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 戴冠青
生命守望与信仰重构——欧华女作家林湄《天望》中的信仰书写
福建 戴冠青
作为生活在异域的华文女作家,林湄的长篇小说《天望》通过对异域人物的信仰书写,创造了一群用信仰追求守望精神家园、支撑生存信念、体现人生价值的人物形象,并通过这些人物形象表现出作者异域生活中的生命追求和坚守精神家园的独特呼唤。
林湄 《天望》 信仰书写 生命守望 宗教救赎
林湄,福建福清人,现定居荷兰。主要从事文学创作,已著有长篇小说七部,散文集、散文诗集多部,在海内外文学界中具有重要影响。2016年11月,在第二届世界华文文学大会上,林湄以长篇小说《天外》获得了第四届华侨华人“中山文学奖”。
2004年出版的长篇小说《天望》是林湄花用十年时间写就的。对于该小说的命名,林湄在接受笔者访谈时说:“人处地球表面,依人感官觉察、意识改变和创造物质世界。‘天’是超世俗超人脑认识能力之外、虽眼不能见手不能触却与人类存活息息相关的一种‘虚空’,然科学家已证实‘虚空’也是一种存在,所以人类只能用智慧认知‘天’的真谛。传统文化中的‘天道’‘天理’,意味万物均有始终、规律与轨道,即‘顺存逆亡’。《天望》意为‘天人相望’,人不能只贪恋地面上的东西,也要关注‘天’的存在。简单地说,也得关注精神与灵魂问题。”
林湄在这里其实已经揭示了该小说的主旨,那就是“关注人的精神与灵魂问题”,特别是信仰追求和信仰重构问题。小说中,她在关注与时代发展紧密相关的种族和移民、社会道德、中西文化差异等问题的基础上,更着眼于与人类发展息息相关的精神层面问题,探索信仰在人类命运发展中的重要性,由此开辟了新的创作高度和视角,这是以往华文创作中比较少见的。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信仰支配人们的行为,决定了人们的心态,对于人们的生活和社会的发展,都具有举足轻重的指引意义,是所有人共同关注的大问题。《天望》的信仰书写震撼人心,突出作者强烈的人文关怀意识,表现出了华人女作家独特思考的审美价值及其现实意义。
林湄认为,信仰是民族文化的核心与精神灵魂的依托。因此,她在《天望》中塑造了一群通过信仰追求来守望精神家园的人物形象,这些人物被放在了20世纪末欧洲的社会大背景下来进行表现。那是个全球化的经济转型时期,其他国家的人想方设法移民到欧洲,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偷渡过来,以求在异乡能生活得更好;欧洲人则远离家乡到其他地方去经商谋生。作品中的这群人物形象,既有以弗来得为代表的欧洲人,也有以罗明华、海伦为代表的中国移民,也许他们的经历各异,命运不同,但他们对信仰都有执着的追求,在社会现实中用信仰为自己定位,用信仰追求来支撑生存信念,守望精神家园,体现人生价值。他们在与命运抗争中对灵与肉、成功与信仰、现实与命运、价值与生存方式的选择,引发读者对人生、对生存价值的独特反思。
小说主人公、现代传道人弗来得可以说是作者用心塑造的一个通过信仰追求来守望精神家园、体现人生价值的代表人物。他是非常虔诚的信仰者,是整部小说中自始至终对信仰坚定不移的人,他的一生体现了信仰与人生价值相辅相成的关系。他不追求金钱名利,不追求付出的回报,他为“天国的大奖”着迷,深信自己是被上帝挑选的人,认为教化世人才能实现他的人生价值。他认为在这种极度推崇个人主义、人人自保的心态占据上风的年代,在这种道德沦丧的社会,没有虔诚至疯狂的信仰是难以实现自己的价值的,就好像开车逆行在高速公路上,时刻有丧失性命的危险。只有虔诚而坚定的信仰,才能够在举世污浊中看清自己的目标和价值。在这种执着的信仰理念下,弗来得变卖财产四处传播福音做慈善,乐观地面对冷漠的世界,不顾众人的嘲笑去拯救弱小的人们,尽管被拯救的人反过来取笑他,他也不为所动而继续坚守自己的信念。他说:“我听从一种上好的呼唤,是因为在它那里获得了比‘欲望’和‘感官’更美好更着心的东西”,“肉体虽然受苦,却荣耀了真理”。为了突出他信仰追求的执着和纯粹,作者还创造了另一些人物与之形成对比,例如他的胞兄依理克就是一个对财富十分执迷的生意人,至死都不理解弟弟的追求。还有中国移民“竹竿”,为了生活过得好一点,辛苦地为居住权奔波,因生活所迫,一面去偷,一面又痛恨自己。这些人物把人生价值建立在满足物质需求的基础上,由此进一步衬托了弗来得的执着和纯粹。作者还通过魔幻的手法让弗来得与路边的树、老者、心灵进行对话,独特地传达出弗来得在信仰追求道路上的心声和对实现人生价值的渴望。他那种无私的,甚至是颇为苛刻的人生价值实现方式使世俗的人们难以理解,甚至有所曲解,这也使他在信仰追求的路上困难重重。可以说,作者塑造了一个非常纯粹的人,这是一个颇为理想化的人物形象,许多人与他的差别就在于只注重现实的需求,而忽略了内心的追求,作者认为,这恰恰是现实的悲哀。
作者还通过弗来得这一形象揭示了信仰的危机和信仰追求的任重道远。物质生活富裕的弗来得本可以高枕无忧地过完下半生,却走上了吃力不讨好的传教道路,先是遭受体肤之痛,然后遭遇了感情背叛,接着是信仰危机带给他的创伤,最终家乡小教堂被拆毁导致他身心崩溃,但他对人性的批判、对神性的追求从来没有停止过。本着执着的信仰追求,一路走来,弗来得跛了脚,瞎了眼,却从来没有停止走在守望精神家园这条道路上,努力去拯救人们的精神世界,并希望通过自己来改变身边的人。他曾经写信给西班牙政府要求停止斗牛活动,他到医院派发福音传单,到难民营、老人院传福音,还大胆地揭露咖啡馆丑事,揭发地下工厂,上门找黑市医生理论。但他的所作所为不仅改变不了什么,相反还引来被揭露者的报复和人们的白眼。弗来得的信仰追求可以守住自己超然世外的精神家园,他的爱也让他能够包容背叛,但面对他人的精神家园却爱莫能助,作家通过这个形象试图告诉我们,信仰问题是当今世界面临的一大难题,守望精神家园的路上依然任重道远。但是她也警醒我们,如果只注重现实利益而忽略精神追求终将像依理克一样引火自焚,走向毁灭。
作品中,像弗来得这样用信仰追求来守望精神家园的牧师、传道者还有不少。在作者笔下,牧师可以说是现代精神家园最忠诚的守护者,但是现代社会物欲横流,人们更容易满足于肉体享受,精神却虚无缥缈。精神家园遭遇危机,守望精神家园的路上却困难重重。作者笔下的Z牧师采用新措施传福音,教堂却成了瘾者们放纵的场所。W牧师在人们看来德高望重,临死前却承受着疾病的折磨,断气后嘴里居然爬出一条条黑色的虫子来,这导致谣言四起,人们以为他生前做了坏事,甚至也使弗来得这个虔诚的信徒开始动摇,他最敬爱的人居然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到底该如何去守护精神家园这片净土?信仰在残酷的社会现实面前岌岌可危,作者就这样又一次把“信仰危机”摆在人们的面前。
罗明华则是作者塑造的一个用信仰追求来支撑生存信念的代表人物。作者认为,信仰与生存紧密相关,人如果缺少信仰,生存就会陷入困惑和迷茫中,唯有用信仰浇灌生命,才能拯救生命。如果说依理克是追求现实金钱利益的代表,弗来得是全心全意追求信仰的代表,那么罗明华则认为成功与信仰不仅不矛盾,而且信仰追求还会促进成功。他壮志满怀地去组建自己的公司,追求自己的人生价值;同时也敬重弗来得,理解而不是笑话他的执着行为。当然,这与罗明华罹患肿瘤的经历有关:他因为肿瘤而与信仰结缘,一方面,他四处求医,另一方面则虔诚地向上帝祷告,通过信仰寻求心灵依托。当得知患的是良性肿瘤时,他分不清到底是医药的成效还是信仰的作用,对上帝又害怕又怀疑,却不敢舍弃。“没有信仰前,一切行动都是自由的,了解信仰后,受到种种约束。”这是他对信仰的态度,一种介于理智与盲目、唯物与唯心之间的态度。可以说,这是一个对信仰摇摆不定的人物,面对肿瘤的威胁、死神的召唤,他希望通过宗教信仰得到解脱,让灵魂有所慰藉。痊愈后,他的信仰又渐渐向现实靠拢。作者通过罗明华的形象直面信仰与生存的问题,由此探讨人物如何面对生死,以及信仰如何给予脆弱生命以独特的精神力量。
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海伦,也是作者探讨信仰与生存问题的一个代表人物。小时候的海伦在中国时受到基督徒的影响,惊奇于“心灵归属”的力量,在遭受“抄家”“批斗”的“文革”恶劣环境下她仍能泰然处之。然而她骨子里仍是非常传统的,可以说,她是中西结合的产物,她的意识里包含了两种文化,这也是她痛苦的根源。文化的碰撞、爱情的经历、内心的骚动使她参加慈善工作来充实心灵,但当婚姻再次触礁后她再也难以逃避现实,开始抗拒神,远离人,甚至想到死亡。然而,她的邻居,偷渡到欧洲并与地下工厂的工头有染而导致怀孕的余小姐的自杀身亡,让她深受震撼。余小姐临终时拜托她寄给家人的汇款单使她认识到“爱”才是生命的最大意义。这促使她心中的信仰更坚定了,选择死,不如传播爱,于是投身到国际妇女组织协会中,到非洲从事妇女工作。她感觉到,信仰是对她心灵创伤的适时救赎,对信仰的追求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可以说,这两个人物分别代表了信仰的两个基本类别,即个人信仰和社会信仰。对罗明华和海伦来说,信仰一开始并不是很清晰,但是在死亡面前一下变得明朗起来。罗素说过:“整个宗教的基础是恐惧——对神秘的恐惧,对失败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也就是说,信仰的存在是从人类面临生存威胁开始的,人类对生存的担忧与信仰紧密相连。罗明华的个人信仰在面对生存威胁前后在不断的选择中变化,海伦则在面对死亡时悟到生命的意义从而走向了社会信仰,去为公众服务。
总之,作者通过这些人物形象,深沉而独特地思考社会、人生、哲学、灵魂、宗教信仰的关系,试图探讨信仰追求在守望精神家园、体现人生价值上的独特意义,由此昭示了构建精神家园的必要性以及当前所面临的种种阻碍和困难。
林湄的信仰书写可以说与她异域生活的生命体验、人生追求是密切相关的。林湄的生命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移植,祖籍是福建福清,出生于泉州,童年被送到福清乡下祖母家,后到福清县城读书,年轻时曾到上海发展,后来移居香港,最后定居在远离家乡的欧洲荷兰。她经历了三个“零”起步,每一次都需要慢慢地适应语言、文化、习惯的不同,忍受失根的痛苦。可以说,《天望》的创造留下了太多作者异域生活与生命思考的轨迹。
日渐沦落的欧洲现实社会图景的激发可以说是林湄信仰书写的重要原因。我们知道,《天望》的时代背景是20世纪末到21世纪初期的欧洲现实社会图像。林湄在接受笔者访谈时认为:“用边缘作家的视野看地球村人的生存状况——经济不景气的颓丧主义,排外和厌战情绪,信仰日益没落,崇尚享乐谈不上人情与伦理,加上多民族间的文化碰撞冲突,漠视环保工作以及因情爱、宗教、漂泊等现实问题的矛盾与困扰,人心难有平安。通俗地说,各民族的历史、文化传统、生存方式、风俗习惯、心理和性格特征、行为、情感等均融在‘文化大本营’里彻底展现与暴露,其间有各式各样栩栩如生的个相,他们除了具有共同的求生欲外,还有各种不同的形而上追求与思考,使得社会问题更为麻烦与复杂。”她还说:“现代科技经济的高度发展只能提供人类日常生活的简便与感官的娱乐,并没有改变人的命运或减少人类生存意识中的心理负荷,如彷徨、不安和无安全感,也不能提供人类的爱与情感。”
经济不景气,信仰没落,崇尚享乐,冷漠无情,这些都造成了西方现代社会危机重重的现实矛盾,也造成了漂泊在异乡的边缘人更加艰难的生活困境和失根的惶惑,对这种欧洲现实社会图景的深刻体悟和敏锐洞察,促使她拿起笔来,希望通过自己的书写去揭露西方社会的矛盾危机,去寻找心灵的归属和精神的寄托。正像她说的:“海外生存环境给予我寻思、求索、思考智慧的机会,写作不仅充实了我海外的生活,也从中印证探索真理与真善美道路崎岖,需要自信、勤奋、千锤百炼与意志。”
自幼形成的信念与信仰的导引则促使她试图通过信仰书写去呼唤精神家园的守望。在生活发生巨大变化时,正确的信念和信仰是人们最迫切的精神需求与支撑。“信仰之所以有如此巨大的力量,是因为一方面信仰是知(认知)、情(情感)、意(意志)、行(行为)的统一体。认知主要是理性因素,而情感、意志是非理性因素。因而信仰也是人的意识中理性因素和非理性因素的统一体。知、情、意相互结合、相互促进,共同作用于人的行为,这时信仰者和信仰对象完全融为一体,致使信仰者可以为信仰而活,为信仰而死。”林湄也认为:“人是一种相当依赖精神的生物,信仰就是灵魂世界最重要的信赖对象,因而,面对人类灵体关系失衡的现象,作为作家,我有了负担和忧患感,但又无法改变现实,写作便成了我职责的最佳途径。”因此,在异国他乡,她默默地以写作为生,手心的两道伤痕道尽了异域生活的艰辛和笔耕不辍的决心,中文写作不仅让她在陌生的城市找到了温暖的慰藉,也让她在抵抗失语的同时归依了母体文化,更让她通过书写发出了震撼人心的信仰重构与守望精神家园的呼唤,体现了作家跨地域超国度的人文关怀精神。
林湄说:“《天望》就是天人相望,现代人往往自视甚高,每天忙忙碌碌,但要问他到底忙个什么,在生活中到底要什么,他又说不上来。这说明人活得聪明还不够,还要活得有智慧。”她又说:“我也在寻找这种智慧,并在寻找的过程中获得了世人难以理解的平安喜乐。”为什么林湄经历了这么多曲折之后还能够如此积极地呼唤和守望,那是因为她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也与她的成长环境有关,七岁时,她被送到乡下祖母家,祖母是位不善言辞裹着三寸金莲的淳朴老人,善良仁爱、温顺可亲,一生助人为乐,悯恤孤儿寡妇和穷人,自己有三套衣服,必定送一套给需要的人,自己有两套换洗足矣;有富余的钱,也是毫不吝啬地送给缺钱的人,有基本生活费足矣,因此得到全村人的爱戴。她还经常对小时候的林湄说“施比受更为有福”,“做人不要太厉害,有利就有害”。这样的耳濡目染,使林湄早早确立了待人以善的信念和信仰,也造就了她刚强又善良的品性。“文革”时她遵从内心信仰的指引,秉持执着的信念,不妥协于造反派的逼迫,不盲目跟风将老干部打成“走资派”,这样做的后果是,自己付出了被批斗、人身攻击的惨痛代价,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导致最后走出国门,寻找新的生活。林湄后来在接受笔者访谈时说:“现在想来,人的德行与素质与后天的教育、律法、生存环境有关,但幼年时期的教养与熏陶也很重要,长者身教确实胜于言教,如真善美在洁白无瑕的心灵扎根后,假丑恶就没有位置了,我称之‘心治’。”
童年时祖母的言传身教也使她在后来的生命追求中注重精神世界的强大,而不是物质利益的多少;注重信仰的导引而免受诱惑。她说:“当然,人生于世也离不开物质的需求,然而,世人追求成功多以财富的多少、情欲的满足、名响位高的程度为标准,为了欲望,多多亦少,加上外界的诱惑,容易运用不法手段去牟取。对于经过心治的人就不同,存记训诲遇事就会有所思想不敢乱来,何况信仰能帮人透视假相了解真谛,多能克己免受诱惑,并看重精神食粮,精神强大,行为纯正、仁义、公平、正直,必享安静,不遭灾祸。可见,‘诫命是灯,法则是光’。”她还说:“我自己就是靠信仰的力量与文学的魅力走到今天的,因而,虽仕途坎坷、命运多舛,但无怨无恨,特立独行,饥渴慕义,一生追求真善美,无论身处何时何处,持守仁善、诚信、公义、正直、悯恤、不说谎、问心无愧的信念。”我想,正是因为林湄“一生追求真善美”的信念,秉持精神世界纯净善良的信仰,才会在《天望》中创造出像弗来得、海伦等一群执着于信仰追求并以此守望精神家园的人物形象。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在《天望》中,弗来得不断地传道,试图在西方日渐沦落的社会现实中完成一次次伟大的宗教救赎,甚至为了让比利浪子回头,他还向上帝许诺,自己可以牺牲一切代价,结果一觉醒来一场超自然的惩罚果然发生在他的身上,他的腿瘸了,然而比利是否真的被救赎,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知道,在漫漫的人生旅途中,弗来得的伦理道德和宗教信仰使他自己得到了救赎,他守住了心灵的一方净土,那正是作者所追求的最高目标。
也许把拯救矛盾重重的现代社会危机的理想寄托于宗教信仰,寄托于对上帝无限敬仰以及对道德无限崇尚的弗来得等宗教人物身上是林湄的一厢情愿,带着理想主义的色彩,但林湄的信仰书写无疑给了当今信仰缺失的个体与社会以警醒。她对灵魂空虚、信仰缺失的欧洲社会众生相的有力揭示,她在边缘生活与失根痛苦、信念把握与信仰导引、价值冲突与宗教救赎等方面的独特思考,不仅昭示了当今社会构建精神家园的紧迫性和必要性,也表现出了一个新移民女作家生命守望和信仰追求的执着与坚韧。
(本文中没有注明出处的引文均见于本期同时发表的林湄访谈录《文学的魅力与心灵的灯塔——荷兰华文女作家林湄访谈》。)
①②③林湄:《天望》,长江文艺出版社2004年版,第127页,第286页,第127页。
④罗素:《一个自由人的崇拜》,胡品清译,时代文艺出版社1988年版,第52页。
⑤盖柏琳:《信仰的智慧》,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49页。
⑥⑦唐文魁:《〈天望〉作者的出生地在泉州》,《东南早报》2004年10月20日第10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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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勇耀 mzxszyy@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