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晓辉
在《中国式相亲》第一期里,林嘉莉的自我介绍是这样的:“25岁之前,我靠脸吃饭;25岁~35岁,我靠男人吃饭;35岁之后,我靠自己吃饭。”如此率真直白的话语,瞬间戳中了大众的好奇心:这个明艳动人的女人,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
上海寒冷的冬天,连着数天阴雨绵绵,人的心情也跟着郁郁寡欢。采访约在一间咖啡馆。虽有足够的预见,但记者还是被林嘉莉吹弹可破的皮肤、曼妙婀娜的身材、美丽如洋娃娃的容颜惊到了:岁月的刀,怎就忘了在她脸上身上刻几道痕迹?而两个小时的采访,面对与台上一样“痛快”的林嘉莉,记者心情也随之明快愉悦起来。
两场不成熟恋爱:美丽的外表不能赢来忠贞的爱情
林嘉莉是独生女,爸爸是一所大学的教授,她一直跟父母住在大学的教师楼里。不知道为什么,当年,人们对“大学”这个象牙塔无限神往之时,林嘉莉却只想要逃离它。她甚至觉得大学好烦,大学老师好烦,对读大学没有一丝向往。
见林嘉莉对国内大学不感兴趣,父母就打算把她送到国外上学。20世纪90年代,能出国留学是一件很牛的事情。妈妈对17岁的林嘉莉说:“你要好好考托福,将来在国外学业有成再留在那里生活,这能改变你一生。”
因为父母从小都很娇惯她,像小公主一样的林嘉莉一直被人捧在掌心,她一度觉得自己是小太阳,不用别人教自己怎么做。林嘉莉反驳妈妈道:“我考托福不是为了留在那里过更好的人生,我的生活不用任何人支配,你不懂我!”
彼时,已上高一的林嘉莉,长得越来越美丽动人。情窦初开的年纪,她心中的白马王子是这样的:像偶像剧里的男主人公一样帅气浪漫。
不久,林嘉莉还真遇到了一位这样的男孩。他叫大伟(化名),家境十分富裕,在另一所中学读高一。大伟对林嘉莉可谓用心良苦:每天风雨无阻骑着摩托车接送林嘉莉上下学,每天送3朵玫瑰花,每逢周末變着花样送礼物。林嘉莉被大伟的真诚打动,答应了大伟的追求,懵懂的初恋就这样开始了。
3个月后,林嘉莉升入高二。妈妈为了让她全力攻考托福,向学校申请了退学。离开学校后,林嘉莉发现跟大伟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争吵变多,最终分手了。
一年后,林嘉莉认识了一位官二代润子(化名)。对方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自信和潇洒。林嘉莉一下子被吸引了,很快接受了对方的追求。有一次,润子对林嘉莉说:“我不想让你出国,因为我天天都要见到你,没有你的日子,我不知道怎么生活。”
林嘉莉被润子动人的情话打动,她也觉得跟润子在一起很开心,舍不得离开他。于是,她答应润子:“我不考托福不出国了,我的生活我自己做主就行!”
可是,父母执意要送她去加拿大留学。林嘉莉骨子里叛逆的“火苗”腾腾升起:“我不认为学历很重要!所以我不想留学了。你们怎么要求,我也不会听你们的!”父母很了解林嘉莉个性,从小到大,但凡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们再怎么施加压力,她都不会妥协。父母拿她没辙,索性顺其自然。
热恋中的林嘉莉,觉得润子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可年轻的岁月总充斥了伤痕,不久润子出轨,曾一度为他放弃出国而跟父母闹得不可开交的林嘉莉,第一次尝到了背叛的滋味!纠缠了近两年,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她觉得这段感情就像面破碎的镜子,一点儿也不美好了。
在最美好的年纪经历了两段青涩的爱情,林嘉莉付出了放弃学业的代价。那几年,她选择在家读书、学外语、旅游,并融入了很多朋友圈。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觉得美丽的容颜也许可以给你带来便利、追捧和赞美,甚至一段美好的爱情,但这终究不能长久。此刻,她心中白马王子的形象慢慢有了改变,对她而言,一段踏实可靠的爱情更令她向往。
情定创一代11年:认为靠男人可以过好这一生
转眼,2001年,一个偶然的机会,25岁的林嘉莉认识了女友珊珊(化名)。珊珊长得美艳动人,家境富足。她跟林嘉莉一见如故,她说:“你那么美,千万别把自己随意嫁掉,你得找只优质潜力股,这样的男人有智慧和胸襟,能帮助你进步,这样的人生才能赢在起跑点。”
虽然,姗姗的话直白露骨,但25岁的林嘉莉却很认同。她小时候一直玩芭比娃娃,也曾幻想过自己就是那个美丽幸福、每天变着花样穿漂亮衣服的小女人。何况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嫁一个多金又可依靠的男人呢?这是人的天性啊!尤其是看到了珊珊“贵妇”般的生活。此时,林嘉莉对未来老公的人选更有目标性。
不久,珊珊带着林嘉莉参加了一个朋友聚会。在那个聚会上,林嘉莉认识了前夫欣然(化名)。
欣然比林嘉莉大4岁,成熟稳重,形象好。经历了之前的两场恋爱,林嘉莉对富二代和官二代的认识尤为深刻,她觉得这些“二代”离开了原生家庭的庇护,什么都不是。因此,欣然白手起家的创一代身份,尤让林嘉莉倾心,他几乎满足了林嘉莉对于未来丈夫所有的幻想。
更让林嘉莉欣喜的是,欣然对她的疼爱和迁就,让她时时体会到一种真真切切的幸福。不久,林嘉莉随欣然去上海定居。那年冬天,林嘉莉特别想吃荔枝,欣然找遍上海大大小小的水果店,都没找到荔枝。第二天,欣然就不声不响地飞到厦门给林嘉莉买来了5斤又红又新鲜的大荔枝。荔枝很甜,林嘉莉的心更甜,细节见真爱,他能尽其所能满足她味蕾,足见他对自己的重视和真心!还有两次春节,说好了先去欣然家,但林嘉莉却临时改了主意想回自己家。欣然二话没说,临时买机票十二分乐意地跟她一同前往。
很多时候,林嘉莉觉得命运真是厚待自己,把那么一个懂自己的人带到了她身边。2006年,林嘉莉嫁给了欣然,婚后不久他们就生下了可爱的儿子小凯。可是,过着过着,林嘉莉却忽然发觉,欣然好像越来越不懂她了:林嘉莉觉得家里的窗帘老气,就去布料城精心挑选了一款好看的窗帘。可是,欣然却大为光火:“家里的东西你为什么要乱动?”林嘉莉偶尔在厨房择个菜或做点儿家务,也招来了欣然的不待见:“家里有两三个保姆,你凑什么热闹!”
虽然都是小事,但林嘉莉明显感觉到欣然越来越不尊重自己了,她觉得委屈,找欣然谈心,结果找到了症结。只见欣然眉毛一扬:“我不喜欢你朋友多,以后要少交朋友!”林嘉莉不能接受:“你干吗要约束我的生活?我的生活为什么不能自己做主?”欣然回答:“你吃我的用我的,就该听我的。”林嘉莉对抗道:“我是你太太啊,花你的钱难道不正常?花你的钱难道就要变成傀儡,毫无底线地任你摆布?”欣然一句话把林嘉莉气得半死:“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听我的,我讲什么你都得听,这样你才有好日子过。”
欣然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认为女人是男人的依附品,女人要无条件地服从于自己。恋爱的时候虽然林嘉莉有所察觉,但欣然对她的宠爱和用心超越了一切,他的一句:“我要拿你当公主养一辈子。”曾融化了林嘉莉懵懂的心。
但婚后真实的生活让她心理失衡,她一心想让欣然变回恋爱时的模样,呵护她包容她。但事与愿违,欣然说:“我为什么要迁就你?你的公主病不轻啊!你得搞清楚状况,你现在是靠我养你,你得迁就我才是!”开始听到这些话,林嘉莉还会不停地掉眼泪,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切都变了。间隙和矛盾就这样日积月累,不可调和。两人在一起生活,彼此都觉得委屈。欣然不认可林嘉莉,林嘉莉也不认可欣然。到最后,发展到每天都吵架。为了达到听自己话的目的,欣然控制了林嘉莉的生活费。哀大莫过于心死,纠结痛苦了两年后,林嘉莉最终跟欣然提出离婚。
欣然不同意,他说:“我依然爱你!但你得听我的,就有你好日子过。”林嘉莉摇摇头:“你的要求,我这辈子都无法做到,我没办法改变你,我只能改变自己。”
欣然依旧不同意:“你要是离婚,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林嘉莉回答:“我净身出户,只要孩子抚养权。”
欣然点点头道:“那好吧,要不咱就试着离一次婚。我相信不到两个月,你一定会带着儿子回来找我的。”林嘉莉望着说出这些话的欣然,她知道,这辈子他们是没有缘分在一起了。
“离婚当天,我躲开儿子偷偷大哭了一场,有对过去的追忆,也有对未来的迷惘。当时我35岁,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一想到不能让儿子看到一个灰头土脸的妈妈,我就振作了起来。”林嘉莉风轻云淡的表述里,仍旧能感受到在5年前的那段日子里,她有多难熬。
尽管未来的很多不确定性让林嘉莉忧心忡忡,但她还是为这段11年的感情做了注解:“爱情开始都是美好的,但婚姻不同,一个女人身上如果没有让人认可的东西,就会失去价值,沦为婚姻的依附品而不被人尊重。和欣然在一起,让我愈发明白女人要活出自我的价值感,才能真正赢得幸福。美丽是一时的,呵护和疼爱也是要建立在自我成长的基础上,就算是不工作当全职妈妈,也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和能力,可能我那时候都没有做到。”
创业虽磨难:我的生活,终于不再受人支配
2012年11月,欣然簽《离婚协议书》时,向林嘉莉提出:“儿子必须继续读原来的私立幼儿园,你要是负担不起,那就把儿子还回来。”
当时,林嘉莉压力山大。对于别人,赚不到钱只是过差一点儿的生活,但对于她来说,却等于是失去儿子,她是万万不能失去小凯的!
可是自己没钱怎么办?当时离婚的事情没有告诉家人,朋友们也都不理解她离婚的行为拒绝借钱,林嘉莉很受伤。她只能埋头苦干,首先将自己唯一一套房产抵押贷款了一笔钱,一半作为儿子的学费储备,一半作为她创业的基金。贷了款就必须还钱,没钱的林嘉莉要努力挣钱。彼时,林嘉莉就像个无头苍蝇,一点儿方向也没有,听说直销赚钱,她就去做直销;听说中介赚钱,她就去做中介;听说开服装店赚钱,她就去开服装店;听说开面馆赚钱,她就去开面馆……
然而,现实太难!一无工作和社会经验,二无人脉资源,林嘉莉在开启这些创业项目后,不是遭遇骗子就是被人当骗子,最后以经营不善关门折本告终!最惨的一次,就是跟人合开面馆。开了两个月就倒闭了,合伙人却迅速消失,怎么都找不到,她投资的12万元就这样打了水漂。她永远都记得那个下午,自己坐在面馆外的台阶上,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泪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这样的打击还有很多。当快要支撑不下去时,一想到儿子小凯,林嘉莉浑身就充满了能量。3岁多的小凯,已经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支持她创业了。比如冬夜,她坐在电脑前工作。小凯会喂她一片最爱吃的奥利奥,然后对她说:“妈妈加油!”
而单亲妈妈创业的艰辛和曲折只有林嘉莉自己明白,直到2013年9月,因为出色的服装品位和气质,林嘉莉被一个关注她微博的女粉丝邀请随行欧洲做时尚买手。那一趟“出差”,林嘉莉既玩到也赚到。她茅塞顿开:购物、时尚搭配是我的强项啊!只有做自己擅长的东西,才会少走弯路少被骗啊!
自此,林嘉莉创业才有了方向感,她开始做代购。那年9月至年底,全世界到处飞,每天仅休息5个小时的林嘉莉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50万元。握着50万元的存单,她激动极了,这是她人生第一笔“工资”,她用这笔钱把之前的贷款还清后,随即她又失落了,自己不能老这样忙碌,那样小凯就没妈妈陪伴了。权衡之下,她决定继续找买手当代购的同时开一家广东靓汤店,这样就可以既赚钱又腾出时间陪伴小凯了。
果然,有了美丽老板娘做招牌的靓汤店生意越来越火,还开了分店。一切慢慢顺遂了起来。紧接着,她的珠宝公司和另一家实业公司也相继成立。经历过最初的创业艰难,林嘉莉的事业渐渐顺风顺水。林嘉莉说,她经常在小凯睡觉后开始工作,一忙就到了深夜,面对各种挫折和压力,她也经常有挺不过去要崩溃的时候,但一看到儿子熟睡的脸,心中就又充满了力量。
林嘉莉对儿子的照顾和教育一直没有松懈。小凯4岁时的一天,林嘉莉和他聊天:“世界上有很多孩子,住不起大房子,买不起玩具,吃不上肉。”
小凯不相信,以为妈妈在骗他。那时,林嘉莉才意识到,小凯一直养尊处优,他的小伙伴也都是非富即贵,如果不重视对他品行上的引导,他就会成为一个有很多坏毛病的富二代!从那时起,林嘉莉一有空儿,就带小凯去“穷游”,进行危机教育。她带小凯体会不一样的生活环境,结识不一样的小伙伴,住条件一般的旅馆,吃最简单的食物。看到贫困地区孩子们竟然真的没水喝没饭吃,小凯幼小的心被震撼了,生活习惯也有了很大改变。
有一年,林嘉莉参加小凯学校的家长会。看到教室板报里,贴着小凯的一篇范文 “每天看妈妈起早贪黑地工作,我既心疼她,又为她骄傲。她在我心里是一个努力、勤奋、优秀的妈妈。她是我的榜样,我也要像她一样,做一个独立坚强的人。”那一刻,林嘉莉觉得所有的付出、努力和坚持,都值了。
直到现在,朋友和父母都不理解她,他们问她:“现在你已经走出困境,为什么还要逼着自己辛苦地工作,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前夫也开始对她刮目相看:“别再憋着一股劲儿证明自己,我已经相信你的能力。”而此时的林嘉莉变得云淡风轻:“我的努力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只是为了做更好的自己。”
2015年,林嘉莉登上了北京卫视《我是演说家》的舞台,做了一个主题为《做自己的女王》的演讲,讲述了自己离婚以来的种种努力和打拼,她告诉所有像她一样的单亲妈妈:“女人要为自己而活,坚信只要努力,我们也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
采访尾声,谈到为什么上《中国式相亲》这个节目?林嘉莉噗嗤一笑:“我是一个贪心的人,虽然40岁了,但事业爱情都是我追逐的,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我爱也值得我爱的那个人。现场所有的家长都灭了灯,尽管我之前预料到了,但真实面对,还是有一点儿尴尬的,不过我可以理解他们,这不妨碍我继续寻找幸福。”
话锋一转,林嘉莉笑着说道:“你知道上这个节目,我虽然没有找到爱情,但是结交了不少好朋友。她们都是单亲妈妈,看到这个节目后找到了我,把我作为她们的榜样。我真的很开心。”
说这话时林嘉莉的神情像个孩子。她还告诉记者,现在每天晚上都会跟这些单亲妈妈聊天,用自己的故事鼓励她们重燃自信,继续前行。
“如果一定要用一句话总结,我在25岁的时候,享尽了女人美丽所带来的种种‘好处,也看清了背后的浮躁;我在35岁之前,尝试了嫁个‘有钱人过上锦衣玉食般的生活,也明白了这情感背后的匮乏和缺失;终于我在35岁,才明白了做一个女人真正的价值所在,尽管这一天来得有点儿迟,但我绝不后悔!”说这些话的林嘉莉很爽朗,眼眸里满是真诚的微笑。
祝愿这个涅槃新生的美丽女人,早日找到如意的另一半。
婚姻与家庭·社会纪实2017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