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以往读完书的失落,真相大白之后居然一脑袋的兴奋,就好像一个演员还没做完后期制作工作,还在忙着回味。又把书从头翻过,一场大脑时空的故事演绎虽已结束,还要与故事里的出场者们一一打过招呼,重新认识,对上号然后道别
都说周末的意义在于一个说不起就不起的早晨,一个说不睡就不睡的深夜和一个说不出门就不出门的白天。喜欢看悬疑探案类小说的我大多将这份周末时光大餐乐此不疲地交付与日式推理小说。在连续看完三本东野圭吾的推理小说后,我已对日式料理极度疲劳。而挪威史上最畅销的作家、“北欧犯罪小说天王”尤·奈斯博的《猎豹》,竟意外在这段可以任我恣意支配的时间里带给我一份酣畅淋漓的“北欧式大餐”。
品尝着这份“大餐”的同时,我深深为自己仅仅作为一个井底之蛙的读者身份惭愧不已。所以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用于文学作品的阅读同理。
日式推理类小说有点像制作精良的小成本电影,着重内心的剖析,犯罪动机的探索,但出场人物会比较少,场景变换也相对单一。就好像在写私密性很强的日记,有着卢梭一般大胆的心理剖析和历史追溯,最终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展示出前因与后果之间的关联。
初次接触陌生的挪威作家尤·奈斯博的犯罪探案小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不适应。一开始那血腥的杀人场面就让我有点吃不消。那种集冷酷与残忍于一身的罪犯的隐晦身影躲在暗处,最终只把惨不忍睹的场面交付给一个陌生的人名,心底莫名焦躁,不知道接下来会有多少的惊悚与闻所未闻的杀人手段以更血腥的场面出现。因为每一章后面都会有一段充满邪恶的心理描写,让你不知道该把心底那点无助的分量指向谁。直到那个叫哈利的警察终于愿意成为你可以安放一下惴惴不安的心情的对象时,却又突然让你发现一切都不那么简单,险象环生的各种场景始终无法叫人放松。它就像是一部跟着作者坐在直升机上俯瞰世界的游记,让你一下辨不清重点,而因果关系更是太多人物命运的纠缠。
《猎豹》里人物众多,人名复杂。且不说被害者七八个,与被害者相关联的人又是一大群,再加上不同辖区的两个阵营里的警察关系,转来换去的时空场景。感觉自己真就像一个忙得不亦乐乎的演员:一边要记台词,一边要理清身边各式关系,还要注意出场顺序,担心一不小心被置换了角色,上了当……那叫一个精神高度集中。偏偏敌人的阵营还不仅仅是罪犯,还有来自同僚排挤、亲人生离、爱人背叛等总要将人逼至疯狂边缘的突发状况与意料之外。读得专注,仿佛总在生死线上挣扎。还好,没有真切的肉身之痛,一切诱导肾上腺素急剧分泌的成因,皆源于尤·奈斯博文字编排所带给读者自我发挥无穷尽想象导致的结果。
看到哈利去拜访“雪人”谋求罪犯心理灵感时,我觉得那个场景好像《沉默的羔羊》里史达琳去到监狱里寻求汉尼拔医生的帮助的重放,在知道雪人的建议后,居然心福灵至地猜到了凶手,自我小小陶醉一番又觉得不对,因为明明书还剩一大半未读,说明我的陶醉只是表层,更大的阴谋还在后头呢。仿佛是心衰力竭跑到终点,却被告知还有一圈没跑完。于是重新打起精神面对最后一根稻草压倒时带来的快感。这种阅读经历我称为“峰回路转”式,在不断的迂回中接近最后的结局。就好像戏剧里一段唱腔定要不断上拨,袅袅绕绕,才会带来余音绕梁的奇效。
《猎豹》一书中有个关于犯罪动机的描述让我很在意,因为这个观点与我刚结束的东野圭吾的推理小说《恶意》里的犯罪动机非常接近。在推导罪犯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时,哈利说:“因为人类本来就复杂,我们喜欢做出复杂纠结的事情,好让我们觉得命运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我们是天地间的主宰……
因为痛苦和死亡并不是降临在人类身上最大的悲剧,羞辱才是。他希望东尼受到羞辱,他希望东尼感到自己拥有的一切被夺走的那种羞辱,那种败落、那种耻辱。”当然,讲述这个观点时并非故事结局,我只是感慨,人类的弱点都是一致的,不论你居住在地球上哪一端。而这个观点将成为越来越多犯罪者的心理动机,是否也是因为人类文明的进步,使得人们在满足马斯洛基层需求后,在追求更高层次需求时萌发的更高层次的欲望追求呢?
周末尚未结束,《猎豹》总算在我眼底落幕。不同于以往读完书的失落,真相大白之后居然一脑袋的兴奋,就好像一个演员还没做完后期制作工作,还在忙着回味。又把书从头翻过,一场大脑时空的故事演绎虽已结束,还要与故事里的出场者们一一打过招呼,重新认识,对上号然后道别。而最初相对茫然的部分重新以一种和解的姿态呈现,才是真正的谢幕。奈斯博的《猎豹》让我经历一场精彩绝伦的精神之旅,意犹未尽地享受了一道周末北欧式饕餮大餐。
不得不承认,一个人双脚走过的里程越多,便越会懂得旅行的意义
一年以前,一本名为《去拍斯里兰卡》的摄影游记曾摆在我案前,震撼了我的双眼。如今,另一本《十年旅途》又一次刷新了我对旅行摄影的观感。
两本书的作者都是三石头,一名福建的检察官,检察系统里出了名的“行走艺术”者。他总是让我想起一句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的台词:“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它们的羽毛太鲜亮了。”三石头便是关不住的,读他的《十年旅途》,许多人会震惊,那些地方,远僻如新西兰南岛的米尔福德峡湾、加拿大西北地区的黄刀镇,作为一名检察官,竟然都一丝不苟地游历过。
当然,去过什么地方,在国人财富迅速增多的当下,已没有太多值得夸耀。三石头的游记,更多的价值在于,它会明确地告诉读者,他经历了什么,坐什么样的车,开了多少公里,看到了什么,吃了什么,落了什么,忘了什么。他会走出旅行者的固有路线,去探访完全未知的世界,例如会去探访川藏线上的养路工人,了解他们每日的辛苦;也会与额日布盖大峡谷的小夫妻对话,替他们如何解救被困山崖的岩羊着急;还会与福建霞浦的老屋主人畅谈明清以来的历史。
10年时间,长不过一生,但也足以阅尽人生百态。《十年旅途》所记录的,是三石头在颠簸与流浪中沉淀出来的一种禅性。从许多文字里都可以读出来,即使身在险峰难自处,或者雨雪交加寻无路,三石头都不担心。反而是一些民俗文化的东西、环境保护的东西,例如泉州惠安女文化、黑城旁边的怪树林等,他却更加在意。
对于商业化的旅游体验,三石头虽然也感到不快,但他仍很平静地说:“明知一切如剧本,我们依然笑得很天真。”
不得不承认,一个人双脚走过的里程越多,便越会懂得旅行的意义。比起好不容易出游一次,处处担心被旅游业坑蒙拐骗的市井心态,三石头在书中传达的对旅行的宽容、懒散的感情,有更高的层次。正如三石头所说,“我们总是希望目的地一成不变,永远是那么纯朴自然,但是,这显然是不现实的想法,目的地并不是为了我们而存在的。我们一路走来,享受着旅行的愉悦心情。而在我们离开时,一切已经悄然变化,只得学会接受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