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关爱我们的女兵
口述/韩坤颖 整理/李墨泉
那年军校实习下部队,我去的是济南军区一个通信营,当女兵排排长,这段经历至今记忆犹新,引起了我很多思考。
人不磨不成才,人的成长是逼出来的,也是磨练出来的,要在心里磨、事情上练,才是真功夫。
一个即将从军校毕业的生长干部,有什么经验?我自己还是一个娃娃兵呢!排里的二期、三期士官那时候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早晨出操,不是这个肚子疼,就是那个病怏怏,总有几个想方设法压床板;请假外出,直接跳过我找连长、指导员批准的也大有人在;训练讲评,我讲完了,老士官总要“补充几句”,排务会我总结完了,老班长还要“再讲两点”;更有甚者,面临退伍的前代理排长竟然直接跟我说,“你别管我了,就要走了,图个自在”……
姐是要折在这里了吗?刚代职半个多月,上面拎着批、下面对着干,各种憋屈、郁闷、疲惫、烦躁全涌了上来,可是心念一转——不行,得想想办法,琢磨出个为什么来,不然真对不起军校几年的学习和自己的从军梦想了。
晚上集合开排务会,以豁出去的决心下了一剂“猛药”: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有关系,但是在这里干就得服从命令听指挥,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打电话,不服气,找你们的关系把自己调走,要不把我弄走也行,不然就都给我振作起来!结果,第二天早晨出操,一个都没少。从这一天开始,我才真的感觉,有自己的兵了,要去真正了解她们,带好她们这一程。
“想兵所想,急兵所急”,不是一个口号,落在具体的事情上,是在考验你是否用真心、动真情。
女兵最愁的是什么?连长和指导员都是男同志,根本就想不到,也猜不到,谈心有时候更是摸不准、谈不透。连队没有露天的晾衣场,为了避免女兵的内衣在风中招展碍眼,干脆在晾衣房里阴干。这可苦了女兵们了,没有阳光和紫外线的消毒,不仅穿在身上不暖和爽利,身体还容易生病。怎么办?我就找连长、指导员反映情况。刚一开始憋着大红脸,不好意思开口啊,可是不说又不行。我那时就想:指导员要是女的就好了,哪怕配一个女的副指导员也好啊。
这件事解决后,我的个人“威望”有了一点小小的提高,尝到了甜头,就更想给“姐妹们”办点实在事。排里的两个三期老兵都结婚了,还有一个生了孩子,可是部队没有相关政策允许她们每天下班后可以回家居住,而实际上她们又有这个需求。我就把她们的情况写成报告和建议,一级级地报了上去,没想到团里还挺重视,经研究,允许她们每周二、四可乘坐干部班车外出与家人团聚。
我是学法律专业的,与女兵接触多了,问了她们一些法律常识,发现竟然一无所知,单纯到了无知、无助、无畏的地步了,看来平常的法制教育上大课没有起到针对性的效果。我就找来许多案例,给大家把《婚姻法》《刑法》和《经济法》的一些可能相关的内容讲了讲,我是怕她们万一遇到事了,不会用法律工具来保护自己啊。从这以后大家看我的眼神变了,更愿意和我交心了,好像我从老班长们眼中的“生瓜蛋子”,变成了可以信任的“大法官”。
当然,峰回路转的大好形势下,也有糗大了的时候。我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基本上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一次带着新兵去菜地出工,我愣是勇敢地把萝卜苗当杂草全铲除了,这件事让女兵姐妹们很是嚣张地笑话了好长时间,但明显是那种打成一片的善意的笑声了。
每个人都有一个梦想,而守护她们的梦想,成全她们的梦想,会是最甜美的礼物和健康的导向。
二年兵桃子性格很安静,别人闲下来休息的时候,她在看书,别人嬉笑打闹的时候,她也在看书。我问她,你怎么这么爱看书啊,她有点羞涩地笑了,我准备考军校呢,想像排长你一样扛星星!于是我和三个班长通气,排里不管哪个班,有愿意考军校和学习进步的,别的帮不上,创造点学习便利还是可以的。于是,我和班长们总是心疼桃子,尽量给她腾出更多学习备考的时间,她也竟然很争气,考上了二炮工程学院,去年还给我打来电话,回忆起那段辛苦但充满了欢笑和希望的女兵生活。
即使不愿意考学,所有的女兵都有一个共同的梦想,那就是爱美、想美、臭美,老一辈人常把“不爱红妆爱武装”挂在嘴边,其实现在的女兵是“既爱红妆也爱武装”。新兵小刘发了新军装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新军装改瘦、改短、改苗条了,排里还没发现怎么回事,就被军务给纠住了,小刘从上到下被各级批了个外焦里嫩,可是她心思重、敏感、不服气,三天下来想七想八,人都有点恍惚了。我这才发现这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女兵们都太需要心理工作靠上去,太需要心贴心的那种交流和疏导了。这个年龄段的女兵,爱美是喷薄而出的天性,不是上几堂教育课就能说服的啊,爱美不是罪,关键是怎么个美法?
恰巧,团里要举办一台晚会,我们女兵排成了绝对主力,最让人兴奋的是,还可以向军区文工团的专家老师们学习跳舞、唱歌和简单的乐器。在完成日常通信话务工作的同时,女兵们精神焕然一振,爆发出了惊人的热情和干劲,她们不是在排练,就是在排练的准备过程中,就连休息时间大都主动牺牲掉了,真正做到了“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能在战友面前展示自己的舞姿、歌喉和青春的美丽,是对女兵们极大的肯定。我一直记得演出完毕后那个夜晚,熄灯号响了,寝室里她们还是叽叽喳喳地说着她们的歌声、舞台和美丽,我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她们的快乐、她们的愿望……
现在回忆起来,女兵排长是什么?是要给那些十七八岁女兵点一盏心灯的火柴,嚓地一下子,有摩擦,有力道,有投入,也有光与热。★
责任编辑:武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