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的花朵，穿上它们吧！

看冬天的北京街头和商场橱窗，总有分裂感：穿衣服的人和设计衣服的人是生活在两个对立世界的吗？此岸居民只穿黑灰，外加少许白色，抬眼看“对岸”的木头模特，花红柳绿，身上的每件衣服都是一个小小的动植物生态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黑白灰被推广为“摩登”的代表色。想当年，摩登鼻祖香奶奶除了确立现代女装的廓形、格调、面料，更首次大量使用黑白灰——它们犹如她服装体系的三原色，被视为服装史上的一场革命。在她使用黑白灰，尤其是黑色之前，除了出席葬礼、去教堂、上法庭，女人是不会在日常生活中穿黑衣服的。另一方面，黑色与暴力、放荡、谋杀、背叛、诱惑联系在一起，没有好名声，只有交际花才会穿黑色晚礼服。香奈儿用黑白灰树立了全新的“女性、解放、性感”概念。

伊夫·圣洛朗也酷爱黑白灰，时尚评论界公认香奈儿小姐解放了女性，伊夫·圣洛朗为首的新兴设计师则给了她们权力。香奈儿不过是竭力通过舒适、易于活动的衣服解放女性的身体，这些妖孽同志设计师深受包豪斯和功能主义的影响，却要尽量消弭男女身体的差别。在1970、1980年代经过卡尔文·克莱恩、多娜·凯伦等设计师的推波助澜，黑白灰终于成为女人“强”权的象征，似乎野心勃勃的女人才喜歡。在重拍的电影《复制娇妻》中，一位丈夫对老婆很不满：“你总穿黑色。你总想打扮成曼哈顿那种恨不得拿男人当早餐的婊子。”中国香港女性是亚洲职业化程度最高的，她们也最推崇黑白灰和中性风的服装。奉亦舒为都市生活师太的女郎们至今仍傲娇地宣传，自己的衣橱里只有黑白灰，甚至买衣服买得前夫破产的章小蕙也这样说。

究竟什么是摩登精神？纽约、伦敦、东京、香港、北京、上海之所以为摩登之都，是因为它们饱含自由、宽松、独立的人文传统，鼓励生活在其中的人们不要随波逐流。当黑白灰被定义为现代都市女郎的标志和“新性感”，敢于在面料上抹两笔明亮的色彩、描几朵复古怀旧的花朵，也体现了一种革命精神。

特别钟爱年轻设计师的印花设计，带着点儿漫不经心，对复古、传统的表现不让人觉得勉强，也不过度拗造型，简单、舒适，透出一股云淡风轻的性感和轻松。就像泰国裔设计师Thakoon Panichgul，他曾在卡尔文·克莱恩身边工作，很好地把他的极简风格与欧洲风情结合在了一起。他喜用玫瑰做印花的主题，善于把玫瑰做各种处理，比如让它们抽象旋转，再配以茧形廓形、丝质面料、层叠蕾丝，奥巴马夫人多次穿他设计的玫瑰花裙装陪同丈夫出席重要场合，打破了花卉图案等色彩鲜艳的服装只适合参加下午茶会和婚礼、正式场合还要穿单色系及轮廓硬朗套装的常规守则。这样的时装消除了人们对当代设计的某些偏见：先锋设计过于偏重女权，时装解决了意识形态层面的问题后，仍要回归审美的本质，而黑白灰的设计未免单调，最重要的是，现代都市不只是黑白灰的摩天大楼。

正如黑白灰要真正穿出“干净”的感觉，印花服装也特别挑人。穿印花穿得富有品位的奥巴马夫人给出了建议：印花服装的廓形要简洁，如A字裙或紧身连衣裙；要保证花朵图案在膝盖之上，避免长及小腿肚的花朵裙子；选择鲜明的花朵盛开的图案，避免小碎花，如果实在热爱碎花，就选黑与白的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