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介甫
熊寿祺在武汉
熊寿祺,1906年12月4日出生在四川省邻水县长滩乡。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秋收起义,上井冈山。先后任红四军的连、营党代表、代理营长。1928年5月红四军成立,熊寿祺则任营党代表。1929年1月,熊寿祺在瑞金城外大柏地西山茶林中指挥部队伏击敌军,大获全胜,俘敌数百,毛泽东为此写下了那首《菩萨蛮·大柏地》诗篇:“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雨后复斜阳,关山阵阵苍。当年鏖战急,弹洞前村壁。装点此关山,今朝更好看。”熊寿祺曾任中国工农红军纵队政治委员、红四军代理军委书记。全国解放后,任中南民族事务委员会副主任、中南民族学院院长等职。1971年4月,遭迫害致死。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得以平反昭雪。
今年初夏的一天,我采访了熊焘祺的女儿熊存初,她告诉我,去年是父亲110周年诞辰,纪念活动之后,就想为父亲做点有意义的事,收集整理父亲一生来的传奇经历写成文字,既是记载父亲一生中经历的我党、我军的辉煌历史,又能以此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围绕这个话题,她向我讲述了熊寿祺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
1927年4月12日和7月15日,蒋介石和在武汉的汪精卫两人背叛革命,国共分裂。7月23日,在武汉黄陵矶做团区委书记的父亲被调回武汉,进入武汉国民政府警卫团干部连当兵,开始了戎马生涯。
8月2日下午,父亲随警卫团乘船东下,准备向南昌起义部队靠拢。后了解到南昌起义部队已经南下,部队决定改变计划,率部开往修水、铜鼓,一面休整,扩充部队;一面筹备钱粮,等候命令。团长卢德铭即去武汉请示中央,没过几日回到修水,带来了中央指示:把部队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一师第一团,参加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由卢德铭担任起义部队总指挥。此时,父亲被调到团部参谋处当服务员。
9月9日,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爆发了。一团由修水出发,攻打湖南平江的长寿街。第二天,当部队攻击敌人时,四团邱国轩部突然叛变,从后面开枪与敌人夹攻一团。部队被冲散,父亲集中起几十名被冲散的战士,在铜鼓附近的一个教堂里,找到了团部。几天以后,父亲所在的一团和驻在铜鼓的第三团会合,一同开往浏阳文家市。9月19日,他在文家市第一次见到了中央派来的毛委员。9月20日,工农革命军在毛泽东的领导下,开始向罗霄山脉中段前进。22日晨,部队从芦溪出发,在离芦溪15华里的山口岩,遭到敌人伏击。由于仓促应战,部队伤亡过半,卢德铭壮烈牺牲。
9月29日,部队开到永新县三湾村,进行著名的“三湾改编”。这次改编,将一个师缩编为一个团,实际是两个营。改编后,父亲编入第一营第一连当兵。这时党的支部开始设在连上,并建立士兵委员会。党的领导机构“前委”要挑选士兵党员参加。党代表何挺颖推荐父亲作为士兵代表参加前委。当晚,他参加了毛泽东召开的前委扩大会。
在这次前委会上,毛泽东仔细地分析了形势,提出了当前的行动方针和工作任务。指出在连上建党和建立士兵委员会的必要性。
根据前委的决议,父亲积极参与了在连里建立党支部和士兵委员会的工作。三湾改编后,部队于10月3日开入宁冈古城,当天,毛泽东在这里主持召开了前委扩大会议。决定在井冈山建立革命根据地,父亲跟随毛泽东走上了进军井冈山的道路。
上井冈山前,毛泽东派人与井冈山的袁文才、王佐联络,并送给他们100支枪。10月7日,父亲随工农革命军到达茅坪。毛泽东再三说明,此根据地是友军袁、王防区,工农革命军要注重纪律,不许拿老百姓一根草,不许有不好的行动。10月上旬,父亲随部队在井冈山周围的酃县(今炎陵县)、遂川一带打游击。
驻守茶陵一个多月,团长陈浩不执行毛泽东发动群众的指示,不做政治工作和群众工作。父亲是士兵委员会委员和前敌委员会委员,他和员一民、宛希先在党支部会议上对陈浩等人的所作所为进行了抵制和批评。在茶陵期间,党代表宛希先传达毛泽东两次指示:一次是建立茶陵县工农兵政府,另一次是不要打硬仗,要敌进我退。12月中旬,湘敌吴尚的1个团共22个连的兵力,扑向茶陵。团长陈浩不肯撤退,与敌人硬打硬拼。父亲所在连打前锋,他在连里当尖兵,和陈士榘等六七个人,冲在最前面。在一个小树林里,经过反复冲锋,打退一股敌人,又上来一股敌人,几进几退,他头部负伤,鲜血蒙面,仍继续坚持战斗。这时,何廷颖、张子清率领三营从城外赶来增援,打退了敌人的围攻。部队撤到茶陵的湖口,毛泽东也率部由井冈山来接应。当晚,父亲带伤参加了毛泽东召开的前委扩大会议。
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是讨论工农革命军今后的行动方向。毛泽东拿出许多划了圈圈杠杠的报纸给大家看,并向大家分析了当时的形势并再三说明建立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重大意义。主张我军回宁冈休整,以后再伺机歼敌。但团长陈浩认为,湖南敌人空虚,主张把部队开往湘南各县去游击。毛泽东批评了陈浩的错误主张,指出:离开根据地到群众还没有发动和组织起来的湘南去,是军事冒险,是流寇主义。
父亲从以往战斗胜败的经验教训中,深感把部队带到无群众基础又脱离根据地过远的地方去的危险,因此,他和宛希先、何挺颖、张子清等都积极拥护毛泽东的正确主张。会议决定,部队返回井冈山。第二天清晨,父亲随部队向宁冈砻市前进。
部队回到砻市后,进行新的改编,任命张子清为团长,何挺颖为团党代表,父亲由士兵提升为连党代表。
改编后的第二天,部队在砻市河边召开大会,毛泽东在会上总结了茶陵战斗的经验教训。在充分肯定部队作战英勇顽强的同时,批评了不打土豪筹款、不做群众工作的错误。并着重指出,革命军队不能光是打仗,一定要做群众工作,宣布工农革命军有三大任务:一、打仗,消灭敌人;二、打土豪,筹款子;三、做群众工作,建设根据地。
1928年1月5日,工农革命军占领遂川。毛泽东命令部队以连为单位分散到县城及其周围的各乡镇去发动群众。父亲率领部队在遂川城里搞宣传,打土豪,把筹集到的白布和中西药一包一包地抬上井冈山,解决了部队的被服和医药问题。在遂川城里,毛泽东召集各连党代表开会,听取各连汇报后,针对所反映的情况,提出了六项注意。1月22日下午,正是旧历除夕,父亲向全连传达了毛泽东的六项注意,并作了具体解释。他说:(一)上门板。指宿营时睡老板的门板,走时要上好。(二)捆禾草。指宿营时借老板的禾草,走时要捆好。(三)讲话和气。指对工农讲话时,不要做出恶样子,要和和气气。(四)买卖公平。指买卖东西不许强买强卖。(五)借东西要还。指借老板的任何东西都要送还了才走。(六)损坏东西要赔。指损坏了老板值钱不值钱的东西都要赔偿后才走。正月初二,遂川工农兵政府成立。过新年又加上庆祝工农兵政府的成立,到处喜气洋洋。
正当此时,家中老父盼子不归,很着急,写下“青山绿水任老夫消磨岁月,亚雨欧风恨小子浪荡乾坤”的对联寄给父亲,后来毛泽东看到了,笑着说:“这老头子很潇洒。”
部队在遂川住1个月后,又重返宁冈。1928年4月28日,朱德、陈毅部和湘南地方武装在砻市同工农革命军胜利会师。5月4日,在砻市召开了庆祝会师大会,宣布成立工农革命军第四军,朱德任军长,毛泽东任党代表。朱部主力一团编为第二十八团,湘南地方武装编为第二十九团和第三十团,合为第十师,朱德兼师长。毛泽东部主力一团编为第三十一团,袁文才部编为第三十二团,合为第十一师,毛泽东兼师长。5月初调整干部时,父亲调任第二十八团第一营党代表。
二十八团第一营是全军主力,在五、六、七三个月的重要战斗中,第一营,不是担任前卫,便是担任后卫。五斗江战斗,第一营首先出击;二打永新城,第一营是前锋;龙源口战斗,第一营首先从老七溪岭冲出龙源口。这三次战斗都表现了父亲对部队进行政治思想工作的效果,也表现了他的勇敢和机智。
首先,大战五斗江。五斗江是个高低不平的山镇。1928年5月上旬,父亲带领部队由黄坳至五斗江,探知前面有敌,在五斗江驻下。第二天上午,敌人大模大样地由永新方面来攻。王尔琢命令第一营首先渡河抢占长满丛林的小山。父亲带领一营战士迅速出发,占领小山,埋伏在丛林中迎敌。不久敌人散开向小山扑来,在小山上头,发现有敌军向下射击。父亲指挥第一营战士一个冲锋把山上那股敌人冲垮了,转而包围前方来敌。王尔琢指挥全团同时出击,敌军不支,全部溃退,此役打垮杨如轩部一个团,红军大获全胜,俘虏大批敌军。这是朱毛会师后的第一个大胜仗,全军欢腾。
五斗江大捷后,父亲率部追击敌人,经拿山到永新,敌人全部撤逃,红军首次进占永新城。5月中旬,杨如轩重振旗鼓,企图东山再起,率领四个团直扑永新。红军采取“敌进我退”的战术,撤出永新城。
5月下旬,二十八团由茶陵高陇回到永新的龙田、潞口间休息,杨如轩不战而拿下永新,进逼宁冈,非常得意。国民党报纸也为他喝彩报捷,说什么如何收复永新,围困朱毛。这次是江西敌人再次以重兵进攻井冈山,又以永新为前进基地。枪械、服装、粮秣、辎重等陆续由吉安向永新集中。敌人以为大军压境,可以一举攻下井冈山。
一天午后,杨如轩部一个团由永新城向西北方向开来,红军在永新群众的掩护下,于草市坳将来敌全部消灭,敌团长刘胡子当场被打死。从俘虏口中得知永新的详情后,二十八团团部决定,二打永新城。父亲和林彪率领部队担任前锋,星夜急驰,一夜走过潞口、沙市,第二天清晨到达里田。里田是一个上千家的大集镇,离永新城约20华里。群众清晨起来,突然看见红军回来了,像见了家人一样,欣喜若狂。接着红军由里田出发,一路上群众纷纷前来报告敌情,这时父亲带领尖兵连疾奔永新城,入城后,守城敌军莫名其妙,有的惊慌失措地逃跑了,有的放下武器不战而降。父亲率领尖兵连直冲杨如轩师司令部,杨如轩正在留声机旁听音乐,闻讯不相信,要大家不要无事惊慌。当父亲率部冲进司令部时,杨如轩头上挨了一枪才仓惶逃走。辎重处装满银洋的木箱堆放一屋,军需处的械弹、服装撒满一地。
1928年6月,蒋介石组织湘赣敌军近10个团的兵力,对井冈山进行围攻。敌人以杨如轩部的3个团担任主攻,向老七溪岭进犯;杨池生的两个团为助攻,向新七溪岭进犯。父亲在新城参加毛泽东召开的营以上干部会议。部署二十八团守老七溪岭,二十九团和三十一团一营守新七溪岭。老、新七溪岭相离六华里,是宁冈到永新的一个阻隔山,守住了它,宁冈就能保住。父亲率领一营从6月22日拂晓打起,一直到天黑,打垮了敌人多次冲锋,取得了龙源口大捷,俘虏敌军甚众。接着红军追击到永新,第三次占领永新城,敌之围攻被红军彻底粉碎。
龙源口战斗后,湖南省委来信要红军去打湘南。7月初,父亲参加了毛泽东在永新主持召开的军委、特委和永新县委的联席会议。会上,毛泽东分析了湘赣两省的形势,认为江西的敌人杨如轩、杨池生已被打垮了,江西形势对我们很有利。湖南敌人比较强,不好打。因此毛泽东主张,对湖南的敌人取守势,对江西的敌人取攻势,应在江西发展,坚持建立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不要去湘南。湘南在3月份执行了盲动主义路线,搞烧杀政策,工作没有做好,群众没有起来。永新的工作已经搞起来了,应该继续搞下去,造成边界割据的局面,同时把永新附近的泰和、莲花、安福等县的群众也组织起来,坚持和敌人斗争。会上,父亲和其他同志都支持毛泽东的正确意见,只有杜修经、杨开明两人不同意,他们错误地分析形势。会后,二十八团和二十九团由军委带领,在莲花、安福进行游击活动。
7月中旬,二十八团和二十九团到酃县执行战斗任务。到酃县后,军委召开会议。会上,二十九团提出要到湘南去,认为湘南空虚,很容易被红军占领。二十八团团长王尔琢不同意到湘南,认为应遵守永新联席会议的决定,在边界附近几个县进行游击活动。父亲支持王尔琢的意见。杜修经支持二十九团的错误意见,结果决定去湘南。7月17日,二十八团和二十九团,由酃县出发,向郴州前进。7月24日,占领了郴州。
7月30日,红军大队在郴州遭到敌人突然进攻,由于敌情不明,部队闹哄哄地出城往资兴方向撤退。在这紧急关头,父亲率领第一营留在后面,掩护大部队撤退。在这次慌乱的撤退中,二十九团大部分人跑回家了,其他部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由于二十八团、二十九团离开井冈山冒进湘南,结果造成郴州和井冈山两处的失败,又丢掉了二十九团,毛泽东称这次行动为“八月失败”。
8月18日,红军大队撤到桂东,组织桂东行委,何长工任行委书记。毛泽东带领一个营来桂东迎接红军大队回井冈山,在桂东召开前委扩大会。会上毛泽东说,如果红军大队不去湘南,那是个发展革命的好机会,因为江西敌人内部发生冲突,我们可以利用这个大好形势,使根据地向北发展。流寇主义不要根据地、不要群众,是不行的,这样红军就不可能生存。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要使红军得到发展,非要根据地不可。应该吸取这次教训,把部队带回井冈山。
王尔琢和父亲拥护毛泽东的意见,原来支持到湘南去的领导人,也认为搞错了。大家认识一致,使部队有了胜利的保证。8月23日,会议进行中,桂东县城遭到敌人袭击,父亲率领第一营占领桂东西南边的山头,沉着、勇敢地指挥部队作战,从中午坚持到天黑,压住敌人,出色地掩护了部队撤退。
红军大队赶到桂东寨前宿营。当晚,在一个农民家里继续召开前委扩大会议,决定部队经江西的崇义、上犹,重回井冈山。8月25日清晨,毛泽东和朱德率领红军大队从寨前分两路向井冈山挺进。但是,在红军大队回井冈山的途中,担任前卫的二十八团二营营长袁崇全,擅自带了4个步兵连和机枪连、迫击炮连,向崇义县的思顺方向插去,企图叛变投敌。队伍走了一段,3个步兵连和机枪连的干部,发觉行动方向不对,不受袁崇全指挥,连夜带部队返回大队。军部得到报告后,要团长王尔琢带第二营六、七、八连去包围袁崇全。结果另外两个连也争取回来了,但团长王尔琢却英勇牺牲。
袁崇全叛变之前,第一营的同志已发现他有叛变的行迹,进行了揭发。父亲根据一营的揭发,迅即写材料报告军部。在步田圩开党的会议时,提出了这个问题。会上,袁崇全恶狠狠地骂父亲“造谣”。父亲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们营里的同志们反映的,不是我个人讲的。”袁崇全暴跳如雷,举起驳壳枪就要打父亲,幸亏何长工用手按住他,说:“不许打。”朱德也责问袁崇全:“你要干什么?”父亲毫无惧色。袁崇全叛变的迹象已很明显,军委决定调动他的工作,但尚未执行,袁崇全便利用行军担任前卫的机会叛逃了。在和叛徒袁崇全的斗争中,父亲表现了坚定的革命立场。
1929年,为了粉碎敌人的“围剿”,1月4日,井冈山前委召开“柏露会议”,讨论军队行动计划,决定红军主力向赣南、闽西进军。
14日,红军主力二十八团、三十一团由茨坪出发,经过下庄、黄坳,离开井冈山,向闽赣边界进发,1月24日到大庾,敌军追至。红军逾庾岭走南雄,赣敌李文彬旅穷追不放,至信丰。已是营长的父亲率第一营阻击李文彬部,掩护大部队渡河。渡河后,红军走龙南,至寻邻,经会昌,至瑞金,适为农历除夕,敌又将至,红军过城不入,速退至城北30里之大柏地,严阵以待。
大柏地丛林茂密,父亲率部埋伏在两山茶林中,敌进入伏击圈后,被截为数段,激战至暮,敌军大溃,红军大获全胜,俘虏敌数百人。当夜,红军宿营大柏地,群众将所有番薯干等过年粮食都借给红军。次日父亲率部到宁都筹款数千元,月余后再过大柏地时,毛泽东把部队库存银元全部拿出来分散给大柏地的群众,说:我们上次过路吃了你们的东西,现在来赔还你们。群众深受感动。后来父亲回忆大柏地战斗前后的情景时,深有感慨地说:“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3月间,红军转入闽西,打下汀州。在这里,毛泽东主持召开红四军军委扩大会议,对红四军进行整编,把团的建制改成纵队的建制,成立3个纵队。6月18日,在龙岩的小池,朱德主持召开军事会议,研究和部署攻打龙岩的战斗。19日,进攻龙岩,父亲指挥第一纵队第一支队作前锋,战斗在最前线。打下龙岩后,父亲升任第一纵队党代表。6月下旬,在龙岩召开红四军党的第七次代表大会。会上围绕领导工作的方式方法问题发生了争论。一些同志主张实行“自下而上的民主制”,一切问题都由大家来讨论决定,加上中央要求朱、毛离队,最后,会议没有选举毛泽东为前委书记。毛泽东离开红四军到闽西特委指导工作。
6月底,蒋介石发动对闽、粤、赣三省的第一次“会剿”,红四军决定分兵作群众工作。父亲率领第一纵队和第四纵队在永定、龙岩等县分兵发动群众。他提出“一纵队不是福建人,但一定要在短期内变成福建人,对福建的一切都要熟悉”,在父亲的领导下,部队深入群众,帮助群众分田,建立苏维埃政府,组织并训练赤卫队。这样工作一段时间,一纵队的士兵同群众的关系搞好了,群众很欢迎他们。在群众的支持和掩护下,一、四两个纵队更巩固了,并扩大了红色区域,建立了闽西红军的基础。于是,朱德决定,回师闽西。
古田会议选举产生的红四军前委成员,三排右一为熊寿祺
9月21日,父亲率领一纵队和二、三纵队及上杭群众一起,打垮土著军阀卢新铭部,攻占上杭。9月下旬,在上杭太忠庙,召开红四军第八次党的代表大会。这次大会是在极端民主化的气氛中开幕的。“无组织状态的开了三天,毫无结果”,引起许多同志不满。
关于八大会议前后的情况,父亲1930年5月给中央的报告说:“实行所谓‘由下而上的民主制’,一开会就得争论半天,前委还认为这样才是无产阶级的办法,因此当时全军政治上失掉了领导重心,对政治分析也是由大家来慢慢讲,各级同志又没有报告,哪里议得出!在上杭时天天为调人调枪争论……这样的指导路线,把各级党的机关变成各级联席会了,这就是第九次大会前各级指导机关的极端民主化倾向的现象。”
1951年,毛泽东给父亲的亲笔回信
八大会议以后,有很多党员写信给朱德,要求请毛泽东回来。于是由朱德主持,在上杭召开的前委会议上,推举父亲、郭化若、彭祜3人写信,请毛泽东回来。信写好后,派人去请毛泽东,但毛泽东说:“现在我不好出来。”他仍留在闽西,一面养病,一面指导地方工作。
11月间,陈毅从上海回到红四军,并带着周恩来的意见去上杭苏家坡请毛泽东回军。毛泽东听说周恩来支持他的主张,非常高兴,连声说:“好,好,我这就走。”
11月26日,毛泽东回到红四军前委。
12月28日,古田地区下着大雪。我党我军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古田会议在古田的溪背村廖氏宗祠召开了。会上,毛泽东作关于大会政治决议草案的报告,朱德作军事报告,陈毅传达了中央“九月来信”并就禁止枪毙逃兵问题作了发言。由于大会决议草案是会前经过充分酝酿、集体讨论后,由毛泽东起草的,因此一致通过。这就是“古田会议决议”。它为以后党和军队的建设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这次大会,改选了红四军前委。父亲被选为候补委员。
1930年4月1日,父亲率部越梅岭关,打败吴文献部两个营,俘虏数百敌人,占领南雄。在南雄接到中央通知,召开全国第一次苏维埃区域代表会议,前委和毛泽东决定,派父亲作为红四军及闽赣苏区代表,赴沪参加会议。
1930年6月初,大会闭幕后,吴德峰派一个交通送父亲乘船到厦门。6月中旬,由厦门到漳州,在城区河中一家坐家船上过宿。准备次日由饶平、永定转汀州回军。不料清晨一起床,岸上即有便衣和警察多人守住。父亲和船上其他人全部被捕,拘入漳州公安局。
敌人审讯时,父亲按预定口供镇定地说:“我是饶平人,在外面读书,放暑假回家,路过漳州看朋友,现在返回饶平。”敌人不信,用刑逼供,父亲仍一口咬定说:“是饶平学生。”后来,同船上有人叛变,说父亲是由外地到苏区去投军的,不是饶平学生。父亲急中生智,将计就计说:“我是上海一个穷学生,四川人,在上海失学,得同乡介绍往苏区找人安排工作的。”由于父亲身上无文件,年轻貌似学生,那个叛徒只知道他是去苏区的,不知其他情况,敌人便相信了。12月底,派人将父亲押送到厦门开往上海的轮船上,驱逐出境。到上海后,因交通联络被破坏,未能返回苏区。
父亲在上海住同乡熊昌翼家,在白色恐怖笼罩的上海,要找到党的组织是极其困难的,而没有社会职业又难以长期容身。于是父亲于1931年春考入上海文生氏英文补习学校,就读一年多。在这期间,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了我国的东北,又向上海进攻,全国抗日运动兴起。他组织了文生氏学校学生会,参加上海学生的抗日爱国运动。蒋介石对学生爱国运动进行残暴的镇压。文生氏学校学生杨同恒(四川人)在南京请愿中被反动军警枪杀。请愿队伍回上海后,父亲和同学们抬着杨同恒的尸体在南京路上游行抗议,极大地激起上海人民群众的抗日热情和对蒋介石的愤恨。
1932年夏,父亲终于重新找到了党的组织。在党的直接领导下,开展学生运动。
1951年父亲任中南局民族事务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兼中南民族学院院长。在职期间,父亲带领中南少数民族参观团到北京参加国庆观礼,见到了离别21年的毛泽东、朱德。10月7日,父亲给毛泽东写信,报告他的工作情况和少数民族人民对毛泽东的热爱、感激之情,同时随函附上他撰写的《井冈山首创革命政权的回忆》剪报。10月14日,毛泽东给他亲笔回信说:“寿祺兄:十月七日给我的信及剪报,收到了,很高兴!你现在担任的工作很重要,望加意研究,做出成绩。”
1957年春,人民日报发表毛泽东诗词十八首,其中有《菩萨蛮·大柏地》,触起了父亲对大柏地战役的回忆。他就毛泽东的原韵填词两首。父亲将这两首词寄给毛泽东。
4月21日毛泽东回信嘉勉说:“寿祺兄:来信收到,甚慰。大作写得很好。多久不见,待有时间,拟约一谈。”
“文革”期间,在林彪、“四人帮”横行的岁月里,父亲蒙冤致死,终年65岁。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冤案终于得到平反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