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蓉 陈清华 李琼超 熊金富 梁志庆 王仁杰 吕仪 郑 进*
1.云南中医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2.北京中医药大学,北京 100029
理论研究
藏、蒙、维、傣医药治疗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概述
陈 蓉1陈清华1李琼超2熊金富1梁志庆1王仁杰1吕仪1郑 进2*
1.云南中医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2.北京中医药大学,北京 100029
近几年,中医及西医对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研究较多,民族医药防治的研究报道较少。文章从藏、蒙、维、傣医药理论、方药应用、研究进展对其进行概述,以期为民族医药防治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有所启发。
藏医药;蒙医药;维医药;傣医药;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
当前,我国心血管疾病的发病率仍在不断攀升,据估计全国心血管疾病患者约有2.3亿,每100个成年人中有20人患心血管疾病,每天因心血管疾病死亡9590人,每分钟就有6人死于心血管疾病[1]。心血管疾病最主要的死亡原因是急性心肌梗死(Acute Myocardial Infarction,AMI) ,对于急性心肌梗死公认的治疗方法是尽快恢复血液灌注,然而在一定条件下恢复血液再灌注后,部分细胞功能代谢障碍及结构破坏不但未减轻反而加重,称为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Myocardial Ischemia/Reperfusion Injury,MIRI)[2],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是急性心肌梗死早期再灌注治疗过程中一个严重的并发症,MIRI的病理表现包括再灌注心率失常、短暂的心肌功能障碍、心肌顿抑和细胞凋亡[3]。临床上表现为经皮冠状动脉介入治疗(PCI)术后无复流,再灌注心率失常及心力衰竭。目前,西医常采用曲美他嗪、阿托伐他汀[4-5]等药物进行治疗,中医常采用益气活血化痰的药物,例如:黄芪、瓜蒌皮、丹参[6-7]等进行治疗,藏、蒙、维、傣医药理论中虽没有明确的MIRI概念,但根据其胸闷、心悸、胸痛等临床症状,加之长期实践,积累了具有民族特色的诊治经验,现综述如下。
1.1 藏医对心痛的认识 《四部医典》是藏医药领域的经典巨作,其将心脏疾病分为隆病类、赤巴病类、培根病等三类,隆及培根的紊乱一般属寒性疾病,赤巴的紊乱属热性疾病[8]。根据MIRI的临床表现,藏医将其归为“心痛症”、“心悸症”、“心热症”等心脏疾病的范畴,分为风痛和血痛两种证型[9],风痛症状见头昏、上半身疼痛、气短等;血痛症状见舌干、胸背如针刺样疼痛、瞪目等。
1.2 藏医药抗MIRI研究 藏医药在治疗心脑血管疾病方面颇具特色。藏药大部分分布于海拔3000米以上的青藏高原,具有天然抗氧化作用,且纯天然无污染。藏医药在防治MIRI方面主要集中于研究藏药的抗氧化机制,经实验研究表明[10-11],藏药中,五味子余甘子散、藏红花具有抗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的作用。
2.1 蒙医对MIRI的认识 蒙医认为心血管疾病是三根(赫依,希拉,巴达干)失调相搏所引起的以意识模糊、心悸怔忡为特征的一种病症,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所表现的心悸、胸闷、怔忡,是由于作为人体“动力”的“赫依”过剩而引起,表现为心率加快、心悸、气短、头晕乏力等,临床上分为赫依偏盛型、热偏盛型、寒偏盛型[12]。
2.2 蒙医药抗MIRI研究 经实验研究[13-15],蒙药广枣、黄芪、肉豆蔻、冠心十味丸、扎冲十三味丸等具有抗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的作用。奥·乌力吉[16]通过复制大鼠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模型,以再灌注心律失常等指标观察冠心舒通胶囊对大鼠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的保护作用,实验表明,冠心舒通胶囊能减轻心律失常的严重程度,复灌注后室性早搏个数及室速室颤总时程均明显减少,抗氧化能力明显增强。汤喜兰[17]采用体内结合体外的方法探讨广枣抗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的药效物质基础,认为广枣能抑制心肌细胞的凋亡,对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具有直接保护作用。当前蒙医药围绕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主要集中于研究蒙药的抗氧化作用、抗心肌细胞凋亡、抗炎症因子的释放等方面。
3.1 维医对心痛的认识 维吾尔传统医学体液论认为,人体正常体液由胆液质、血液质、粘液质和黑胆质四种体液组成,是人体生存所依靠的基本物质,人体患病的类型完全取决于这四种体液的产生、运转及转归[18]。当四种正常体液之一或几个同时发生“燃烧”,便会产生与生理属性相对应的病理产物,并在血管内壁形成新的刺激源刺激血管壁,从而导致心血管疾病发生,其中以异常黑胆质性最为典型,患者常表现为颜面晦暗、口唇指甲发绀、舌苔紫黑、浅睡易醒,患有心脏病的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与健康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相比破坏程度更为严重[19]。
3.2 维医抗MIRI研究 阿布都乃比·麦麦提艾力等[20]通过建立异常黑胆质动物模型,运用异常黑胆质成熟剂来治疗MIRI,证实成熟剂干预可以明显改善在体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模型大鼠心肌组织学形态及心脏电生理功能;同时能够明显减轻心肌缺血—再灌注后心肌的炎症反应,且其疗效有显著的剂量依赖性;袁一木[21]通过建立大鼠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模型,运用维吾尔族药爱维心口服液进行治疗,结果表明爱维心口服液具有抗心肌缺血再灌注的作用,且爱维心对心肌的保护作用预处理优于后处理。
4.1 傣医对心的认识 傣医学以四塔五蕴理论为核心,解释人体的生理病理,对“心”有独到见解,提出了“四塔连心”的理论,将“心”视为万物的本源,是人体生命的构成要素,由四塔(风塔、火塔、水塔、土塔)、五蕴(色、识、受、想、行)合和而成,而四塔五蕴相对平衡协调是人体健康的基础[22-23]。“四塔连心”理论又具体阐述了“心”在傣医学中的重要地位,此处,“心”有狭义广义之分,狭义之心,即实体解剖之心脏,具有主血液的功能;广义之心,具有统摄、促进形体形成和主精神活动的功能[24],生理状态即形体与精神、组织结构与功能相互之间动态平衡协调,病理条件下即心悸、胸闷、精神萎靡、反应迟钝,即结构功能的统一性和形神合一的一体化失衡[25]。基于此,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所表现的临床症状既有狭义之“心”含义又有广义之“心”含义,患者因心肌缺血恢复血液再灌注治疗,整个过程对患者的身心均有一定影响,除了因再灌注损伤所产生的心悸、胸闷症状,在心理方面还会产生焦虑、恐慌、埋怨等负面情绪,这对整个疾病的发展进程具有重要意义。在治疗疾病过程中,傣医学强调身心同治,恢复“四塔五蕴”的平衡协调。
4.2 傣医辨治MIRI
4.2.1 证型与方剂 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在傣医学里并未有文献记载,但根据其临床症状特点,可将其分为六种证型[26-27]。
4.2.1.1“塔拢”不足(心气虚) 临床表现为心悸气短,乏力,动则加剧,心烦不安,少气懒言,语音低弱,面色苍白,唇舌色淡,心前区疼痛,脉来缓慢微弱。常用治法为益气补心,养血安心,临床常用方剂为婻嫩养心汤。
4.2.1.2“塔拢”不通(心气不通) 临床表现为心胸憋闷,心慌心跳,唇色青紫,四肢困乏,头目昏眩。重用治法为除风通血,养血安心,临床常用方剂为皇旧补心汤。
4.2.2.3 “塔喃”(水、血)不足 临床表现为心慌心跳,失眠多梦,心中烦躁不安,面色白无血色,唇舌、齿龈苍白,少气懒言,头昏目眩,视物不清,形瘦如柴,肌肤弹性差,脉来细小无力或微弱。常采用补水清火,养血安心的治法,临床常用方剂为雅叫哈顿散和补水定心汤。
4.2.2.4 “塔喃”(水、血)不通 临床表现为四肢冰凉,心中悸动,咳嗽喘息,心中满闷或刺痛,心慌心跳,烦躁不安,周身浮肿,头面及胸部尤甚,头目眩晕,舌紫暗有瘀班,边有齿印,尿少,便溏,脉时快时慢或脉来不畅,小弱无力。常用通气活血、化瘀止痛、镇心安神的治法,临床常用方剂为嘎筛通气止痛散。
4.2.2.5“塔菲”(火)不足 临床表现为心胸憋闷,心慌心跳,心中冷痛,畏寒怕冷,肢体倦缩,四肢冰凉,面色苍白,少气懒言,双手抱胸,舌体胖大,质淡,舌苔白腻水滑,脉来缓慢而无力,时有时无。常用补火通气、化瘀止痛、养心安神的治法,临床常用方剂为比亮温心汤和匹龙平心汤。
4.2.2.6 “塔菲”(火)过盛 临床表现为心中烦躁不安,头昏目眩,耳鸣耳聋,口干唇燥,喜冷饮,坐卧不安,失眠多梦或不寐,心胸灼热疼痛,舌质红或边尖起芒刺,苔黄燥干少津,脉快。常用补水清火,补血养心的治法,常用方剂为补血养心汤。常用药物为邓嘿罕(定心藤)、哈宾在(圣诞树根)、 哈匹龙(大辣椒根)等。
4.2.2 单验方治疗 全国名老傣医康朗香验方清热凉血止痛散、除风清心止痛汤用于治疗治疗热风毒邪入心而致的心慌胸闷,心悸心痛;西双版纳州勐腊县傣医波溜远验方五味心痛汤可清心安神、除风止痛,用于治疗各种心痛;全国名老傣医康朗腊收集传经方皇仗腹痛汤可清热解毒、除风止痛,用于治疗心绞痛,胸腹刺痛[28]。诸多傣医民间常用心痛单验方均在民间使用了500~1000余年,具有一定的临床价值及进一步研究的意义。
当前研究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的药物作用机制包括:减轻钙超载、抗炎症反应、抗氧自由基和改善能量代谢等[29],近几年中医药在研究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方面取得很大进展,将其病机归纳为气虚血瘀、气滞血瘀、热毒积聚、寒凝经脉、痰瘀互结、气血亏虚、阴阳虚损,治疗以益气活血、行气化痰为根本大法,同时适当辅以补益之法[30]。藏、蒙、维、傣医药与中医药在治疗MIRI时除了共同使用活血化瘀类药物外,均注重益气,将益气类药物与活血化瘀类药物共用相得益彰。而藏、蒙、维、傣医在治疗MIRI时结合本民族的特色理论、地域性特色药材具有独到之处。
由此可见,藏、蒙、维、傣医药虽然在古籍文献中没有明确记载MIRI,但对心血管疾病的防治,却形成了带有浓烈地区性、民族性的认知理论,并积累了以使用地方药物为主的宝贵经验,民族医药对治疗MIRI具有一定研究也具有一定优势,然而,在目前,民族医药防治MIRI相关的基础研究比较滞后,仍停留在实验动物阶段,深入细胞分子研究较少,缺乏临床数据支撑,且实验评估指标不一,指标与临床连接不紧密,今后,应当加强包括文献、方药、作用机制的研究,在各民族理论的指导下进行实验研究,丰富民族医药的科学内涵,也为临床防治MIRI提供新视野,在民族药药物机制明确、临床数据支撑下,民族药治疗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将更有说服力,使用将更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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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betan, Mongolian,Uygur and Dai Medicine Treatment of Myocardial Ischemia-reperfusion Injury Overview
CHEN Rong1CHEN Qinghua1LI Qiongchao2XIONG Jinfu1LIANG Zhiqing1LV Yi1WANG Renjie1ZHENG Jin2*
1.Yunnan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Kunming 650500,China;2.Beijing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Beijing 100029,China
Recent years,Chinese medicine and Western medicine study the phenomenon more,Few studies have reported about ethinomedicine.This article will from the Tibetan, Mongolian, Uygur, Dai medicine theory, prescription application, research progress to view,which aim to inspire ethnic medicine to prevent and cure myocardial ischemia reperfusion injury.
Tibetan Medicine;Mongolian Medicine;Uygur Medicine;Dai Medicine;Myocardial Ischemia-reperfusion Injury
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十二五规划”傣医学重点学科。
陈蓉(1991-),女,汉族,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为民族医药基础理论研究与文献整理。E-mail:729444599@qq.com
郑进(1958-),男,汉族,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为民族医药基础理论研究与文献整理。E-mail:18725092034@126.com
R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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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8517(2017)09-0001-04
2017-02-04 编辑:陶希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