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涛
秀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女孩的遐想有多美,秀的长发就有多美。
一个收长头发的妇女,好几回死缠着秀,要高价买秀的头发,秀每次都拒绝了。
秀是与柱子订婚后的第三天感觉身体不舒服的。柱子与秀邻村,秀的长发里,早已蓄满他痴情的目光。
柱子先是陪秀去了镇医院。后来又陪秀去了县医院,省医院。
柱子还想陪秀去北京的医院,秀不肯。秀说:“柱,我们分手吧。”
“傻啊,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柱子用力跺着脚,气愤地说。
很快,柱子觉得不该对秀生气,他捧着秀的脸,嘴巴在秀的眼泪汇成的小溪里起劲地啜饮着……
同病室的病友,经过几次化疗后,头发都快掉光了。
秀反反复复摩挲着发辫,死活不肯做化疗。
“傻瓜,你不愿和我白头到老了?”柱子说罢,头低下去,在发辫居中吻了一下。
“没了头发,我不丑死了!”秀小声嘀咕。
“乖,头发掉了,还会再长的。”柱子定定地看着秀的眼说,“答应我,配合医生治疗!”
秀并没有等到一头秀发再长起来。
秀的坟茔,在暮春隆起。开初的两天,绿色的原野一坨黄,很刺眼。很快,那坨黄即被绿色完全覆盖。柱子不厌其烦地从别处移植来一棵棵青草。
久久伫立在坟头的柱子喃喃地说着:“秀,你美丽的头发又长起来了,你高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