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婧雯(雅风文学社社员,雅礼中学1512班)
剪掉的指甲
文/王婧雯(雅风文学社社员,雅礼中学1512班)
“咔嚓咔嚓。”听,那是剪指甲的声音,如同新生红豆一般可爱的指甲,被指甲刀轻轻剪下。
安是最近才搬到这个小镇上来的。新的一切,她仿佛被连根拔起,突兀地降临在这一片地方。
“工作需要,请体谅一下吧!”每当她显示出一副低落的样子,父亲总会干巴巴地笑着说。
“反正你们不一直都是这样子吗?”她的心里这样想。在这里她几乎没有朋友,每天只能待在街旁呆呆地望天。她能记住树上有几只鸟,花朵又掉了几瓣,可她记不住每天和她坐在一起的小伙伴的名字。说她孤傲也好,难以相处也罢,只有她内心明白,她只是不愿去做出改变,去敞开心扉,因为到最后谁也不会陪在她身边。“遗忘那么长,还不如未曾相识。”她想。
她有着好看的长长的指甲,如水晶一般点缀在纤柔修长如玉笋芽的指尖上,和她的母亲一样。
母亲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她觉得有古书中那样大家闺秀气韵的女子。安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失态的样子。母亲总是很安静地坐在墙角的阴影里,目光空洞,如同一个没写地址的邮封。以至于安很多时候会觉得母亲像一个不真切的存在,永远带着一圈模糊的光晕。
母亲似乎是幸福的吧。有着看似美好的家庭,有着一个好的丈夫,还有可爱的女儿。整天什么事也不用做,有阿姨帮她干家务,有丈夫为家整日奔波。像很多人梦想的那样是一个衣食无忧的家庭主妇。
可安总觉得母亲一点也没有快乐过,她像把自己藏在一个厚厚的谁也看不见的壳里,心里的惊天的骇浪被这壳限住。父亲最近频繁晚归,让她平静的心似乎有点动荡,在一个深夜,安依稀听见母亲说:“请不要再这样了!”
安能想象她说这句话时隐忍而坚毅的表情,不知为这几句话难眠了几夜呢!她不愿在人前展示她一丝一毫的破绽,就像个与人赌气的孩子。
可父亲只是草草地说:“工作需要,请体谅一下吧!”便窸窸窣窣地脱衣上床倒头就睡了。他认定母亲不会离开他,就像一个被他握着绳索的小羊,温顺而服从。所以他从来不在意母亲那些无声的抗议。
那夜安也早早入眠,而半夜却突然听见隐约的“咔嚓”声音。迷迷糊糊张开眼皮,安看见一个身影坐在她的床前。她一下子清醒,在淡黄色的灯光中第一次觉得母亲如此真切,母亲坐在床边剪去她留了多年的美丽指甲,像剥去她坚硬的外壳。
母亲察觉到安的目光,向她歉意地笑了一笑,目光清亮成一泓泉,然后关上了灯。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觉得自己仿佛要失去一件重要的东西,这种恐惧感让她去摸索母亲的手。
床边空无一人,只剩下父亲如雷的鼾声在房间里回响。她突然想向全世界呼救,可没有人想要来救她。
醒的时候,母亲已带去了所有和她有关的东西。有时候安常觉得,那晚所看见的不过是幻觉,甚至连母亲的存在也只是她的幻觉。有时候她又想,这样不留一丝余地,还真是只有母亲才能做得出来。然后她又轻轻地笑了,在笑谁呢?
那晚后的第一天,她的指甲奇怪地被挫伤了,她也不记得在什么地方弄成这样的了。她没有办法,只能剪去那指甲,或许是因为不小心剪到肉了,她一边剪一边止不住泪涌。“很奇怪呐。”她这样对自己说。
指甲长了剪剪了长,就像生命轮回生生不灭。
社员说
有些人一生都害怕改变,也不愿意别人改变。安的母亲最终还是剪掉了指甲,舍弃了优渥的生活。
也许未来不一定是诗与远方,也许还只是苟且。母亲还是选择了改变。而安在指甲长了剪剪了长的轮回中选择了什么呢?也许只有她知道。
(雅风文学社社员 程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