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彩塑保护修复工程监理的初步探讨

□ 米和平

古代彩塑保护修复工程监理的初步探讨

□ 米和平

文章通过古代彩塑修复工程具体内容及特点的分析，阐述了该类工程监理的重点和方法，并结合实例进行了初步探讨。

古代彩塑 保护修复 监理

古代彩塑或以雄浑大气，结构简洁，主次分明，庄严肃穆的圆塑布局；或以圆塑为核心，再在建筑四壁、立柱、梁架上运用悬塑、壁塑等技法塑造飞禽走兽、各色人物，营造天堂仙境、阴曹地府场景，生动形象地展示佛教、道教及民间传统故事，极具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装饰手法恢弘繁缛、色彩斑斓、惟妙惟肖。然而历经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风雨沧桑，这些彩塑均存在着不同类型，不同程度的病害，有的已经岌岌可危，面临消失的危险，亟待修复保护。

本文拟对古代彩塑的保护修复过程中监理方面作一些初步的探讨。

一、彩塑现场清理的监理

古代彩塑的病害原因复杂多样。有自然环境的影响，有人为的破坏，也有彩塑自身脆弱性的隐患。我院承担监理的几处古代彩塑现场病害勘查表明，每一处都存在相当数量的彩塑残缺不全，特别是悬塑更为突出。往往在塑像周围堆积着许多彩塑残块或残片，甚至有小塑像整体坠落或悬塑脆弱部位局部坍塌的情景。

文物的科学保护就是要最大限度保存文物的历史信息，这要求我们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在修复中使这些残块、残片能够恢复原位。所以在进行彩塑保护修复前，对现场进行科学的清理是十分重要和必要的步骤，也是监理工作应该重视的环节之一。

制定切实可行的程序和方法，主要步骤及内容包括：

1.记录。分区域对地面残片、残块位置形状等信息绘图记录描述，同时编号、照相。

2.清理。仔细将坠落堆积的残块一一清理、初步除尘。

3.加固。采用化学加固剂注射或喷洒方法对残片、残块颜料层和泥层进行加固，避免后续操作中伤及酥粉的表面。

4.修复。对残块糟朽骨架等定位、测绘，制作新骨架并作防水、防腐、防虫处理后，再按原方位替换安装。对较大或相对完整的残块进行加固补塑等修复，待后续修复中恢复归位。

5.归类。按区域归类存放。对残片、残块及掉落的悬塑构件进行不同角度拍照、编号，并输入电脑，待后续修复中依据残块尺寸、形状、图案、色彩等信息与彩塑、墙壁残留壁塑进行电脑模拟拼对，以指导对缺失部位复原修复。

6.复位。参照电脑模拟拼对结果将残块实际复位修复。

7.谐色：用细泥填补接缝，待干燥后，按原有色彩作谐色处理。

在彩塑现场清理中，我们主要监督协助修复方建立上述清理程序每一步骤的文字及影像资料采集制度，要求按部就班、同步完成、详细描述、完整准确。

二、彩塑修复的监理

古代彩塑的制作材料和程序大体一致，以圆塑为例，一般包括：制作主体木骨架；缠绕麻绳和捆扎草秸；粗草泥塑轮廓；粗泥塑大形；细泥塑细节；打粉底或处理表面；沥粉或贴金；施彩等约八个步骤[1]。有专家将这八个步骤划分为骨架部分、塑泥部分和颜料彩绘三个部分。这三部分浑然一体，相互承接，任何一部分材料或工艺上的优劣，均与彩塑的病害相关联[2]。为此，我们在监理过程中始终依据修复方案的设计，针对每身彩塑的具体病害类型，确定监理的技术关键点，监督修复过程中这些关键点的程序、材料、工艺方法是否严格落实到位。

（一）彩塑骨架修复的监理

古代彩塑由于骨架糟朽、骨架构件之间的卯合脱落、支撑体（墙体、基座等）的沉降移位等导致的病害多有发生，对于这类彩塑病害的修复多采用置换或加固骨架、恢复卯合、加固支撑体等方法。

比如晋城玉皇庙东岳殿1号塑像为一尊站像，基座为木质。由于基座和主骨架糟朽，使得塑像失衡，图一修复的重点是加固和更换塑像主骨架，修复木基座。首先需要选择合适的新骨架材料并进行干燥和防腐处理，评估病害程度并确定对左侧主骨架进行加固处理，最后再进行头部、颈部、手臂、脚部等其它部位的补塑和色彩平衡等。修复完成后塑像底部如图二所示。

图一 东岳殿1号塑像基座修复

图二 东岳殿1号塑像底部修复后

图三 骨架更换加固恢复后

图四 主要修复完成后

这尊塑像修复的关键是判断确定主骨架的病害，选配合适的替换骨架，修复操作上既要保证不对塑像造成新的伤害又要能够根除病害，恢复塑像的安全稳定。

本分部分项的监理任务主要把握塑像病害的评估手段及相关技术数据和影像资料的收集整理；主骨架替换材料的选择和预处理技术方法记录；骨架加固和更换的过程记录、照片和效果确认检验要点等。

又比如蒲县东岳庙御马厅马夫塑像为通高1.78米的站像。该塑像两根骨架埋入地面以下约80厘米，均糟朽折断。修复中需要吊起塑像，更换和加固骨架，然后重新埋入地下夯实固定，骨架修复主要过程如图三所示。图四则是下肢残块恢复后的情况。

可以看出，由于骨架的修复部位是塑像的最内层，待塑泥层和彩绘颜料层修复后这些都将被隐蔽，因此，我们都必须安排旁站监理，以确保每一步骤科学、可靠，确保实现方案设计的最佳质量和不遗留新的隐患。这也是对修复方的技术和人力投入的具体了解和掌握，有利于修复任务的恰当分配和进度的合理控制。

图五 所有残块恢复归位后

图六 修复完成后

图七 表面清洗

图八 颜料层起翘的回贴、加固

（二）彩塑塑泥层修复的监理

彩塑塑泥层分粗泥层和细泥层，粗泥层是在骨架制作定型并缠绑包裹草秸和麻绳后，用粗泥塑造出塑像的大概形体，这也形成了塑像的承载主体。粗泥层虽然所用材料主要是泥土，但其泥料配比及操作技艺等均会影响塑像的整体质量。因此，选择适合的材料，确定制备和使用要求，确定操作程序和方法就显得十分重要。晋城玉皇庙太尉殿5号塑像的修复就很能说明问题。

该塑像的修复主要依据资料和现场比对分析结论，尽可能使所有残块恢复归位，以期再现塑像的原有形态。为此，首先砌筑台座，并竖立主骨架，缠绑草绳、裹粗泥塑胎体；其次从面部开始逐步拼接并使残块一一归位，同时根据需要用粗泥塑形；最后有依据地进行必要的缺失补塑和色彩平衡，至此该塑像的修复基本完成。残块归位后和最后修复效果见图五、图六。

太尉殿5号像的修复监理中，我们着重把握泥塑土的选取及相关理化性能比较实验，泥料的矿物配比数据，添加草秸、麦壳、棉麻纤维的配比等。督促同步收集过程的相关数据，资料影像记录等，而对修复方法和操作程序的确定及其执行，则着重于监督落实，工作取得了较好的成效。

（三）彩塑彩绘层修复的监理

彩绘层是塑像的最表层，是彩塑形与神的精华部分。彩绘层一般是在塑像细泥层完成之后，经过所谓掸白、沥粉、贴金、着色等几道工序完成的。其中任一环节的材料或技艺把握不到位，都可能遗留下病害隐患，这在古代彩塑的病害调查中多有反映。彩塑彩绘层病害的类型多种多样，修复必须准确判断，因病施治。

晋城玉皇庙二十八星宿殿1号像虽然整体骨架和塑泥安全稳定，病害主要集中在表面细泥层和彩绘层，工作重点在于除尘清洗，特别是面部及冠饰清洗，颜料层的酥粉、起甲的回贴加固，手臂、基座不当修复的剔除等。清洗和颜料层加固见图七、图八。

在彩绘层修复的监理工作中，我们着重审查相关清洗方法的筛选和确定；收集修复使用的化学清洗材料的特性以及使用方法说明资料，收集修复方在以往同类彩塑修复中的成功范例资料等。

三、修复材料及工艺现场试验的监理

为了保证彩塑修复材料及工艺的可行性和有效性，遵循文物修复材料与工艺选择“最大兼容，最小干预”的原则，所有修复使用的材料和工艺都必须经过现场试验筛选论证，严格分析后确定。

修复材料和工艺的现场筛选试验需要分别彩塑的不同类型病害进行。比如，颜料层起甲病害修复材料现场试验；空鼓灌浆材料筛选试验；彩塑粗泥层加固修复材料现场试验等。最后筛选确定针对不同病害的修复材料和修复工艺方法。不过在颜料层病害范畴，彩塑有许多共同的地方，因此，本文仅就颜料层起甲病害的现场筛选试验描述，简要阐述在该类修复环节的监理工作的内容和方法。

1.颜料层起甲病害修复材料现场试验

颜料层起甲病害主要表现为颜料层龟裂、颜料层粉化脱落、颜料层片状起甲、泥层起甲。目前彩塑颜料层起甲病害修复主要使用丙烯酸乳液和硅丙乳液两种试剂加助渗剂。

其制备方法是将丙烯酸乳液和硅丙乳液分别配制成三个不同质量百分比浓度的乳液，将丙烯酸乳液和硅丙乳液1∶1混合，也配制成三个不同质量百分比浓度乳液备用。

通过现场加固试验得出结论：丙烯酸乳液在浓度低的情况下有较好的渗透性，但粘结性较差，浓度高的情况下有较好的粘结性，但渗透性较差；有机硅丙烯酸乳液渗透性优于丙烯酸乳液，但粘结性则略差；丙烯酸乳液、硅丙乳液1∶1混合，浓度为1%时，渗透效果好，但粘结性稍差；浓度为1.5%，对单纯的颜料层起甲有较好的加固效果，对酥碱泥层加固虽有好的渗透性，但粘结性稍差；浓度为2%时，对起甲颜料层加固时渗透性较差，但对较疏松的颜料和泥层（酥碱）有较好的渗透性和加固效果。

经过综合分析，最终确定针对颜料层起甲病害，选择质量百分比浓度为1.5%的丙烯酸乳液和硅丙乳液以体积比1∶1混合渗透加固；针对颜料层粉化，选择质量百分比浓度为1%的丙烯酸乳液和硅丙乳液以体积比1∶1混合渗透加固；针对泥层酥碱，选择质量百分比浓度为2%的丙烯酸乳液和硅丙乳液以体积比1∶1混合渗透加固。

2.颜料层起甲病害修复工艺筛选确定

修复工艺的确定则遵循本项目保护修复方案的设计，通过现场筛选实验的工艺流程和实验效果，并参考修复承担方以往各项保护修复工程的经验和教训等多方面因素，总结出的一套修复工艺措施。对各类病害的修复过程必须严格遵守既定的修复工艺和工序，方可保证理想的修复效果。

有关修复材料和工艺现场试验筛选的监理，我们注重监督实验材料的制备，现场实验的条件、程序及操作方法；实验分析的数据及结论和选择确定修复使用的材料和工艺的报告等。所有现场试验过程实行旁站监理，必须有完整的文字及照片记录。

四、彩塑保护修复工程的监理总要求

1.必须进行详细的现状调查

修复实施前必须对文物的数目、历史背景、保存状况、保存位置进行细致的调查记录，并描绘彩塑的病害图；调查并采集文物依存的外部环境及保存状况的历史资料与现状资料。

2.必须建立文物档案

依据对文物进行的现状调查及收集的相关资料和数据，建立详细的文物档案。利用文字记录、图片影像等方式，建立文物现状档案；依据文物病害类型及病害分布的调查情况，建立文物的病害档案；依据收集或采集的文物依存外部环境及保存环境的历史资料与现状资料，建立文物赋存的环境档案；整理、汇总各个时期的保护干预资料，建立完善的档案体系。

3.修复原则的确定

在对彩塑进行充分调查、分析、论证的基础上，依据相关法律法规，坚持“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强管理”的文物工作方针，在文物保护修复过程中，严格遵循“不改变文物原状”原则，按照病害类型、特征及严重程度分类、分步实施。

4.彩塑修复的监理要求

彩塑的修复必须严格遵循文物保护修复原则，确定科学的修复工艺及程序，严格执行保护修复设计方案，这是本项目监理工作的重点内容。要求在整个修复过程中必须建立完整的文字、照片记录；所使用的材料及方法需要提供实验测试数据和评估结论或检验检测报告；在修复过程中出现设计方案未涉及到的病害情况，需要及时与设计方协商，进行补充或变更设计。

在对几个彩塑保护修复工程的监理中，我们始终遵循修复设计方案，针对工程的类型特点，确定监理工作的重点和关键技术点，不断改进完善监理措施和方法；始终抓住修复材料的选择、修复工艺的实施程序，注重有关材料和方法研究成果和现场试验效果的评估结论；始终通过对修复工程质量、进度、投资进行精准控制，以及合同管理、信息管理，确保项目目标的实现。

我们的监理工作虽然取得了比较理想的成效，也积累了此类项目监理的一些有益经验，但是我们更有信心不断探讨，总结经验，将古代彩塑类修复工程的监理工作做得更好。

[1]中国佛教文化研究所《山西佛教彩塑》，1991年。

[2]杨秋颖《古寺庙彩绘泥塑宗教造像传统工艺研究体系探讨》，《文博》2015年第4期。

（作者工作单位：陕西省文化遗产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