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桥决战中的一台电话机

白建华+严德陆

在泰兴市黄桥镇严徐村2组村民严正宏家里有一台普通的黑色磁式手摇电话机。别看它其貌不扬，但却是陈毅在黄桥决战中用过的指挥电话。

1940年10月，震惊中外的黄桥决战打响，指挥这场战斗的新四军苏北指挥部指挥陈毅，将指挥部设在距黄桥十多里的严徐庄乡绅严彝卿家。10月3日一大早，指挥部的通信兵就迅速地在严家东厢房陈毅的办公室架起了一台电话机，这就是严正宏保存了70多年的电话机。

10月3日下午，黄桥决战正式打响。李守维的八十九军、三十三师、一一七师从营溪、古溪、加力等方向向黄桥进逼，三十三师的前锋已经抵达黄桥东面。此时，陈毅在电话里叮嘱前线指挥粟裕：“敌人来势汹汹，我们要有充分准备，部队要利用战斗间隙加固工事，防止敌人炮击。并做好镇里居民的疏散工作，保护好人民的生命安全。”

深夜，严家满屋灯火，进进出出的新四军官兵一个个神情严肃，陈毅身披一件灰色军装，双眉紧锁，端坐在东厢房的办公桌前。桌上放着一张军用地图，左边一架黑色电话机，一支点着的香烟搁在右侧的烟灰缸上，袅袅飘起细细的烟雾。4日拂晓时，黄桥方向传来密集的枪炮声和飞机的轰鸣声，顽军已从黄桥东门外向新四军发起进攻。“所有部队立即进入掩体，不得过早暴露，尽快查明最前面的敌军番号。”一夜未眠的陈毅在电话里命令粟裕。

上午10时，黄桥东门前沿工事以东的小焦庄失守，中午镇东郊发电厂亦被顽军占领，陈毅命令三纵队司令员陶勇：“守住黄桥，守住阵地，决不许敌人再向前推进，一定要把发电厂夺回来！”面对严峻敌情，陶勇与参谋长张震东把上衣一脱，挥动马刀，亲自上阵，与顽军厮杀，干部战士浴血奋战，终于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守住了阵地。下午5时，传来了全歼顽独立六旅，旅长翁达自杀的消息。指挥部里群情振奋，陈毅心头也甚为高兴，因为这是韩顽的一支王牌，被我全歼无疑给韩顽当头一击。

5日晨，顽军改变战术，企图采用包饺子战术一口吞掉我黄桥守军，顽三十三师以营为单位实施集团冲锋，从正东、东北进攻黄桥，一一七师一部在古溪作为预备队，八十九军也已开至黄桥东北的野屋基地区，形势十分严峻。然而就在此刻，通向指挥部的电话线断了，陈毅与粟裕、陶勇失去了联系，已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的陈毅使劲摇动摇把，对着话筒“喂喂”大吼，但是毫无回应，急得陈毅使劲将电话机摔在地上。“怎么搞的，马上叫人查线。”陈毅心急如焚地命令道。通信参谋立即放下刚端上手的早饭碗，率领通信兵火速出发查线。陈毅为防止万一，带着沙哑的声音说道：“所有物资一律装车，人员一律马不离鞍，枪不离身！”整个机关人员听了都紧张地行动起来。大家知道，情况不明，陈老总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

陈毅接着又发出命令：“侦察科派人查清李长江部队所在位置及动静，县城据点出来多少日伪军，到了什么位置。”

中午时分，前方押来8名俘虏，其中一名中尉连副和一名少尉排长，陈毅亲自审问。

审完俘虏，电话接通了，话筒里传来陶勇坚定的声音：“敌人的攻势已被我军挫败，请总指挥放心，我们决心与阵地共存亡！”陈毅严肃地说：“要共存，不要共亡，要多加小心，坚决消灭来犯敌人。”

战斗在继续，通信参谋将被陈毅摔坏的电话机拿到通信连驻地严正宏家说：“这是陈毅指挥用的电话机，先放在你这里，请你收藏好，战斗结束我来取。”但是战斗胜利后，指挥部撤出时由于走得匆忙，并未顾得上带走，严正宏就用自己的旧衣服将电话机包好，藏到了橱子上面的一只箱子里。为此他一直提心吊胆，因为一旦被日本鬼子、伪军或国民党军队发现，那是要杀头的。直到全国解放了，周参谋也未与严正宏联系。严正宏一直细心地保存着这台“宝贝”，每年都要拿出来看一看，擦一擦，再收起来。直到2009年临终前，才将此事告诉他的老伴孙玉华，要她一定要当作宝物保管好，传给下一代。2013年，孙玉华将这一珍贵的物件转交给了新四军黄桥战役纪念馆，以作为对新四军的怀念。

（选自《新四军历史研究》2016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