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入閤”朝仪与议政之制源流考

2017-02-26 09:26沈小仙龚延明
关键词:议政制度

沈小仙,龚延明

(1.浙江工业大学 人文学院,浙江 杭州 310023;2.浙江大学 古籍所暨宋学研究中心,浙江 杭州 310028)

宋史研究⌾教育部名栏⌾

唐宋“入閤”朝仪与议政之制源流考

沈小仙1,龚延明2

(1.浙江工业大学 人文学院,浙江 杭州 310023;2.浙江大学 古籍所暨宋学研究中心,浙江 杭州 310028)

“入閤”在皇帝朝参仪制与议政决策中发挥过重要作用,为制度史研究所不可忽略。但“入閤”仪制的产生缘由及朝仪、议政制度变化,古籍记载存在相互牴牾之处,学界研究也有分歧。“入閤”的使用,经由动词短语“延宾入閤”“进入内殿”转化为典制术语“议政入閤”“朝仪入閤”的演变过程,考述了“议政入閤”与朝仪入閤的内涵变化。“议政入閤”始于唐贞观年间,由紫宸入閤演变为延英入閤等;“朝仪入閤”源于唐玄宗时期,因朔望朝避正殿而入便殿行礼的权宜之举,发展为常朝于便殿行礼,至唐末规制大变,由便殿所行常仪转为正殿所行大礼,乃至北宋别制“入閤”仪,成为朔望日于正殿举行之盛礼。进而辨正了“入閤”在文献记载及相关研究中存在朔望入閤、常朝入閤、朝仪入閤与议政入閤等混淆现象。

制度术语;入閤;议政;朝仪

“入閤”一词在唐宋典制、礼仪类史籍中频繁出现,其关涉的朝仪制度与议政决策之制,在礼制史与官制史上,具有一定的意义,学界对此已有不少研究成果*龚延明《宋代官官语汇释》之“入閤”,台北:《大陆杂志》第82卷第3期,第1页。吴丽娱《唐礼摭遗——中古书仪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年,第548页。贺忠、金程宇《唐代入閤礼仪考索》,《中华文化论坛》 2007 年第4期。杨希义《唐代君臣朝参制度初探》,《唐史论丛》第十辑,2008年。。但迄今为止,对“入閤”含义及仪制之产生时间、缘由等,尚存歧义。

“入閤”之礼始于何时,从史料记载看,大致有四种说法:一是浑言唐代,冠以“唐故事”,如《新五代史·李琪传》[1]卷五四:618、叶梦得《石林燕语》[2]卷二:19以及多种史料引用宋张洎之说[3]卷三:27[4]卷下;二是认为始于唐玄宗开元年间,如庞元英《文昌杂录》[5]卷三:152、宋敏求《春明退朝录》[6]卷中:28、王应麟《玉海》[7]卷七〇《礼仪·唐紫宸殿入閤仪》第945册:57-58等;三是认为始于天宝年间,如陈均《皇朝编年纲目备要》[8]卷一,建隆元年“八月朔,御崇元殿行入閤仪”注文、马端临《文献通考》[9]卷一〇七《王礼考》二:3276,秦蕙田《五礼通考》[10]卷一三三:129等;四是认为隋代已有,如程大昌《雍录》[11]卷三《古入閤说》:63-64、赵彦卫《云麓漫钞》[12]卷三:47-48。

“入閤”之仪产生缘由之歧说,从史料看主要有二种:一是皇帝懒政晏朝,以天下太平、万机事简,无为守成为由,在便殿受朝礼;二是皇帝以朔望朝需荐食陵寝有思慕心为由,避正殿而入便殿行礼。

而现代研究唐代朝参仪制的文章,承袭了古代“入閤”之歧说,如贺忠、金程宇的《唐代入閤礼仪考索》一文中第二部分“隋唐入閤礼仪”,利用了《云麓漫钞》及《雍录》中的材料,指出“隋朝和唐贞观年间已有入閤之语,而‘入閤’之制唐初即有”[13]。吴丽娱的《唐礼摭遗——中古书仪研究》,在解释“入閤”时,亦肯定了《雍录》的意见[14]。而杨希义在《唐代君臣朝参制度初探》一文中,沿袭了清代秦蕙田《五礼通考》对“入閤”的考述意见*秦蕙田《五礼通考》卷一三三《嘉礼六·朝礼》:“窃意天宝以后,元(玄)宗怠于政事,始则借为守成之名变正衙之朝而为入閤,继则借荐食陵寝之说,并朔望入閤亦废之,其后习以为常。”(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38册,第129页),认为“唐玄宗由于即位日久,惰性滋生,于天宝六载颁敕,将朔望朝参的举行时间推迟一刻进行,接着,又于天宝十一载下制,以‘荐食诸陵寝,有思慕之心’为由,将原来朔望日御宣政殿接见百官朝谒改为紫宸会见大臣,被称为‘入閤’”[15]71。

那么“入閤”到底始于何时?是廷议入閤还是朝参入閤?是朔望入閤还是常朝入閤?是隆礼还是一般朝参等,这些疑惑直接影响了对唐宋“入閤”的正确理解。事关皇帝重要朝仪与议政制度的“入閤”,仍有值得学界深入探讨,以求得共识的空间。

从记载材料看,朝仪“入閤”始于玄宗时期,在便殿举行,这两点意见基本一致。然对“入閤”之语来源的探究,则涉及到“入閤”词语的使用,经由一般用语转变为典制术语,从而形成了一词多义的现象。而朝仪“入閤”产生缘由是皇帝懒政晏朝入便殿受礼,还是因朔望日需荐食陵寝而改入便殿受朝,这就关涉“入閤”仪制是常朝入閤还是朔望入閤的问题,是确定“入閤”朝仪起始的关键,这一点也是历代对“入閤”朝仪制度质疑争论的焦点所在。下面就以上问题逐一加以考辨。

一、“入閤”称谓沿革

“入閤”之语的使用,从史料记载看可追溯到汉代。其含义是指从旁门进入内室之意。

《汉书·董贤传》:“上故令贤(董贤)私过光(孔光)。光雅恭谨……望见贤车乃却入。贤至中门,光入閤,既下车,乃出拜谒”。[16]卷九三:3737-3738

《资治通鉴》灵帝建宁元年:“肃(巴肃)自载诣县,县令见肃,入閤,解印绶,欲与俱去。[17]卷五六:1812

《汉书·公孙弘传》:“(公孙)弘自见为举首,起徒步,数年至宰相封侯,于是起客馆,开东閤以延贤人。(颜师古曰:閤者,小门也,东向开之,避当庭门而引宾客,以别于掾史官属也。)[16]卷五八:2621

上揭用例,结合史料注释可知,“入閤”是为了对宾客表示尊重,而开旁户延宾,閤,“即今官署脚门旁有延宾馆是也”[18]卷三:55。“入閤”可作“延宾入閤”之省称。这一含义和用法,后代沿用。如《三国志·吴书·鲁肃传》:“曹公破走,肃即先还,权大请诸将迎肃。肃将入閤拜,权起礼之。”[19]卷五四:1270按,鲁肃至孙权处,为贵宾,故鲁肃将“入閤”以行拜礼。

到了东晋,由于在太极殿建有东西閤,由閤门可以直接进入皇宫内殿。“入閤”即进入内殿的意思。“入閤”是一种特别的行为,多为皇帝特别召见或是优宠大臣的方式。

晋穆帝永和十一年:“领军将军赵长等惧罪,入閤呼张重华母马氏出殿,立凉武侯玄靓为主。”[17]卷一〇〇:3149

隋文帝开皇十七年:隋文帝欲斩大理吏来旷,少卿赵绰固争,“帝拂衣入閤”。绰又矫言欲理他事,“帝命引入閤……会独孤皇后在坐。”又,“上以绰有诚直之心,每引入閤中。”[17]卷一七八:5554-5555

唐高祖武德元年:“上待裴寂特厚……视朝必引与同坐,入閤则延之卧内,言无不从。”[17]卷一八五,第5793页

汉、隋之间“入閤”均为动词短语,其含义是“入”(进入)与“閤”(旁户或内殿)含义的加合。而从唐代开始,有了“廷议入閤”和“朝仪入閤”两种新用法,“入閤”成了典制术语,其含义是固定的,特指相应的两种制度。

廷议入閤是唐太宗贞观年间确立的御前决策制度*《唐会要》卷五六《起居郎起居舍人》:“苏氏(苏冕)曰:‘贞观中,每日仗退后,太宗与宰臣参议政事。’”(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第1127页。)吴兢撰,裴汝诚、王义耀等译注《贞观政要》卷二《任贤》:“太宗召(房)玄龄、(杜)如晦,令衣道士服,潜引入閤谋议。”(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第21页),指正衙朝参仗仪退后,召集宰臣等高级官员入内殿议政的制度。因唐代仿晋制在太极殿亦建有东西上閤*章如愚《群书考索》前集卷三一《礼门·朝仪》:“自东晋之太极殿有东西閤之名,故唐置紫宸上閤,所以法晋制也。”(文渊阁《四库全书》,第936册,第402-403页),出入内殿须经“閤门”,故称为“入閤”。其实别敕“入閤”议政的行为在贞观之前已有,但诏令“入閤议事”则始于贞观元年。诏令“入閤”,还要求谏官、史官随入,有失辄谏,史官记注。这是“入閤”作为议政制度术语使用的开始,其含义为皇帝召集大臣于内廷会议决策。

《资治通鉴》唐永徽元年春正月辛酉:“上召朝集使谓曰:‘朕初即位,事有不便于百姓者悉宜陈;不尽者更封奏。’自是,日引刺史十人入 閤,问以百姓疾苦及其政治。”[17]卷一九九:6270

《贞观政要》:“(贞观元年)诏令自是宰相入内平章国计,必使谏官随入,预闻政事。有所开说,必虚已纳之。”[20]卷二《求谏》:38

《资治通鉴》唐玄宗开元五年九月:“贞观之制,中书、门下及三品官入奏事,必使谏官、史官随之,有失则匡正,美恶必记之。”[17]卷二一一:6728

朝仪入閤是朝参仪礼制度的一种,始于唐玄宗时期。由于皇帝在便殿行朝参之礼,而仪卫立仗在正衙(前殿、正殿),便殿没有仪仗,所以召唤仪仗从正衙东、西上閤进入便殿,朝臣则随仗进入殿内行礼,即所谓的“唤仗入閤”。这是“入閤”作为朝参术语使用的开始,其含义为皇帝在便殿接受朝礼。

唐故事,天子日御殿见群臣,曰常参,朔望荐食诸陵寝,有思慕之心,不能临前殿,则御便殿见群臣,曰入閤。[1]卷五四:618

故事,朔望日御宣政殿见群臣,谓之大朝(本注:立仗正衙)。或御紫宸殿,则唤仗自宣政两閤入,所谓东西上閤门也。自玄宗前未有此制。开元后,以朔望上盘食,玄宗欲避正殿,遂移紫宸殿,唤仗自閤门入,始有‘入閤’之名。”[7]卷七〇《礼仪·唐紫宸殿入閤仪》,第945册:57

宣政之左则为东上阁,右为西上阁,而宣政又北始为紫宸。自开元后,每遇朔望荐献宗庙,天子谦避正殿,辄虚宣政不御,而退御紫宸。紫宸无仗,则从宣政唤仗,自东西二阁而入,百官随之,所谓入阁也。[21]卷一一:79(按,文中“阁”当作“閤”。)

《文献通考》马端临按语:“入閤,唐制起于天宝,明皇以无为守成,诏宴朝唤仗,百官从容至閤门入。盖唐前含元殿非正、至大朝会不御,次宣政殿谓之正衙,毎坐朝必立仗于正衙,或御紫宸殿,即唤正衙仗自宣政殿两门入,是谓东西上閤门,故谓之入閤,其后遂为常朝之仪。”[9]第五册:3276

按,上引解释 “入閤”朝仪之始的史料,见解不同,此处暂不表,下文有详细辨正。

从上考述可知,“入閤”有四义:延宾入閤、进入内殿、廷议入閤”及“朝仪入閤”。前两个含义与制度无关,其含义可从词语字面义推知;而后两个作为制度术语,其含义不能从字面推断,需结合相应的制度加以理解。由于朝代的更替,其制度内涵也有相应的变化,如果对相应制度的史实不了解,就容易造成理解上的疑惑与分歧,如《雍录》《云麓漫钞》《玉海》等对“入閤”之语的产生时间以及宋庠“坐日即入閤”之语的质疑,均源于此。

现代学者在相关研究中注意到了“入閤”所指两种制度的差异,但仍存在混淆使用的情况。如谢元鲁的《唐代御前决策会议初探》,他讨论的“御前决策会议”(指由皇帝亲自主持,中央政权最高层次的决策会议)着重阐述的就是“廷议制度”的演变历程,但从论述内容看,则将朝参中的殿内奏对与别敕召对入閤的议政合在一起,认为“唐代御前决策会议,从唐初的朔望朝参会议和常参会议,发展到仗下后会议,再到唐中期以后形成延英会议和学士召对会议,决策方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22]。他说的“朔望朝参会议和常参会议”实指朝参中朝官于殿内日常政事的奏对,而“仗下后会议”“延英会议”和“学士召对会议”则是别敕召集宰执重臣决策的议政制度,即廷议“入閤”制度,二者是不同的。而杨希义的《唐代君臣朝参制度初探》是对朝参制度的探讨,他论述的朝参制度内容包括朝参仪制与廷议制度,认为“唐代君臣常朝的内容包括朝谒君主、百官奏事和上封事以及殿廷议事等多种形式”。在论述朔望朝参的历史演变时,还认为“唐前期的朔望朝参便与唐太宗在贞观年间创行的常朝‘入閤’廷议之制,合二为一”[15]65-66。这一说法值得商榷,后文将对此加以辨正。

要弄清议政入閤与朝仪入閤的差别,我们有必要对两种制度沿革加以探讨。从议政会议看,存在这样几种情形,一是朝参仪制中常参官于殿庭奏对议政,二是朝参仗仪退后,召权要重臣入便殿议政,三是有要事别敕召对宰执大臣议政等。其中第一种情形属于日常政务奏对,姑且称之为常参廷议,而二、三两种情形,史籍中均称为“入閤”议政。

二、“入閤”朝仪演变

“入閤”作为朝仪始于唐玄宗时,指在便殿举行的受朝仪式。但有关“入閤”朝仪的产生原因,史籍记载存在分歧,这就导致对“入閤”始于何时以及属于何种规格的朝仪在理解上出现差别。持“玄宗懒政,借无为守成,诏敕晏朝入閤”观点者(上引马端临意见为代表),认为“入閤”是于便殿举行的常朝之仪,“入閤”时间为玄宗天宝年间;持“玄宗借口朔望朝荐食陵寝,有思慕心,避正殿而入便殿受朝”观点者(前引欧阳修意见为代表),则认为“入閤”是指朔望朝参,产生时间可以推至开元年间。

从史料看,朔望朝荐食陵寝的理由似乎更加合理,也比较冠冕,并且有诏敕为据。只是目前看到的敕诏是天宝年间的*宋王溥《唐会要》卷二四《朔望朝参》(天宝)六载九月二十一日勅:“自今以后,每朔望朝,时于常仪一刻,进外办,每座唤仗,令朝官从容至閤门,入至障外,不须趋走。”(第542页)。不过检索史籍发现,唐代朔望朝荐食陵寝之礼早就有,贞观至开元一直在执行。《唐会要·缘庙裁制下》:“贞元九年十二月,太常博士韦彤、裴堪等议曰:‘谨按礼经,前代故事,宗庙无朔望祭食之仪,园寝则有朔望上食之礼。国家自贞观至开元备定礼经,皆遵旧典。’”至天宝十一载三月则有别令朔望进食于太庙,天宝末则以朔望上食,不坐朝听政*《唐会要》卷一八《缘庙裁制下》:“贞元九年十二月,太常博士韦彤、裴堪等议曰:“……自贞观至开元,备定礼令,皆遵旧典。至天宝十一载三月,初别令上食,朔望进食于太庙,自太庙已下,每室奠飨。其进奠之礼,内官主之。……天宝末,玄宗以上食每朔望具常馔,令宫闱令上食于太庙,后遂为常。由是朔望不视朝,比于大祀故也。”(第417-418页)。(按,据此,前引程大昌《演繁露》及王应麟《玉海》以“朔望上食宗庙”在开元年间的观点有误。)由上引材料可知,开元年间“入閤仪礼”大概是执行了的,但正式以敕诏形式颁布“朔望入閤”不坐朝,则是在天宝年间;并且《大唐开元礼》也未有“入閤”之仪,所以笔者以为“入閤”朝仪起始时间确定为天宝年间更合适。

从其产生理由看,朔望入閤只是为避正殿的权宜之计。朝仪“入閤”得名之由缘于朔望日的“唤仗入閤”,但是“入閤”仪制并不等同于朔望朝仪。按照唐代朝仪制度,朔望是大朝,陈列仪仗及朝臣行礼都在正衙(宣政殿)举行,礼仪隆重,而“入閤”只是唤仗入便殿受朝礼,规格不如朔望大朝。《新五代史》:“唐故事,宣政,前殿也,谓之衙,衙有仗;紫宸,便殿也,谓之閤。……然衙,朝也,其礼尊;閤,宴见也,其事杀。”[1]卷五四:618因此,唐德宗改革新制时,仍敕令五月一日御宣政殿行礼*宋敏求、洪丕谟、张伯元、沈敖大点校《唐大诏令集》卷80《典礼·五月一日御宣政殿敕》:“今年五月朔,御宣政殿召见文武百官九品以上,外官因朝奏,咸得就列。仍编入式,以为恒典。(本注:贞元十年四月)”(学林出版社,1991年,第413页。)只是实行时间不长,至“元和三年四月,诏:‘五月一日御宣政殿受朝贺礼仪停。’”(《唐会要》卷二四《受朝贺》,第534页)。所以程大昌说:“是则贞元间五月朔旦,未尝退避宣政也。”[11]卷三:63可见,“入閤”并不是朔望朝,只是按照宴见之仪礼举行的常仪,其仪制并不如朔望朝的仪礼盛大。

朝仪的内涵变化则始于安史之乱。自战乱开始,朝礼遭到破坏,常朝多不能正常举行*《唐会要》卷二四《朔望朝参》:“乾元三年四月十五日勅:‘员外郎五品以上常参官,自今以后,非朔望日,许不入。贼平之后,依旧常参。”(本注:时安、史据河、洛故也。)(第542页),只在朔望日行“入閤”之仪,所以“入閤”成了常朝之仪。由于战乱礼坏,常日正衙废朝,只有朔望日御紫宸便殿,因此紫宸殿“唤仗入閤”之仪制替代了正衙朝参*《五礼通考》卷一三三《嘉礼六》:“入閤之仪于紫宸殿行之,虽云便殿,固内朝之正殿也。”(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38册,第129页)。而常日御紫宸不立仗,只朔望入閤有仗,故世人以为“非常之礼”,已“失其本意”。这是入閤仪制内涵变化的开始。

《石林燕语》:“中世乱离,宣政不复御,正衙立仗之礼遂废;惟以只日常朝,御紫宸而不设仗。敬宗始复修之,因以朔、望陈仗紫宸以为盛礼,亦为之‘入閤’,误矣。”*《石林燕语》卷二,按,原标点为“宣政不复御正衙,立仗之礼遂废。”(第19页)误,当断在“正衙”之前。正衙就是宣政殿。

《御批资治通鉴纲目》“隋以苏威为纳言” [集览]“入閤进谏”注引《礼经考索》曰:“衙,谓正朝也,其礼尊;閤,谓燕见也,其礼杀。或者不辨,而以入閤仪注为朝廷非常之礼,失其本意矣。”[23]卷三五

至唐末丧乱,天子未尝视朝,“入閤”之制亦废,常参则行“宣不坐”之仪*唐末“宣不坐”之仪从《五代会要》记载可见踪迹。宋王溥《五代会要》卷六《常朝》:[后唐]“天成元年五月十九日,敕:本朝旧日趋朝官,置待漏院候子,城门开,便入立班。如遇不坐,前一日晚,便宣来日两衙(笔者注:延英殿与紫宸殿)不坐。其日才明,閤门立班,便宣‘不坐’,百官各退归司……今后若遇不坐日,未御内殿前,便令閤门使宣不坐,放朝退班。”(中华书局,1998年,第70-71页) 关于“宣不坐”之仪,可参看松元保宣《唐代朝参和“宣不坐”之仪》,张金龙主编. 黎虎教授古稀纪念《中国古代史论丛》。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 2006年。。昭宗时,以朔望日御前殿行“入閤”礼。这是“入閤”仪制内涵的又一大转变。

《新五代史》:“自唐末丧乱,朝廷之礼坏,天子未尝视朝,而入閤之制亦废。常参之官日至正衙者,传闻‘不坐’,即退。独大臣奏事,日一见便殿,而侍从内诸司日再朝而已。”[1]617

《群书考索》:“唐朝仪,紫宸殿入閤……自玄宗以前未有此制……至昭宗时,失以本旨,乃以朔望御前殿行入閤礼,盖误矣。”[24]卷二三礼门·朝仪类

五代时恢复朝仪制度,后唐明宗规定五日一起居,另复朔望入閤之制。其所承继的是唐末已变“入閤”之仪,《五代会要》载后梁所定“入閤仪”,胡三省称“其仪略而野”,但“为一时之上仪”*《资治通鉴》后汉高祖天福十二年三月丙戌朔,“百官行入閤礼”:“胡三省注:按欧《史》:梁太祖乾化元年九月辛巳朔,御文明殿入閤。则入閤仪梁所定也。视唐之正牙朝会,其仪略而野,而五代谓之行礼。《会要》又详载而为书,则其仪为一时之上仪矣。”(卷二八六,第9347页)。其“起居”制相当于唐玄宗时于便殿所行入閤仪制,而其入閤仪制却御前殿,则相当于唐制正衙朝参,所以欧阳修称李琪未能正礼。

《新五代史》:“明宗即位,后唐乃诏群臣五日一随宰相入见内殿,谓之起居……自乾符以后,因乱礼阙……以入閤为重,至出御前殿,犹谓之入閤,其后亦废,至是而复。然有司不能讲正其事。凡群臣五日一入见中兴殿,便殿也,此入閤之遗制,而谓之起居。朔望一出御文明殿,前殿也,反谓之入閤,琪皆不能正也。”[1]618

北宋前期朝仪沿袭五代之制,五日一起居;还有每日正衙朝礼,称“常朝”*关于常朝,可参拙作《唐宋御朝班仪制度及其相关典故术语考释》,《古籍整理研究学刊》2014年第5期。;又别有“入閤”仪制,此与唐制便殿“入閤”完全不同,是于正殿举行之隆礼,比唐代正衙朝参之仪卫更隆盛。

《五礼通考》:“宋制,文武官每日赴文明殿正衙曰常参,五日一赴崇徳殿或垂拱殿曰起居,而外别有入閤之仪。但唐之入閤,御便殿也,其礼视正衙为简;宋之入閤,御前殿也,其礼视正衙为繁,则非唐旧矣。”[10]卷一三三:123

至宋神宗熙宁三年(1070年),由于宋敏求、王珪等众臣认为正衙行“入閤”不合宪度,于是罢去。

(淳化二年十二月丙寅朔,右谏议大夫张洎)独奏疏,其略曰:“……今朝廷且以文德正衙权宜为上閤,甚非宪度……今舆论乃以入閤仪注为朝廷非常之礼,甚无谓也。”……至熙宁三年五月壬子,用宋敏求、王岐公等议,始诏朔望御文德殿立仗,而罢入閤仪[3]卷三:27。

综观“入閤”仪制沿革,其变化原因既有皇帝个人因素也有时代局势的影响。入閤仪制内涵随时代变化也有不同,从朔望避正殿入便殿行礼的权宜之举到常朝之仪,入閤所行只是常仪,其礼不如正衙朝仪。经战乱礼坏,常日废朝,只在朔望日行“入閤”仪,世人误以为盛礼,这是“入閤”内涵变化的开始。唐末昭宗竟御前殿行“入閤”礼,这是“入閤”含义的讹变,若行礼移至前殿(正衙),何须“唤仗入閤”?五代承继唐末已变的“入閤”之仪,而北宋又袭五代之制,别为“入閤”之制,成了于正殿举行的隆礼。经宋大臣的多次奏议质疑,终于罢去。

“入閤”朝仪制度,自唐玄宗天宝六年(747年)诏敕举行至宋神宗熙宁三年(1070年)罢去,运行了约三百二三十年,至此画上了句号,但是“入閤”仪制,却以其在皇帝朝参制中长期发挥过重要作用,为制度史研究所不容忽视。

三、“入閤”疑误辨正

宋程大昌《雍录·古入閤说》可以说是对“入閤”考述较为详备的材料,但由于没有注意到“入閤”的多义用法以及制度内涵的时代变化,每每发出质疑声,下面转录原文,对其中一些质疑加以辨正。

古入閤说 欧文忠叙载入閤之制甚明。然有可疑者,正(贞)观元年制:“自今中书门下及三品以上入閤议事,皆命谏官随之,有失辄谏。”则正(贞)观中已有入閤之语,不待开元间退御紫宸受朝,乃云入閤也。……元(玄)宗时优人以伎术得服绯,而设说以求赐鱼者,元(玄)宗曰:“鱼袋者,五品以上入閤则合符,汝则不可。”故武后时崔神庆上疏曰:“今五品以上佩龟者(本注:后改魚用龟),为别敕宣召,恐有诈妄,故内出龟合,然后应命。”……则是时奏事不至正殿而于便殿,已云入閤矣。……案,宋庠之论曰:“唐制,每遇坐朝日即为入閤。及其叔世,务从简易,正衙立仗遂废。其后或有行者,人所罕见,乃复谓之盛礼。”不知庠谓御殿皆名入閤,何所据而云也。予又即庠言而细推之,其铺陈入閤次第,自含元以至宣政、紫宸皆在大明宫中,大明宫者,东内也,其唤仗入閤与欧公同。而太宗时巳有入閤之名,则庠之言亦遂不尝语及也。予案《六典》,西内太极殿,即朔望受朝之所,盖正殿也。太极之北有两仪殿,即常日视朝之所也。太极殿两庑巳有东西二上閤,则是两閤皆有门可入,入巳又可转北而入两仪也,是太宗时巳有入閤之制也。然予又有疑者,《通典》敘述隋制,有曰:“隋文帝欲斩大理吏来旷,少卿赵绰固争,帝乃拂衣入閤,绰又矫言欲理他事,帝命引入閤……据此言之,即是隋时巳有入閤之名,唐初仍之而巳。[11]卷三:63-64

首先是对“入閤”之语出现时间的质疑,他将“入閤”之语使用提前到了隋代。从前文考述可知,隋代的“入閤”没有制度义,只是动词短语,应该与“入閤”之制区分开来,若是只从“入閤”使用情况看,那么还可以提前到汉代。

其次是考述中将“廷议入閤”与“朝仪入閤”的用例混杂在一起,比如所引贞观元年之制、玄宗赐鱼、武后佩龟等中的“入閤”都属于别敕权臣“入閤决议”属于“廷议入閤”,而对宋庠关于入閤陈述的质疑与解释部分,则是有关朝仪的“入閤”。

而其质疑宋庠“御殿皆名入閤,何所据而云”*宋王应麟《玉海》卷七〇《礼仪》“唐紫宸殿入閤仪”:“今按,宋庠曰,‘坐朝日即为入閤’,未知何据。”(文渊阁《四库全书》第945册,第59页)《雍録》卷三《古入閤说》:“案,宋庠之论曰:‘唐制,每遇坐朝日即为入閤。……’不知庠谓御殿皆名入閤,何所据而云也。”(第63页-64页),是因为对“入閤”仪制内涵理解不同造成的。“欧文忠叙载入閤之制甚明”一语,表明他赞同欧阳修《新五代史》中关于“入閤”沿革的论述*《新五代史·李琪传》:“唐故事……朔望荐食诸陵寝,有思慕之心,不能临前殿,则御便殿见群臣,曰入閤。”(第618页),“入閤”指“朔望入閤”。而从史书记载看,唐玄宗后,朔望入閤只是举行朝仪,不再御朝听政*《唐会要》卷二四《朔望朝参》:“玄宗始以朔望陵寝荐食,不听政,其后遂以为常。”(第546页),御殿即皇帝临朝视事,所以质疑“御殿皆名入閤”,不知其何所据。再看宋庠言:“唐制,每遇坐朝日即为入閤”,据《宋史·宋庠传》中宋庠所上奏“入閤乃有唐只日于紫宸殿之仪也”[25]卷二八四:9591,而“只日临朝”是唐肃宗而下皇帝临朝常制*宋李焘撰,上海师范大学古籍研究所、华东师范大学古籍研究所点校《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二:(太宗淳化二年十二月)右谏议大夫张洎奏疏曰:“自天宝兵兴之后,四方多故,肃宗而下,咸只日临朝,双日不坐。”(中华书局,2004年,第727页)宋王钦若《册府元龟》卷107,大历九年“是时四方无事,间日坐朝,双日不复入閤。”(文渊阁《四库全书》第904册,第8页)。可见宋庠所述“唐制”当为唐中后期之制,他称“御殿皆名入閤”的“入閤”是常朝入閤。由此,程大昌是以唐玄宗时朔望入閤的含义来质疑宋庠所述唐中后期常朝入閤,这是没能注意到时代不同,入閤含义已经变化。另外,程大昌根据《唐六典》所载太极殿内殿庭的布局,认为太宗时,两仪殿是视朝之所,而从正殿到两仪殿要通过东西上閤门,认为太宗时就有入閤之制。这是缺乏依据的主观推断。检索史料看,皇帝日常御朝听政,当时只称常参,或常朝,并没有“入閤”之称,“入閤”作为朝仪术语始于玄宗。程大昌只是根据“入閤”字面含义,认为经过閤门入殿就是“入閤”,这是把一般用语与术语混淆了。

而现代学者杨希义一文中“唐前期的朔望朝参便与唐太宗在贞观年间创行的常朝‘入閤’廷议之制,合二为一”[15]的说法,有两点值得商榷。一、从议政会议制度看,唐太宗贞观年间创行的“入閤”廷议制度,是别敕权要重臣于便殿议政*《资治通鉴》卷一九二,贞观元年己亥,制:“自今中书、门下及三品以上入閤议事,皆命谏官随之,有失辄谏。”(第6031页),不是“常朝入閤”,那时常朝没有入閤之说。二、议政“入閤”是独立于朝参制度之外的高级官员的仗后会议,与朝仪“入閤”不同,所以我们认为杨希义一文关于朔望朝参与贞观年间廷议入閤“合二为一”的说法恐与史实不相符。

朝仪制度是尊君肃臣的重要形式,为历代统治者所重视,比如宋代堂试,就有以朝仪内容作为试题*宋洪咨夔《平斋文集》卷三十《饶州堂试十八》:“而元和中,正朔乃御紫宸朝贺;宝历中,则又月朔御紫宸行入閤之仪,胡为受朝之地曾无定所?……引对廷臣何娄(屡)见于延英?……入閤之仪,开元旧礼本无之,后之诸儒从而附益,抑又何说也?……诸君结绶登畿,观国之光有日矣,试言其概。” (四部丛刊续编,第67册,第11-12页)。由于朝参行礼、殿庭奏对以及仗后高级官员的内廷会议,几个环节彼此联系紧密,在唐宋典制、礼仪类史文献中均以“入閤”一词出现,若不了解制度内涵的历史沿革,阅读理解时不免为其所扰。由于时代久远,入閤仪制已是大变,就连大学问家欧阳修也曾写信请教刘原甫 “入閤”之仪,即著名的“问刘原甫侍读入閤仪帖”(或作“与刘原甫侍读问入閤仪帖”),而该帖在多部整理出版的文集中有*余冠英、周振甫、启功等主编《唐宋八大家全集》上,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 1997年,第1158页。仇正伟、李肇翔著《唐宋十大家书信全集》上, 济南:山东友谊出版社, 1997年,第229页。四川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编,曾枣庄、刘琳主编《全宋文》第17册,成都:巴蜀书社, 1991年,第107页。李之亮笺注(《欧阳修集编年笺注》四,成都:巴蜀书社, 2007年,第330页,注9“延英便殿”。《中国古代名家诗文集》欧阳修著《欧阳修集》卷二, 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2005年,第726页。向燕南、李峰编《新旧唐书与新旧五代史研究》第七卷,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 2009年,第400页。后两书未将欧公信与刘原甫回答区分开来,杂在一起。“閤”误作“阁”。标点错误同前。,但标点存在雷同的失误。现择要转录并对标点失误加以解析:

“修启……问此一事,本为明宗置内殿起居,又复入閤,当时缘昭宗朝误缪,不合故事也。……延英之对与入閤合仪,(亦自昭宗失之)。……延英便殿(亦谓入閤,乃五日一开,与宰臣议事宣政立而奏事讫,赐坐茶汤,延英赐坐而论事,盖渐密而渐亲也。昭宗始一日中九度开延英入閤,仍于一度开延英,一日行之)。前殿入閤,(唐末即于朔望日前殿正观殿行入閤……或指朔望宣政为入閤,尤误说也)”。

这段文字详细解读了“入閤”仪礼的演变,括号内为刘原甫回答欧公的话语。其标点失误主要在对“延英便殿”的注文中。“昭宗始一日中九度开延英入閤仍于一度开延英一日行之”。一句,“一日”当为“一月”之误。标点方面,都将逗号加在“入閤”之后,误,当断在“延英”后。《旧唐书·哀帝纪》:(天祐二年十二月)辛丑,敕:“宜每月只许一、五、九日开延英,计九度。其入閤日,仍于延英日一度指挥。”[26]卷二十下:803*又,《唐会要》卷24《朔望朝参》:“天祐二年十二月勅:‘……今后每月只许一、五、九日开延英,计九度。其入閤日,仍于延英日一度指挥。’”(第547页)

按,别敕议政,贞观时已称“入閤”,延英召对是别敕议政,为贞观议政制度之发展,后世沿袭旧称,所以刘原甫解释“延英便殿”为“亦谓入閤”。另从位置看,入延英殿亦须经閤门。《雍録》卷四《延英殿》:“案《六典》,宣政殿前西上閤门之西,即为延英门,门之左即延英殿。……钱希白《南部新书》记唐制曰:‘凡内有公事商量,即降宣付閤门,开延英。’即此可见凡对延英,必自閤门而入也。”[11]卷四:66但是刘原甫回答文中“延英”之后的“入閤”不是延英召对的“入閤”,而指的是朝仪入閤。由于唐中世以后“入閤”为只日(即单日)所行之常制,而延英召对至天祐二年定每月为一、五、九日举行,亦为单日,因此与延英召对日有重合,所以说“仍于延英日一度指挥。”即所谓的“延英之对与入閤合仪”。这样该句当整理为“昭宗始一月中九度开延英,入閤仍于一度开延英一日行之。(按,‘一日’之‘一’或为衍文。或者‘一日’作‘同日’解亦可)”。

又,“与宰臣议事宣政立而奏事讫”一句,笔者所查几部作品,除余冠英等编《唐宋八大家全集》,仇正伟等著《唐宋十大家书信全集》及曾枣庄,刘琳主编《全宋文》断在“议事”之后,其他均在“宣政”后。断在“议事”后,是。因为这句是“延英便殿”的注文,指明此殿为宰臣入閤议事之处。而之后的“宣政立而奏事”则是君臣朝参的一般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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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卢春艳】

Study on the Origin and Development of “RUGE” Royal Ceremony and Government Affairs Negotiation System in Tang and Song Dynasty

SHEN Xiao-xian1,GONG Yan-ming2

(1.College of humanities,zhejia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Hangzhou, zhejiang 310023;2.Research Institute of Ancient Books and Research center of Song Scholarism Zhejiang University,Hangzhou,Zhejiang 310028,China)

“RUGE”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ceromonies of visiting the majestic emperors, the political participation and policymaking in ancient China,it cannot be neglected in the field of studying institutional history. However, not only are there disagreements in the historical documents concerning the origin of “RUGE”, the changes in the royal visiting and the policymaking rules,but also there exist differences in the study fields.This paper attempts to tidy the developing process of “RUGE”from the verbal phrases of “inviting guests into the gate”,“entering the inner court”to its fanction as technical term for decress and regulations such as“RUGE”,“political participation and policy making of ‘RUGE’”and court ceremonies of “RUGE”.It also invesigates the change of the connotation in the two terms. Political participation and policymaking of “RUGE” originated from the Zhenguan Period in the Tang Dynasty and evolved from Zichen RUGE to Yanying RUGE and so on;court ceremonies of“RUGE” originated from the Tang Xuanzong period as an expediency for performing the Court ceremonies in the inner court instead of the main hall due to the rule of limiting court ceremonies on the 1st and 15th of each month, which was developed into frequent court ceremonies in the inner courts and experienced a great change at the end of the Tang Dynasty, when the ceremonial rules changed greatly and the casual ceremonies conducted in the inner courts were transformed into formal ceremonies in the main hall and became a special RUGE ceremony in Song Dynasty, a grand ceremony conducted in the main hall on the First and Fifteenth day of each month.Confusions in the referential records and relevant studies with RUGE on the 1st and 15th day, casual RUGE, cereomonial RUGE and political participation and policymaking of RUGE are also identified and corrected.

technical terms of regulation; RUGE; political participation and policymaking; court ceremony

2016-10-15

教育部人文社科规划项目“中国古代职官术语训释”(12YJAZH112)阶段性研究成果。

沈小仙(1967—),女,江西上饶人,浙江大学古籍研究所博士后,浙江工业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古代职官术语。

K244

A

1005-6378(2017)02-0001-09

10.3969/j.issn.1005-6378.2017.0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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