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曜麟
(中国音乐学院,北京,100101)
西方艺术音乐的文化属性
国曜麟
(中国音乐学院,北京,100101)
西方艺术音乐在其诸多历史文化脉络中,具有了四个重要的文化属性或说文化内涵:“宗教精神”虽为思想之桎梏,然其精神向心力赋予西方艺术音乐以崇高和形式感;“理性主义”催生了记谱法和大量的音乐实践理论,让音乐自此在科学思维中发展;“人文关怀”使人摆脱蒙昧,张扬个性,也让音乐成了人的需要;“国际价值”则既是西方艺术音乐广为传播的原因之一,也是其内在的某种追求。
艺术音乐 西方音乐 宗教精神 理性主义 人文关怀 国际价值
什么是“西方音乐”?在汉语语境中,“西方音乐”这个定名很容易招致误解。它看似是指“西方人的音乐”,其实不然。与其说“西方音乐”是音乐的地域概念,倒不如将其视为一个“名称”,而名称与其实质并不相干。笼统地说,“西方音乐”基本是“以基督教文明为基质发展起来的‘艺术音乐’”。①杨燕迪《论西方音乐研究在我国的重建》,载《黄钟》1990年第1期。那么,什么是“艺术音乐”?“艺术音乐”在西方具有严格的界定。从时间角度来看,“西方各国的专业化的艺术音乐,即17至20世纪间由专业作曲家创作的音乐”②张伯瑜《中西音乐关系讨论中概念与内涵的错位》,载《音乐研究》2005年第4期。;从空间角度来看,“艺术音乐以专业作曲家的创作为中心,着力于具有深刻人文思想内涵和严肃审美意趣的开掘,在音乐表现上讲究创新意识和个性追求”③杨燕迪《音乐的“现代性”转型:“现代性”在20世纪前期中西音乐文化中的体现及其反思》,载《音乐艺术》2008年第1期。。艺术音乐具有其独特的、自足的审美价值取向,这些取向依时代背景下作曲家个人的创新性发展而转移。因此,艺术音乐具有审美、创新、专业和自立四个特性。这也就要求艺术音乐的创作者和演绎者必须具有扎实、多维和综合的文化素质,高明的作曲技术理论和高超的表演技能,前卫而富有魅力的审美价值观念,巧妙的音乐创作与演奏技巧。同时,这些取向也对音乐受众提出了相当高的文化修养方面的要求,以便他们能够将隽永、深刻的音乐内涵悉数接纳。由此,艺术音乐与较易为大众所接受的通俗音乐或流行音乐之间,就有了清晰的界限和明确的定位。
纵观西方音乐及其历史文化脉络,可以认为它具有四个重要的文化属性,或者说文化内涵。下面笔者试阐述之。
宗教精神说到“西方艺术音乐”的起源,可以讲,“艺术音乐的直接源头是欧洲的基督教音乐”①田耀农《民族音乐与艺术音乐的最后分野》,载《中国音乐学》2008年第1期。。这就是说,真正的西方艺术音乐是从中世纪开始的。尽管通常的西方音乐的历史教材都从古希腊、古罗马时期讲起,但事实上,随着北方日耳曼人的暴力侵袭和西罗马帝国的骄奢淫逸、内忧外患,希腊、罗马的璀璨文化就逐渐被扔进了地中海。从此,尚未“开化”的欧洲北方民族汲取着逐渐壮大的基督教会在精神上给予的滋养,最终让基督教成了欧洲中世纪西方思想文化的主宰,也成了在很长时期内统治着西欧各民族的一种意识形态和宗教信仰。作为一个强有力的宗教组织,中世纪的基督教会根据自身的需求衍生出了一套繁缛的宗教仪式,而这套仪式的形成与演变,始终是伴随着音乐的。自此,音乐就同教会的仪式、教义乃至其整个文化体系联系在了一起。这也就导出了西方艺术音乐的一个重要文化内涵,即“宗教精神”。
在中世纪的基督教会的宗教观中,人是灵魂与躯壳的统一体,但纯洁的灵魂与污秽的躯体在教会“绝对精神”的掌控下是有所剥离的:人们的精神崇拜对罪恶的躯壳充满着鄙夷,不肯与之共染泥垢。在中世纪基督教会神学的绝对影响下,几乎任何艺术都被烙上教会神学的精神印记,由此衍生出的精神文化亦显现了静穆、严肃和超然的内在气质。最初的音乐形式以“圣咏”(Chant)为主,以《圣经》中的内容作为歌词和仪式的形式。在表演形式上,它主要是将《圣经》的内容进行艺术化的修饰,通过音调、语气甚至神韵而感染他人,并以虔诚的精神向往状态,将这种艺术情绪表达给至高无上的神,称赞其荣耀,表达对其救世能力的赞美。这些音乐通过对经书的“修辞化”处理,试图涤荡教徒的心灵,让教徒感到自己建立了与上帝沟通的桥梁,强化上帝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使他们报以热忱。同时,为了迎合仪式的庄重感,音乐也营造了超然物外、空灵静谧的氛围。
因此,“圣咏”从实质上说可以作为西方艺术音乐的直接源头。其所服务的“精神统治者”当时正处于西方主流思想、文化的巅峰,这为此后发展的艺术音乐提供了最为直接的精神源泉。而且,这种超然、严肃、静穆的音乐气质,始终萦绕着西方艺术音乐的创作历程,与创作活动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理性主义西方艺术音乐的第二个重要文化内涵是“理性主义”。早在古希腊时期,哲学家就赋予西方文化以理性的精神。当然,东方也并非全不如此。虽然东方和西方文明赋予音乐的具体意义可能有诸多差异,但儒家的“礼乐”和基督教会的“圣咏”都可以作为一种“仪式”,体现着充满理性的“节制”,内含着特定的价值属性。具体说回西方,其理性直接来自古希腊和古罗马文化,经教会发展而升华。在理性的倡导下,人们追求知识、热爱思考,并推崇抽象思维、逻辑思辨,以此认识世间万物,并诞生了许多哲学家。这种理性的传统在中世纪被宗教力量巧妙地利用了,以此维持神学的权威、信仰的稳固。不过,到了17、18世纪,启蒙运动贡献了理性主义的新思维,直接影响了包括自然科学、哲学、伦理学、政治学、经济学、历史学、文学和教育学在内的许多研究领域。在孟德斯鸠、伏尔泰、狄德罗、卢梭、康德等人的宣扬下,理性主义通过反思和批判的精神,撼动了欧洲封建主义的根基,一时成为价值的准绳。也正因如此,启蒙运动之后,文艺界跟着就刮起了“狂飙突进运动”的风潮。这解放了那些思想比较前卫的作曲家,使他们能够充满理智地面对自己的作品,不再甘受旧的意识形态的压制,于是其作曲技法、曲式结构渐趋完善而严谨,成为新的定制。这种思想持续至20世纪。尽管20世纪欧洲社会战火不绝,政权更迭、文化纷乱、但对理性精神的追求始终伴随着西方文明的发展而延续着,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也在理性精神的滋养下大获裨益。
今日所见的重要的音乐体裁,几乎都是启蒙运动前后被奠定的,如交响曲、协奏曲、室内乐和歌剧等。当时使用的主流乐器,包括钢琴、弦乐器、木管乐器、铜管乐器和打击乐器,与今日使用的乐器差别也已不大。这些体裁和乐器在实践中不断被应用之后,音乐实践理论就应运而生。记谱法、律制、调性,还有作曲技术理论,无不体现着西方艺术音乐在西方文明的文化体系中受到的影响,也无不直接或间接地体现着作曲家和音乐理论家们的理性精神。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正是音乐记谱体系的成熟,使“作曲家”这一身份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而作曲家的出现才让艺术音乐有了更为繁荣的发展局面。记谱本身就是一种理性的行为,它将音乐实践中产生的具有创造性的、抽象的声音概念,转变为具有理性思维色彩的视觉符号并表现出来,让音乐作品有了可供理论研究的具象文本。“记谱法将音乐‘冷冻’下来,让音乐家能够‘看到’音乐的模样,这样音乐家就可以开始研究它了。”②王尚清《论历史哲学审视下的西方音乐》,西安音乐学院硕士学位论文,2015年,第33页。
因此,我们可以通过理性主导的价值观念去审视西方艺术音乐发展的历史。不管是音乐哲学、音乐美学、音乐人类学,还是音乐演奏、音乐创作技法,都源自科学和理性思维的探索。中世纪复调音乐的发展,巴洛克时期数学般的对位法,古典主义、浪漫主义时期恢宏的交响乐和弦乐重奏,印象主义对“色彩”的执念,表现主义的十二音作曲技法……无不昭示着理性主义对西方艺术音乐的深刻影响。这种影响随着社会文化的发展渗入作曲、表演、美学和教育等领域,以此成为音乐的一种认知、一种精神文化象征。
人文关怀西方艺术音乐的第三个重要文化内涵是“人文关怀”。文艺复兴时期兴起的人文主义运动,是“由一些有教养的人在模仿古典风雅过程中自然形成的一股时髦的时代潮流”。①赵林著《神旨的感召》,武汉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301页。在这股潮流之中,人们更加肯定现世的生活,强调以人为本,反对神的权威,由此从中世纪的神学枷锁下解放出来。宣扬个性,追求现实人生幸福和自由平等,反对蒙昧,反对等级观念,崇尚理性,思考人生的价值和意义——这些进步的观念自上而下广为传播。当然,它们主要还是流布于具有较好教育背景、较高文化素质的人群中。随着社会环境、思想潮流的变化,大量世俗性的且有较高审美趣味水平的文学、绘画作品相继浮现,为音乐方面突破中世纪教会仪式用乐营造了相当充分的现实条件。
在人文主义的影响之下,服务于宫廷、教堂的专业作曲家的地位也上升了,他们不再像中世纪的作曲家那样“佚名”。艺术音乐则伴随着“作曲”意识的成熟而发展。更重要的是,这些作曲家不但创作宗教音乐,也逐渐接受了人文精神的感召,受到世俗音乐的影响,从而诞生了勃艮第、尼德兰、佛兰德等乐派,出现了若斯堪(Josquin des Prez)、拉索(Orlando Di Lasso)、杜费(Guillanme Dufay)、班舒瓦(Gilles Binchois)、奥克冈(Johannes Ockeghem)、奥布雷赫特(Jacob Obrecht)等具有突出贡献者。他们借助着“作曲”的外壳,在宗教音乐的桎梏下俟机而动,“纵容、鼓励着一种与宗教相对抗的势力,借助教会的掩护暗中促成了欧洲音乐艺术化的倾向”。②《论历史哲学审视下的西方音乐》,第16页。他们的作品不断挑战着宗教音乐至高无上的地位,许多赞美生活、表现爱情的世俗音乐彰显了音乐中的“人性”,淡化了“神性”对音乐的统治。西方音乐向个人创作和表现人文精神的方向转型,摆脱基督教仪式的束缚,为未来审美旨趣的多元发展奠定基础,也正是从此时开始的。经过足够的时间积累,作曲家们逐渐找到并遵守一些约定俗成的创作规则、技法,形成了专业作曲的理论基础,为未来的创作提供了科学而有效的方法指导。最终,音乐改变了人们的观念,成了“一种具有自律性的艺术”③蔡良玉《西方音乐的几个文化特征》,载《人民音乐》1995年第1期。。
人文主义内涵在西方音乐较近的几个重要历史时期内均有体现,比如巴洛克时期。“巴洛克”一词曾具有贬义,当时人们认为它的绚丽、炫耀的风格是文艺复兴的倒行逆施。但后来,它被公认为欧洲历史上伟大的艺术风格。巴洛克时期,正是宗教信仰的束缚和对“人”自然本性的关怀既相冲突又相融合的时期,也是如今盛行的许多音乐体裁最初奠定的时期。那时作曲家的自我认识、音乐感受,对人性的自然流露,对个人情感的宣泄要求和对个性的追求,推动了创作技法的发展,从而赋予音乐以更丰富的个人理解,找到了新的内涵。人世间的快乐、痛苦、幸福、哀怨、欢聚和别离等各种场景或情绪,终于可以以音乐的形式不戴枷锁地表达出来了。而即便是宗教音乐,也在宗教改革之后,开始更充分地考虑“人的需要”,融入人性色彩,带着更多的世俗成分去赞美上帝的荣耀。
古典主义时期伴随着启蒙运动,强调人权、宣扬自由平等。此时的作曲家和演奏家“真正意识到艺术家自身的独立价值”④于润洋著《西方音乐通史》,上海音乐出版社2003年版,第175页。。于是,他们更加敞开胸怀,运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创造“为了人”的音乐。这时的作曲家仍然依附于宫廷、教堂和贵族,但创作上已然相当独立,常在独立中强调自身的价值,维护自己的尊严。在维也纳古典乐派“三杰”中,“从海顿、经过莫扎特直到贝多芬,这种挣脱桎梏的意识逐渐觉醒,争取作为‘人’的、个性自由的思想和行为在逐渐地深化”。⑤同上。他们虽然处于古典范式之中,但对人、神、世界和自然的态度已有明显的改变,作品也有着鲜明的个性,甚至越发出现了个人主义的倾向。
浪漫主义时期,个人主义得到了更进一步的发展。如果说启蒙运动为音乐带来了“理性”,那么浪漫主义者们就像一群青春期的孩子,在“理性”中“叛逆”。他们将个人的情绪视为首要,却赢得了同一时期作曲家和音乐受众们的广泛共鸣。这种强调“自我存在”的音乐张力,与追求“真理”的音乐风格有着天壤之别。可以说,这个时期每位杰出的作曲家都很“特立独行”,他们的风格、特点也可能迥然相异,无一不是在音乐中寻找自己的个性,甚至不惜运用突破既定常规、自由散漫的题材、体裁和手段,这直接酝酿了20世纪走向极端个性的作曲家们的那种标新立异。但是,20世纪所有对艺术音乐的“颠覆”,无一不是建立在艺术音乐高度膨胀的基础之上的,它们始终受到艺术音乐的节制和滋养,并始终以艺术音乐为尺度进行衡量和参照。
国际价值当前的西方艺术音乐还有一个文化内涵是“国际价值”。当然,从民族性的角度来说,世界各地区、各民族的音乐文化都有其无法取代的价值,都有其立于世界之林的意义,不分高下优劣。但是,如今的西方艺术音乐不仅在许多国家都有比较广泛的影响,而且也或多或少地吸收着来自各个非西方国家的艺术贡献。
仅就自身而言,国界在西方艺术音乐中的模糊自有其渊源。中世纪,欧洲处于一种松散的封建自治制度下,领土更像是贵族个人的财产,会随着领主的变化而变化,这导致早期的欧洲人没有特别明确的国家和民族概念,因此也没有非常强烈的国家、民族归属感,欧洲各国之间的文化由此显得比较容易兼容并包,不同的政治立场、生活方式也有较多的机会共存。后来的各个音乐时期,欧洲的音乐家都是以一种带有“世界性”色彩的视角从事创作的。“在西方音乐家的音乐生活当中,周游各国,巡回演出,已是司空见惯。音乐家的创作、表演和社会生活,均具有过境转换频繁的特征。西方音乐生成时期的许多音乐文化现象都是跨越国界与民族的……既使音乐创作丰富多彩,又使音乐交流成为现实,最终使西方音乐形成自己的体系。”①赵娴《从中西音乐的比较看西方音乐的生成》,载《黄钟》2000年第1期。
同时,广义的基督教不论是哪个支系,都强调一种“世界精神”。在其宗教观中,救世主是牺牲自己的躯体以救赎人类的,这种“义”与“罪”的交换意味着救世主并不属于特定的某一国家或民族,而是会属于所有愿意相信他的人。这个宗教也确实“跨过了血缘的关卡和国家的边界,在不同种族,不同肤色,不同语言和不同国度里找到了信众”。②高士杰《基督教精神与西方艺术音乐传统》,载《中国音乐学》1998年第3期。因此,受宗教及其教会影响的作曲家,必然不会以太狭隘的民族意识去创作,很多人还会将各地有特色的民族文化纳入音乐艺术体系之中,而这又增加了其他民族认同这个音乐艺术体系的可能性。
从具体的历史分期来看也是如此。巴洛克时期,各种体裁大致成型,“无论是某种器乐的演奏艺术的成就,还是某种器乐体裁的形成,都可以明显看到各民族音乐成果的融汇性”。③高士杰《从“世界的文学”想到“世界的音乐”》,载《交响》1988年第2期。歌剧作为声乐与戏剧的“混血儿”,诞生于意大利,但实质上还是以许多国家的音乐成就为基础的。其“音乐风格,不仅在意大利的戏剧中早有了准备,16世纪的各种音乐体裁也有从各方面引向这种新风格的趋势。不论在新教圣咏中,在意大利牧歌中,在法国复调歌曲中,甚至在帕勒斯特里那的创作中,都提出了重视歌词的要求”。④张洪岛著《欧洲音乐史》,人民音乐出版社1983年版,第41页。正因如此,意大利歌剧很快传遍欧洲,各国随后掀起了民族歌剧的浪潮,比如“歌剧改革”的倡导者格鲁克就是德国人。同时,古典主义时期交响乐、协奏曲、室内乐的完善,浪漫主义时期艺术歌曲、交响诗等的发展,均非一国音乐家之力,而是融合了各国音乐家的再创造的成就。即便是19世纪下半叶“民族乐派”的兴起,也没有排斥艺术音乐的国际价值:它通过对艺术音乐的学习,加以民族色彩演进而获得成就,再反哺艺术音乐。因此,西方艺术音乐不但承载了许多国家、民族共有的审美因素,还将这种包容性延展开来,从而与西方在政治和经济上曾经的相对强势一起,增加了其内涵中跨国界的成分。
西方艺术音乐基于宗教精神、理性主义、人文关怀和国际价值这四点文化内涵,广为传播。因此,一个原仅表示“西方地域性音乐”概念的名词,也被冠以“艺术音乐”之褒词,久而久之甚至成为“严肃音乐”、“高雅音乐”或“阳春白雪”的代称,最后竟借之与世界各民族民间音乐相区分,与通俗流行的大众音乐相对应。我们从这个西方艺术音乐由宗教音乐发展而来,却历历依人和社会的需要去发展其素材,并伴随科学观念的兴起与发达而使自身逻辑和形式日渐缜密,不可阻挡地为许多国家和民族所接受,与此同时又在各个文化群中汲取营养从而更为壮大的过程中,不难看出其生命力之源泉。它与民族音乐和通俗音乐呈鼎立之势,又与二者不断进行吐纳互动,故其势漫流不息。中国民族音乐艺术走向世界之路,虽不必也不能照搬西方艺术音乐的历史脉络,但并非不能从中有所借鉴。
(责任编辑:魏晓凡)
国曜麟,中国音乐学院音乐教育系2014级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钢琴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