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鱼引发的泄密荒诞剧

肖肖

前段时间，有不少北京市民发现，许多超市没有活鱼卖了。记者咨询了北京20多家超市，绝大部分超市称活鱼已停售，只供应冷冻海鱼或者冰鲜海鱼。

至于活鱼为何下架，则众说纷纭。有超市说是超市进入调整期，根据消费者购买习惯和销售量进行品种调整；有吃瓜群众猜是超市与供应商之间有矛盾，供货商断货了。

最奇葩的说法是，超市鱼缸装修，暂时停售淡水鱼；最邪门的说法是，超市接到政府部门的书面通知，要求近期活鱼全部下架，如果有卖鱼行为，要被罚款20万元；最阴谋论的猜测则是，北京周边淡水受到了污染，因而商家不敢卖了……

总之，看来看去，猜来猜去，谁也没弄明白，为何超市的活鱼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从北京市场上集体消失了。这游来游去游泳的鱼啊，到底为何下架，可真是愁煞人了。

最终，北京市食药局打破僵局，于2016年11月23日下午回应称，近年，北京市水产品抽检合格率达九成以上，网传北京市水质污染、水体污染导致淡水鱼污染的传闻不可信。

11月23日晚，记者又从国家食药监总局权威人士处获悉，活鱼下架这与国家食药监局水产品专项检查消息泄露，导致经营者逃避检查有关，并非此前市场传说的水体污染。

报道中特别提到，11月17日，国家食药监管总局发出10个城市水产品专项检查通知，其中内容之一是抽样检验兽药残留。此后食品监管二司准备到北京市场抽检，结果消息透露出去，造成市场上所有水产品退市。

活鱼从北京超市消失：或是一场泄密引发的荒诞。

2016年7月27日，国务院食品安全办等5部门联合印发的《畜禽水产品抗生素、禁用化合物及兽药残留超标专项整治行动方案》，其中明确提到，该专项整治行动从2016年8月1日开始至2017年12月31日结束。

5部门专项整治的时间、内容，与权威人士的阐述互为印证，有鉴于此，权威人士的说法也颇为可信，此事跟北京水污染还真没多大关系。

那么，紧接着问题就来了，若果真存在信息泄露一说，又是谁走漏的信息？这在此次活鱼集体大逃杀事件中，就显得尤为重要。关于此事的关注点，也该由活鱼为何会下架转而投向追踪泄密的“深喉”，探究泄密者与超市、商贩之间，是否存在某些利益的勾连。

活鱼下架事件，像一面多棱镜，展现了现实的多个侧面。某些超市与商贩急着将活鱼下架，多少也反映出这些卖鱼者心虚的一面。

这些年，为让活鱼保鲜，不少商贩在水产品养殖环节给淡水鱼添加“孔雀石绿、硝基呋喃”两种药——这也正是5部门展开专项整治的重要原因。

因怕活鱼有问题，而直接开始装修鱼缸、沽清货架，这是不是也是一些商家面对记者语焉不详、顾左右而言他的秘密呢？

目前，虽然媒体有了权威人士的说法，但在相关方面回应之后，坊间又流传出这样一种声音，也即，此次专项整治的罚款额度比较大，有些商户已经被罚了十几二十万。

很多人宁可关门大吉，也不开门卖货。这样的猜测，看似荒诞却自有其存在的土壤，符合一些人对现实的想象——有时，这也正是谣言的逻辑起点。人们面对这样的传言，竟然也无言以对，参半天参不透这条难题。

这也就要求，接下来的官方通报除了要说明告密者是谁，对此事也有必要澄清一下。

日本动漫《名侦探柯南》中的主角工藤新一在每集开篇都会说这句话，“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关于活鱼是怎样从市场消失的，显然有且也只有一个。

之所以在一段时间内真相没有浮出水面，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超市、鱼贩与相关部门的回应，均不足够迅捷、翔实与专业，在与谣言赛跑的过程中，又一次铩羽而归。

比之过去，舆论场的生态已然改变。若完整、公开、透明的信息无法在大家预想的时间内抵达，民众已经很难安静地坐着，静候官方发布的一锤定音。摇摆、猜测、质疑，众声喧哗下，再美好的初衷、再纯净的真相，最终可能都变成一地鸡毛。

食品安全关涉民众的切身利益，对水产市场进行专项整治，其初衷显然也是为了纯净市民餐桌、确保食品安全。结果谁也没想到，货架上的鱼没了，很多人因此吃不上鱼了。这样的剧情，猜得到开头却猜不到结尾，颇有点荒诞小说的况味。

眼下，还比较令人担心的是，此专项整治将持续到今年12月底，那么，在这段时间内，那些集体下架的鱼缸是不是会一直空着？那些超市老板，是不是也一直不做活鱼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