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庆然+丁翠翠
摘要:工业化、城市化与农业现代化发展是否协调关系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现代化建设的成败。该研究通过构建“三化”耦合协调度评价模型和指标体系,探索中国“三化”协调发展的区域格局及其影响因素,并对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的协调程度进行科学合理的评估。研究表明:2002—2011年中国省际“三化”耦合协调度存在一定差异,东中西地区总体上依次递减;产业结构、教育经费、R&D经费投入与劳动者素质对“三化”耦合协调度的影响是显著的,而经济发展水平、农村金融支持对“三化”耦合协调度的影响不很明显。
关键词:工业化;城市化;农业现代化;耦合协调度;产业结构;教育经费;劳动者素质
中图分类号:F06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2101(2017)01-0101-09
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简称“三化”)发展协调与否是人类文明进步最重要的标志。工业化、城市化可以提升农业现代化水平,农业现代化发展则为工业化、城市化提供支撑和保障。“三化”既是实现现代化建设的基本内容,也是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基本途径。无论是从新中国成立初期的“一化三改”,还是到党的十六大报告提出的统筹城乡经济发展,再到十七届五中提出的“三化”同步,我国的“三化”建设均呈现出鲜明的时代特征。新中国成立60多年来,我国的“三化”建设均取得了长足发展,但由于工业化、城市化与农业现代化分别存在各自的路径、机理和效应,因此,时而出现高度地耦合,时而又有资源冲突。近年来,中国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出现的二元制结构、城市化滞后于工业化、人口城市化滞后于土地城市化、农业现代化滞后于城市化和工业化等一系列问题,突出表现为农业基础仍然薄弱、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仍然较大、“三农”短板现象异常显著等特点。因此,推进工业化、城市化、农业现代化协调发展,直接关系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和国民经济现代化建设的成败。从耦合协调的视角对我国“三化”协调发展的区域格局及其影响因素进行研究无疑具有重大的理论意义与实践价值。
一、文献综述
自近代工业革命以后,西方学者对在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所出现的“三化”发展问题提出了各自的观点,具有代表性的理论可以归纳为二元体系理论、二元经济理论、人口流动模型、结构变革理论和聚集经济理论等。
20世纪40年代,荷兰经济学家鲍埃克(1946)在分析印度尼西亚的经济社会发展问题时指出,发达的资本主义体系与本土落后的前资本主义农业体系是当时出现的经济问题、社会矛盾的根源。随后,希金斯(1959)在鲍埃克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二元化体系论。该理论指出,由于不同的领域有着不同的生产函数,从而对就业有着不同的影响。当二元经济中的人口增长时,工业化、城市化过程中创造的就业机会不足以全部吸收增加的劳动力,剩余劳动力不得不滞留在农业部门,形成隐蔽性失业。
20世纪50年代,美国经济学家刘易斯(1954)提出了二元经济发展模型,该理论假定工业是市场发达、技术先进的城市现代产业部门,农业则是落后、生产率较低的传统经济部门。假定农业劳动力的边际生产率为零,农村剩余劳动力必然会流向城市中的工业部门,随着城市工业生产规模的不断扩张,新产生的工业部门可以完全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这一过程既是工业化、城市化过程,也是农村剩余劳动力以及其他资源的流动过程,最终使社会经济的发展处于一种平衡状态。
20世纪60年代,托达罗和哈里斯(1969)通过对发展中国家的失业问题进行研究发现,人口流动的主要原因不是现在的实际收入,而是预期收入。人口流动模型认为,很多发展中国家城市中虽然存在大量失业,但农村人口向城市流动并未停止,可以说城乡经济发展不平衡导致了城市的高失业率。托达罗澄清了没有工业化的城市化发展模式并给出了一些建议。遗憾的是,托达罗未对工业化、城市化和现代农业的协调发展过程展开研究。
20世纪70年代,钱纳里和赛尔奎因(1975)从结构变革论的视角研究了工业化、城市化的关系。该理论指出城市化发展之初是由工业化推动的,工业化通过调整供给结构以适应由城市化发展的需求,然后城市化发展速度越来越快,以至于工业结构的内部调整无法满足城市化带来的服务需求,工业化的速度开始滞后于城市化进程。从产业结构变动对城市化发展的影响来看,城市化率提升与就业结构密不可分,而且与非农产业就业比重上升联系更为密切。因此,完全可以说是工业化带动了非农化,非农化带动了城市化,而且工业化对城市化的带动趋势是明显的。结构变革理论表明,工业化带动了非农产业的发展,进而引起就业结构的变动,接着非农产业就业比重的提高又推动了城市化的发展。
20世纪80年代,城市经济学家巴顿(1986)基于微观的视角,分析了工业化与城市化之间相关的经济学成因,即聚集经济理论。该理论指出,城市化的产生与发展都离不开工业化,即工业化促进了城市化,而城市化由于具有聚集经济效应又促进工业化的发展。工业化的发展推动城市规模的扩张,带来人口、市场、技术、服务在空间上的集聚,同时也促进城市规模的进一步扩张。巴顿从微观的角度解释了工业化与城市化之间的关系,而对于具体的作用机制并没有更多的阐述。聚集经济理论强调了城市化过程中产生的聚集经济效应对工业化的促进作用。
国内学者围绕工业化、城市化与农业现代化之间的关系进行了一些有益的探索。郭书田(1992)指出应当依靠农村工业化推进农业现代化。钱津(2010)指出,农业现代化是实现工业化和城市化的基础。因此,必须高度重视农业现代化。贺叶玺(2011)认为工业化、城市化与农业现代化是相互作用、相互相成的共生关系。徐大伟等学者(2012)运用协同效应理论对“三化同步”的内在机理进行论证指出,利益趋于一致是“三化同步”的内在基础,信息充分与对称是“三化同步”有效实现的必要条件。钱丽、陈忠卫、肖仁桥(2012)认为基础教育、产业结构以及R&D经费投入对耦合协调度具有积极的影响。曾福生、高鸣(2013)运用SBM-HR-Regoprobit模型发现,现代农业发展没能为工业化、城市化提供坚实的保障,是“三化”中的“短腿”,农业科技和政策有利于解决现代农业发展的瓶颈。刘海兵、刘丽(2014)运用“三化”发展指数和现代计量经济学方法对“三化”互动关系进行研究指出,工业化的进步能够引起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的发展;城市化对工业化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尽管不显著,但呈现逐年递增趋势。
显然,已有文献就工业化、城市化与农业现代化之间发展的基础理论、内在机制、影响因素、政策建议等做了大量研究,也为今后的研究提供了夯实的理论基础与实证平台,但这些研究大多集中于宏观层面的分析,有待进一步深化与细化。“三化”协调发展其实是一个系统耦合,从无序走向有序的过程,既相互制约,又相互促进。该研究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从系统耦合的视角出发,对“三化”协调发展的耦合机理进行系统分析,构建“三化”协调发展的耦合协调度评价模型与指标体系,探索2002—2011年中国“三化”协调发展的区域格局及其影响因素,并对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的协调程度进行科学合理的评估,从中找出存在的问题,以寻求协调发展的策略,对于中国顺利实现2020年国民收入和人均收入倍增计划,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二、耦合协调的理论基础
(一)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工业化子系统、城市化子系统与农业现代化子系统耦合作用是极其复杂的非线性关系,采用单一指标无法反映三者之间的内在机制与作用规律。遵循整体对应、重点突出、数据可获性与可比性等原则,在科学性、可获得性、可比性、关联性、动态性等原则的指导下,采用多指标综合评价分析法,根据“三化”耦合协调发展的作用机理,构建了三者耦合协调度指标体系。其中,工业化指标体系包括:人均GDP、工业产值比重、非农劳动力就业比重、单位工业增加值能耗、总资产贡献率、R&D支出占GDP比重、发明专利数、工业固体废物处置率、环境污染治理投资总额、每年高等教育毕业生数、教育经费投入、工业成本费用利润率、工业全员劳动生产率等13项;城市化指标体系包括城市人口比重、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城市居民恩格尔系数、第三产业产值比重、建成区占国土面积比重、建成区绿化覆盖率、用水普及率、人均公园绿地面积、每万人拥有公共交通车辆、医疗、养老保险人员比重等10项;农业现代化指标体系包括:农民人均纯收入、第一产业就业比重、农林牧渔业总产值、单位面积农业机械动力、农业劳动生产率、单位面积粮食产量、农村居民恩格尔系数、平均每百人经营耕地面积等8项(见表1)。
(二)耦合协调度模型与计算方法
耦合是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系统或运动形式通过各种相互作用彼此影响以至协同的现象,是各子系统之间相互依赖、相互协调、相互促进的动态关联关系。耦合度是描述系统或要素彼此相互作用影响的程度。利用耦合协调度模型可以定量分析不同区域在不同发展阶段的“三化”耦合协调度。工业化、城市化与农业现代化三个子系统的综合效益评价函数为:
u(x)=aix′i j ;u(y)=bi y′i j ;u(z)=ci z′ij
式中,u(x)、u(y)与u(z)分别代表工业化子系统、城市化子系统和农业现代化子系统的系统综合评价函数,ai、bi、ci分别为各子系统中每个指标的权重,x′ij、y′ij、z′ij为各项指标标准化后的值。
1. 数据标准化处理。由于所选指标性质不同而存在不同的量纲,为了消除数据的数量级以及量纲的不同而造成的影响,需要对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这里采用极差标准化对数据进行无量纲处理,假定某地区第i年第j个指标值为xij,若此指标的最大值为xm ax,最小值为xm i n,为避免求熵值时对数计算的无意义,对数据进行非负化处理,借鉴张琰飞的做法,统一加0.01。
x′ij =+0.01
其中,i=1,2,…,m,表示年份次序;j=1,2,…,m,表示指标个数。
2. 指标权重确定。为克服主观因素带来的偏差,各指标权重的赋值采用熵值赋权法进行计算。熵值赋权法是根据各指标的信息载量的大小来确定指标权重的方法,它通过分析各指标之间的联系程度及各指标所提供的信息量来决定指标的权重。具体步骤为:
(1)计算第i年第j项指标的比重Rij:Rij =。
(2)计算指标熵值,hj=RijlnRij。
(3)将熵值逆向化,lj=l-hj。
(4)计算指标xj的权重,wj=。
(5)进行加权线性求和,计算出指标得分:
ui=wj x′ij。
目前对于协调度的计算有不少学者借鉴物理学中的容量耦合概念及容量耦合系数模型,建立多个系统相互作用的耦合度模型,即Cn={(u1,u2,…,um)/[Ⅱ(ui+uj)]}1/n,ui(i=1,2,…,m)是各子系统综合评价函数。由此可推理出三个系统的耦合度函数,即
C3=
其中:C3为三个系统的耦合度;u(x)、u(y)与u(z)分别为工业化系统、城市化系统和农业现代化系统三个系统的综合评价指数,由此得到的耦合度只能说明三个子系统相互作用程度的强弱而难以反映协调发展水平的高低。当三个系统发展水平都较低时,同样可以得到三个系统协调度较高的结果,但是这种协调与三个系统发展水平均较高时的协调度内涵是不同的。由于工业化、城市化与农业现代化的发展具有相互交错、动态演进和不平衡的特征,而协调度模型可以更好地评判中国区域“三化”交互耦合的协调程度,借鉴其他学者的研究成果,引入耦合协调度模型,其计算公式如下
D=,T=Φu(x)+φu(y)+γu(z)
其中,C为耦合度;D为耦合协调度;T为工业化系统、城市化系统和农业现代化系统的综合评价指数;Φ、φ、γ为待定系数。由于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在耦合协调过程中其相互协调促进作用是不对称的,工业化的快速、稳定发展一定会促进城市化、农业现代化的发展,而城市化与农业现代化反过来也会影响工业化,所以,取Φ=0.4,φ=0.3,γ=0.3。为了更好地反映工业化系统、城市化系统和农业现代化系统的耦合协调发展状况,对其耦合协调度等级进行划分(如表2所示)。
3. 数据来源。本文选取2002—2011年全国31个省、市、自治区和直辖市作为样本。选取二三产业就业比重代表工业化水平,年底城市总人口数占年底总人口数的比重代表城市化水平,农业部门产值比重与农业部门就业比重之比,即农业部门劳动生产率代表农业现代化水平。这里我们取耦合协调度模型中的α=0.5,β=0.5,将相关数据带入模型进行计算,其结果如表3所示。
本研究采用《国民经济行业分类》(GB/T4754-2012)标准,统一选取我国2002—2011年省际面板数据,根据“三化”耦合协调的机理,构建三者耦合协调度指标体系,对我国地区工业化、城市化与农业现代化的耦合协调度以及影响因素进行实证分析。文中所有数据均来源于2003—2012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中国教育统计年鉴》《中国劳动统计年鉴》和国泰安数据库、各省自治区、直辖市统计年鉴等,并剔除了价格因素的影响,采用的经济分析软件是stata12.0、ArcGIS10.1。
三、中国地区工业化、城市化与农业现代化耦合协调度的测度
由于我国地大物博、面积广阔,各地区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经济状况存在很大的差异,导致各地省区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发展赖以生存的客观基础各不相同,各省(地区)的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发展由不同的因素推动和影响,各种因素的作用程度和作用方向的不一致导致了各省(地区)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及协调程度的不同。根据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的耦合协调度模型对我国以及各个省区的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发展的耦合协调发展状态进行测度,探索我国区域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相互耦合协调发展的情况,结果见表3,图1、图2,它们分别表示2002—2011年中国各个省和区域“三化”耦合协调的变化趋势。
1. 从整体上看,2002—2011年中国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耦合度协调度均值为0.565 5,处在勉强协调阶段,说明我国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三个系统互动作用关系不太明显,还有较大的发展潜力,且考察期内“三化”耦合协调发展的水平变化不大,耦合协调度从0.548 9增加为0.576 7。因此,中国“三化”耦合协调发展问题并未得到较大的改善,这主要是由于“三化”系统的整体功能及综合发展水平不高,从而使得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耦合协调度不高(0.565 5)。
2. 从省份分析看,2002—2011年内广东、上海、福建、北京、浙江、重庆、江苏、辽宁、湖北、四川等省耦合协调度相对较高,“三化”协调发展水平也处在比较协调的阶段。北京、上海、广东、天津、辽宁、江苏为代表的东部地区,利用较高的经济发展水平、先进的科技水平、较大的对外开放度以及优越的国家支持政策,吸取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与大批国内外企业,引起产业空间集聚,同时城市功能持续完善,农业产业化水平得到快速发展,工业化以及城市化水平不断提高,使得“三化”耦合协调度高于全国平均水平。湖北、江西、吉林、黑龙江、青海、新疆等中西部地区,尽管在市场环境、对外开放与技术条件多个方面远远落后于东部地区,工业化和城市化的水平未形成自己的比较优势,可是这些地区能源、矿产资源丰富,且主要是全国农业生产基地,农业技术也比较成熟,同时由于大量的农村剩余劳动力向省内城市和东部沿海地区转移,引起农业现代化水平提高,规模效应明显。西藏、宁夏、贵州等西部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对外贸易和技术水平等方面还不如中东部地区,工业基础薄弱,工业化和城市化发展水平较低,农业化产业化规模还没有形成,导致“三化”协调程度低于全国平均水平。2011年广东、上海、福建、北京四个省(市)的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的耦合协调度都在0.70以上,属于耦合协调等级的中级协调阶段,而其他地区均处于初级协调或勉强协调阶段。因此,“三化”耦合协调度较低的省份(地区)应当借鉴这四个省(市)的“三化”协调思想与先进的管理经验,我国“三化”耦合协调度将会不断提高。
3. 从区域分析看,通过对2002—2011年的中国“三化”耦合协调度的均值空间分布进行分析发现,2002—2011年中国“三化”耦合协调度的均值呈现出东高西低的特征。而且2002—2011年中国“三化”耦合协调度的均值在省(自治区、直辖市)之间的分布也是不均衡的,它们之间存在着较大的差异。笔者将中国省际地区划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三大区域①,从表3中可以看出,广东省、上海市和福建省的耦合协调度处于最高状态,10年中平均稳定在0.76以上。同时,从图2中可以看出,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协调发展程度比较高的省份多分布在我国东部沿海以及东南沿海地区,其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的协调发展程度远远高于全国的平均水平。协调程度一般的省(市)多分布在我国中部地区,而协调程度较低的省(市)多分布在我国西部地区。由此看出,我国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的协调发展在空间上呈现出明显的区域性特征。例如2011年北京的工业化、城市化、农业现代化水平分别为94.50%、86.50%和14.54%,其工业化、城市化发展水平比较高,而农业现代化水平偏低。这样的工业化和城市化发展是以牺牲农业发展为代价的,进而制约着北京市耦合协调度的提高。而且中国的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工业化和城市化发展水平虽然远不及东部地区,但是它们的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到城市或者其他地区,因此,中部和西部地区它们的农业现代化水平较高,引起“三化”耦合协调度的差异不太明显。
总体来说,中国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耦合协调度从不协调或基本协调等级向协调等级逐渐过渡,但仍有较大的提升空间。
四、影响中国地区工业化、城市化与农业现代化耦合协调度的因素
为进一步研究我国“三化”耦合协调度在不同地区之间的差异,笔者利用面板数据模型对耦合协调度的影响因素进行估计和检验。根据中国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发展的需要,研究采用以下变量:(1)经济发展水平(x1)。选取人均GDP反映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以2000年为基础消除通货膨胀的影响。(2)产业结构(x2)。近年来,中国正处于经济结构转型的重要时期,产业结构变化势必会对“三化”协调发展产生较大影响,而一个国家(地区)的三次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紧密相连。因此采用第二、三产业就业比重表示产业结构。(3)科技投入(x3)。由科技投入带来的技术创新为“三化”协调发展提供技术支持,故采用R&D支出占GDP比重衡量科技投入。(4)教育经费支出占GDP比重(x4),表示教育投资对“三化”耦合协调度的作用。这种作用的主要依据是人力资本理论——教育投资一般通过提高劳动生产率以及提高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水平,进而促进“三化”的协调发展。尤其是在农村地区推行职业教育对促进我国农业现代化进程产生重要影响。例如要在农业生产中推广农用机械与先进技术,就要求农业劳动者具备相应的职业素质。教育特别是职业教育有效推动农业发展、农业科技进步与农业现代化进程。(5)农业贷款与第一产业GDP的比重(x5)。农业资金是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协调发展的基础,并且农业资金来源依赖金融支持的力度。因此,选取农业贷款与第一产业GDP的比重表示农业现代化的金融支持,(6)劳动者素质(x6)。劳动者是先进技术的承载者,“三化”的发展也与懂文化、掌握先进技术的劳动者紧密相连。因此,选取6岁及6岁以上不识字或识字很少的人口比重(x6)反映劳动者素质。在我国农村地区,由于农业发展基础、农业劳动者的素质、农业科技创新和技术推广能力较低,导致整体上我国的农业现代化水平较低,进而制约着“三化”协调发展。研究采用STATA12软件计算,利用面板数据回归模型进行估计和检验,估计结果见表4。
由表4可知,(1)经济发展水平对全国、东部和中部地区的“三化”耦合协调度并没有产生显著的影响,但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下对西部地区具有显著的负效应。其原因主要在于东部和中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高,农业现代化水平却相对落后,导致经济发展水平对“三化”耦合协调度的影响并不明显;相比较而言,西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较低,“三化”耦合协调度较高。因此,就全国整体而言,地区人均GDP对“三化”耦合协调度的影响不显著。这一结果与钱丽、陈忠卫、肖仁桥(2012)的研究结论基本一致。(2)产业结构对东部、中部地区以及全国整体“三化”耦合协调度具有显著的负向效应,但对西部地区“三化”耦合协调度的影响不显著。即东部和中部地区第二、三产业就业比重越高,则“三化”耦合协调度越低。其原因在于东部与中部的大部分地区反哺农业的效果也不明显,导致这些地区的农业现代化水平较低,进而造成东部、中部“三化”的耦合协调度也随之下降。(3)R&D经费支出对“三化”耦合协调度具有显著的正向效应。研发经费支出促进局部与整体“三化”耦合协调度的提高,即推动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的协调发展。因此,需要加大对研发经费的投入,提升技术水平和区域创新能力,为“三化”协调发展提供技术支持。(4)教育经费投入对“三化”耦合协调度具有显著的正向效应。在“三化”发展过程中,劳动者基本素质的高低以及经营管理者能力的强弱,主要取决于他们接受教育的程度和质量。尤其是农村劳动力综合素质的高低,直接关系到农业增长方式能否顺利转变,也关系到农村工业化和城市化的进度快慢与质量高低,更关系到农业和农村现代化建设的成败。可以说,没有农民的现代化,就不可能有农业和农村的现代化,农村工业化和城市化也会受阻。因此,必须大力发展农村教育事业,做好农业职业技术培训工作,尽快提高广大农村劳动力的综合素质。(5)农村金融支持对中部、西部地区乃至全国整体而言均不具有显著影响,但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下,对东部地区具有显著的正向效应。这表明农村金融支持的力度还不够,尤其要加大对中、西部地区农村金融支持的力度,合理分配和利用农业金融资金,推动农业发展,使其有效促进农业现代化发展和进步,进一步推动“三化”整体协调。(6)劳动者素质对“三化”耦合协调度具有显著的正向效应。即劳动者素质越高的地区,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之间的耦合协调度会越高,即6岁及6岁以上不识字或识字很少的人口比重与“三化”耦合协调度为负相关关系。因此,劳动者素质已经成为制约“三化”协调发展的重要因素,尤其是经济发展水平落后的西部地区,更要重视基础教育造成的劳动者素质偏低对“三化”耦合协调的不利影响。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该研究选取2002—2011年“三化”的相关数据,通过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对中国省际区域“三化”耦合协调度进行测度,着重分析了2002—2011年来中国“三化”协调发展的区域格局及其影响因素。通过研究可以得到以下结论:(1)东部地区“三化”协调发展水平总体上有所提高,但中西部以及全国总体而言,“三化”协调发展水平总体上却具有下降趋势。(2)2002—2011年“三化”协调程度位居前5位的地区依次为广东、上海、福建、北京和浙江,这些地区均为东部省份,而且这些地区的“三化”协调程度总体上均呈上升趋势;“三化”协调程度位居后10位的地区依次为西藏、河北、山西、河南、山东、宁夏、内蒙古、新疆、广西和贵州,尽管“三化”协同程度较低的省份主要集中在西部地区,但也有部分东部和中部地区。(3)经济发展水平、产业结构、R&D经费支出、教育经费投入、农村金融支持、文盲率对“三化”协调耦合度均有不同程度的影响。其中,产业机构、R&D经费支出、教育经费投入、农村金融支持和文盲率对东部地区“三化”协调耦合度的影响是显著的;产业结构、教育经费投入和文盲率对中部地区“三化”协调耦合度的影响是显著的;经济发展水平、R&D经费支出、教育经费投入、劳动者素质对西部地区“三化”协调耦合度的影响是显著的。就全国总体而言,产业结构、R&D经费支出和教育经费投入对“三化”协调耦合度的影响是显著的。根据这些研究结论,给出以下几点建议。
(一)提升工业化、城市化水平,推进农业现代化建设
在“三化”协调发展中,工业化是核心,起动力作用;城市化是平台,起带动和引领作用;农业现代化是基础,起支撑和保障作用。对于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东部,要充分发挥城市化的引领作用,坚持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的战略,提升城市的中心辐射作用,加大对农业人力资源的投入,提升农业劳动者素质,进而提升农业劳动生产率;对于中西部地区,应认识到工业化在“三化”协调发展的核心带动作用,只有提高工业化发展水平,城市化、农业现代化才会实现较好的发展,“三化”才能实现协调发展。
(二)加快东中西合作互动,坚持区域经济协调发展
“三化”协调发展是一个综合性问题,不单单是某一区域的“三化”协调发展,同时也是一个系统性问题,一个区域“三化”不协调,最终会影响整体的协调发展。基于我国“三化”协调发展的格局,东部地区应该充分利用先发优势,带动中部、西部地区发展,将先进的技术、经验引入到中西部,特别是加快农业现代化发展,加大对中、西部地区的帮、扶、带力度;中部地区应该借助自身优势,突出强项,应充分利用中部地区崛起的战略机会,增强中部地区粮食生产能力的基础上,加快产业结构调整,发挥城市群的辐射带动作用;西部地区应该抓住深入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机遇,加快工业化进程,调整工业结构,提升工业发展水平和质量,稳妥推进城市化进程,解决好“空心村”问题,保证农业的高效率发展。
(三)加大教育、科技经费支出,提高全体劳动者素质
工业化和城市化的全方位推进需要大量高素质的劳动力和建设者,也需要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市和工业转移。为此,必须作好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第一,继续加大教育经费的资金投入,提高劳动者素质。尤其是中西部落后的农村地区,需要加快普及基础教育,逐步缩小城乡差距。第二,进一步增加R&D经费支出,壮大科技研发人才队伍,提高科技成果转化效率。第三,加快农村剩余劳动力向非农产业和城市转移,对农村劳动力进行文化和技术技能培训,既要提升进城农民工的文化技术素质来增加非农就业机会,增强其在城市的生存和发展能力,又要对扎根农村和从事农业生产的劳动力进行职业技术培训。同时,城市地区必须竭尽全力吸纳农民就业,提供促进农村劳动力转移的各种服务,拆除城乡户籍壁垒,将进城就业的农民工及其家属及时转变为真正的城市居民,成为工业化和城市化的建设者和受益者。
(四)调整国民收入分配格局,完善国家支农政策体系
农业发展滞后是制约“三化”协调发展的重要原因。为此,必须继续坚持“以工补农、以城带乡”的方针,加快“工业反哺农业、城市支持农村”进程,要做好工业反哺农业、城市支持农村的工作,走以工业化带动农业现代化的道路。同时,化解城市发展不平衡现状,严格控制大城市规模,以防“城市病”的发生,把中小城市、县城、中心集镇作为农民转移就业、定居的重点,促进农民向市民转变。加大对农业、农村和农民的投入力度,建立健全“三农”投入长效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