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水泉教授治疗慢性萎缩性胃炎经验辑要

梁大铭 孔华云 翁蓉蓉 黄碧霞 张兴源

新昌县中医院浙江，新昌312500

毛水泉教授治疗慢性萎缩性胃炎经验辑要

梁大铭 孔华云 翁蓉蓉 黄碧霞 张兴源

新昌县中医院浙江，新昌312500

[目的]总结毛水泉教授临床辨证治疗慢性萎缩性胃炎的经验。[方法]通过跟随毛水泉教授临诊辨病与辨证结合治疗慢性萎缩性胃炎的实践，结合历代中医文献有关“痞满”“胃痞”“虚痞”“嘈杂”“胃痛”等病证的阐述，从病因病机、治则治法、验案举例等方面总结毛水泉教授治疗慢性萎缩性胃炎的学术观点和临床经验。[结果]历代中医文献中有关“痞满”“胃痞”“虚痞”“嘈杂”“胃痛”等病证的阐述非常丰富。结合现代西医诊断技术，毛水泉教授认为，慢性萎缩性胃炎的病因病机应以脾胃阴虚为本、气滞血瘀为标，治疗上当以重视健脾、理气、养阴、活血为大法。所举案例显示，此经验可得临床佐证。[结论]毛水泉教授辨证治疗慢性萎缩性胃炎有继承、有创新，病证相合，疗效确切，值得借鉴和推广。

慢性萎缩性胃炎；痞满；胃痛；嘈杂；毛水泉；医案；经验；病证结合

毛水泉，主任中医师，绍兴市医学重点学科脾胃病专科学科带头人，浙江中医药大学客坐教授。行医30余载，临床擅长治疗慢性萎缩性胃炎（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CAG）及胃动力障碍等难治性胃病，临床中西医结合辨病辨证，治疗效果满意。笔者有幸跟随学习，深受教诲，获益颇多。

CAG是慢性胃炎的一种类型，系指胃黏膜上皮遭受反复损害导致固有腺体的减少，伴或不伴纤维替代、肠腺化生和（或）假幽门腺化生的一种慢性胃部疾病[1]。有报道称，CAG每年的癌变率为0.5%～1%，伴有异型增生时癌变率更高[2]。西医治疗常以根除幽门螺旋杆菌（H.pylori，Hp）为主，对根除Hp后病情无好转及Hp阴性患者，常无特殊治疗手段。毛师以病证结合方式诊治CAG疗效显著，现总结毛师治疗CAG经验与同道分享。

1 病因病机

CAG临床以胃脘疼痛、饱胀、痞闷、嗳气、纳呆等为主要表现，应属中医“痞满”“胃痞”“虚痞”“嘈杂”“胃痛”等范畴[3]。其中以胃脘胀满痞闷为主症者，属于“痞满”“胃痞”或“虚痞”范畴，如张仲景在《伤寒论》中所云，“满而不痛者，此为痞”；以“胃中空虚不适，似痛非痛，似饥非饥，似胀非胀，莫可名状”[3]为主要表现者，属“嘈杂”范畴；以胃脘疼痛为主症者，属“胃痛”范畴，如《灵枢》中所云，“胃病者，腹胀，胃脘当心而痛”，并指出胃痛的发生与肝、脾相关。胃在生理上以和降为顺，在病理上因滞而病[4]。毛师认为，该病的病位虽在胃，而与肝、脾的关系甚为密切。胃主受纳腐熟水谷，其性喜润恶燥，以通降为顺，脾主饮食精微的运化转输，以上升为常，二者升降枢机全赖肝之疏泄[5]。所以无论是外感六淫、内伤饮食、情志失常而致胃府受损，初则气机壅滞，继则上逆为患，再则化火伤阴、致瘀，甚则动血。若素体脾胃虚弱或劳倦过度，或久病脾胃受伤，均可导致中焦气机升降受阻而发病。对此毛师认为，CAG的病机应以脾胃气阴不足为本、肝郁气滞血瘀为标，治疗上当以重视健脾、理气、养阴、活血为大法，并强调中西医结合治疗。

2 治则治法

2.1 健脾

脾胃位于中焦。《医贯》说：“隔膜之下，有胃盛受饮食而腐熟之。”[5]饮食入口，经过食管，容纳于胃，故称胃为仓廪之官，乃水谷之海、后天之本。现今之人，起居无常，酒食不节，首先伤及脾胃，正如《素问·痹论》所说：“饮食自倍，肠胃乃伤。”中医认为“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脾胃虚弱，中焦气机不利，则易为外邪所伤。幽门螺旋杆菌作为外邪的致病因素，只有在脾胃虚弱、正气不足、抗邪能力下降的情况下，才能随之定植并破坏胃粘膜屏障，进一步导致炎症反应，引起胃炎的发生。《脾胃论·脾胃虚实传变论》云：“若胃气之本弱，饮食自倍，则脾胃之气既伤，而元气亦不能充，而诸病之所由生也。”[6]因此脾胃虚弱是CAG之根本，而健脾助运法常作为治疗CAG的大法。毛师选六君子汤为主方健脾益气，运中和胃。

2.2 理气

《素问·六元正纪大论篇》谓：“木郁之发……民病胃脘当心而痛，上支两胁，膈咽不痛，食饮不下。”《素问·至真要大论篇》也说：“厥阴司天，风淫所胜，民病胃脘当心而痛。”叶天士云：“肝为起病之源，胃为传病之所。”[7]说明胃病与木气偏胜、木郁乘土、肝胃失和有关。胃为多气多血之腑，以气血调畅为贵，而气血调畅，赖肝之疏泄，若肝郁气滞，横逆犯胃，胃中气机阻滞，不通则痛，即叶天士谓“厥阴之气上干，阳明之气失降”。现代研究表明，通过生活方式干预、情志调节，可提高CAG治愈率[8]。毛师选柴胡疏肝散以疏肝解郁，理气和胃。

2.3 养阴

朱丹溪十分重视通过脾胃敷布阴津来达到滋养阴液的目的[9]，首先提出“脾土之阴受伤，转输之官失职”[10]的观点。毛师认为，脾胃阴虚是CAG发病的根本[11]。现代“望诊”也验证了阴虚失养胃体的观点。实验室检查发现，CAG患者胃酸分泌严重缺乏，这从侧面验证了胃阴虚的病理。胃之阴液亏乏与胃酸分泌严重不足一脉相承，中西医认识相一致。明代缪希雍曰：“世人徒知香燥温补为治脾虚之法，而不知甘凉滋润益阴之有益于脾也。”[12]一般多认为胃病寒多热少，认为其病机属中焦阳虚而多投温中之剂，殊不知胃之性喜润而恶燥，愈温补愈耗阴液犯虚虚实实之戒，治法大相径庭，以至胃病缠绵难愈。毛师常选麦门冬汤养阴生津，益胃和中。

2.4 活血

毛师认为，气滞血瘀是慢性萎缩性胃炎发病之标[7]。久病勿忘活血，正如《临证指南医案·胃脘痛》言：“所云初病在经，久病入络。以经主气，络主血，则可知其治气治血之当然也。凡气即久阻，血亦应病。”[8]毛师认为，幽门、胃窦及十二指肠部初始粘膜相对缺血、缺氧可能是本病发生的基础。胃、十二指肠粘膜微循环障碍与慢性萎缩性胃炎反复发作、经久不愈甚至癌变有关。血瘀是发生本病的重要因素，通过理气活血治疗慢性萎缩性胃炎能提高临床疗效[13]。胃镜示胃粘膜下小血管清晰可见，与周围粘膜界限明显，病理提示固有腺体减少，伴或不伴纤维替代、肠腺化生和（或）假幽门腺化生，这些异常改变均是胃腑之“恶血”，实仍瘀血形成。毛师常用失笑散合金铃子散加减治之，以达活血通络、理气化瘀之功。

3 病案举例

患者高某，48岁，2015年6月5日初诊。上腹隐痛、纳差5月余。2015年1月下旬行胃镜检查提示“CAG”，病理活检提示“固有腺体萎缩，局部腺体轻度异型增生”，Hp阳性，予西药抗Hp治疗及中药健脾温胃后症状缓解不明显。来诊时见：胃脘部隐痛，痛处固定，疼痛拒按，饥不欲食，口干舌燥，形体消瘦，大便干结，舌红少津有瘀斑，苔少，脉弦细。西医诊断CAG，中医诊断胃脘痛，证属胃阴不足、瘀血内停。治法：养阴和胃，活血通络。方选沙参麦冬汤合失笑散加减。处方：北沙参9g，玉竹9g，麦冬l2g，鲜石斛15g，丹参10g，莪术10g，炒蒲黄10g，炒五灵脂10g，蒲公英10g，白花蛇舌草15g，白芍9g，炙甘草6g。14剂，日1剂，温分服。2周后患者症状明显缓解，效不更方，续服3月后复查胃镜，提示“慢性非萎缩性胃炎”，病理提示“粘膜慢性炎”，病愈。

按语：毛师针对本病之本虚标实、阴虚血瘀之病机而应用沙参麦冬汤合失笑散加减，收到较好的效果。方中北沙参、麦冬、玉竹、石斛甘凉柔润，滋养胃阴，沙参麦冬汤中富含多种皂苷、氨基酸、麦冬多糖、三萜类等生物化学抗癌成分[15,16]，通过抑制原癌基因的过表达或突变，维持癌基因的稳定性，来实现对癌变过程的负调控作用[17]；白芍、甘草酸甘化阴，芍药苷具有显著的抗炎、免疫调节和保护内皮细胞的等药理作用[18]，甘草具有抑制胃液分泌、抗炎等作用[19]；蒲黄、五灵脂活血化瘀止痛，其中五灵脂中含有的没食子酸具有抗氧化以及诱导肿瘤细胞死亡的作用[20]；丹参、莪术活血祛瘀生新，具有抗氧化、抗纤维组织增生、加快组织修复与再生及抗肿瘤等作用[21,22]；蒲公英、蛇舌草清热解毒，具有抑制侵袭、抑制增殖、抑制多耐药等作用[23]。纵观全方，养阴益胃、散瘀止痛，使滋阴而不恋邪，邪去而不伤正。

4 结语

CAG是消化系统的常见疾病之一，发病率高，存在恶变倾向，单独用中医或西医方法治疗存在各自利弊，毛师临证多年，对治疗CAG有独到见解。疾病初期常以气滞湿阻为表现，伤及脾胃，则需健脾和中。久病伤阴或误治耗伤阴津，需注重滋阴润燥，而不能一概以脾喜燥恶湿论治。病久不愈，瘀血内停，则容易出现恶变，后期需注重理气活血药物的应用。治疗过程中时刻需注意顾护胃气，以防伤正。毛师还主张在辨证用药的同时参照胃镜及病理检查结果，结合中药现代药学研究组方用药。如Hp阳性者，多加蒲公英以抑菌；伴轻度肠上皮化生者，加丹参活血；伴中重度肠上皮化生或不典型增生则，多加蛇舌草清热解毒，莪术活血破血。通过跟随毛师学习，辨证与辨病相结合，中西合参，更奏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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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fessor MAO Shuiquan Experience in the Treatment of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CAG)

LIANG Daming,KONG Huayun,WENG Rongrong,et al Zhejiang Xinchang City Hospital of TCM(312500)

[Objective]To summarize Professor MAO Shuiquan’s clinical experience about the treatment of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 based on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Methods]By following Professor MAO’s clinical practice of the treatment of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 in the combination of disease differentiation and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and according to all previous dynasties’literature about“fullness”,“gastric blockade”,“empty blockade”, “noisy”,“stomachache”and other diseases of TCM,conclude Professor MAO’s academic point of view and clinical experience about the treatment of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 in terms of etiology and pathogenesis,therapeutic principle and the test case for example.[Results]All previous dynasties’literature about “fullness”,“gastric blockade”,“empty blockade”,“noisy”,“stomachache”and other diseases of TCM is abundant.Combined with modern diagnosis technology,Professor MAO believes that the etiology and pathogenesis of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 should be based on Yin deficiency of spleen and stomach, qi and blood stasis as the standard,the treatment attaches importance to building spleen,smooth qi,nourishing Yin as well as activating blood.In all cases, the experience of clinical evidence is available.[Conclusion]Professor MAO’s treatment of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 based on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has both inheritance,innovation and curative effect,combined with disease and syndrome.It is worthy of reference and promotion.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fullness;stomachache;noisy;MAO Shuiquan;Consilia;experience;combination of disease and syndrome

R245.9

A

1005-5509（2017）06-0506-03

10.16466/j.issn1005-5509.2017.06.014

2017-0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