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批评视野中的《帕丁顿熊》

2017-01-28 17:43樊维娜
浙江外国语学院学报 2017年4期
关键词:帕丁顿棕熊布朗

樊维娜

(浙江外国语学院 英语语言文化学院,浙江 杭州 310023)

生态批评视野中的《帕丁顿熊》

樊维娜

(浙江外国语学院 英语语言文化学院,浙江 杭州 310023)

作为第二波生态批评的重要内容,电影生态批评是一个正在蓬勃发展的研究领域。文章以电影生态批评为立足点,结合后殖民生态批评的研究视角,通过对《帕丁顿熊》进行生态主义解读,不仅揭示出这部电影所具有的强烈的生态意识,还想唤起一种认知,即电影生态批评在挖掘生态危机的文化根源方面,也能够发挥重要作用。

绿色电影;人类中心主义;后殖民生态批评;诗意地栖居

一、引言

近几十年来,随着全球生态问题日益严峻,肩负拯救地球和自我拯救使命的生态批评应运而生。而作为生态批评重要分支的电影生态批评,则是近十几年才刚刚发展起来的。英国文化批评学者戴维·英格拉姆(David Ingram)在其专著《绿色银幕:环境主义与好莱坞电影》的序言中,将绿色电影定义为“明确提出环境问题,并将之作为叙事中心议题的电影作品”[1]vii。作为第二波生态批评的重要内容,电影生态批评“旨在透过生态批评视野研究电影再现自然的方式及其所反映出的人与自然的关系。具体来说,电影生态批评一方面要挖掘电影的生态内涵,另一方面还要揭示其反生态、反自然的生态偏执与困惑,绿化电影生态,让电影在重塑大众的生态观、生存方式、调整人与自然的关系,甚至重构人类文明的文化大潮中发挥应有的作用”[2]197。由导演保罗·金(Paul King)执导的《帕丁顿熊》(2014)改编自英国作家迈克尔·邦德(Michael Bond)的《帕丁顿熊》系列故事,是一部典型的具有强烈生态意识的绿色电影。影片围绕家园被毁的帕丁顿熊在伦敦的“寻家之旅”来展开叙事,不仅一针见血地指出人类才是生态危机的根源,而且呼吁人类应该义无反顾地承担起拯救大自然危机的责任。

二、克莱德的探险之旅:文明的反思与批判

人类的文明史伴随着对自然的改造,其中也不乏人类对自然的破坏和掠夺,自然的神秘不断刺激着人类的征服欲。影片《帕丁顿熊》一开始,“英国皇家地理协会”这几个堂皇的字眼便出现在屏幕上,它既是人类知识与文明的体现,也是荣誉的代言。身为无限荣耀的英国皇家地理协会的一员,充满英雄冒险主义色彩的蒙哥马利·克莱德(Montgomery Clyde)在进军“最幽深的秘鲁”前,俨然一腔征服自然的豪迈。克莱德的目标非常明确:采集稀有生物标本。当看见一只从未见过的棕熊时,他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枪。很显然,对自然的掠夺已成为克莱德理所当然的思维定势,他不但没有认识到杀戮的残忍,反而认为那是人类对知识的渴望,是人类文明建构史上不可或缺的一笔。可如此血腥的文明,其本质究竟是什么呢?

笔者认为,这种所谓的“人类文明”其实是人类中心主义思想的产物。人类中心主义思想产生的一个重要源头则是西方人本主义思想,这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普罗泰戈拉(Protagoras)认为:“人是万物的尺度,是存在者存在的尺度,也是不存在者不存在的尺度。”[3]54亚里士多德给生物规定了等级、隶属关系,并将人类置于金字塔的顶层,他认为自然是为人类而不是所有生物而存在的[4]17。到了文艺复兴时期,西方人本主义思想得到空前发展,其代表人物之一莎士比亚借哈姆雷特之口道出了人是“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5]49的经典名言。在某种意义上,这些理论建构了一种人与自然关系的基本格局,即主宰与被主宰、掠夺与被掠夺。因为没有摆正自身与自然的关系,认为自己是地球的主宰,所以人类经常肆意驱遣和践踏其他生物。正如澳大利亚哲学家彼得·辛格(Peter Singer)在《动物解放》一书中所指出的那样,“只有当我们把人类仅仅看作是栖息于地球上所有存在物中一个较小的亚群体来思考的时候,我们才会认识到,我们在拔高我们自己这个物种地位的同时却降低了所有其他物种的地位。动物具有与人类同等的权利和利益;如果为了人类的利益可以牺牲动物的利益,那么实际上就犯了一种与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相类似的错误,这就是物种歧视主义(speciesism)”①。后殖民生态批评学说认为,物种歧视主义(物种主义)是“人类中心主义或理性中心主义的派生物,它强调人的存在相对于非人物种的存在,体制化的物种主义使得殖民者对于他者(动物和被视作动物的人) 的剥削具有合理性”[6]26。

正是在“剥削合理”的驱动下,人类打着文明的旗号肆无忌惮地向“野蛮”的大自然进军,而人类引以为豪的冒险精神本身就潜藏着不可遏抑的名利追逐。当身为馆长的克莱德小姐骗小熊帕丁顿进入自然历史博物馆时,她说了这样一番话:“小熊,欢迎来到你的新家。这里是知识的圣殿,每一位著名的探险家都曾为它增光添彩。查尔斯·达尔文带来了加拉帕戈斯群岛的大海龟,司各特船长带来了南极的帝企鹅,库克船长带来了澳大利亚的袋鼠,他们每个人都因为自己的发现而名垂青史,可是你看见我父亲带回了什么吗?没有。因为当他遇到你们这种异常珍稀的物种时,他拒绝将你们制成标本。”②影片通过反面人物克莱德小姐之口,对所谓的“知识的圣殿”进行了无情的鞭挞,同时也促使我们对达尔文等名载史册的“著名探险家”进行历史审视。“文明”和“野蛮”应该如何界定?我们所谓的“文明”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野蛮”?影片从生态整体主义视角对那些人类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探险家进行了辛辣的批判,这既是对所谓的“文明”的批判,也是对人类中心主义思想的批判。今天人类所面临的生态危机,在很大程度上是我们自己造成的,人类建构“文明”的过程其实就是对自然野蛮掠夺的过程。然而,即便在生态问题日益严峻的今天,仍旧有许多人在名利的驱遣下铤而走险,克莱德小姐就是其中的一个代表人物。她不顾周围环保主义者的反对,一意孤行,希望通过收集珍惜物种标本来实现名垂青史。当提到自己的父亲时,她心有不甘地说:“他原本可以名利双收,而他却随随便便放弃了。”正因为人类很难摆脱名利的束缚,所以拯救生态环境、化解生态危机是一项任重而道远的系统工程。

三、无处为家:帕丁顿的生存困境

在人类的践踏下,大自然的生存状况日益恶化,那么人类还有没有可能与大自然重新建立一种新型的关系呢?影片设计了这样一个戏剧场景:就在克莱德把枪对准一只棕熊的时候,另一只在其头顶树干上的棕熊拍了他一下,然后从他胸前拿掉了一只毒蝎。一个想要杀死棕熊的人不但没有遭到棕熊的报复,反而为善良的棕熊所拯救,克莱德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于是便和棕熊夫妇(帕丁顿的叔叔婶婶)成为了朋友。和棕熊夫妇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克莱德不但教它们英语,还教它们制作果酱,虽然克莱德的举动仍不乏“文明”驯化“野蛮”的后殖民主义色彩,但他毕竟迈出了人类重新认知大自然的关键一步。临别时,克莱德说自己从棕熊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他也想知道它们是否也从他那里学到了什么,他还邀请棕熊夫妇日后去伦敦做客。影片中这温情的一幕不但为日后帕丁顿的伦敦之旅埋下了伏笔,而且让我们看到了人类与自然和睦相处的一线曙光。

然而,人类对自然的物化思想已经根深蒂固,这也意味着人类对自然的重新认知注定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当空手而归的克莱德试图让英国皇家地理协会的同事相信,棕熊其实是一种“智慧而文明”的生物时,那些自视甚高的同事却连番向他开火,嘲笑他对“文明”的认知:

“别胡扯了,克莱德,它们甚至都不会讲英语。”

“它们会玩曲棍球吗?”

“会喝茶吗?会玩填字游戏吗?”

“你对文明的看法实在荒唐可笑,克莱德。”

显而易见,克莱德的同事们从人类中心主义的立场出发,仅以英语作为划分“文明”与“野蛮”的标尺,而完全无视自然界客观存在的多种多样的交流方式。后殖民生态批评的代表人物格莱汉姆·哈根(Graham Huggan)和海伦·蒂芬(Helen Tiffin)针对人类对于语言的狭隘定义提出了批评,他们力图“打破以语言能力作为划分人与动物的界线,肯定了动物的情感能力,从而从根本上动摇了殖民主义关于人类、野蛮人和动物的分类”[6]27。影片中,帕丁顿就有自己特有的交流方式——熊的叫声,它对布朗先生蹩脚的模仿进行了严肃而不乏幽默的评价:“布朗先生,你简直太粗鲁了。”如果我们能换位思考,以帕丁顿的视角来看,那么就会发现身为英伦绅士的布朗先生竟也会有如此“笨拙”的表现。正如戴维·卢卡(David Lulka)所言,“实际上对于许多物种来说,其身体呈现的各种体态语在交流中具有更大的作用。如果认为只有人类才具有语言的独特优势,那么则可能忽视了如下事实:语言蕴含的知识和自我理解力只是多种交流模式所获取的信息的结晶”[7]161。克莱德的同事们只承认自身的语言(英语)、饮食(喝茶)和娱乐方式(曲棍球和填字游戏),而拒绝了解人类之外的其他物种的多样化生存方式,并坚信只有人类的行为活动才是“文明”的唯一准则和体现。在他们眼中,“文明”与“野蛮”的界限似乎一目了然,人类之外的其他物种作为“他者”被物化、边缘化理所当然。事实上,“继笛卡尔以后,18 世纪的理性主义确立了理性与感性、文明与野蛮、人与动物之间的种种二元对立关系,以及前者对于后者的主宰地位,成为殖民扩张和征服的理论基础。理性、文明等概念在理论和实践上以顽固的物种界限为前提,关于人的定义一直依赖于非人、未开化的野蛮人和动物的存在。人的范围,被认为就是文明或欧洲的范围,伦理只限于人类,动物只是被人杀戮的对象和利用的工具”[6]27-28。克莱德的同事们竭力要求将棕熊制成标本,他们丝毫体察不到自身行为的“野蛮性”。当然,影片在此处刻意运用了富有喜剧色彩的夸张手法来竭力嘲讽那些“野蛮的文明人”,唯有如此,观众才能对人类自身的无知和残忍深有感触。

克莱德返回伦敦后,因为没有带回棕熊标本,又拒绝说出棕熊的发现地,所以被英国皇家地理协会扫地出门。影片中,帕丁顿的出场距离克莱德离开秘鲁已经过去了四十年。我们可以想见,在这四十年间,人类对自然的征服有增无减。就在帕丁顿天真地认为和叔叔婶婶一起生活的家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瞬间改变了一切:帕丁顿的叔叔帕斯图苏在地震中为了保护妻子露西和帕丁顿而不幸遇难。年迈的露西婶婶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把帕丁顿送上了开往伦敦的船只,因为它觉得只有伦敦才是帕丁顿存活下去的唯一希望。露西婶婶说自己已经年迈,无法照顾帕丁顿,其实恶劣的生存环境才是它送走帕丁顿的主要原因。后来,通过帕丁顿对布朗一家的讲述,我们得知它的同类已所剩不多,熊的生存空间越来越狭窄。影片在这里揭示了人类掠夺和破坏所导致的自然环境恶化,遍布秘鲁各地的船只就是人类掠夺其他物种生存空间的明证,而“最幽深的秘鲁”经过人类四十多年的勘探,已毫无神秘可言。地震是灾难的呈现,是自然环境恶化的信号。联合国环境规划署1997年发布的《环境伦理汉城宣言》指出:“我们必须认识到,现在的全球社会危机,是由于我们的贪婪、过度和利己主义以及认为科学技术可以解决一切的盲目自满造成的,换句话说,是我们的价值体系导致了这一场危机。如果我们再不对我们的价值观和信仰进行反思,其结果将是环境质量的进一步恶化,甚至最终导致全球生命支持系统的崩溃。”[8]4在人类“征服自然”的过程中,其他物种的家园遭到毁坏,这个责任应该由人类来承担。因此,正如Gloffelty C & Fromm H所说的那样,“如果我们不是出路的一部分,我们就是问题的一部分”[8]6,在其他物种濒临灭绝的危急关头,人类有责任拯救它们,为它们重建家园。露西婶婶寄希望于伦敦,寄希望于人类,希望人类能给帕丁顿一个家,那么人类是否能给帕丁顿一个真正的家呢?

四、寻家之旅:拯救帕丁顿

《帕丁顿熊》一波三折的故事情节主要围绕帕丁顿的“寻家之旅”展开,家对帕丁顿来说,既是向往,也是归宿,而家也是生态主义批评的关键词。在《生态批评的诸种原则》(SomePrinciplesofEcocriticism)一文中,威廉·霍华斯(William Howarth)从词源的角度阐释了生态批评的使命,即“生态”(eco) 和“批评”(critic)都源自于希腊语 oikos和 kritis,将两个字串在一起,意思便是“家园的评判者”③。影片中,帕丁顿寻找的家充满了丰富的生态寓意,人类能否给它一个它所想要的家呢?帕丁顿和布朗先生一家相处的过程就是对这个问题的探索与解答。人类和自然友好共处的一个关键因素就是要相互信任,而作为一家之主的布朗先生最初对帕丁顿毫无信任,究其原因是人类中心主义思想在作祟,人类对那个自己并不十分了解的自然界心存偏见。从看见帕丁顿的第一眼起,布朗先生就不信任它,而在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中,尤其是克莱德小姐试图绑架帕丁顿而引发家庭火灾的那件事,布朗先生始终认为帕丁顿在撒谎,就连对帕丁顿充满深切同情与关爱的布朗夫人和伯德夫人都有些怀疑帕丁顿没有说实话。人类信任的完全丧失让帕丁顿陷入了孤绝的境地,于是它只好留下字条离开了布朗一家。实际上,人类一直把动物当作没有情感的物种,布朗一家对帕丁顿的不信任也正是源于他们并没有把帕丁顿当作具有意识和情感的、“文明”的物种。因此,“破除人类认为动物没有情感的偏见”[6]28是我们建立人类和动物之间新型伦理关系的重要前提条件。

由于在情感上对帕丁顿缺乏信任,布朗先生始终认为帕丁顿是个危险的闯入者,只要帕丁顿一天不离开,他的家便会麻烦不断,当帕丁顿走后,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松口气了。然而,其他家庭成员对帕丁顿离家出走的反应却让布朗先生感到意外。两个孩子在情感上无法接受帕丁顿离开的事实,布朗夫人的情绪也比较激动,当布朗先生问她要去哪里时,她的回答是“我想弄清楚它是否一切安好”。事实上,虽然帕丁顿给布朗一家制造了不少“无辜的”麻烦,但它也给他们带来了快乐和欢笑。在相处的过程中,孩子们和布朗夫人已渐渐在情感上接受了帕丁顿,因此帕丁顿的突然出走让他们感到无所适从。孩子和妻子的“背弃”使布朗先生在情感上也陷入了孤绝的境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智若愚的伯德夫人走到他身边,为迷惑不解的他指点迷津:“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这个家需要帕丁顿,就像它需要你一样。”直到此刻,布朗先生才茅塞顿开:没有帕丁顿的家是不完整的,是没有快乐可言的。帕丁顿就像爱的黏合剂,把他的家庭紧紧地聚拢在一起;一旦帕丁顿离开,这个家就再也没有幸福和平静可言了。于是,当布朗先生接到帕丁顿被绑架的消息时,便义无反顾地带领全家实施援救。需要指出的是,“英雄主义”或“英雄情结”一直都是西方文化浓墨重彩的一个主题,而无所不能的“英雄主义”何尝不是对“个人主义”的过度吹捧与建构,其本质还是“人类中心主义”。诚然,布朗先生决定冒险去救帕丁顿的行为不乏树立自己“英雄丈夫”和“英雄父亲”形象的企图,不过我们必须承认,当拯救的对象从人类转向其他物种时,他的“英雄主义”就从“人类中心主义”走向了“生态整体主义”,他本人也从“个人英雄”转变为“绿色英雄”,他的拯救既是为了帕丁顿,也是为了自己的家。由此,影片揭示出这样一个重要的生态思想:人与自然唇齿相依,因此必须和谐共处,拯救自然就是拯救人类自己。

“拯救帕丁顿”赋予了整部影片深刻的主题思想。当自然环境遭到严重破坏,其他物种濒临灭绝、无处为家的时候,人类的家园也遭遇着前所未有的危机与挑战。只有生态环境恶化的始作俑者人类意识到自然的安泰与人类的福祉息息相关,人类与自然是不可分割的整体因而必须相互理解、相互关爱时,人类面临的严峻的生态问题才有希望得到解决。影片中,布朗先生一家人集体出动、风风火火前去拯救帕丁顿,不再有分歧异议,步调出奇得一致,而且是在一向对帕丁顿心存偏见的布朗先生的带领下,这就说明只要学会尊重与理解,人类对自然的偏见是可以克服的,而且消除偏见后的人类可以团结一致共同应对严峻的生态问题。拯救帕丁顿的过程可谓惊心动魄,帕丁顿差点就被克莱德小姐做成了标本;布朗先生为了救帕丁顿不顾个人安危,屡次以身犯险,而其他家庭成员也在关键时刻迸发出智慧的火花。最终,帕丁顿得救了。这一艰难历程说明,只要人类团结一致,拯救自然就会成为可能,而人类自身也最终会得到救赎。

五、结语

众所周知,“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这句话曾激发了人类对生命要义的探寻以及对生命美学的无限遐想。然而,在地球的生态环境遭受严重破坏的今天,在环保主义者大力倡导拯救自然、拯救地球、拯救人类的现时代,什么才是真正的“诗意地栖居”呢?英国生态批评家乔纳森·贝特(Jonathan Bate)指出,“栖居”意味着“一种归属感,一种人从属于大地、被大自然所接纳、与大自然共存的感觉,其对立面是失去家园(homelessness)”[8]92-93。影片《帕丁顿熊》中,小熊帕丁顿失去了归属感和家园,“栖居”就意味着人类为他重构一个家园,而不是任其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海德格尔特别强调“诗意”对“栖居”的重要意义:“诗首先使人的栖居进入其本真的自然状态,它的此在。诗是栖居最本源的进入。”[9]227海德格尔对“诗意”的描述虽然揭示了“栖居”的本真状态,不过他的表述稍显抽象。笔者认为,在自然环境遭到严重破坏的今天,“诗意地栖居”就意味着人类与自然和谐共处、共同营造一个绿色家园。毋庸置疑,人类应该主动担负起这一美丽而艰巨的任务。在为大自然营造一个温暖幸福的家的过程中,人类的精神家园才是完整、健康和诗意的。影片的结尾描画了这样一幅景象:雪花漫天飞舞,帕丁顿和布朗先生一家人在门前玩雪球,享受着冬日的乐趣,最后帕丁顿一溜烟儿窜上灯柱,顽皮地朝镜头扔来一个雪球。或许,在我们今天的生态语境下,这才是人类解决生态问题的出路,这才是人与自然最理想的相处方式,这才是名副其实的“诗意地栖居”!

注释:

①转引自胡志红:《西方生态批评史》,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第15页。

②文中所引电影台词均由笔者翻译。

③转引自吴笛:《绿色探索语境下的生态批评》,《铜陵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6年第2期,第2页。

[1]Ingram D. Green Screen:Environmentalism and Hollywood Cinema[M]. Exeter:University of Exeter press,2000.

[2]胡志红. 西方生态批评史[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

[3]北京大学哲学系外国哲学史教研室,编. 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上册)[M]. 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

[4]苗力田. 亚里士多德全集(第九卷)[M]. 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4.

[5]莎士比亚. 莎士比亚全集(九)[M]. 朱生豪,译.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

[6]朱新福,张慧荣. 后殖民生态批评述略[J]. 当代外国文学,2011(4):24-30.

[7]Lulka D. The ethics of extension:Philosophical speculation on nonhuman animals[J]. Ethics Place & Environment,2008,11(2):157-180.

[8]王诺. 欧美生态批评[M]. 北京:学林出版社,2008.

[9]Heidegger M. Poetry,Language,Thought[M]. Hofstadter A,tr. New York:Harper & Row,1971.

AnEcologicalApproachtoPaddington

FANWeina

(SchoolofEnglishStudies,ZhejiangInternationalStudiesUniversity,Hangzhou310023,China)

As an indispensible part of the second wave of ecocriticism,green film criticism has been gaining momentum in recent years. This article seeks to analyzePaddingtonin terms of both green film criticism and postcolonial ecocriticism in order not only to highlight the acute ecological consciousness inPaddingtonbut to emphasize the role green film criticism can possibly play in disclosing the cultural causes of ecological issues.

green film;anthropocentrism;postcolonial ecocriticism;poetic dwelling

J905

A

2095-2074(2017)04-0065-05

2017-03-13

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10&ZD135)

樊维娜(1978-),女,陕西蓝田人,浙江外国语学院英语语言文化学院讲师,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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