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今
只看过一次昙花的开放,那种感觉,凄美而壮烈。
一共五盆,排在大厅的一旁。
圆筒形的主枝,傲然直立。分枝多,呈放射状,枝上巍巍然挂着即将灿烂开放的花蕾。
我和朋友,坐在厅里,喝茶、谈心。
茶原本是甘醇的,话原本是投缘的;但是今晚,整颗心,都去了昙花那儿,心情有点儿焦躁、有点儿兴奋,又有点儿不安。所以,入口的茶,变得无味;入耳的话,变得单调。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聊着,最后,索性闭口不语了。
等。
在全然的寂靜中等。
子夜过后,还是完全没有动静。
意识渐渐地陷入半朦胧的状态中。忽然,响起了一种很轻微、很轻微的声音:“啪啪啪、啪啪啪。”好像蝴蝶振翼欲飞所发出的声响。迅速睁开眼睛,盆里的昙花,灿烂地、绚丽地、快活地、无羁地开放了。
花,很大很大;色,非常非常白;味儿呢,浓郁强烈。
我看,我闻,我惊叹。
立在枝头上的昙花,顾盼生姿,得意非凡。
它尽情地享受人间蜂拥而来的爱。
然而,就在“旖旎风光无限好”的时刻,鸡啼声起,它的大限到来。不作无谓的留恋与挣扎,它速速萎谢。
众人齐声叹可惜。
独我,羡慕它。
它辉煌而来,辉煌而去。
生命最短,不曾浪费一点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