在山中的活动,“束荆薪”,“煮白石”。颔联写诗人的心理活动,结尾的“落叶满空山”,将诗的意境拉开,群山连绵,唯有满山的落叶将友人的行迹都掩盖了,寂寥之感顿生。整首诗展现在在人眼前的是一片萧疏淡远的景色,语言平淡,也没有华丽的辞藻,其中所蕴育的感情却深挚恳切。《容斋随笔》评价这首诗说道:韦应物在滁州,以酒寄全椒山中道士,作诗云云。其为高妙超诣,固不容夸说,而结尾两句,非复语句思索可到。
二
首先:韦应物以闲淡冲远为主的诗风不仅在当时被其他诗人所称颂推崇,而且也为后人所称赞,并引得众多诗人学习师法。白居易在《与元九书》中道:仆不能远征古旧,如近岁韦苏州歌行,才丽之外,颇近兴讽;其五言诗,又高雅闲淡,自成一家之体,今之秉笔者谁能及之?”韦应物的田园山水诗是继陶渊明及王、孟之后,有着独特个人色彩的杰出作品。
北宋苏东坡在《书黄子思诗集后》道:“李、杜之后,诗人继作,虽间有远韵,而才不逮意,独韦应物、柳宗元发纤秾于简古,寄至味于澹泊,非余子所及也。”应物诗既能“自成一家之体”,在风格上有其专诣独到之处,则自可为诗学领域树一典范,成为后来学诗者取法师习的楷模。宋代时候朱熹说:“《国史补》称韦为人高洁,鲜食寡欲,所至之处,扫地焚香,闭阁而坐,其诗无一定造作,直是自在,其气象近道,意常爱之。”从这句话可以看出,韦诗不假修饰,闲逸的风格,也为朱熹所喜。例如《滁州西涧》“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鸥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完全白描式的手法,写景清切,情韵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闲淡心胸可见一斑。
其次,虽然韦应物在一些诗歌中很明显地表达出自己遁世避俗的思想,追求一种超脱的心境,但他并没有抛弃自己身为文人的一种责任,在地方做官吏的时候,关心民生疾苦,体察民瘼,这些都体现在了他的一些作品中。韦应物在《寄李儋元锡》中所写的“身多疾病思田里,邑有流亡愧俸钱”,可谓是他为官时的心情写照。感于这种心境,韦应物的乐府歌行近杜甫、元结,正如白居易所说“才丽之外,颇近兴讽”。韦诗这种感讽时事的思想,无疑影响了白居易关于“讽谕诗”的创作,而且对白居易领导的中唐新乐府运动也有所影响。诗歌的感事功能在韦应物这里得到了继承和发扬。如其所作的《杂体》诗:春罗双鸳鸯,出自寒夜女。心精烟雾色,指历千万绪。长安贵豪家,妖艳不可数。裁此百日功,唯将一朝舞。舞罢复裁新,岂思劳者苦。这首《杂体》以织罗女为描写对象,用惨受剥削的劳动人民与荒淫的权贵作为对比,展现了当时百姓苦难的人生。而这首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后来白居易所作的《缭绫》一诗,同样的主人公,同样的主题。由此也不难看出韦应物对白居易所产生的影响。
最后,韦柳不仅作为一种独特的诗风存在,还与绘画产生了不可分割的联系。清人汪琬在其《吴道贤诗小序》中说道:“李思训、王摩诘犹诗之正宗也;荆浩、关仝、董源、李成,犹李、杜诸大家也,范宽、郭熙犹唐大历以后诸接武者也;郭恕先、米元章之流,往往于绳墨之外,自出胸臆,是为逸品,其在韦、柳之间乎!”关于“逸品”一词的解释,明朝何良俊在《四友斋丛说·画一》说:“世之评画者,立三品之目:一曰神品,二曰妙品,三曰能品。又有立逸品之目於神品之上者。汪琬将韦柳比类绘画中的逸品,这也体现了韦柳在艺术审美中得到的肯定。韦诗散淡,不事雕琢,诸如“乔木生夏凉,流云吐华月”“一为风水便,但见山川驰”立马欲从何处别,都门杨柳正蚝耗”等句,古雅淡泊。而中国艺术所追求的也正是这种意远冲和的情韵,既需要空灵的美感,又要物我两忘的禅意。韦柳并称出入诗论与画论的的领域,这在诗歌史上,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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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程怡(1993.6-),女,汉族,江西九江,江西师范大学,文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唐宋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