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亲的早餐

罗恩·罗伊

当大卫的父亲从家里搬出去时，大卫觉得他永远不会再见到父亲了。

可是，到了下一个星期六，父亲在大清早来到大卫的房间，坐在他的小床上。父亲把手轻轻地放到大卫的侧脸上，一直等到大卫醒来。

“嗨，大卫。”

“爸爸！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来带我的孩子去吃早餐呀。穿好衣服，别吵醒宝宝。”

“妈妈也去吗？”大卫问道。

“不去。”爸爸和声细语地说道。

“为什么不去？”

“妈妈和我有一段时间不会彼此见面。”父亲说。

“你俩是要离婚吗？”大卫问道。

“不，大卫，我们现在只是暂时分开。”

“分开多久呢？”

大卫的父亲对他挠起痒痒。“不要提这么多问题，”父亲说，“咱们去吃早餐吧。”

于是，大卫和父亲一起出门去吃早餐，那年冬天的每个星期六都是如此。首先，大卫会摸黑穿好衣服。接着他会蹑手蹑脚地从宝宝的卧室外走过，再蹑手蹑脚地从妈妈的卧室外走过。他会钻进父亲的汽车，父亲会开车带他去弗兰克餐厅。

弗兰克餐厅里很暖和，洋溢着咖啡的香味。

弗兰克总是亲自招呼他们：“伙计们，要点些什么？”

大卫的父亲总是会说：“请给我煎鸡蛋和咖啡。”

大卫会说：“请给我契瑞欧牌麦片和橙汁。”

然后，弗兰克会放下餐具，离开他们，走向厨房。

“爸爸，你为什么要点鸡蛋？”有个星期六的早上，大卫提了个问题。

“因为餐厅里都没有恐龙蛋呀。”父亲答道。

弗兰克端来他们的食物时，总是面带微笑。“给，伙计们。”

大卫的父亲会一边从杯子里呷咖啡，一边冲大卫眨眨眼，而大卫会喝着橙汁，向父亲眨眼。

到结账离开的时候，大卫的父亲总是把钱交给大卫，让他去付。有时候，大卫能留下找头，作为零花钱。

接着，他们会开车回家。大卫的父亲会拥抱他，说道：“小伙子，下周见。照顾好妈妈和宝宝。”

每个星期六的早上都是这样。

接着在冬天结束后的某个星期六，大卫的父亲没有来他的房间。

他没有在大卫的床上坐下。

他没有把手轻轻地放在大卫的脸上。

大卫自个儿醒来，但他仍然躺在被窝里，始终把眼睛闭得紧紧的，以防父亲突然到来。

可父亲没有来。

大卫听见妈妈到婴儿卧室给宝宝用奶瓶喂奶的动静。他听见窗外几只松鼠抢夺坚果的声音。大家都在吃早餐，唯独我没有，大卫心想着。

接着，大卫听到走廊里传来响声。他假装还在睡觉。他的卧室门被人打开，他听见了脚步声。有人在他的床上坐下，一只温暖的手触碰了他的脸庞。

“大卫？你醒着吗？”

是他的妈妈。

“没。”大卫说。

“你要起床吃早餐吗？”

“不想。”

“请来吧，我已经做好了煎香肠和薄煎饼。”

“不！”大卫拽起毯子，蒙住脑袋。

但是当妈妈离开后，大卫把鼻子从毯子下探出来。他思忖起到现在还没有来的父亲。他想起厨房里的煎香肠。

“我会下楼去，但我不会吃。”大卫打定主意。他穿上睡袍和拖鞋，走下楼。

他能闻到香肠的香味。“我只会吃一根香肠。”他心想着。

当他走到厨房，他看了一圈。宝宝坐在她的安全餐椅里，把麦片放进了头发里。妈妈正在水槽前搅拌着东西，而他的父亲正坐在餐桌旁喝咖啡。

“嗨，大卫。”父亲招呼道。

“爸爸！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和我的家人一起吃早餐。”

“你要待多久？”大卫问道。

大卫的父亲看了眼大卫的妈妈。“今天和明天，”他说，“然后，我们会再瞧下。”

“你俩准备聊天聊一整个早上吗？”大卫的妈妈问道，“我都快饿死了！”

大衛往餐碟里堆放了三块薄煎饼。

他的父亲一边呷咖啡，一边冲大卫眨眨眼，而大卫喝着橙汁，也向父亲眨了眨眼。

发稿/庄眉舒

插图/崔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