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佳慧 图|彭子洋
别墅区里的网红工厂
文|王佳慧 图|彭子洋
12016年9月29日,北京,拍摄时尚杂志前,邢丽准备换一下自己的风格,特意去了一趟三里屯的美甲店。
22016年9月29日,北京,邢丽正在房间里直播,“直播工厂”工作人员在办公区域观看直播情况并维持直播间的秩序。
入夜9时,北京朝阳区中海安德鲁斯庄园一独栋别墅开启一天中最喧闹的时段。4层别墅的多个房间传出不同风格的背景音乐与温柔妙语——直播开始了。
12016年9月29日,北京,网红“工厂”位于朝阳的一处别墅区,不直播时,邢丽会去逛逛街买买衣服,直播期间需要的服装都由主播们自己准备。
22016年9月28日,北京,午饭时分,主播们排队盛饭。“直播工厂”专门请了家政阿姨照顾她们的生活。
上线不到10分钟,陈梦莹直播间里的观看人数轻松破万,她比划着“爱你”的手势,对着手机摄像头向粉丝抛了个媚眼,嘴里哼唱着流行歌曲。
入夜9时,北京朝阳区中海安德鲁斯庄园一独栋别墅开启一天中最喧闹的时段。4层别墅的多个房间传出不同风格的背景音乐与温柔妙语——直播开始了。
3个月前,5位20岁出头的女孩被甄选入住这栋一月5万元租来的别墅,陈梦莹是其中之一。她们和公司签约,每个人的房间就是自己的工作直播间,每天按规定在相关平台直播2到6个小时,月入10万。
自2015年以来,网络直播如雨后春笋,直播市场呈爆发式增长。刘威及其所在的传媒公司笃定这是暴利,将工作比重大幅投放至直播,打造网红女主播,线上线下一条龙制作,“部分主播月入十万起,公司和合作网络平台共赢”。
9月27日晚,别墅内灯火通明。大厅餐桌上摆满了一位女主播粉丝送来的知名火锅外卖。杯盘狼藉中,刘威拿出经纪合同,与一位刚从英国回国的黄发女子签了约。“她外文交流没问题,又有品酒师证和潜水证,正好满足一部分直播受众和线下品牌活动的需求。”刘威对这位新纳入麾下的女主播,颇为满意。
曾经营过上千淘宝模特的他,对自己的眼力很有自信。“做直播这行,光长得漂亮不行,必须有自己的个性和气质,受众肯买账。”
位于朝阳区的这栋别墅,已经住进了5个女孩,均经过层层筛选。直播管理员像星探一样,在网上挖掘可培养的女主播,并进行3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的观察,以研究其在直播中的吸引力、粉丝数量与用户黏合度。
被公司认定有培养潜质后,女孩们签订经纪合约,入住别墅,进行集体化培训。每人一间房,配有专用手机、电脑进行直播。每天别墅内都有阿姨为她们做饭、整理房间,主播们所要关心的只有一点:如何做好直播。
按合约规定,女主播们每天直播时长不得低于2小时,一周保证6天工作。但为了粉丝数量,她们除了参加线下活动,3个月内没有一天停止,每晚直播到凌晨2点是常事。
12016年9月28日,北京,“直播工厂”专门请了家政阿姨照顾她们的生活,图为家政阿姨正在打扫主播们的房间。
22016年9月29日,北京,“直播工厂”工作人员正在整理线上主播的个人资料。从今年公司开展主播业务以来,现在线上线下主播已达300多人。
除了日常直播,刘威还给女孩们安排了普通话、形体课、瑜伽舞蹈多项培训,并参与她们打造风格和衣服搭配。“每个女孩类型不同,穿衣风格就该有差异。陈梦莹是走商务知性风的,赵珺威是可爱萌系的,应该差异化竞争。”负责带女孩们出席线下活动的工作人员解释。
并不是所有与刘威合作的主播都可以住进别墅,而入住别墅的女孩们也有着差别。
26岁的陈梦莹在大学未毕业前就有直播经验,她带着之前直播里积攒的百万粉丝来到北京。在别墅中,她住着顶层向阳的屋子,单是房间内自带的独立卫生间,面积也大于其他女孩所住的屋子。
参与线下电商活动时,别墅里的5位女孩单位直播时间(1-2小时)费用以万起算,并由专车接送。但月初公司带着近20位主播参加一场电商发布会时,那些主播的时薪只有3000-4000元。
“底层直播的人赚不了什么钱,在北京维持生计都难。可一旦走到了顶层,赚钱难以想象。”刘威介绍,在直播圈里,中层奋斗到高层主播做网红有可能,但能从最底层一步步走到高层的,凤毛麟角。
提及收入,别墅中受访的几位女孩轻松出口:“月十万。”但她们必须面对每半个月管理人员数据整理汇报的考验,考核涉及直播时长、天数、粉丝量、虚拟币数量等多项指标。
据刘威介绍,公司与相关直播平台合作,平台会在后台对主播们月入礼物虚拟货币量转换估值,并进行统计。直播平台收取一定费用,剩下的全部归网红主播,但签约公司会抽取一定的提成。
直播平台里,礼物从1万-5万以上虚拟币不止,换算后最贵的礼物一件折合近8000元。高峰期时,陈梦莹等网红主播们的屏幕上,会被各式各样的虚拟礼物霸屏。
2016年9月29日,北京,时尚设计师正在为陈梦莹设计拍照时的造型。十一前她的日程排得很满,除了每日必需的直播,她还要完成公司安排的时尚杂志拍摄。
住在别墅中的陈梦莹、赵珺威、邢丽都是20岁出头,年龄相差无几,可她们却各自定位在高贵、可爱、知性范儿。“有一天我正直播,我的粉丝在下面说,姐姐你先播着,我去写作业了。 ”赵珺威谈到自己的粉丝群体,笑了。
无论在网上塑造的是哪种类型,直播时主播们都得使出浑身解数与网友互动,聊天、唱歌、讲方言……邢丽特地去了解不同车的品牌、型号、性能。“粉丝们听得可带劲儿了。”她还为自己的铁粉建了个微信群,每天都和粉丝们沟通。出去游玩,还留心着给铁粉寄明信片和小礼物。
每至夜晚,主播们准备上线。打开专业补光灯、调节手机摄录角度、化着精致的妆容,身着与定位风格相符的服装,一天的工作正式开始了。虽然在手机摄录不到的地方,她们往往随意穿着粉色卡通拖鞋。
对于主播网红,维持形象是最重要的。9月28日中午,做饭阿姨做好了7菜一汤,几个人围坐一桌吃饭,饭毕,桌上多数菜就像没动过一样。“姑娘们一小碗米饭都吃不了,吃素菜多,肉菜少。”阿姨介绍。
起先,父母并不同意陈梦莹以直播作为主业。“家人观念传统,理解不了。”但随着直播的普及,父母也会进入平台,看她直播。
对于直播前景,每个人看法不一。主播们对未来都有着自己的打算:邢丽打算攒钱开个咖啡馆;赵珺威想要利用好“网红女主播”的身份标签,多些拍戏机会;陈梦莹渐渐熟悉后台工作,为转幕后带新人做准备。
而刘威和公司则谋划用直播变现,电商与线下结合、拍平面、接活动、做影视。“现在已经过了网红野蛮生长的时候,但红利还是可观的。即使有一天直播不火了,我们也算曾经的弄潮儿。”刘威说。
责任编辑:张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