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豆再次走到“十字路口”

李禾

大豆再次走到“十字路口”

李禾

加入世贸15年

我国加入世贸组织已经整整15周年。15年前，按照承诺入世后实行农产品贸易自由化，我国取消对大豆、油菜籽等进口关税壁垒。相比于玉米、大米和小麦等粮食品种，在我国的入世承诺中，大豆是贸易保护程度最小、市场开放程度最高的大宗商品品种。也因此，国外大豆随之潮水般涌入。

我国是大豆原产地，但随着加入世贸组织，我国逐渐成为全世界最大的大豆进口国，共消费了世界大豆总产量的1/3左右，进口量占全世界贸易量的64%。随着大豆进口的逐年递增，引发了人们对于我国大豆产业安全的种种顾虑与担忧。

2015年，我国大豆产量仅占世界总产量的5%，自给率仅12%左右。2014年，我国开始取消玉米补贴政策，转而对大豆种植进行补贴，这是否能成为我国大豆产业发展的新契机？大豆该走什么样的中国化道路？在日前举行的“中国·大兴安岭大豆产业发展战略高峰论坛”上，学者和企业对此进行了深入探讨。

现状：补贴政策促大豆种收“双增长”

海关总署发布的数据显示，2016年11月我国进口大豆784万吨，比10月提高50.5%，比2015年同期提高6%，创下近一年来的最高点，这主要是因为压榨厂赶在消费旺季到来前补充库存。2016年1月～11月，我国累计进口大豆7424万吨，金额达3006.4364亿美元。

2016年，我国种植大豆的目标价格为每吨4800元。据国家粮油信息中心公布的信息，2015年收获大豆的目标价格补贴已下发，其中黑龙江、吉林和辽宁三省每亩分别补贴130.87元、139.72元、200元，均高于上年补贴额度。这促进了我国种植结构调整，增加大豆播种面积。

据农业部统计，2016年我国大豆播种面积为715.6万公顷，总产量为1250万吨。播种面积较2015年增加56.6万公顷，增幅8.6%，产量提高89万吨。其中，东北地区大豆种植面积增加了53%，黑龙江省增幅达64%。但由于2016年黑龙江、内蒙古局地遭受雹灾、旱灾和早霜，南方局地受暴雨灾害等而减产，这使全国大豆产量增幅不及面积增长幅度。

不过，国家粮油信息中心预测，2017年大豆播种面积继续扩大将是“大概率事件”。

挑战：种植收益低豆种少科技推广难

中国工程院院士、南京农业大学教授盖均镒认为，我国大豆产业面临的最大挑战是价格。当前，国际大豆到岸价每吨约3000元，而国产大豆售价每吨约3900元，两者价差约20%。

内蒙古大兴安岭垦区地处东北黑土带上，盛产优质大豆。呼伦贝尔农垦集团董事长张福礼说：“多数豆农基本处在亏损边缘。”目前，农垦区大豆生产成本已接近进口大豆销售价格。由于垦区距离大型加工企业距离较远，运费较高，加工企业还要承担存储费用。从比较效益而言，许多大豆加工企业无法来垦区采购大豆，导致垦区大豆销售不畅，种植大豆基本处在亏损或产出平衡状态。

而且，科技推广应用较难。张福礼说，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豆农都追求效益以维持生产生活，鉴于当前国产大豆低迷状况，多数豆农在节省成本上“动起脑筋”，弱化科技投入。耕整土地上减少程序，生产资料投入上避优选廉，田间管理上简单粗放；收获后存储上品类不分。“加上2016年垦区遭受了有气象记录以来50年不遇的严重伏旱，大豆落花严重，经初步测算，大豆减产约40%。”

“大豆是土地利用率较低的作物，生产1吨大豆所用土地是生产1吨玉米的3倍，相对效益低。在农业现代化过程中，土地资源自然会向效率最高的作物转移。”吉林省农业科学院大豆育种首席研究员孙寰研究员说。

2014年，黑龙江种植玉米每亩净利润为203元，而种植油豆净利润仅31元，二者相差将近6倍。山东禹王生态食业有限公司低粕事业部总经理徐振江说，比较收益低是大豆种植面积减少的主因。此外，适合第四、第五积温带种植的高蛋白豆种少、品质不稳定、农企对接模式不成熟等也是其主要原因。

黑龙江庆安县高油大豆图片来源：新华网

建议：选育专用的食用大豆品种增加补贴加大科技应用和投入

农业部《关于促进大豆生产发展的指导意见》要求，扩大面积，力争到2020年大豆面积达1.4亿亩，比2015年增加4000万亩。提高单产，力争到2020年大豆平均亩产达135公斤，比2015年提高15公斤。提高品质，力争到2020年食用大豆蛋白质含量提高2个百分点，榨油大豆含油率提高1个百分点。提高效益，通过加快科技创新、经营体制创新、加大政策扶持，实现增产增效、节本增效、提质增效。

“进口大豆含油高、价格低，已牢牢占领了压榨市场，国产大豆很难与之竞争，也没有必要竞争。国产大豆蛋白含量高，在豆腐、豆浆、豆芽、发酵类大豆、分离蛋白等食用大豆市场有优势。振兴中国大豆产业，就必须走食用、特用、专用之路。”孙寰认为，进口和国产大豆已不是同一个商品，分属于两个不同市场。保护国产大豆的策略和政策就是利用、管控好两个市场。

大豆是最优质蛋白源，我国有几千年食用大豆的传统和习惯。中国农业科学院作物科学研究所研究员韩天富建议，要开发适于加工不同食用豆制品的专用大豆品种，形成绝对优势。如豆腐用大豆要求可溶性蛋白比例高；豆浆用大豆要求蛋白质和水苏糖含量高，亚麻酸、油酸和亚油酸含量低；菜用大豆应选择蔗糖、天门冬氨酸与谷氨酸含量高的品种；酱油用大豆应选择不饱和脂肪酸、糖分、球蛋白及脂肪含量高的品种。

“大豆不是含油越高越好，蛋白的质量和组分影响豆产品的质量和风味，选育一对一的食用大豆品种，是国产大豆振兴的唯一出路。”孙寰等专家均如此表示。

盖均镒认为，大豆产业的生存决定于效益和科技。必须创新出平均亩产达200公斤、潜力亩产达300公斤的品种，建立育繁推一体化育种体系，育种技术、机械和仪器设备研发，实现全程机械化、信息化的高产技术等。

当前市场，销售的大豆并没有根据质量分级，豆产品销售中是“优质不优价”。如大兴安岭垦区自然条件好、环境无污染、病虫发生轻，其大豆具有油分、异黄酮、维生素E、类胡萝卜素含量高，外观品质好等特点。“但在销售中，这些优点并没有变成实际的价格优势。”张福礼说。

因此，张福礼表示，国家在实际生产中，不仅应为豆农提供质量好、抗逆性强、优良特性稳定的优良品种，还应为豆农购种给予补贴，补贴额度应不低于种子购买价格的50%，激励育种单位生产好种子，扶持豆农种植好种子；给予豆农改良土壤补贴，鼓励和扶持豆农增施生物有机肥，逐步减少化肥施用量，既能改良土壤，改善土壤板结程度，又能提升农产品品质。

为确保大豆产业健康发展，还必须加大科技应用和投入。如加强栽培技术改进，提高耕地耕种质量，加强田间管理，提高技术到位率，创建绿色增产高效集成模式，既简单易懂、可操作性强，又利于大面积快速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