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冰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冒着清晨的寒冷,去迎接一次又一次新的挑战了。络锦对于这样的考试已经麻痹了。她不知道未来又是一次怎样难堪的失败,她只知道如果没有成功,只能证明自己还不够努力。因此,在这样一个阴冷漆黑、飘着冬雪的清晨,络锦裹着厚厚的棉衣出发了。
门口卖煎饼的大爷,已经在那里叮叮当当地干起来了。络锦踩着妈妈刚给买回来的雪地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大爷小摊前,“大爷,来个煎饼!”“要辣椒吗?”“少来一些吧!”络锦想到今天要上战场,心里还是战战兢兢,像个未出窝的小麻雀,害怕一出口,就摔个屁股开花。“姑娘,你的煎饼!”“钱搁这了,谢谢大爷!”
络锦一边啃着煎饼一边快步走着,不一会就远远超过了那个前面的小伙。穿过细长蜿蜒的小巷,络锦坐上去考点的公交车就出发了。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车程,络锦来到考点。星期六的校园正是睡意朦胧、酣眠未醒的最佳时刻。但是络锦要在这里进行一次人生的战役,紧张感又一次油然而生。
经过两番打听,络锦比较顺利地到了考场区。按照黑板上的座位要求,径直地走向教室里侧的后方座位。络锦看着一张还算干净的桌子旁坐下来。侧目一看,旁边坐的那个穿着笔直西装、纯白衬衫的男生竟是自己的老同学腾阳。“嗨,你也过来了?!”“嗯!”腾阳也诧异地抬头看着络锦。
络锦好像是看见多年不见的亲人般,“你怎么也来了,不是去上海了吗?”“嗯,在那边学习呢,学籍在这,复习的怎么样?”“听天由命吧!”络锦激动着站着和腾阳说着。腾阳示意她过来坐,后来他们就开始热烈地聊着。
互相诉说初中毕业之后的坎坷,倾诉着生活的困难挫折。就这样两个人像草原上两只奔跑的小鹿,肩并肩互相依靠互相温暖。不一会,监考员过来,说“要准备开考了。大家都坐好!”络锦找到自己的座位,开始准备考试。随着“叮铃铃……”一串开战号角的吹响,他们开始紧张地作答。
两个小时后,他们交上了自己的答卷,也交上了自己命运的号码牌。“腾阳,考完干啥呢?”“没事,放松放松吧,最近比较累,你呢?”腾阳好像总是一副宁静的脸,毫无波澜。如果有的话,也是在他大笑的时候,像天津肉包子一样的褶子脸。“一起吃饭吧。”络锦貌似是第一次这样邀请别人吃饭,自己也莫名地感觉自己有些激动和兴奋,像是荷尔蒙在身体里乱撞的晕眩。“好耶!”腾阳顺其自然地答应着。
说着两人背着书包就向校门走去了。“咱们坐几路车过去呢?”“118,这边走。”络锦一向是路痴,出门就不分东西南北,何况这次是离家这么远的地方。“我跟你走。”腾阳笑一笑,也明了络锦的智商加情商也不敌自己的一半。车上人满为患,拥挤不堪,仿佛每个人隔着厚厚的衣服都能互相感觉到彼此的体温以及身体的曲线。络锦和腾阳被挤在门边,手抓不到任何栏杆。络锦只好向腾阳求救,腾阳倒是像棵青松似得站在那里,手高高地拔在栏杆上。络锦就在腾阳后面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身体随着列车上下晃动。络锦在此刻仿佛像在体验一种被保护的温暖,一股股热烈的感觉不断涌向心头。她仿佛感觉有一种无形地魔力在驱使着自己,抱着腾阳,贪婪地享受这如春风般的温暖。有幸地是很快就到了。
“腾阳,你要考哪里呢?”络锦试着抓着腾阳的胳膊,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横穿马路,到对面的清真小吃街上。“我想和你报一样的学校,你说好不好?”腾阳一边用手护着络锦,一边张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听到这,忽然腾阳回过头来,一脸沉郁地说“络锦,我考完试,就要去住院化疗了……”“你说什么?!”络锦以为自己听错了,“对不起,络锦,我得了病了,需要住院治疗。”“不,你骗我,我不相信。”说着络锦一头扎进腾阳的怀抱,紧紧地抱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涌向腾阳白色的衬衫,洇湿了一大片。
哭着哭着,络锦觉得身体越来越没有力气,像夏日里一块软软的冰激凌,就要凝结在这白色的积雪上一样。腾阳抱着络锦,“络锦,你醒醒,你不要伤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络锦微闭着的双眼,还在不停地留着眼泪,“络锦,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你,深深地思念着你,经常还会梦到你。梦到咱俩一起去爬山,去看朝阳升起时,灿烂的霞光。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美的姑娘,像彩霞一样的姑娘……”
腾阳的眼泪也吧嗒吧嗒地流着,像一股股清泉流淌过那张白皙清秀的脸庞。腾阳擦去泪水,轻轻吻在络锦粉红色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