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验与表达
——秦修平创作随笔

2017-02-14 17:13秦修平
关键词:大鱼水墨笔墨

秦修平

体验与表达
——秦修平创作随笔

秦修平

我们无一不是身处所谓的生活之中,道听途说或亲历着各种大小事件的发生,然后,带给我们或重或轻的肉体或精神的触动。这些触动集结于胸,久而久之,形成我们对外界社会或生命存在的个体化理解,将之付诸于绘画,便形成了我们个体化的表达。这种表达,不存在对错,但却有真诚与否的区分。下面,是我作为个体艺术家,这几年的一些思考,谈不上对错,但都是自己真诚的体验,有感而发,是对社会事件之触动的反馈和艺术问题的自我体认。

关于创作

《溺》系列:最近的时政要闻,无论人际或是国际间发生的那些事儿,没有一件不让人纠结不给人添堵的。并且,这种添堵的纠结,之于我,根本没有明确的实指对象,或是离我太远根本够不着,譬如“政治”,因此也就无从谈及释放与发泄,只能将此郁结于心,堵闷憋屈,让我莫名生出一种溺水的感觉,永远浮不出水面,也永远到不了岸边。失衡的悬浮,无谓的挣扎。身体的动作是模糊的,肉身的沉重清晰可感;方向是模糊的,逃离的意向明确坚定……或者说,这些都可以被模糊被含混,但这一切指向的恐惧感,却极为具体清晰……近期的作品中,“恐惧”挥之不去的弥漫在画面中,成为作品表现的第一关键词。我不想表现单纯的感官惊悚,也不想夸大其词的无病呻吟,只想让它承载我此在的真实——被调侃玩世所遮蔽的恐惧,那种来自于白光一片却永远浮不出水面的溺水般的恐惧。

《大鱼》系列:我们的不安与恐惧,更多的来自于对未知的臆想与假设。也就是说,不确切的恐惧,才是最大的恐惧。媒体的泛滥让所有令人焦虑的事件得以逼近,哪怕事件的发生远在他方或根本就是为博眼球而故意为之的捏造。对于危险与令人不安的源头,我们只能想象或漫无边际的预测,就像漂浮在海上的遇难者,大鱼所带来的危险,并不是它出现的瞬间,而是人们对深海未知的恐惧,他们所做的挣扎,其实是对大鱼臆想的挣扎。现实中的焦虑,不安或恐惧,就是作品《大鱼》的隐喻所在。

关于写意

在“水墨”众多玄之又玄的意义指涉中,“写意”是最具代表性的了。也正是写意,才令水墨超拔出单纯的材料层面而具有了某种精神指向——一种涉及品格修养的高贵的精神指向。在水墨画的创作实践中,对游离、飘忽、悬置的“写意性”的个人化追求(写意的模糊性决定了对它的理解只能是见仁见智的个人化理解),让我们在感恩传统的同时,又不得不举步维艰地知难而上。借助导师周京新教授的点拨与教诲,加之这几年的思考与实践,自己对写意的理解,虽谈不上茅塞顿开却也有了些个人的粗浅体会。无论是为人还是作画,写意都透着顺畅、不做作之意。在这里,暂且不谈“为人”,单谈谈“作画”的写意吧。

没到南艺读研究生之前,“写意”对我而言,是一个熟视无睹、视而不见的泛泛概念——快、率、草是它的关键词,画不工整就为写意,因此,也就并瞧不上那种所谓的“写意”。来到南艺之后,这种对写意的浮泛理解,确实也让我吃尽了苦头,手头已然精到的“作”的功夫既割舍不下又不想老调续弹,一时间竟不会画画了。导师对写意的重倡促使我重新思考“写意”的意义。从书法尤其草书中体会“写”的连绵畅达,又从赵孟頫的《调良图》中体会顺畅笔线与顺畅造型的妙合,后来慢慢竟也知道了云林子的“逸笔草草”非但不草反而精妙至极。在真正的创作实践中,尤其是水墨写意人物画,“如书法般畅写”只能是理想,因为将人物的造型调理的如汉字般成熟洗练绝非易事。由此可知,笔线是否顺畅,最终取决于造型的顺畅与否。处处顶撞扭捏的造型,其笔墨表现必然是滞碍和做作的。传统造型与笔墨表现的和谐对应关系,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参照系,让我们在调整造型的同时,也对笔墨进行相应的调整。也就是说,造型与笔墨应该是在相互顺应的过程中各自修正的。

如果说“写”相对倾向于绘画本体语言层面的话,那“意”则倾向于画面的精神性传达。“意”无对错,但有真伪,所谓真情流露,写真性情。这种真意与真性情,一定是纯粹的自己的和个性的。做到纯粹要靠修炼,而做到自己和个性的,则要真诚、勇气和自信。现代水墨人物画曾经走过一段背离绘画主体精神而导致的千人一面的历史,如果说那与当时的外力干预休戚相关的话,那我们现在的“千人一面”就只能归咎于个人的虚伪与懒惰了。只有发自己的声音,泻自己的胸臆,才能令“写”带有自己的印记。

在“写意精神”滥倡的现下,对“写意”见仁见智的阐释不胜枚举,用心者自可拨开迷雾、探赜钩深。如上也只是我个人的粗陋理解,晒于大家斧斫。

关于艺术

艺术应该是提出问题而非给出答案。提出你对现实社会的质疑,可以是对当下的,也可以是对历史的;提出你对生命存在的质疑,可以是对你个体的,也可以是对大众群体的,并拷问其意义所在。提出问题比给出答案更能体现你的思考。因为问题往往是多样的和不确定的;而答案却往往是单一的和确定的,更有可能是无耻的谎言。答案的出现,会扼杀一个人的追问与思考,所以,我们尽量做一个卑下的提问者,而不是一个自大的所谓解惑者。

我认为,绘画并没有那么复杂,它就是一种有话要说不得不说的自我表达,而语汇修辞的选择与修炼,只是为了让表达更加到位。我无法在没有被某些事件或某种感觉所触动的前提下进行创作,也就是说,表达欲望的生成,需要敏锐的直觉感知外界触动并做出相应反馈的能力。如亨利•柏格森所言“直觉是获得真实的唯一方法”,所以,我只画我直觉到的,绝不做哲学社会学的简单图说。我喜欢作品中透出手绘的温度和表达的酣畅;与唯美轻逸相比,我更愿意让我的作品充满沉重感;我追求作品的锐度,直戳人性脆弱痛楚之处的锐度。

(责任编辑:梁 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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