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意外和平共处

北京教育学院朝阳分院 早期阅读教育专家 成利新

与意外和平共处

北京教育学院朝阳分院 早期阅读教育专家 成利新

刚读这本绘本，就看到封面上一个卷发的小男孩儿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眼神投向头顶上一对漂亮的鹿角！“突然头上长鹿角”，长？对，是长，不是戴，不是装，他的头上真的突然长出了鹿角！翻开绘本，扉页深蓝色背景上一连串陆续跑过的小鹿的身影，隐隐地散发出一阵阵的神秘气息……突然头上长鹿角？我打算合上书，不看答案，和女儿杨一聊一聊。

“杨一，如果你头上长了鹿角，你怎么办？”我问。

“锯掉呗！”杨一轻描淡写地回答。

“很疼吧！”我提醒她这个办法很粗暴。

她想了想：“那就留着。”又看我一眼，补充道，“自己不觉得奇怪就行！”她已经知道，我会加一个问题：“一个长着鹿角的人，难道不奇怪吗？”

的确如她所言，自己不觉得奇怪就好，我们内心的不安，常常来自外在的评价与标准。接纳自己是内心安宁、积极成长的最好办法。她又说：“妈妈，其实我觉得有鹿角挺好的。比如，出门带什么东西，都不用手提，书包、衣服都可以挂在鹿角上。你洗了衣服，也可以挂在我的鹿角上晒干。如果过万圣节，吓一吓小朋友多方便啊！还有圣诞节，扮驯鹿就不用戴发卡了。如果有太高的东西够不着，鹿角也能帮忙。它们还能当妹妹的玩具。妈妈，我觉得长一对鹿角挺好的！”杨一一口气说了很多，说着说着竟然兴奋起来，好像头上正稳稳地顶着一对漂亮的鹿角，眼角也随之微微地上翘……

在我转身的一刹，她说：“如果变成小鹿更好，可以自由自在地奔跑。”我认同地说：“是的，我也觉得这样很好。如果变成小鸟，还可以展翅飞翔呢！”好吧，另外一个故事产生了：如果身上忽然长翅膀……

继续读这则故事，情节与女儿所讲的大致相似。故事中的小男孩确认自己长了一对鹿角后，气恼、恐惧、难过，他试图恢复普通，藏起鹿角，如常地融入到伙伴当中。但是诙谐有趣、对比鲜明的画面告诉我们他的经历：无论怎样藏匿鹿角，他依然引人注目。可想而知那个背着书包、背对着我们、顶着一对高高鹿角的小男孩，是怎样的无奈与愤恨。这一页，孤独的小男孩的对面是一群自己的同学，这种独自与群体的对立实际上刻画出小男孩内心的挣扎，他感觉过去的自己与此刻的自己势不两立。

他不得不回家求助爸爸锯掉这个麻烦，希望妈妈带他找医生，结果大家都无能为力。事已至此，似乎只能接受，小男孩尝试重新认识这对“天外飞来”的鹿角。

挖掘它们的用处，比如挂衣帽，成为鸟儿的栖息地……

让它们变得有趣，比如在重要的日子里张灯结彩，甚至来段独一无二的杂耍挣点钱。

因为鹿角而认识了那些与众不同的新朋友，小男孩从此不再孤单，原本的内心阴霾从此消失，鹿角转而成为人生不可分割的部分。

从排斥鹿角，到真心接纳，乃至于喜欢它们的存在。作者在用一则浅近、童趣的故事告诉孩子一个深刻的人生道理：所有的幸与不幸只在反掌之间，只要敞开心扉，就能畅快地呼吸；只要换个角度，曾经的黑暗可能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光明；只要转变心意，曾经的波折会催人奋进；只要包容接纳，曾经的缺憾也将成为经典——人生总是变化无常，与意外和平共处，才能坚强地长大。

故事中的“鹿角”象征着孩子在成长中的那些意外经历，但正是这些难以避开的失落、挫折，让孩子在寝食难安中逐渐成长；正是这些与心意不符的挣扎、纠结，让孩子变得坚韧豁达。作为父母的我们，就像故事中小男孩的爸爸妈妈一样，除了随顺孩子并没有强硬地做什么，更没有将孩子头上的鹿角视为洪水猛兽，只是静静地陪伴孩子，等待他“绝处逢生”，等待他内在的力量生发积蓄，等待他能从容接受人生不完美的馈赠。小男孩的爸爸妈妈是故事的配角，犹如我们是孩子人生的配角一样，给他一份安宁的氛围、一份不变的关爱、一份信任的力量，剩下的，就是告诉孩子：无论前方的风雨有多大，孩子，你都能走过。爸爸妈妈永远支持你。

如果您也在读这个故事，一定要问问身边的孩子：如果你的头上长了一对鹿角，你会怎么办？记下那些五花八门的答案，满满的都是童心烂漫。然后，为孩子神秘地打开这份答案，用柔和的声音为孩子读出故事中一串串如诗句般的设问。这则图文配合默契、幽默而动人的故事，那个顶着鹿角、懵懂天真的小男孩，一定会走进孩子的内心深处，因为故事中的小男孩其实就是我们身边的那个宝贝。

当杨一经过身边，她惊喜地看着画面中的鹿角人，惊叹：“真的有人长鹿角了！”

她一边听我读着故事，一边欢喜地说：“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跟我想的一样，长一对鹿角挺不错的嘛！”

“看来，每个小朋友心里都住着一个鹿角人呢。”我对她说。

谁说不是呢，孩子不都是在跌跌撞撞中更加地了解自己、热爱生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