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要不要,再谈怎么做

2017-01-21 09:25张旭辉
中华环境 2017年10期
关键词:扎龙丹顶鹤大火

文 张旭辉

先说要不要,再谈怎么做

文 张旭辉

作为一个环保工作者,很惭愧自己没去过多少自然保护区。好在拜出生地所赐,我家距离著名的扎龙自然保护区还算近。20世纪90年代,我们那里的小学除了全国教材,还有一套乡土教材,专为孩子们介绍家乡的风土人情,扎龙作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世界重要湿地,自然是少不了的。这个乡土教材的编写水平比较“乡土”,文字读来颇有些枯燥。但在那个旅游门槛还比较高的年代,对于我们这些除了探亲就几乎没机会出远门游玩的孩子来说,还是借此了解了不少新鲜事儿。我和小伙伴们从此知道了鼎鼎大名的丹顶鹤、白鹤、灰鹤原来就在离自己家这么近的地方。

当然,所谓离得近,其实是看着地图说的,要去玩一趟实在不轻松。考虑当时的路况,从我家驱车前往扎龙大约要两个半小时。对于彼时当地的工薪阶层来说,摩托车尚且属于奢侈品,小汽车只能做梦。去保护区的长途汽车倒是有,但更是龟速。当时国家尚未实行周末双休制,一周仅一天的假日是不够去玩的。

于是,外地来亲戚就成了孩子们出去玩的最佳时机。对远道而来的亲人,热情迎接是必须的,好酒好菜是必须的,夙夜长谈是必须的,全家陪同游览本地顶级景点更是必须的。记得那次,父母和姥姥姥爷都跟单位请了假,父亲借了单位的大吉普,一行人开着车直奔扎龙。亲戚从重庆来,一路赞叹从未见过那么宽广的草原,而一直在小镇上长大的我也第一次见到了如此广大的纯自然风貌,很是新奇。那时我并不知道“湿地”这个词,只记得那里天高水远、云淡风清,呆在那儿就觉得神清气爽。那次我还以极近的距离接触了一只丹顶鹤。我记得自己小心翼翼地向它伸出手,鹤马上靠过来,大概想看看我手里有没有吃的,见没有便慢慢走开了。那高颀俊美的身形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后来我知道了扎龙的鸟类大部分是候鸟,并非什么季节都在这儿呆着,加上湿地广大,看到鹤的概率其实不高,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更是难得。我在中学时代又去过两次扎龙,却再没遇到任何一只鹤。

因为去的次数少加之后来到外地念书,渐渐不大想得起扎龙了,直到2003年扎龙保护区燃起大火的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当时在我和同学们的印象中,森林大火时有发生不奇怪,但很难想象湿地也会起火。一查才知道,从2001年秋天起,扎龙已经连续三年发生火灾。2001年那次,扎龙核心区过火面积高达210平方公里,占核心区的1/3。不少丹顶鹤冲出芦苇丛,跑到乡民的庄稼地里躲避。之后的2004年和2005年,扎龙又发生了两次火灾。尽管芦苇生长比树木快很多,但过火的苇塘也需要两到三年才能恢复,其间无法为鹤类提供筑巢和隐蔽的场所,直接影响它们的生存繁衍,乡民的损失也很惨重。

大学期间,我曾以扎龙湿地大火为题完成了一次生态学课程的演示报告。经过资料查阅和老师现场点评,我深深感到,扎龙湿地的大火既是天灾也是人祸。21世纪初的那几年,我国北方地区确实遭遇了当地气候历史上较为少见的干旱,整体降水量明显减少,但这并不是起火的主因。那几年,保护区内屡有修公路等建设项目阻断湿地水流,在湿地上游的乌裕尔河也时因工农业生产需要而截水引水,不断加剧了湿地补给水的短缺。水少塘干,加上东北地区多风的气候特点,起火的风险自然大幅提高。畜牧部门负责草原防火的分工与林业部门主管保护区的职责使得双方都难以肩负起统领指挥防火灭火的重任,也在一定程度上助推大火连年发生。专家对此给出的建议是,在工程技术和经济层面建立长效机制,保证扎龙的“源头活水”。

自然保护区所保护的生态系统和生物遗传基因库是人类最珍贵的财富之一,而现实却让人难以乐观。前不久的甘肃祁连山生态破坏事件让我们看到,为了一些短期和局部利益,竟连省一级的地方法规都可以被修改得与国家上位法不一致,着实让人揪心!保护区的争水问题、占地问题、职责划分问题等等,追本溯源其实是观念和认识的问题。若连身居庙堂者都认为生态红线不是什么碰不得的高压线,生态环境资源说占就可以占,那什么长效机制也是空谈。保护区若连自保都做不到,就更别说能保护那些雪豹、岩羊和丹顶鹤了。自然保护区建设恐怕要先统一认识,再来谈长效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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