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上中国茶文化的传播及其对欧洲的影响

车 乒，蓝江湖

（1.咸阳师范学院；2.中国科学院地球环境研究所，陕西西安 710000）

丝绸之路上中国茶文化的传播及其对欧洲的影响

车 乒1，蓝江湖2

（1.咸阳师范学院；2.中国科学院地球环境研究所，陕西西安 710000）

经由陆上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进入欧洲的中国茶将茶文化带到欧洲各国，并与当地的传统风俗和饮食习惯相融合，形成了各国独具特色的茶文化。茶叶贸易和茶文化的发展对欧洲的经济、政治和文化都产生了深远影响。

丝绸之路；茶文化；欧洲

丝绸之路是中国古代对外贸易的主要通道，同时也是中西方文化交流的重要平台。丝绸之路将中国的丝绸、茶叶、瓷器等产品带到印度、波斯，乃至欧洲。在很长一段时期内，丝绸都是中国出口的主要产品，在对外贸易中占据霸主地位，丝绸之路由此得名。然而，18世纪初，茶叶开始逐渐取代丝绸成为中国最主要出口商品，对中外贸易、中外关系，甚至对欧洲社会经济、文化、政治都产生了深远影响。

1 早期丝绸之路上中国茶文化的传播

中国是世界茶叶原产地，茶叶外销的历史源远流长。中国茶向西方的传播，主要分为海路和陆路两条路线进行。其中陆路有两条线：一条是从我国西南经长安（今西安），以新疆地区为中继地，由天山南北路通向东欧的茶叶之路；另一条是明、清时期开辟的经蒙古高原到达俄罗斯的茶叶之路。海上丝绸之路是茶叶传播的主要通道，以浙江、福建等产茶区为出发点，经宁波港、泉州港和广州港直接运往欧洲；或者先输往南洋诸国，经马来半岛、印度半岛，最后通过地中海流向欧洲各国。

早期茶叶贸易主要通过陆上丝绸之路进行。我国茶叶贸易最早的记录出现在南北朝时期，“土耳其人至蒙古边境，以物易茶”(《茶叶全书》)，距今已有1500多年的历史。唐代是我国茶叶对外贸易兴起时期，我国茶文化在此时期有了较快发展，加速了我国茶叶及茶文化向周边国家和地区传播。《茶酒论》中就有对唐代茶叶贸易“万国来求”的繁荣场景的描述，吐蕃、回鹘、印度、波斯、阿拉伯等国家和地区都有与唐朝茶叶往来的记载。吐蕃与唐朝贸易文化来往密切，唐朝饮茶之风也随之向藏区蔓延。《藏史》记载:“藏王松岗布之孙(即松赞干布)时，始自中国输入茶叶，为茶叶输入西藏之始。”吐蕃上层人士以饮茶为时尚并以囤积名茶为富贵的象征。茶叶还逐渐成为西部边远地区游牧民族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茶为物，西戎、土蕃,古今皆仰给之。以其腥肉之食,非茶不消。青裸之热,非茶不解”(《滴露漫录》)。唐朝时期，“回鹊入朝,大驱名马,市茶而归”，这是我国历史上有关茶马互市的最早记载（《封氏闻见记》）。之后，唐朝茶叶沿丝绸之路经回鹘传入波斯和阿拉伯各国，甚至传入罗马。随着佛教在唐朝的盛行，中印两国僧侣交流频繁，印度大量的佛法典籍传入中国，“唐代丝、茶、瓷及其他土特产品不断输入天竺，并成为帝国对外贸易的主要对象之一”（吴枫、陈伯岩的《隋唐五代史》）。尽管唐朝中期是我国茶叶和茶文化传播的兴起时期，但史料对唐朝茶叶的销售情况并没有太多明确的记载。这一时期的茶叶传播在很大程度上并不能称为贸易活动，更多的是一种文化意义上的沟通与交流，它将中国的茶文化和与之有关的生活方式与人生信仰传向周边各国和地区，是一种“文化高地”向“文化低地”的文化输出。

宋代茶叶产量持续增长，茶叶贸易更加繁荣，茶马互市日益兴盛，仅绍兴元年，“川、秦八场额市马万二千九百九十四匹（《建炎以来朝野杂记·蜀茶》），”约需上百万斤茶叶进行交换，交易极其庞大。明朝初年郑和七次率领船队，携带了大量的名茶作为礼品，出使南亚、西亚和东非三十余国，打幵了明朝茶叶的输出之路，将明朝的茶文化传扬开来。明朝高度的精神文明和繁荣的物质文明使南洋以及周边各国纷纷臣服，呈现了“四夷来王，万国朝宗”的场面。波斯（今伊朗）商人和西欧人的航海探险，以及传教士的中西交往，把中国茶叶文化进一步传往西方，为以后华茶向欧洲的大量输出作了良好的铺垫。十七、十八世纪，我国与欧洲各国的茶叶贸易更为频繁，茶叶外销数量逐年增加。这一时期，海上丝绸之路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将中国茶带到荷兰、英国等欧洲国家。据史料记载，十七世纪我国茶叶外销量约为21010担，到了十八世纪我国茶叶外销量则增加至8889241担以上，足以想见当时欧洲市场对茶叶的巨大需求。

2 中国茶在欧洲的普及

十六、十七世纪，中国对外茶叶贸易主要通过海上丝绸之路进行，由浙江、福建、广州、厦门经宁波港、泉州港、广州港或厦门先运往南洋诸国，再经马来半岛、印度半岛、地中海输往欧洲各国。但随着欧洲各国对茶叶需求量的不断增多，茶叶贸易不断扩大，利润升级，西方一些国家，如荷兰、英国等开始不满足于港口茶叶贸易，开始直接从中国内地进口茶叶。随着荷兰、英国等国茶叶贸易的发展，饮茶在荷兰、英国等国社会中逐渐普及，饮茶习俗在欧洲日益盛行。

茶叶初入荷兰时被当做一种药物在药店出售，价格非常高，一般人消费不起。社会对茶叶的接受度也不高，不少植物学家、医生、教会人士围绕饮茶是否有益健康争论不休。1649年，荷兰有一篇叫《茶、咖啡和巧克力》的论文科学解释了饮茶的好处，为该争论画上了句号。饮茶之风开始慢慢盛行起来，茶叶逐渐传入法国、德国和斯堪的纳维亚等欧洲其他地区。

茶叶在英国的传播并不顺利，与当地人们习惯喝的咖啡和可可展开竞争。随着当地商人对茶叶药用价值的介绍和凯瑟琳王后对饮茶的热爱，茶叶被形容成一种“仙草”，作为一种奢侈品，在英国王室中流行起来，从而引得英国上层社会纷纷效仿。到十八世纪中期，饮茶习惯已经在英国中产阶级中逐渐传播开来。到十八世纪末，茶成为英国底层人民的生活必需品，在英国社会实现全面普及，英国社会的各阶层人士几乎都养成了饮茶的习惯。

俄罗斯的茶叶进口初期是通过明、清时期开辟的经蒙古高原到达俄罗斯的茶叶之路完成的。因不需经过漫长的海上运输，没有湿热之气侵蚀茶叶，俄罗斯进口茶叶的质量上乘，“其中大部分是上等货……不同于由海上进口的次等货，”逐渐受到俄罗斯人民的喜爱。到18世纪末，茶叶已成为俄罗斯人民的生活必需品，一日三餐都要饮茶。鸦片战争之后，俄国商人为了进一步降低成本，开始在福州制造砖茶，福州逐渐成为制茶中心和输出茶叶的口岸。俄国商人将茶叶由福州出发，北上天津，进入海参威，走铁路运入俄国国内，既加快了运输，又降低了成本，茶叶成为平民百姓可以消费起的商品，在全国上下得到了普及。

3 中国茶的欧洲本土化

茶叶在欧洲发展的过程中，与各国的传统风俗和饮食习惯相融合，逐渐成了各国独具特色的茶文化。茶文化由中国向西方的传播过程中，荷兰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荷兰人首先将茶叶带到欧洲，随着茶叶贸易的繁荣，茶文化在荷兰发展起来。17世纪后期，品茶已经逐渐在荷兰上层社会普及，富裕的人家设有独立的茶室以供妇女举办茶会，招待亲友，这成为当时上层社会的一种流行盛事。到十七世纪末十八世纪初时，荷兰人基本上确立了欧式饮茶的基本礼仪，如茶会的时间一般是在下午两点到三点左右；品茶前，女主人需要礼貌致辞，并需备好茶水招呼客人；女主人一般会提前准备好几种茶叶，根据客人的喜好冲泡；茶中多半添加砂糖，但不加奶精；客人品茶时将茶杯放在茶碟上，喝茶时发出啜饮的声音，以表示对茶和女主人茶艺的赞美等。由此可见，荷兰人的饮茶文化源于东方，但又有自身的特点，打上了本国文化的烙印，并将这种文化继续传播到欧洲其他各国。

17世纪初，茶由荷兰传入英国。英国人在荷兰饮茶方式的基础上根据本国文化进行了创新，形成了自身的鲜明特色。其中最主要的创新有两个，一是在茶水中加入大量的糖，二是在茶水中添加牛奶。“在红茶中加入砂糖的习惯，是从十七世纪中叶就已经开始了”。当时英国不断对外扩张，在西印度群岛大力发展糖业，为了促进国内对砂糖的消费，英国政府和砂糖业者鼓励甚至奖励人们在饮茶时添加砂糖，渐渐的茶中加糖的习惯就形成并流传下来。与此同时，英国人在饮茶时还向茶水里添加牛奶。这是因为牛奶一直是英国人传统饮食当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他们非常重视牛奶的饮用，并且相信茶和牛奶的结合更加有利于身体健康。当时的一条茶广告宣称：“（经过精心准备、连奶和水一起喝下的）茶能强健内脏，预防肺病，舒缓肠痛……”。除了饮茶加糖加奶的特色之外，英国茶文化比较突出的是下午茶习惯。饮茶在英国的发展初期，是借由茶的药用价值发展起来的，因此喝茶有益健康在英国已形成共识。上层社会的贵族妇女喜欢在下午五点钟左右饮茶吃甜点，逐渐引起其他社会阶层的效仿，下午茶便作为一种社交礼仪盛行开来并迅速普及。继下午茶以后，英国还先后出现了早茶、晚茶等，工作时间中还专门设有茶歇。由此可见，饮茶已经成为英国人的一种生活习俗，具有独特的英国色彩。

浪漫的法国人饮茶也很有讲究。法国人热爱绿茶，通常会在茶汤中加入糖或新鲜薄荷叶，以追求甜蜜清凉的口感。同时，对香气情有独钟的法国人对带有花香、果香和叶香的加香红茶兴趣浓厚，逐渐成为饮茶时尚。

俄罗斯有自己独特的茶文化，饮茶已成为俄罗斯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在俄罗斯，人们每天都要喝茶，早餐、午餐、晚餐、周末、节日等都离不开茶，他们把喝茶作为饮食的补充，喜欢在饮茶时吃一些甜品、面包圈、糕点、糖果等。俄罗斯人饮茶时也习惯在茶汤中加糖，有时也会加奶油、柠檬汁等来调节茶本身的苦涩。俄罗斯传统的沏茶方法很特殊。他们将茶叶放入干爽的茶壶中，倒入开水后置于茶炊壶托泡5分钟左右。茶煮好后往杯中倒半杯，再兑入适量白开水。每壶茶只冲泡一次，喝完为止。这种半杯浓茶半杯开水冲兑的方法是俄罗斯人的饮茶特色。他们解释到，茶的美好口感正是通过这兑入的不断翻滚的开水释放的。这种方法也可以保证每个人喝到的茶的浓度和口感都是一样的，让每个人都可以品尝茶的香味。

4 中国茶对欧洲的影响

中国茶进入欧洲社会后，在长期的发展中，逐渐与本土文化、风俗和饮食礼仪习惯等融合，形成了各国独具特色的饮茶习惯和文化。不仅如此，随着茶文化的进一步发展，中国茶对欧洲人的政治、经济和生活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4.1 中国茶对欧洲经济的影响

首先，茶叶贸易增加了西方国家的财政收入和货币财富。各国的茶叶贸易多数是由政府控制的商队或公司进行的，因此政府的财政收入大幅增加。其次，茶叶贸易促进了港口城市的繁荣和转口贸易的发展。荷兰的阿姆斯特丹、英国的伦敦、俄罗斯的恰克图等都通过茶叶贸易得到了快速发展。同时，茶叶贸易还推动了欧洲造船业、茶具制造业等相关产业，从而促进了欧洲经济的发展。

4.2 中国茶对欧洲政治的影响

欧洲的饮茶习俗鼓励妇女在家中举办茶会，联络亲朋，加强社会交往。这是妇女作为独立个体展现自己的舞台。社会上建立的茶馆也面向女性开放，为女性提供了家庭之外的饮茶和交流的空间，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西方政治生活的民主和男女平等。

4.3 中国茶对欧洲文化生活的影响

欧洲人不仅形成了独特的饮茶文化，还创造了许多和茶相关的优秀的文学和艺术作品。有关茶的描述和赞美在欧洲文学艺术作品中屡见不鲜，如《绿茶女神》、《给我一杯茶》、《茶诗三章》、《茶迷贵妇人》等文学作品都反映了欧洲的饮茶之风。另一方面，欧洲茶馆的活动丰富多彩，引人入胜。茶馆成为“十八世纪早期伟大文学、音乐和艺术家……碰面和交换意见”的重要场所。与此同时，茶馆也是社会下层人士休闲放松之地，“在这里……会接触到下层社会中的拦路抢劫者、小偷以及他们的姘妇……”。由此可见，茶文化已经渗透到欧洲社会各个阶层，成为他们文化生活重要的组成部分。

[1]陈椽.中国茶叶外销史［M］.台北：碧山岩出版公司，1993.

[2]陈立华.中国茶文化学［M］.北京：中国农业出版社，2006.

[3]陈宗懋.中国茶经［M］.上海：上海文化出版社，1992.

[4]刘礼堂,宋时磊.唐代茶叶及茶文化域外传播考［J］.武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13(3):81-86.

[5]孙洪升.唐宋茶业经济研究[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

[6]吴建雍.清前期中西茶叶贸易［J］.清史研究,1998(3):12-22.

[7]张世均.中国茶在英国［J］.历史教学,1992(11):40-40.

[8]朱自振.茶史初探［M］.北京：中国农业出版社，1995.

咸阳师范学院青年骨干教师培养项目“（编号：XSYGG201610）”的研究成果；“历史时期丝绸之路环境变化对中西文化交流的影响（编号：2016XSYH011）”

车 乒（1982-），女，吉林洮南人，讲师，研究方向：二语习得和跨文化交际。蓝江湖（1986-），男，四川成都人，博士，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湖泊生态学、湖泊碳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