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在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中的积极作用评析

2017-01-30 05:55:03
山西青年 2017年18期
关键词:杨虎城东北军事变

闫 盼

延安大学政法学院,陕西 延安 716000

中共在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中的积极作用评析

闫 盼

延安大学政法学院,陕西 延安 716000

1936年12月12日,西安事变爆发,这一事变的发生与中国共产党密不可分,事变发生后,中共从大局出发,促成了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从而迎来了全面抗战的大好形势,而这一事变的发生与最终解决也对中共本身产生了极大的反作用。但是对于西安事变对中共的影响仍应客观公正的评价,不应将其对中共的作用绝对化的扩大,甚至将其与中共革命最终成功建立必然的联系。

中国共产党;西安事变;统一战线

西安事变作为二十世纪中国的重大事件,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中国历史的进程和中共的命运,西安事变的发生是各种主客观因素错综复杂交织造成的,其最终的解决结果也是在各方势力权衡的基础上得出的,而在其中中共都充当了重要的角色。

一、中国共产党在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过程中起了推动作用

张学良、杨虎城突然发动兵谏,扣押了蒋介石及随其来陕的一系列军政要员,然而缺乏细致谋划的仓促之举使二人不知如何应对并在一些具体问题上产生了不同的看法,中共代表团协助参与了事变的决策,使得事件得以和平解决。

(一)张杨决定发动西安事变前中共并不知情

1936年12月4日,蒋介石再次来到西安,大量的军政要员也随之前来,数十万中央军已在陇海线郑州至灵宝一线及平汉线郑州至汉口一线摆开,随时准备开进陕甘,蒋介石此时对于张学良的与中共关系已经产生怀疑,其致邵力子的密件中要求十二日在大公报上刊登。此次来陕目的在于部署更大规模的对陕北苏区的围剿。

对此张学良多次诤谏甚至哭谏(时间及次数说法不一),在正面劝说不成情况下,张、杨二人决计兵谏,对于二人下定决定的时间,史籍及回忆录等记载不一,但应当在9日以前(9日晚因突发事件,兵谏差点提前发生),12月11日晚张学良、杨虎城向下属高级军官及亲随宣布举行兵谏消息,12日凌晨五时左右,在临潼的蒋介石与在西安城内的军政大员分别被张学良、杨虎城部扣押,西安事变就此发生。1936年12月12日零时30分,中共驻东北军联络员刘鼎将西安事变消息电告中共中央。当日上午,张学良、杨虎城亦电请中国共产党和红军派代表到西安共商抗日救国大计,处理捉蒋后的善后事宜。

在事变前尽管中共与西安方面已经进行了深刻的接触,并且试图在逼蒋抗日方面影响张杨,但对于这一事件,中共在之前是毫不知情的。

主要负责中共与西安方面联络的中共驻东北军代表刘鼎在洛川会谈后到5月初共依据会谈后张与其谈话内容发给中共中央四封密信,在第一封与最后一封密信中,明确的提到了张学良表示事情将在半年内(11月左右)起变化,对此中共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二)中共做出和平解决事变的决定

1.中共独立自主做出决定

收到事变消息并接到张杨邀请后,中共中央当即发电请示共产国际并于13日召开了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提出了和平解决西安事变,审判蒋介石,联合地方实力派的主张。此处的和平解决与审判蒋介石是无关的,释蒋并不能表示中共不主张和平解决,此时中共仍将蒋介石作为一个孤立的个人来看待而不是对整个局势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人来看待的。

而共产国际在收到中共中央电报后,于十六日复电,但因电码差错完全译不出,中共中央于十八日给国际再电请即检查重发,二十日中共中央才收到了所发电报。

而此时中共代表团已经到达西安与张学良杨虎城协调。

2.中共并未停止军事行动

中共决定和平解决西安事变并不意味着放弃军事手段,西安事变发生后,红军的军事行动主要围绕西安事变进行,毛泽东于14日致电彭德怀,提出了新的军事布置:红军主力分别于15、16日开始南移,首先集结到西峰镇、庆阳及庆阳以南地区。为策应西安事变已于11月渡河的西路军多次东向,“西路军之战略方向和任务的变化至少有六次之多,其中至少有四次与西安事变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毛泽东等中共中央领导人一贯主张采取军事手段,毛泽东甚至曾大胆的提出外线出击陇海线。

在张学良释蒋后,中共的军事行动,一则在于应对中央军随时可能的西进,以保障西安安全,促成事件的和平解决,二则在于扩展实力。以1937年元月三日毛泽东致彭德怀说明15军团向陕南出击的原因电文为例:“一、该地为影响数省之战略区域,为敌进攻之一翼,该军向陕南不但可以打击正向洋县集中之万耀煌、王耀武两师,且可钳制正在向商县进攻之李默庵、李铁军,以保障西安右翼。二、与陈先瑞配合扩大苏区,扩大红军。三、有助于主力而不妨碍主力之作战。”

(三)事件处理中的“谋主”

中共中央在统一意见后,周恩来、博古、叶剑英组成的中共代表团,17日周恩来、罗瑞卿等抵西安。

22日,宋美龄、宋子文抵达西安,随后四方开始谈判,在谈判过程中,中共从中斡旋,使得谈判最终达成了共识。

二、西安事变残留问题的处理与第二次国共合作的基本形成

在西安方面与南京方面的谈判取得成功,蒋介石返回南京后西安事变就已经成功得到初步解决,然而由于对张学良的处理结果以及中央军大兵压境使西安方面尤其是东北军内部在接下来对南京政府的态度上发生严重争论,并酿成内部的流血事件,中共在此一过程中极力维护西安方面的内部团结,但随着双方隔阂的扩大,中共的措施仍无济于事,“三位一体”最终破裂,而这也恰恰为第二次国共合作的展开创造了条件。

(一)中共平息“二二事变”中发挥了主要作用

12月25日,张学良随蒋介石返回南京,旋即被扣留,在西安被扣的军政要员被释放后张于31日被判处十年徒刑随后特赦改为军委会严加管束,接着归新任西安行营主任顾祝同指挥几十个师的中央军在西安附近及甘宁集结。面对此种情况,东北军、十七路军、红军协商做出了“作必要的军事准备,以对付蒋介石的军事压迫;但应争取和平解决,以遂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初衷”的应对策略。

1月13日,南京方面提出的甲、乙两案传达至西安,两案的主要区别在于甲案是东北军十七路军仍驻陕甘,乙案要使东北军外调皖豫、十七路军全部调甘肃,共同部分则是中央军进驻潼关至西安沿线及红军仍驻陕北。1月围绕和战问题十七路军及东北军内部产生了分歧,“1月20日以后,和战两派的分歧愈演愈烈,主战派的调子越来越高”。张学良指定的东北军具体负责人于学忠非东北军出身,因此面对东北军内部的和战矛盾深感左右为难。为统一决定,1937年1月30日夜,杨虎城、周恩来、于学忠等五人分别代表三方面召开最高会议,做出了坚决执行和谈的方针,2月2日,以应德田、孙铭九、苗剑秋等为首的东北军主战少壮派分子发动兵变,67军军长王以哲等几人被杀,主战派随即起草了出击作战的命令稿并交杨虎城、于学忠签发,此即“二二事变”。

听闻东北军内斗消息后当晚东北军渭南前线部队连夜撤防,其中刘多荃部甚至开进西安郊外向十七路军方面构筑防线,2月3日,驻蒲城的东北军骑10师首先叛变,驻周至、眉县的106师也宣布脱离西安方面。面对此种危急情况,经周恩来与杨虎城商讨决定,命可能受到牵连的刘鼎将“二二事变”主要责任人应德田等送至红军总部驻地三原,以避免事态继续扩大。

(二)“三位一体”的破裂与西安事变余波的完全解决

“二二事变”及其连锁事件使东北军内部发生严重分裂,杨虎城离开西安,由于中共对东北军主战派的保护使东北军军官发生误解,“三位一体”遭受到了严重打击,2月8日,中央军进驻西安,顾祝同就任西安行营主任,中共为维护“三位一体”做出了努力,但随着东北军宣布接受南京方面的乙案而决定东开,杨虎城接受顾祝同返西安的请求并逐渐疏远与中共关系,“三位一体”实际上已经不复存在了。至此,西安事变已经完全尘埃落定。

西安事变的彻底解决特别是西北“三位一体”的破裂,使得西北三方不再紧密结合,而是各自谋划,从而有利于结束对南京政府的军事对抗,为更深层次上全面的国共合作创造契机。

(三)国共再次合作局面的到来

1937年2月10日,中共关于国共合作问题向南京政府提出了“五项要求,四项保证”,作为国共合作的条件。

2月15日,国民党五届三中全会召开,进一步解释了对日本必须抵抗,对内需要和平,国共两党可以在目前最低限度之办法下进行讨论,以求达到和平统一。

三、客观公正的评析西安事变对中国共产党的影响

西安事变使蒋介石接受了停止剿共的主张,使蒋实行了数年的安内攘外政策破产,血脉鲜存的中共避免了损失从而得以保全,这是对于中共最直接相关的影响。中共在西安事变后到来的抗战中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在抗战结束时拥有了与国民党正面抗衡的实力,并最终推翻了国民党在大陆的统治,这可以视之其对于中共的更深层次上的相关性。

然而,也不能将西安事变对中共的作用绝对化,认为西安事变对中共的继续存在乃至对中共夺权起到了决定作用。

(一)继续大规模剿共中共也难以被彻底剿灭

随着日本的步步紧逼,南京政府也在积极谋求国际援助特别是苏联的援助,而与苏联建立良好外交关系的突破口就在于中共,自1935年底起,国民政府就积极寻找中共关系,期望通过和谈解决中共问题,1936年南京政府主动与中共建立联系并进行了数次谈判,但双方达不成共识的关键在于军队问题,国民党方面对此提出的要求过于严苛,而中共则通过一系列的军事胜利使得谈判条件逐渐向己方倾斜,因此在我看来,蒋对陕北苏区的围剿的主要目的并非完全消灭中共而是在于取得战场主动权,以打促和,促进国共和谈向有利于国民党的方向进行。

另外纵使中共不妥协而致和谈破裂,东北军、十七路军外调(或不外调积极参与剿共,此种可能性极小),数十万中央军大举入陕甘进行剿共,中共确实会陷入窘境,但不会至于覆灭,“与此同时,中共中央实施的宁夏战役亦迅速失败,军事形势万分险恶,正准备以一至二年为期,再来一次长征”如不能打破围剿中共可以再次进行转移,而最有可能的目标地是晋绥边区及绥远。首先,执行开赴新疆接收苏联军事援助的宁夏战役计划的西路军的初步失利表明西进极为不易;另外,绥远便于接近外蒙以接收苏联援助,壮大实力;转进至该地区还可以举起抗日大旗,赢得全国舆论支持和民众同情。

中共撤离陕北地区,转至晋绥等地能够继续发展,最重要的是在于中共可能与阎锡山、傅作义等建立起其同张、杨般的密切联系。阎锡山自民国元年(1912年)起便占据山西,俨然成了山西土皇帝,中央军汤恩伯部等先借剿共次又借绥远抗战之名进驻晋绥,对于此阎锡山如鲠在喉,与中共联合阎锡山可以借红军之力打击在其地盘上的中央军同时又可削弱红军实力,阎坐山观虎斗便可收一石二鸟之利;另外随着日本侵华的不断深入,除冀察绥下一个首当其冲的目标即是山西,与中共联合可以增强其拱卫山西的实力(抗战期间阎锡山就与中共联合组织了山西新军)。傅作义虽属于阎锡山晋绥系将领,但中原大战后阎被迫下野,阎部被张学良编遣后傅作义任绥远省主席脱离阎锡山而相对独立,随着羽翼渐丰,面对阎锡山的猜疑与排挤,其完全脱离晋军系统而自立门户的想法也越来越浓厚(阎锡山手下多人如商震、徐永昌、陈长捷等都先后脱阎而投向中央政府,抗战开始后傅作义被调回山西置于阎直接指挥之下,1938年蒋任傅作义为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绥远省主席后其迅速脱阎返绥并扩充实力,真正独立而成为雄霸一方的地方实力派),联合中共有利于与阎相抗衡;另外联合中共也可以抗击侵入绥远的日伪蒙军。

也就是说,中共与阎、傅为达成彼此的利益诉求而结成统一战线是完全有可能的,而只要较为稳固的统一战线结成,中共在晋绥边及绥远地区站住脚就不成问题。

(二)提前到来的抗战对国共双方均产生了极大的积极意义

西安事变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中共的命运,使中共摆脱了四面受敌的不利局面,促成了国共合作,并且使日本加紧了侵华的步伐,“他们国内的少壮激进派,疯狂的要乘国共两党合作尚未十分稳固之时,发动侵华的全面战争”。

在全面抗战爆发前国民政府在积极的作战争准备,“1935年华北事变后,国民政府继续加强对日抗战准备工作,在外交、内政、经济、社会文化、国防军事等多方面均采取了较为积极的措施”。待国民政府做好抗战准备则不会似抗战初期的被动挨打节节败退,一年内便溃退至西南一隅,而中共则得以深入日军广大占领区中的农村,发展实力、开展宣传扩大影响力,因此在抗战结束时中共的各方面力量特别是在广大农村的号召力迅速扩大。这可以视之为西安事变对中共的深层次上的相关性。

谈及西安事变对中共的深远影响必须论及抗战,而且必须论及抗战对于国共双方的作用。共产党在抗战中军队、党员、据有地域扩大数十倍,对于中共的作用不能不谓之大。而国民党及国民政府在抗战中国际国内声望均极大提升,抗战结束时的中国所面临的国际形势较为安定,西方国家与中国缔结的一切不平等条约被统统取消,中国成为世界五大国之一,国际地位空前的提高。国民党党员数量由抗战前的165万余人发展到806余万人,八年中党员规模迅速扩大;经过抗战地方实力派的被削弱,中央威权空前提高;通过在抗战中后期部分的接收美式装备及美顾问训练以及对地方军权的控制,军队规模的扩大,国民党的军事实力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因此,提前到来的抗战不仅对共产党而且对国民党也产生了极大地积极意义。

(三)结论:西安事变与中共最终取得政权没有必然联系

唐德刚先生的话来做此处的总结极为恰当,“若说没有西安事变,国民党便可把共产党完全消灭,以后纵使贪污腐化,你倾我轧,仍然可以安享其锦绣河山,荣华富贵,把人民当阿斗,恐怕也是痴人说梦吧!西安事变提早全民抗战是真,使反对派的中共因此壮大也不假,但是说它毁灭了国民党在大陆的政权,那就过甚其辞了”。

国民党最终失败与中共的胜利需要从双方共同寻找原因,此外还有诸多复杂的国际、社会、军事因素。中共确实是通过西安事变摆脱了危局,并在随后提前到来的全面对日战争中发展,但是并不能将中共最终夺取政权与西安事变建立必然的联系。

总之,中共与西安事变关系密切,其在西安事变的发生、决策、解决过程中均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作为直接推动其发生并受其极为深刻影响的政党,西安事变成为了中共发展历史上的一个节点,它使国共两党停止了大规模正面军事冲突,中共由逼蒋抗日转变为联蒋抗日,从而为第二次国共合作及全民族抗战的到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但是尽管如此仍然要客观公正的评析西安事变在中共历史上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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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盼(1993-),女,汉族,陕西延安人,延安大学,中共党史专业硕士。

K264.8;D

A

1006-0049-(2017)18-008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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