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友华
(浙江农业商贸职业学院,浙江绍兴 312000)
唐代茶诗与酒诗的比较研究
王友华
(浙江农业商贸职业学院,浙江绍兴 312000)
品茗与醉酒已构成唐代文人生活的重要内容,茶、酒与诗词艺术融合,使得唐代产生很多的茶诗与酒诗,体现唐代文人不同的精神诉求、人生感悟。本文以唐代茶酒文化作为研究对象,选取唐朝具有代表性的茶诗与酒诗进行比较,一方面分析茶、酒在唐代文人生活中的地位及意义,尽可能还原唐代文人的生活状态,进而探讨其丰富的精神文化内涵,另一方面也为研究唐代饮食文化、文人文化的学者提供新视角。
唐代;茶诗;酒诗;比较
唐朝被认为是中国历史上最强盛的朝代之一,这一时期国家统一,社会稳定,经济、文化繁荣,外交活跃……整个社会呈现出一片繁华盛世的景象,推动了社会的进步。正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唐代产生文人群体,成为茶酒文化的主要推动者与实践者,以酒为媒的互动热情而喧闹、以茶为媒的互动淡雅而别致,他们以茶、酒为维系开展各种的社交活动,形成了中国特色的茶文化与酒文化,也为后来茶酒文化的丰富、完善奠定了基本形式。茶酒在唐代文人生活有着不同的意义与作用,李白斗酒诗百篇,其中不乏经典的茶诗,白居易、杜甫、杜牧、释皎然等留下不少茶诗、酒诗,其被文人寄予不同的精神诉求与心理安慰,承载着深刻的人生感悟。
唐代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壮大,茶叶、粮食等农产品获得长足的发展,正如陆羽《茶经》中记载唐代有八大种茶区,遍及当今的江苏、浙江等13个省份。唐代产茶区的扩大得益于社会对茶叶的强大需求,正如陆羽言“湊时浸俗,盛于国朝,两都并荆渝间,以为比屋之,”[1]无论达官显贵、帝王将相还是平民百姓,茶叶都成为他们日常生活的饮品之一。
比起茶叶的盛行,唐代的酒业更加的繁荣,酒文化的也更加成熟,从帝王将相到寻常百姓,从文人雅士到农夫渔民,从闺中妇人到途中游子,从尘世俗子到和尚道士,无不贪恋杯中之酒,也使其成为寄托自己的感情,抒发内心的情绪载体之一。诗人刘禹锡在《百花行》中说:“长安百花时,风景宜轻薄。无人不沽酒,何处不闻乐?”[2]寥寥几句便描绘出唐代长安人爱好喝酒的社会风貌。正因为唐代茶酒风气的兴起,促使长安的街头巷尾到处都是茶肆与酒肆,但其盛行不仅与经济发展、政治因素、茶酒自身特性有关,还与当时的文化发展有紧密的联系。
经济发展繁荣推动农业发展,奠定了社会的经济基础,提升人们的生活水平,才使得文人在解决温饱的基础上有条件享受茶酒文化带来的精神体验。经济发展离不开政治推动,统一、稳定、强盛的社会现状是茶酒文化发展的良好土壤,唐代统治者顺应民意,设置多种形式制度保障茶酒行业经济的发展,如唐代皇室爱饮茶品酒,设置贡茶、贡酒制,此外还规定茶酒作为祭祀、礼佛之物,推动茶酒文化内涵的发展。
唐代宽松的宗教文化政策也是推动茶酒文化发展重要因素,茶叶的醒脑功能契合禅宗坐禅修行,禅宗在唐代非常之盛行,于是形成“人自怀挟,到处煮饮,从此转相仿效,遂成风俗”,[3]促进茶文化的发展,当时很多僧侣们自己种植茶叶,还有专门的茶僧。道教强调得道到成仙的养生思想以及道法自然的哲学观念,主张服用药酒达到有病治病、无病强身的功效,很多道士服用药酒讲述修身养性之道,当时道士与文人交往密切,道士对茶叶的独特理解与爱好进而影响到文人对茶叶的喜好。政治、经济的发展促使唐代社会体制的转变:士族门阀社会体制逐渐向以城市为主导的平民社会体制过渡,由于社会体制的改变,这一体制客观上刺激茶酒在平民阶层的兴盛。士族子弟无法再享受门第特权内心失衡,平民百姓条件好转,茶酒成为基本生活用品,而且当时商人阶层的出现,推动茶酒文化的世俗化、大众化。[4]文人阶层的出现,提升茶酒的文化内涵,也使得茶酒从基本物质层面提升到精神层面,他们用优美的诗歌语言赋予品茗与饮酒高雅的审美价值和玄远的生命韵味,形成了独特的茶酒文化。
唐代文人的茶酒文化主要体现为茶趣和酒趣,在三教合一的社会背景下,茶趣的淡雅清静、情致高洁,酒趣恣意妄为、逍遥快活,这种独特的乐趣形成了文人雅士与众不同的生活状态,体现了他们不同的精神诉求。
2.1 茶趣
唐代饮茶已经非常注重饮茶者的心灵感悟与精神感受,诗人们从采茶、煮茶、环境、茶的色泽、口感、品茗的乐趣中,享受茶道之雅,茶艺之韵,追求悠然自得、天人合一的精神意境。关于煮茶的诗句体现文人对煮茶之水的考究,又表现出茶道技艺之雅,如郑巢、喻枭爱用雪水煎茶;马戴爱用山间涧水煎茶;白居易爱用泉水煎茶,如其在《山泉煎茶有杯》、《山路偶兴》、《萧员外寄蜀新茶》等诗中表达泉水煮茶的妙处,水是煮茶的第二要素,泉水甘、甜、润、香等特性利于煮出茶叶的清新、淡雅、甘苦等味道,因此,泉水煎茶在唐代得到很多诗人的认可。如张又新的“消渴茂陵客,甘凉庐阜泉”;皮日休的“丞相常思煮泉时,郡侯催发只忧迟”等等这些诗句都体现诗人用好水煮茶,享受的茶叶色、香、味、形等,增加饮茶的艺术审美情趣。茶叶的口感与色泽也是诗人追求的茶外之韵,如李德裕:“碧流霞脚碎,香泛乳花轻,”徐夤“金槽和碾沈香末,冰碗轻涵翠缕烟”等等虽然没有直接描绘茶叶的色泽,但是诗人用流霞、翠缕烟等对照物映衬出嫩绿的茶叶以及茶汤的金黄,从而表达诗人轻松快乐的心情,享受饮茶带来的清爽、舒适的精神意境。此外,唐代诗人还对火、煮茶的器皿、茶具等都很讲究,如徐夤的:“捩翠融青瑞色新,陶成先得贡吾君。功剜明月染春水,轻旋簿冰盛绿云……”,诗人细致入微地描述瓯形茶具圆如明月的式样,似如簿冰的清透,捩翠融青的色泽,用如此精美的茶具饮茶足以可见诗人高雅的审美情趣,也寄托了唐代文人渴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精神追求。
唐代文人对饮茶环境也有自己独特感悟与理解,他们尊重茶的品性,将饮茶与山明水秀、吟风弄月、闲游竹林完美地交融在一起,以满足内心渴望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如钱选的:“竹下忘言对紫茶,全胜羽客醉流霞”;陆龟蒙的“闲来松间坐,看煮松上雪……”;以及亭台茶宴、溪边饮茶等等诗句都传达出唐代文人营造出清幽、雅致的饮茶环境,不但契合文人悠然闲适的雅兴,以自然山水、林泉、松竹等为友的审美情怀,而且为文人追求高雅精神生活提供重要的途径。可以说,唐代文人饮茶的重要功能就是感悟茶的“韵外之境”,茶是唐代文人的情感寄托的载体,是文人们达到物我相忘境界的途径,他们通过品茗的感官体验,展开心灵对话,从品味茶性中思考人格与精神,达到茶我统一的“和”美境界,因此,有茶品即人品之说。[5]
2.2 酒趣
对现实的无奈使得魏晋文人借酒摆脱世俗的纷扰,唐代文人继承魏晋文人喜酒的爱好,酒也就成为唐代文人不可缺少的饮品,醉酒亦是唐代文人生活逍遥洒脱的生活状态,因此,我们常在诗词歌赋中感受到唐代文人在酒中抒发自己的喜怒哀乐,体会其或志趣豪迈、或放荡不羁、或悲天悯人、或积极乐观等等个性特征,如白居易的《咏家酝十韵》:“独醒从古笑灵均,长醉如今伯伦……捧疑明水从空化,饮似阳和满腹春……应是世间贤圣物,与君还往拟终身”。诗人官场受挫,内心无奈而悲愤,酒抚慰诗人受伤的心灵,让其忘却现实的忧愁,享受逍遥自然的乐趣。李白一生写了很多酒诗,如《将进酒》、《把酒问月》、《客中作》、《月下独酌》等等,留下千古流传的经典诗句,如纵酒行乐的豪迈情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如怀才不遇的落寞、孤傲,“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又如表达诗人郁结、忧愤的愁绪“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等等在酒精的催化下,李白诗歌形成自己独特的豪迈风格。
现实生活的不得意,也使很多诗人借酒告诉自己与世人要及时行乐,如陶渊明的“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李贺的“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等等,这些诗句表面高呼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实则也是诗人生活失意,转而摒弃世俗,也说明唐代文人不注重钱财权利、功名利禄等身外之物,而追求精神自由与本真的自我。
唐代文人喜好饮酒,更喜欢饮酒赋诗,这就给世俗的饮酒行为增加几分高雅的意境,提升酒的文化地位,同时也为自己喝酒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从他们的诗句中,无论表达了何种情感实则是崇尚道家“无为”思想,追求出世逍遥的精神意境,如白居易、王绩以及卢注等人生于太平繁华的盛唐时期,但长大后唐朝内乱不断,社会动荡不安,自己一心报国却处处遭人排挤、陷害,不得意的仕途使得文人唯有借酒消愁、麻痹自己,沉迷于酒中之乐,建构自己的虚静的精神世界。
茶酒从开始的物质文化到后来与诗歌文化艺术相融合形成高雅的精神文化,都成为文人的精神需要与情感展现的载体,并在文人阶层的实践参与推动中,形成饮食文化中独具特色的茶酒文化、茶酒精神。茶的清新、淡雅、与世无争、自然和谐的状态,酒的浓烈、热情,醉酒后的畅快逍遥,自由豪迈,让文人摆脱现实的无奈,展现人性最本真的状态。两者虽然形式不同,但精神诉求相通,互为补充,互相融合,倾注了唐代文人对自身、对社会的思考,对品格、对生活的高尚追求,最终达到精神自由。
[1](唐)陆羽撰、沈冬梅校注:《茶经校六之饮》,北京:中国农业出版社,2006:40
[2](唐)刘禹锡、陶敏、陶红雨校注:《刘禹锡全集编年校注》卷12《百花行》,长沙:岳麓书社,2003:793.
[3](唐)白居易、朱金笺注:《白居易集笼校》卷70.上海:上海古籍出版,2008:3734
[4]韩昇.南北朝隋唐士族向城市的迁徙与社会变迁[J].历史研究, 2003(4):49-67.
[5]朱海燕、王秀萍、刘仲华等.唐宋茶诗词中的三种品茶意境[J].湖南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10(2):87-89.
王友华(1973-),男,江西乐安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人文教育、职业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