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杰森爸爸的一样爱我们的孩子
刘亚玉,网名点点,双子座,青年学者、编剧,苏州大学博士后,上海大学博士,台湾淡江大学、国立台南艺术大学访问学者,在《当代电影》等核心期刊中多次发表论文,曾参与多部影视作品编剧工作。
12月14日,我们的杰森爸爸,他去天堂了。
当地时间12月13日,加拿大演员艾伦•锡克在与19岁儿子卡特打冰球时,突然心脏病发作身故,享年69岁。
这样的离开方式,告诉我们,他终究还是《成长的烦恼》中那个完美的爸爸。这条令人心碎的新闻,让好多人的记忆坐着时光机回到了那个青涩的年代。
1992年,连续拍摄了六年之后,第七季《Growing Pains》在ABC电视台落下帷幕。彼时,整个剧组接近分崩离析,人员已经进行了多次调整,制片人与导演的关系搞得很僵;而剧中饰演凯萝尔的演员则深陷神经性厌食症被迫暂停演出,最后一集也是她从医院请假回来拍摄的。于是,这部电视剧七年的创作终于走到了尽头,时间的流逝,戏里戏外的一家人经历了相聚、分离,曲终人散。结尾的时候所有人都哭了,他们像真正的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了七年,而吃完搬家的那块匹萨后,一切就假装若无其事地结束了。
人生中最重要的离别,总是悄无声息。
就在美国观众与它唏嘘告别之时,这部剧集被上译厂引进中国,登陆千家万户的电视银屏。关于西方文化中我们现在熟知的一切,圣诞节的火鸡,复活节的巧克力和兔子,万圣节的南瓜和鬼故事,在没有互联网、影碟、微信的年代,都是通过西佛家的生活而得知。
对于普遍存在代际创伤的中国家庭,《成长的烦恼》寄托了太多像我一样孩子,从物质到精神生活的美好理想。
当我们刚从物质匮乏的计划经济时代迈入市场经济时,西佛一家住的二层大房子、漂亮时髦的私家汽车,双开门的冰箱,大号桶装的冰淇淋,那样令人向往。即使在今天,当我们能够拥有同样的经济条件,却仍在无形中囿于上一代人的心理匮乏,难以真正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响,重新建立新的家庭价值体系。如果你的父母也热衷于将冰箱永远塞得满满当当,或者从小一直提醒你随手关灯,只要你在家里走过的地方都是一片黑暗,你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
从小被灌输着尊重权威的价值观,当我们还没有真实感受过书本上所写的人权、自由、平等这些概念的时候,杰森爸爸的教育方式为我们打开了一扇跨越代际鸿沟的门。父亲原来可以不是权威,而是孩子最亲密的伙伴。我们羡慕地看着这样的一群孩子,他们的“烦恼”竟然大多与学习无关,不是考试和升学的压力,也没有永远写不完的作业、学不完的奥数、书法、舞蹈、乐器培训,而是忙于各种社交活动、野营、派对。
最令人羡慕的是,孩子成长中一切的烦恼是可以与大人分享的,甚至无论你多小年纪,都可以和父母谈论恋爱这件事,而不是被随随便便被贴上“早恋”的标签。黄磊说,我最讨厌“早恋”这个词,特别混蛋,恋爱就是恋爱,情窦初开,多美好。
我们这一代人的家庭中,大多数在情感教育方面是空白的。它产生于这半个世纪集体记忆的历史创伤,通过家庭互动,在代际间传递。我常常在和朋友聊天的过程中发现,即使是最优秀的孩子,也很难听到父母发自内心的夸奖,而活在“别人家的孩子”的阴影中,他们习惯于用贬低的方式来激励孩子,这让孩子从小建立起“我不够好”的信心匮乏。
然而这一切无从怪罪,因为当我们再往前追溯时,会发现父母这一代人,他们所受到时代的影响,接受的社会与家庭教育,全然造就了他们。因为坚信“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后退”等等那个时代的心灵鸡汤,他们不敢懈怠一点,生怕错一步慢一步就又被时代甩在后面。那些看似遥远的历史,其实透过很多生活的细节,以一种无孔不入的方式影响着我们。
庆幸的是,在我们童年的记忆中有一种爱的教育,叫做杰森爸爸,长大之后当我们再去回顾的时候,依然可以感受到那种温暖。于是,从那时候起就在心中埋下了小小的种子,像杰森爸爸那样,去爱孩子,令他们从容,赋予他们高尚的道德感和思辨的能力。因为,宽容和爱才是孩子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