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装饰设计的装饰结构化与结构装饰化分析

李 熠， 魏琳琳

(江苏工程职业技术学院 服装设计学院，江苏 南通 226007)

设计与产品

服装装饰设计的装饰结构化与结构装饰化分析

李 熠， 魏琳琳

(江苏工程职业技术学院 服装设计学院，江苏 南通 226007)

为揭示服装装饰演进中结构与装饰的互融行为，基于典型成衣图像信息及系统分析方法，从系统论角度审析服装装饰，解读国内外成衣装饰形态，类别化为装饰结构化及结构装饰化；提取微观织物因素、宏观服装形态及内造型因素，诠释其装饰与结构互化行为的发生及表征。分析表明：服装装饰思维形态倾向于重塑空间意识的相对性及时间概念的多维化；造型形态由附加建造式发展成或基于人体维度的结构空间装饰塑造，或基于既定形态置于人体的装饰空间结构再塑；以织物构成、工艺结构等为基础的“线-空间”的结构与装饰互助关系将丰富服装语言形态。

服装装饰；装饰设计；结构装饰；织物设计；互相融合；信息交换

东西方文化架构的融合与人类对存在物生命的感知，促使装饰意识和活动在由懵懂迈向自发、由单纯实用转入用美结合的过程中不断被泛化和变革，装饰所具备的宽泛文采性与开放文化性赋予服装以美感、文化、宗教等意义，也使装饰成为服饰审美与文化形态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目前有关服装装饰的研究聚焦于：1)分析成衣装饰设计要素及表现语言[1-2]；2)探寻工艺手法或艺术形式对服装装饰设计的指导[3-5]；3)研究传统艺术形式语言对服装装饰手法的影响[6]；4)研究特定年代、民族服装装饰形式[7-9]；5)探求装饰定制的产业化[10]等。在新现代文明形式的推动下，服装装饰从基本含义到观念形态、从造型法则到设计样式等不断突破传统，朝着以逻辑与非逻辑思维强化装饰艺术、结构建构和空间形式关系的方向演进，其所包含的文化意境描述与形式延伸被植入到传统视觉审美艺术表达过程中。因此，从本体论、方法论及认识论角度，对装饰本质意义及其与服装系统本体关系的信息重构和重组分析，还有待深化。本文从动态系统化视角重新审视服装装饰构建，关注变迁中服装及其要素与装饰的主客体界限模糊化和角色置换性，将其中二元对立的结构建构与装饰再现合为一体，借服饰流行在线网的典型实例式样，分析并诠释其演进中装饰结构化和结构装饰化的语言形态，拓宽服装装饰由造物到物化及文化的思维过程。

1 对服装装饰的再审析

服装装饰因技术、材料等需求而产生，其形式历经数千年变化，在与社会文化及自然环境的选择、互动、融合、平衡中，实现历时性、共时性的演变与发展。其概念因不同文化架构下的历史多源性与思维多元化而变得模糊与泛化，并在多源性与多元化的融通、冲突和挑战中，发展成复杂的目标系统。从装饰与服装本体相关联的视角分析，服装装饰呈现出以自然事物类特征和个体特征为基础，经人类思维活动的深入加工，依据服装整体构思的实际需要，借助技术系统的“理”性特征演绎装饰的人文属性，用修饰、美化的动态活动，有意识地建构起内化于服装及其相关要素构造的、具有造型体量及现实功利价值概念的附加表意部分，或结构与装饰互助的技术文化体，凝练成由人造物组成的社会文化载体的审美表意综合[11-12]。本文从宏观及微观视角，将结构与装饰置于服装系统的同一层面，融合成结构装饰，细化为两类向度关系：1)强调对服装造型的修饰性处理，或对构成服装的物质要素做隐性特征显性化的装饰性再塑，赋予服装结构一定的装饰行为，即结构装饰化；2)有意识地构建装饰与结构的统一关系，以技术手段实现装饰的构筑特征，发展为装饰结构化。这两类向度关系反映出，在工业文明发展与设计文化需求的实“事”求“是”的关联性系统内部，人类以“事”造“物”的思维进化过程。

2 装饰结构化形态演绎分析

装饰结构化探寻通过构筑性手段将装饰有意识地纳入服装整体设计，增强传统装饰表象化、表面化造型的形态雕塑效果和文化追溯特征。服装与其要素的空间和结构为装饰服务，其美感及审美体验通过结构性装饰呈现，造型演绎倾向于用体现维度化的技术手法，抽取自然环境及社会环境的人文形式[12]，抽象、简化造型因素，建构常规或非常规的内空间围合形式、外空间延伸形态、表面凹凸态势，形成心理认知和感受的动态性、不确定性。

2.1 织物“元”设计装饰结构化

织物“元”设计是实现服装形态延续与突变途径之一，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设计转换由被动到主动的新陈代谢过程。其产生以织物原初纹理或“要素源”形态为基础，多视角发掘处于人体与服装关系场内的织物“物性”性状特征。利用织物“源”与“原”的物化性能，延伸织物内在特征属性和物质状态[13]。借用一定技术手段和艺术形态，升华织物表面纹理特征再塑带给服装的情绪感受，实现自然物、人文物及其所属环境形态的记忆与编译，以此传达出服装构念之情与理、形与神的转化和统一。

首先，织物装饰之于服装来讲，具有引发人们以视觉化了的身体，感知外在装饰审美的视觉触觉化特性。借现代技术手段，通过织造方法的选取及织造工艺的设计，保留与延续传统色彩的形态特征，营造出既强调织物色彩层阶化、突变性的色调与色相渐进、混融、分离所演绎纹案式变换[14]，又关注以色彩覆盖、拼接重组所呈现的视觉立面肌理再生化情绪和态势。其次，织物装饰具备激发人们用触觉化了的目光，探寻服装内在装饰技术文化与情绪的触觉视觉化特征。织物作为柔性集合体，富有形态改变的再生属性，故其触觉产生以现代技术设备升级传统工艺的思想和手法，用绣、缝、热压、堆叠等方式，搭建规则化、秩序化的服装外观肌理视触觉微浮雕与对比等空间形态，或用破损、撕裂、抽纱等方式，演绎非平衡、非秩序、不完整的破坏形式来意味和触感刺激。图1(a)为2017春夏Moschino女装的装饰设计，借助分形技术，实现不规则印花色块图案的结构化，以比例缩放、整体旋转、压缩或拉伸的自放射性及图案的嵌套概念，在整件服装表面色彩图形结构的无穷嵌套、统一性和多样性基础上，用微尺度色彩细节结构的扩张性和变化性建立起人与服装整体及关系场之间的视觉联系。图1(b)为2017春夏Moschino男装则将印有动物豹纹、简化的植物花式及不规则几何形的印花织物混拼，整套服装以织物中植物纹样高饱和度、艳丽的色彩与动物纹样相对低调的淡色相间为主，幻化出不同艺术风格的色彩组合及层次特征，花形与流线的色彩穿插变换，演绎出织物色彩装饰构筑性视觉的肌理。图1(c)为2015春夏Christian Dior极简廓形裙装整体的装饰效果，由织物表面的触觉感知演绎。装饰结构化形态建立于传统工艺形态与现代物料材质的融合中，用表层花卉的浅浮雕立体钩绣的透空，配合钉珠攒绣的层次补充，从而改变织物表面纹理装饰的二维结构性征。通过材质软硬对比的差异，塑造织物表层空间，心理触觉感知发生的三维层次性征，使服装成为触感表情性的实用艺术品。

图1 色彩分形与肌理触感装饰结构Fig.1 Color fractal and textile touch ornament structure

2.2 服装形态发生的装饰结构化

形态既是服装外在表现形式，又是其内在表现需求[15]。对服装形态发生的认知活动具有拓扑维度的空间引导性，包含相对孤立、静态、表象的局部感知过程和相对全面、动态、综合的整体辩证认知过程[16]，演绎形式包括建构式装饰和无结构装饰。

1)建构式装饰关注传统意义的服装外观纹饰及附加建造等外向显性化状态[12]。服装形态发生源自动植物、人文建筑体等拟态或非规则造型的提取，以多层面、叠加化、错落性的空间排列借“形”生“型”与“形”，用服装廓形、细部空间量和造型形态的生成，搭建人与服装形态融合的结构感。图2为2016秋冬Junya Watanabe系列成衣，装饰形成工艺手法提炼于传统折纸，形态特征简化于动物形态体，以视觉对称为基础，将织物分形为不同形状的几何块面形态，经扭转、翻叠、穿插等动作后相互拼缝，在人体肩部、前胸、手臂等部位，建构起抽象、可变、无限的立体几何“数形”空间关系，传统布片拼接的空间化思维形态从不同角度诠释、演绎出服装廓形的多维度效果。

图2 形态发生的建构装饰Fig.2 Structure ornament based on form occurrence

2)无结构装饰则基于造型空间流动、块面转换模糊化的衍生关系，立足服装设计持续发展与人类情感深入诉求，建立起服装本身的时空轴，装饰状态呈现内向隐性化的质变。设计者通过由外向内的思维方式，以织物面、棱、角关系的融合、包容潜质调整扭转空间和角度，消解结构本身[17]。以织物张力演绎装饰内容和形式的动态平衡，以比例关系解构、块面分层、形态忽略等多种方式组合要素，用突破或摈弃服装常规形象和概念的大造型整体设计，架构起服装原有的形象感及功用性，实现服装与人体空间的动感、模糊、矛盾、循环、延续等系列特性，体现装饰与结构的同化。无结构装饰的设计过程历经挖掘自然形态隐喻性，抽象与精炼“有”形之“形”为“无”形之“意”，回归至“有”与“无”、“形”与“意”互释的文化内化的隐形装饰扩展中，构筑以“道”借“技”成“器”达“意”表“情”的新符号语言。图3为2016春夏Junya Watanabe的宽松连衣裙，形态的提取深入东方传统袍服的廓形空间体量感和织物缠绕、穿插、垂荡的张力形变特征，主要围绕人体肩部及其复曲面的力学支撑面，用构筑结构建立起服装与人体的随顺及视觉平衡关系，将倾向性张力蕴含在组织整体架构中。

图3 形态发生的无结构装饰Fig.3 Non-structure ornament based on form occurrence

3 结构装饰化形态演绎分析

结构装饰化的主体修饰对象是服装及其要素的结构，思考以具有融合特征的建构手段带动装饰表现手法，集结构、工艺、装饰艺术于一体，赋予事物一定的装饰性结构。

3.1 织物“原”设计的结构装饰化

织物是服装构建造型语言表达的物质基础，其“原”设计结构装饰化是设计思维贯穿服装产业链上下游的物化向文化转换的过程。以纤维为基础，通过着装思维将其与成纱、编织工艺和组织结构有效结合，强调纱线及织物结构对服装整体风格及造型的装饰效果。它侧重于：

1)纱线自身的结构装饰化。以工艺文化为切入点，挖掘纤维材料的表现力，借助技术对常规纤维进行改性或对纱线成型工艺参数进行调整等，实现纱线花式及花色的丰富化，从表观形态、尺度化和结构等方面展示服装的“微”尺度装饰形态[18]。图4(a)为2016春夏Iceberg针织男装，一方面选用规则式样间色、宽窄条纹体现衣身横向扩张性，另一方面则借助纱线微观结构工艺处理，纺制夹色花式纱。这种混色斑点在服装条纹中点缀出粒面杂色的马赛克质感纹理效果，单根纱线结构变化的装饰隐匿性通过纱线集成编织而显化。2)织物原初结构装饰化。该类形态体现了机织、钩编、针织等编织技术的艺术化表达，各类纱线间交叉、绕结的稳定结构关系及接触、相离的非稳定结构关系的配合，实现服装整体造型中色彩与图案的融合变换，其中既含有纱线特性功能化与形态装饰化等要素所演绎的织物软体、硬性、线层构成等形态情感要素，又反映出服装设计要素内在本质存在形式与表现形式的关联性。图4(b)为2016秋冬Chanel成衣，通过异色纱线秩序性的变换喂入，编织起色彩斑驳的立体雕塑织物结构肌理形态，抽象的绘画图案与实物对象的融合，使二维视觉在三维空间中得以表现。

图4 织物“原”设计结构装饰化Fig.4 “Original” design structure ornamentation of fabrics

3.2 服装内造型“线-空间”转换的结构装饰化

服装内造型细部有着丰富的概念内涵和外延，此处探讨以“线”为基础的面、体、空间的结构衍生美化，集中于以省道、分割线等“实线”结构为主的衍生空间装饰，和以褶、裥等“虚线”结构为主的拓取空间装饰。两者均可实现具备某种功能特征，依托或脱离基础人体造型的面与面的过渡转折关系、面到体量的重点造型位置关系的成衣结构装饰化过程[19]；表现为显示或隐藏自然人体形态特征，经过“线”形角度和“线”位切口容量的量变融合、“线”与“面”的交叠穿插及“线”与“线”的形态互化等行为处理的省道、分割线、褶、裥等的装饰艺术形态，反映出“线-面-体-空间”结构变换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内造型“线”的不同拓扑形态和关系组合，是拓取具有空间结构层次效果的破常规、立结构、线条块面化、块面体量化、体量维度及群体化的实体，也是虚拟、闭合与开放空间结构装饰化的基础。当其实现面与面不同角度组合时，凹凸曲折的“体”与扩张收缩的“量”随之产生，进而具有流动性的空间关系或状态被演绎成形。图5为2016秋冬Christian Dior成衣的内造型，以线切口量变和线面穿插展示“线-空间”的衍生关系。图5(a)中外套以人体体表胸腰双曲面变化的常规态势为依据，设置看似普通的对称刀背分割弧线，以造型分割线主导其功能结构线，但分割现实意义在于线形不完全分割，腰节以下分割切口增加褶裥，通过分割加量缝合实现腰线以下衣摆立体造型结构的装饰化质变；图5(b)则借助人体胸部至颈部的复曲面空间体量状态设置相应分割线，用线型与面的穿插行为，配合面料叠放与扭转等多方位变化，塑造织物造型的方向感和曲面的容量感，丰富的穿插线层使穿插体演绎出衣领结构的立体装饰效果。图6展示的是2016秋冬Viltor Rolf高级订制时装，从材质表现到结构变换都呈现出纸艺形态的结构建筑特征，其中拼缝工艺形成的线形变化成为造型空间维度构成的牵制关系因素之一。图6(a)以左右肩为服装整体分割的力学支撑，面料拼合转折形成纵向棱角，与肩部育克斜向合缝成看似超越人体胸坡斜面特征的纵深层次效果，立方体线缝棱角的直挺造型语言表达出人物面部鼻形抽象轮廓，线、棱的变换既构成服装外轮廓形态，又变身成内造型立体几何线势，通过多重形态、无阶层差异的方式，描绘出截然迥异的符号系统；图6(b)将具有功能特征的分割线形设置于自胸凸点发散的异形线势，借助裁片边口角度差异，拼缝出胸凸立体结构的同时，在表面形成具有人类头像侧面特征的浮雕轮廓，以线形变换实现功能分割的艺术特征。

图5 “线-线”的结构衍生美化Fig.5 “Line-line” structure derivation and embellishment

图6 “线-维”的结构衍生美化Fig.6 “Line-dimension” structure derivation and embellishment

4 结 语

服装装饰与结构互通共存是在当代科学技术和文化融合的浪潮中发展起来的异质文化融合并存现象，思考以人类心理认知“五感”营造极致多变的形式，激发系统环境下心感、触感、意感、人感、情感的“新五感”形态，在多元化和差异性方面寻求突破，对抗服装设计思维形态的统一与僵化。两者共生从思维层面看，服装装饰形式的结构集合性破除了传统装饰范式，融合体量、空间等多位概念，为装饰形式发展构筑起思维塔式；从需求层面分析，文化全球化引发消费心理形态变迁，使服装装饰成为体现差异化所需的消费形式；从方法层面讲，以技术建构和艺术传播为核心的信息交换，丰富了装饰与结构形式杂交的基因库。在各种技术手段辅助下，在服装生态化、可持续性设计理念的引导下，装饰在服装本体中的融合性和适应性将推动服装向多层次系统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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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n ornament structuralization and structure ornamentation of garment ornament design

LI Yi，WEI Linlin

(Department of Fashion Design, Nantong Textile Vocational College, Nantong 226007, China)

In order to reveal mutual integration behavior of structure and ornament in garment ornament evolution process, this paper, based on typical garment image information and systematic analysis method, analyzes garment ornamen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ystem theory, interprets garment ornament forms at home and abroad and classifies them into ornament structuralization and structure ornamentation. The occurrence and representation of interconversion behavior of ornament and structure are explained through extracting microcosmic fabric factor, macroscopic garment form and internal shape factor. The analysis indicates that ornament thinking form tends to reshape the relativity of space consciousness and multi-dimension of time concept. Shape form is developed from additional construction to structure space ornament based on the human dimension, or ornament space reshaping based on established form into the human body. The mutual help relationship between “line-space” structure based on fabric composition and technology structure and ornament will enrich garment language form.

garment ornament; ornament design; structure ornament; textile design; mutual integration; information exchange

10.3969/j.issn.1001-7003.2017.02.009

2016-06-22;

2016-12-08

李熠(1979-)，女，讲师，主要从事服装结构设计及针织服装设计的教学与研究。

TS941.2

B

1001-7003(2017)02-0044-06 引用页码: 021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