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昱
摘 要:本文就绘画艺术,主要是雕塑艺术,以及中西文化对比和佛教进入雕塑等问题,对求学于澳大利亚悉尼大学,现任上海油画雕塑院的女雕塑家陈妍音进行了访谈。
关键词:陈妍音;中西文化对比;绘画艺术;雕塑艺术;佛教
中图分类号:I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677(2016)6-0044-05
欧阳:妍音你好!我因为来自澳大利亚,所以,我们就从澳洲谈起好吗?你是何时去澳洲的?为什么?
陈:原因是认识了一位英国艺术家,他住在悉尼,因爱上了他,在1995年去了澳洲。
欧阳:请问他也是搞雕塑的吗?
陈:他是搞摄像。
欧阳:你的作品中有很多人体,但似乎都是中国人。既然你跟西人走得如此之近,也在澳洲生活过,那我想唐突地问一下,是否也表现过白人?
陈:目前做的主题是关于我母亲及她们那一代人在几个年代中的状态,所以都是中国人。接下去的一个主题是关于我先生及他们的家族,会是欧洲人在澳洲的状态。
欧阳:我这么问是因为,很多去澳的画家,包括去美和去西方的艺术家,除少数之外,基本上带去的还是中国身体和中国大脑,题材和思维似乎都与中国文化分不开,对当时当地以及当地人没太大的兴趣,也不关注,艺术不予触及,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陈:你提到的这种现象,在我认为它不普遍,艺术家对事物的敏感度是很强的。关键要看艺术家的呈现是否有价值,因为每位艺术家必须有自己独立的思考。而艺术跟习气和生活背景分不开,没有勇气超越自己的人,只能用习惯来做作品,所以让你看到了这种现象。还有一个外来原因造成这种现象,有些西方人想争取到一些话语权拿中国人说事,艺术家误认为要有区域文化,民族特色,一些急于求成的人花了大把时间追求表面的特色,而失去了真正的思考。
欧阳:你说的“真正的思考”是什么?能具体一点吗?
陈:真正的思考是什么?这个问题很大,我个人认为作为艺术家,首先要考虑的是艺术的本体语言与本人的习气,心灵,和生命的关系,找到自己的表达方式(个性的语言),其次个性的语言与共同的人性及社会学之间的关系。在这个前提下再去分析每位艺术家的兴趣点在那里,是与所谓的西方主流一起进步还是强调本土文化的特点来丰富世界文明,艺术家总是在追求与众不同的表达和新的视点,无论是纯艺术语言还是精神上的思想角度,艺术家应该有责任用他们的作品来丰富美术史和人类学上的空白,这是最基本的一个特质。思考得越深呈现得越自在,自在的呈现是有生命力的。但是我们的现状往往不是这样,所以也就有大浪淘沙这一说。
欧阳:在悉尼大学读硕士是雕塑专业吗?
陈:视觉艺术系的雕塑专业。
欧阳:西方的雕塑艺术大师中,男性居多,罗丹、摩尔、戴维·史密斯、乔尔·夏皮罗等。为什么选择一个男性比较集中的专业?
陈:原因一,发现本人对三维空间形体的明感度很强,它让我有喜悦感。二,喜欢挑战。
欧阳:“明感度”,还是“敏感度”?如果是前,请解释。
陈:对不起经常写错别字,是敏感度。
欧阳:哦,没事。你说具有“挑战”,指什么方面的“挑战”?能否具体说明。
陈:对自己的能力,对社会现象,对美术史的挑战,我有一种想超越同类的感觉,但往往让我对自己很失望。
欧阳:你指的“同类”是中国人、华人,还是白人?据我所知,雕塑在中国并无传统,也无震撼世界的力作。是这样吗?
陈:我们的传统雕塑是一种相对集体意识形态的现象,如佛教造像,墓地雕塑,不像西方文艺复兴后有个体意识形态的发展,出现很多的大师。我们在中国的美术学院中的雕塑专业技法上的学习是基于西方雕塑技法,再加上中西方的美术史课程。我所说的同类是指雕塑家们不管是白人还是黄种人。
欧阳:也就是说,你更倾向于从中国传统雕塑(佛教、墓地等)中汲取养料,那为何要去属于西方一部分的澳大利亚学习呢?何况还有一个语言障碍问题。在中国学习不就行了吗?
陈:对中国的传统雕塑已很了解,对西方的传统雕塑也很了解,在来到澳大利亚之前,我在欧洲待了大半年,在这大半年里,我几乎每天在博物馆,美术馆,当代美术展览里漫游,把欧洲重要的与艺术有关的地方都去看了看。而澳大利亚的文化知道的很少,他们的地理环境与我们相反,很想搞清楚他们的状态。我感兴趣的是,他们对形和色彩的认识与我们有什么不同?他们对事物的认知是否有地域的差别?而且土著绘画很吸引我,而且这里的气候让我感到自在,这里的人让我感到很容易交往,所以当时选择了在澳大利亚学习。
欧阳:以你在澳的经验,这个国家从艺术角度来讲,跟欧亚有何重大区别?
陈:澳大利亚的文化有两个现象,最初有土著文化和西方的边缘文化,1993年开始创立了《亚太地区三年展》计划至今,澳大利亚的文化发展很国际化,很移民感,还有一个感觉是阳光下没有阴影感,也可以说没有美术史带来的压力。另一方面,从我的专业角度来讲,这个国家更注重绘画和当代多样的形式,最近几年有个别的很优秀的当代雕塑家出现,但整体上对雕塑的认识和喜欢不深入。
欧阳:你毕业后在澳住了多久?有没有在澳举行过雕塑个展或与他人集体展出?
陈:1996年我的装置作品参加了第二届《亚太地区三年展》,在昆士兰美术馆。2000年我在悉尼美术学院画廊做了个展,有装置,雕塑和绘画。2001年参加了一个《玫瑰异香》的群展及联展。毕业后拒绝了悉尼美术学院院长的提议即在他们的雕塑系代课,回到上海油雕院做纯粹的雕塑家。但因丈夫是澳洲人,所以每年中有几个月的时间在悉尼。
欧阳:好玩。为何拒绝?不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吗?另,你说的《玫瑰异香》,英文是不是Rose Crossing?如果是,那次画展的翻译都是我做的,好像叫做《玫瑰异缘》。
陈:应该是玫瑰异缘,时间太长了,有点记不住。看来我们应该早就认识了,只是没有碰面。关于拒绝一事,首先我的英语能力很差,语言对我来说学起来很慢,是我的一个心理障碍。其次教学生我没有兴趣,但回到中国后,由于朋友的邀请在2001年到2004年我在中国美术学院上海设计分院教了三年的学生,后来还是因为不喜欢教学生的工作,回到了原来的单位继续做雕塑家。
欧阳:你在澳洲参展的这些作品,如装置和雕塑,在澳洲评价怎样?卖得如何?有专业画廊代理吗?
陈:社会反映很好,至今常常被人提起。没有卖出一件,在澳洲没有画廊代理。
欧阳:你在的这段时间,澳洲有几个华人画家搞装置和雕塑,如阿仙和小仙兄弟俩。你认识他们吗?了解他们的作品吗?
陈:不认识,对他们的作品不理解。
欧阳:你原来在中国读的哪家大学?学的是什么?
陈:中国美术学院(原浙江美术学院,雕塑系)。
欧阳:我们都是50后,既然如此,我假定,可能像我一样,你也走过文革、下放、进工厂、上大学这些必经之路?
陈:是的。我经过文革,中学毕业后进了上海工艺美术学校,后进了工厂,再考入大学,大学毕业后进了上海油画雕塑院,很老派。
欧阳:也就是说,你没有下放,那你算是幸运的。但这些文革题材,在你的作品中有无反映?
陈:有。母亲系列里有一件是文革期间的内容。 欧阳:我看到了这个系列。此处我有一个疑问。男画家也好,男雕塑家也好,甚至哪怕男同性恋画家或雕塑家,作品中总是男女都有,但我看到的很多女画家或雕塑家的作品,几乎清一色地只表现女性,如悉尼的华人女画家呼鸣等,是自限吗?还是女性性别使然?这难道不是某种局限?
陈:可能是女性的眼界比较小,总是盯着自己的那些情感结节,很自我。如果要划分男女有别,女性更感情型,男人更社会型一点,所以关心的问题就如你所说的女艺术家很局限。很同意你的观察,那么你是否也注意到,女艺术家的特点在艺术表达上的真诚、直接和感人?
欧阳:是的,甚至更细腻、更动情。我只是在想,既然女性在生育方面并不只生女孩,而是男女都生,女艺术家在作品中也应该二者都有,这样,这个艺术世界不就会较为平衡一些吗?我从男写作者的角度问这个问题,也是发现有些女作家在创作中,也有这种排男现象,似与女艺术家的表现适成平行。我觉得猜不透这个谜。比如,女艺术家特别关心表现自己的母亲或其他女性,却特别不会去表现自己的父亲等。所以只好就教于你。
陈:一般人会选择自己熟悉的东西来表达,因为自然流露出来的艺术形态容易感人,不被感动的物体是没有兴趣去塑造它的,女人可能自然而然地去描述被她感动的事物,女人天性中的自我欣赏感相比男人强,所以欣赏自己,感叹自己的情绪就会没完没了地体现在女性艺术家的作品里。我表现我母亲题材的原因,我了解她的感情世界,我爱她,被她感动,为她叹息。在她的身上我看到个人与社会的艰难交流关系,人性在集体中的消耗和损伤,及人与人之间的友爱。我父亲与我的交流方式没有母亲与我那么亲密,甚至有时我觉得我不了解他。
欧阳:有意思。澳大利亚女权主义作者Germaine Greer曾于1991年写过一本书,叫Daddy, We Hardly Knew You(《爹地,我们几乎都不认识你》),说的也是你这个情况,但西方作家或画家可能正是在这一点上,与中国艺术家不同,也就是他们或她们表现的,往往正是自己不太熟悉、不太了解的事物,比如Greer就专门就这个问题,写了一本关于父亲的书。而且,女性作家或艺术家只表现女性,是否也多少受到西方女权主义的影响。这种女权主义,有时让人感到,这个世界最好男性都死光,只留女性才好。你怎么看?
陈:这是我们的文化背景在起作用,西方更讲究社会实质性的变化,表面上的理性实际上的人性化,人性化的结果人就变得开放及个体的个性强烈。中国女人们不善于直接表达自己心中的情绪。我不是太同意女权的一些观点,艺术在视觉上讲究绝对的审美,我认为在人类的问题上不应该持极端的态度。人与人之间是很不同的。你问的我们的女性艺术家是否受到西方女权的影响,回答是肯定的。
欧阳:你其实跟其他女艺术家还是有所不同,也有限地表现了男性形象,因为你的《母亲系列》中,那个男的实际上是她的男友。这很有意思。请问为何如此构思?想说明什么?为何如此表现?
陈:因为他在我母亲的精神生活中占着很重要的位置,我母亲的生命轨迹是与他分不开的。
欧阳:你还有一个作品,叫《给玫瑰花输液》,很有名,这个网上介绍得很多,展出也很多,评价也很高,但大多都把它理解为“给生命输液”,可我怎么觉得,它不是给生命,而是给死亡输液,因为剪下来的玫瑰花,再鲜艳,从剪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请问你的用意是人们理解的那样吗?
陈:人也是一样从生下来就是走向坟墓的开始,万物如此。表面上是生死,实际上是转换。
欧阳:网上那篇介绍你作品的文章说,你之所以离开澳洲,不想在那儿教书(你前面实际上已讲过),是因为“中国文化的命脉只有在这块土地上才能体会并转化成雕塑艺术的内容”(http://shszx.eastday.com/node2/node5368/node5382/node5401/u1
ai70052.html)。请问是这样吗?
陈:从我的角度来理解是这样的。
欧阳:一个艺术家最可贵的品质之一,就是独立性。你现在是上海市政协委员,似已从政,这是否会影响到你的艺术创作,以及创作思想上的独立性?
陈:没有错,艺术家必须具有独立思想和形式的品质,但不等于对政治和社会不关心,就如,一位画家想画人体,但从来不了解人体,他如何能利用人体来表达出人体可以散发出的各种情绪。如果我对我的生存环境,及营造这个环境的来龙去脉都很无知和没有深层的理解和关心,我又怎么能清楚的来表达自己的观念,参加社会活动是增加我认识厚度的一个途径。当然有很多艺术家生活在自己的天地里很陶醉,我曾经就是这样,但是我觉得一直这样下去是不够的,不想一辈子只画小鸟。
欧阳:因此,你也做了很多城市雕塑。我,以及我的艺术家朋友,看了不少国内的城市雕塑,对此颇有微词,认为缺乏创意,没有想象力,如果说是给老百姓做的,那么,老百姓对之如此没有感觉,竟然无人在它前面拍照留影,如我们最近在上海一个地铁站门口看到的那个翘起大拇指的那座就是如此。相比之下,西方(我不想谄媚西方)的不少城市雕塑就很好玩,也很创意,如悉尼就有一个猪的铜雕很好玩,还曾留过影。对此,你有何看法?
陈:从大学毕业的前几年我参与过几个项目,比如人民英雄纪念碑等,但2000年后就很少,几乎没有做过。只为一家开发商做过几件,前提是用了我的创作作品。传统中城市雕塑的意义:它是城市精神的诗。
欧阳:这又提到了我之前所说的“独立”,也就是说,无论你是否参政或不参政,作为一个雕塑家,却无法在这个国家的城市雕塑中,独立地一展身手,创作出受众(包括国外受众)欢迎的好作品,你觉得有何解决办法吗?能够抵制官员和商人的垃圾作品吗?
陈:在城市雕塑这个领域,哪怕在西方也存在这种现象,只是程度上的不同,我们的政府也在不断的进行调整,城市雕塑对我们来说是个年轻的专业。
欧阳:你也教书。你教的是雕塑,还是绘画?你觉得现在的80后、90后学生,跟以前我们那一代有什么重大的区别?
陈:我油雕院没有学生。
欧阳:哦?那主要工作是做什么呢?
陈:自己创作作品,参加展览,到处看看。
欧阳:那么,你自己创作的雕塑作品,在国内会有市场吗?还是主要面对海外?请具体点,能避免三言两语,尽量避免三言两语。
陈:国内和国外都有市场,国家博物馆,国家美术馆,上海美术馆,广州美术馆一些私人美术馆,都收藏我的作品。还有一些个人收藏。另外香格纳画廊代理我的作品,在欧洲也有些市场。
欧阳:你最近创作了跟佛有关的雕塑作品。能否具体谈谈创作动机以及接受情况?
陈:从小对佛教有浓厚的兴趣,很自然的会去表现它的内容,没有动机,只是享受再表现的过程。你指的是观众的接受情况吗?如是观众的反应很好。
欧阳:艺术界(我指的是艺术评论界)的反应如何?
陈:我的观众大部分来自艺术界的朋友,有人说很惊讶,看后有意外的收获,我把抽象的哲学观念形象化了。艺术家不可能全面了解到自己的作品如何被别人评论,所以,很抱歉,我无法给你全部的确切消息。
欧阳:我之所以提到艺术评论界,一方面与我刚刚完成翻译的书有关,即《绝对批评》,是澳大利亚艺评家休斯写的,它令我痛感,当今中国已经没有批评了,只有点赞、只有说好话,连艺术家都不敢说话,说了就要自审,这似乎与艺术的本质大相径庭。我不知道你对此有何看法。
陈:你关心的这一领域我不是很了解。
欧阳:换个话题。你平常看书吗?都看些什么方面的书?
陈:看一点书,以前看文艺,历史书,现在大部分时间看有关佛学的书。
欧阳:看佛学,主要是跟目前做的艺术有关,是吗?
陈:跟心识有关。
欧阳:能举几个具体的例子,如书名吗?
陈:《显观庄严论》,《入菩萨行论》,《菩提道次第广论》,《中解脱掌》,《三主要道》,等等。
欧阳:能解释一下,看这些书与艺术创作的关系吗?
陈:与我心灵有关的都与我的创作有这关系,一切唯心造。
欧阳:感觉是,与你在西方所受的教育渐行渐远,是这样吗?你对传统和走向世界如何况看?
陈:佛学不仅仅是中国的传统。
欧阳:我不了解,请详述。
陈:它源于印度,流传于尼泊尔,斯里兰卡,印尼,泰国等国家,到汉时期引入中国后到日本等国,近几十年来世界上很多国家如美国,英国,德国等一些重要大学里都有研究和提倡,是一门时髦的课题。
欧阳:那么,它与当代中国的关系如何?为何要用艺术表现?想说明什么问题?仅仅只是自娱?
陈:自娱。
欧阳:好吧,好玩。能否谈谈艺术与金钱的关系。记得曾有艺术家说,搞雕塑的比绘画更可怕,因为假如卖不出去,小型的还好说,大型的简直没地方放。你在这方面的情况能够介绍一下吗?
陈:搞雕塑比绘画有钱的说法不确切,现在一张画的拍卖上千万,如果你看到一件雕塑被拍到上千万的话,绘画的成本是几百元,而雕塑的成本就是几十万元。
我的小雕塑大部分被人收藏,大雕塑大部分被美术馆收藏外,还有几个留在工作室,占了很大的空间。
欧阳:这么说来,作为雕塑家,还是有望成为当代梵高的可能的。是吗?
陈:梵高是个特例,他是个精神不健康的艺术家。就像现在西方研究弱智人群的艺术家一样,有着生动的一面。艺术可以是情绪发泄的一种手段,但更是个体和群体意识形态的一种表现。
欧阳:艺术与金钱的联姻,似乎使艺术家进入了一个两难的局面。你想搞纯粹的艺术,没人买你,你活不下去。你若媚俗,面向市场,如Damien Hurst和Jeff Koons那样,你大卖特卖,却被艺评家看得一钱不值。你自己怎么看这个问题。
陈:有这么极端吗?
欧阳:你每年都去澳大利亚,有没有在那儿举办画展或个展的计划?
陈:以后会的。
欧阳:好的。我想我的问题已经基本问完了。谢谢你。请问你是否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陈:想知道,你做访谈的目的是什么?
欧阳:我原籍中国,现籍澳大利亚,目前在中国上海一所大学任教。我本人用中英文双语写诗、写小说、翻译、搞文学批评。在澳大利亚,与很多澳华艺术家很熟,本人对艺术也很喜欢。这几年,我为汕头大学主办的《华文文学》杂志,对一系列澳华艺术家进行了采访,其中有呼鸣、子轩、关伟、赵葆康,以及你,等。
陈:知道了,谢谢!又看了你的简历,很崇拜。
欧阳:你过奖了。谢谢你。
(访谈通过电子邮件进行,于2014年12月30日星期二下午完成于松江,特向陈妍音女士致谢)
(责任编辑:黄洁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