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行为分析的农户参与小流域综合治理意愿影响因素研究

胡 松 ，袁 芳 ， 王辉文 ， 谢颂华

(1.江西省水土保持科学研究院，江西 南昌 330029； 2.江西省土壤侵蚀与防治重点实验室，江西 南昌 330029)



基于行为分析的农户参与小流域综合治理意愿影响因素研究

胡 松1,2，袁 芳1,2， 王辉文1,2， 谢颂华1,2

(1.江西省水土保持科学研究院，江西 南昌 330029； 2.江西省土壤侵蚀与防治重点实验室，江西 南昌 330029)

小流域治理；参与式；农户意愿

以农户行为因素调查数据为基础对农户行为进行分析，结合研究区域实际，确定7大类因素为影响农户水土保持投入的主要因素,并进一步细化成14项具体指标。对各项指标与农户参与小流域综合治理意愿进行的相关性分析结果表明：农户兼业行为、非农收入占比、农业劳动人口比例、对已实施工程满意度和水土流失现状是影响农户参与小流域综合治理的主要限制因素；家庭收入来源以非农经济为主，特别是农户兼业行为可获取更多收益的农户往往不愿意参与小流域综合治理；家庭收入主要来源于农业，家庭农业人口比例较高，以及受水土流失危害影响较大的农户，参与小流域综合治理的意愿相对较高。针对以上问题，提出了激励农户参与小流域综合治理的相关建议，以进一步促进小流域综合治理取得良好效果。

作为农业经营的最基本单位，农户不仅是农业资源的占有主体和农村环境资源的消费主体，也是对水土流失等生态恶化后果体会最为直接和深刻的第一群体，同时又是水土流失治理和农村生态建设的主体，如果没有农民的主动参与,任何生态环境治理与建设方法都不可能收到令人满意的效果[1]。

然而，生态政策有其自身的特点，为实现环境保护的目的，必要时须采取强制措施，如退耕还林、封山休牧等，但这些政策又会影响农户的收入[2]。在治理方案设计和实施实践中常常会涉及一些治理措施。从方案设计者的角度看，涉及的治理措施可以弥补生态保护实施过程中对农户造成的损失，并提高农户的收入，更长期的目标是促使农户转变无序利用自然资源的生计模式，但从参与者的角度看，由于一些治理措施并不符合他们的具体情况，对收入提高没有帮助，致使他们不愿参与其中，强制实行虽然也会实施下去，但其可持续性却很难保证[3]。

现如今，小流域综合治理已从简单的保持水土发展到多目标，即包括了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自然资源保护与利用等，可持续发展成了当今小流域综合治理的主题[4-6]。与国外的参与式流域治理比较,国内对“参与”的理解过于简单化，同时由于系统理论依据的缺失，更多情形下“参与”只是作为一种符号被加以使用。农户参与小流域综合治理是小流域治理的发展趋势，须进一步加强研究与推广。

1 研究区概况

赣州是我国水土保持工作的重要地区，水土保持生态建设起步早、进展快、经验多、成效大，为全国特别是南方水土保持工作提供了典型和模板，起到了很好的示范作用和积极的带动效应。2013年，江西省水利厅把“南看兴国、北看修水”确定为全省水土保持工作的发展目标与工作重点。2014年12月，赣州被列为全国水土保持改革试验区。2015年7月，江西省委书记强卫指出，赣州要在生态文明建设上创造更多经验。基于此，本研究选取水土保持治理经验较为丰富的赣州地区作为研究对象，在其中选取3条典型小流域加以研究。

(1)宁都县孙屋小流域。孙屋小流域距宁都县城25 km。小流域地貌类型以山地丘陵为主，局部为河谷平地，土地总面积34.10 km2，土地利用类型以耕地和林地为主，分别占土地总面积的20%和71%。

(2)安远县官溪小流域。官溪小流域位于江西省脐橙之乡的安远县中部，距县城20 km。小流域地貌类型以低山、丘陵为主，土地总面积49.50 km2，其中:耕地面积725 hm2,占土地总面积14.6%；林地面积3 073 hm2，占土地总面积62.1%。农业生产以种植业为主，经果林主要是脐橙。

(3)上犹县园村小流域。园村小流域地处梅水乡，距县城不足18 km，土地总面积49.88 km2，属典型的构造侵蚀低山区，山势陡，河道曲折，森林覆盖率87.2%。

2 研究方法

本研究主要采用参与式农村评估(简称PRA)方法进行数据采集与分析。参与式农村评估是国际上自20世纪70年代末逐渐发展起来的农村社会调查方法，它融入了应用人类学、农业生态系统分析、成人教育、快速农村评估(Rapid Rural Appraisal，RRA)等学科与方法背景，目前已广泛用于农村发展、扶贫、社区发展、自然资源管理、水土保持、流域治理管理等众多领域[7]。PRA方法有20～30种之多，主要方法包括：直接观察、社区村民会议、问卷调查、半结构访谈、参与式制图、利益群体分析、农事活动表、问题树等，可以根据研究目标的不同而灵活选取。该方法克服了以往“自上而下”式调查中存在的一些缺点，深入社区，将社区群众的经验、知识、观点、利益及困难与研究机构、政府组织的项目、规划结合起来，保证了项目和规划的科学性与合理性[4]。本研究采用以户为单位随机抽样的方法，通过问卷调查、半结构访谈、面对面访谈、座谈会等形式，多种渠道收集相关资料，了解小流域实施的基本情况，对农户进行参与式评估。

本次调研随机选取3条小流域当中孙屋、官溪、园村3个行政村的农户进行问卷或访谈调查，共调查走访农户150户，获得有效样本123户，样本有效率为82%。

3 研究区农户行为对参与小流域治理意愿影响研究

3.1 影响农户参与意愿的行为因子分析

3.1.1 农户参与意愿影响因子选取原则

农户参与式生态清洁小流域综合治理模式能否取得预期的效果，农户的参与行为起决定性的作用。要研究农户参与行为，就必须准确找出影响农户参与行为的因素。而农户参与意愿是一种带有很强主观性和不确定性的意识行为，这就要求对农户参与动机进行分析评价时，选取的指标必须客观、科学、合理。因此，在对农户参与动机的评价指标选择上，本研究遵循科学找准、可操作性、完整独立性三项基本原则。

3.1.2 农户参与意愿影响因子评价指标

一般情况下，农户参与行为的影响因素可以分为内部因素和外部因素两大类。内部因素指农户自身因素，主要包括个人身份和家庭特征、从事何种生产经营活动、自身所拥有的资源、掌握的技术等，而外部影响因素主要包括能影响农户参与行为的政治、经济、体制等方面的社会环境影响因素。内部因素提供了农户参与小流域建设的行为可能，同时也构成农户参与行为的制约因素；外部因素对农户参与行为起到激励与约束作用，并在一定条件下改变内部制约因素。正是在这样的内外部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农户才呈现出不同的参与行为特征。

因此，为了更好地对农户参与行为进行研究，在数据收集过程中重点收集了7大类内外部因素，共同构建农户参与行为影响因子评价指标(图1)。内部因素有农户个人特征、家庭特征、经营规模；外部因素有生产条件、已实施工程评价、地区经济水平和政策制度。

图1 农户参与行为评价指标

3.1.3 农户基本情况

调查过程中，受访农户以男性居多；家庭人口数量多集中在3～6人；受访农户年龄普遍偏大，40岁以上的占样本总数的75.61%，其中50岁以上的农户有51人，占样本总数的41.46%。总体来看，宁都孙屋小流域居民受教育程度不高，小学及以下文化水平的人口占总人口的63.05%，其中文盲比例较大，占总人口的1/3；安远官溪居民受教育程度较高，具有大专以上文化程度的居民达到了14.06%；上犹园村居民接受9年义务教育及以上的人口比例达到了59.18%。这样的情况也基本符合目前农村青年人较少、受教育程度不高的现状。

调查结果显示，被调查农户家庭总劳动人口为519人，经济来源主要为种植业、服务业和外出务工。3条小流域中，孙屋小流域距离县城最远，交通相对而言不够便利，二、三产业不如另外2条小流域发达，农户非农就业机会不多，思想较为保守，因此从事种植业人数较多；官溪紧邻省道S223，交通量大，服务业需求旺盛，同时村内果业开发成熟，因此有较多劳动力从事种植业与服务业；园村在3个村中距离县城最近，思想理念上更新较快，外出务工比例也相对较高。详见表1。

表1 调查样本农户基本情况

农户家庭年均收入以官溪最高，达到了6.58万元；其次是孙屋，为3.50万元；园村最低，只有2.63万元。从收入来源看，栽植脐橙、茶树，以及外出务工均能有较高的收入，而种植粮食作物的收入相对较低，在与农户座谈时我们也发现，目前农户种植的粮食作物主要是作为自家口粮。详见表2、3。

3.1.4 农户生产条件情况

根据调查，孙屋和园村农业生产条件相对较好，主要以种植粮食作物为主，少量轮作花生、芝麻、油菜等经济作物。而官溪以果业开发为主，农业生产条件相对其他两村稍差，加之农户果业开发过程中忽视生态环境保护，水土流失情况最为严重，这可能会给官溪的后续农业发展、规模化和集约化经营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

表2 居民收入情况

表3 居民收入来源情况

在受灾情况方面，各村整体情况较好，受灾严重的农户较少，总共仅有6户，占全部受访农户的4.89%。官溪受灾稍显严重的原因，可能是官溪农业生产以果业开发为主，在抗灾能力上较差的缘故。详见表4。

表4 农户生产条件情况

3.1.5 农户对已有项目评价情况

对于已实施项目农户满意度整体较好，3个村对已实施工程满意度均超过50%。由此看来，农户对于各类项目的实施总体持肯定态度。调查中还发现，采用的技术符合当地实际情况，因地制宜找到农户实际需求的项目，受到绝大多数农户的欢迎。详见表5。

3.2 影响农户参与意愿的行为因子相关性分析

为进一步分析农户各行为因素对参与意愿的影响机制，利用SPSS软件的Person相关性分析功能对农户水土保持行为影响因素的7个因子进行了单因变量(即农户参与意愿)的二元变量分析处理，结果表明：

表5 农户对已实施项目评价情况

(1)农户非农收入占比、农业劳动人口比例、兼业行为与农户参与意愿呈极显著相关。相关性检测(表6)显示，农户非农收入占比、农业劳动人口比例、兼业行为3项指标均与参与意愿呈极显著相关，表明农户非农收入占比越大、兼业化程度越高，参与小流域综合治理的可能性就越低；而农户家庭农业劳动人口越多，其在农业生产中可投入的人力资源就越多，对于土地收益的预期也较大，相较于农业劳动人口较少的家庭，其参与小流域综合治理的意愿也更强。

表6 农户参与意愿影响因素相关度检测

注：**表示在0.01水平(双侧)上显著相关，*表示在0.05水平(双侧)上显著相关。

(2)土地经营规模与农户参与意愿呈较显著正相关。由于传统家庭分工的角色不同，男性从事更多的农业生产经营活动，在家庭对外事务决策中起较为重要的决定作用，因此男性更愿意参与到小流域综合治理当中。农户家庭适当的土地经营规模对农户参与小流域综合治理具有利影响。从相关性分析(表6)当中我们可以看出，土地经营规模与农户参与意愿呈较显著正相关。这表明，加快农村土地经营权流转，提高农业产业经营规模和集约化程度，可以提高农户参与小流域综合治理的意愿。

(3)对已实施工程满意度与农户参与意愿呈极显著正相关。农户承受风险的能力较薄弱，在生产生活中更加注重规避风险。受农户自身条件的限制，在政策及区域环境的影响下，获取信息最有效和最便捷的渠道便是已实施工程的示范作用。从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对已实施工程满意度指标与农户参与意愿呈极显著正相关，表明已实施工程的好坏直接影响农户参与后续工程的热情。

(4)水土流失现状与农户参与意愿呈极显著正相关。农户庭院周边水土流失危害越严重，其受到的影响就越大，对水土流失的危害性也更有切身体会，因此这部分农户更愿意参与到小流域综合治理当中，期望改善自身周边生态环境，减少水土流失所造成的危害。

(5)缺乏相应的激励措施是制约农户参与的因素之一。农户参与小流域综合治理，必然要投入人力、物力资源，但现阶段并没有相应的政策制度去规范管理、约束和奖励相关农户，特别是报酬激励，以用于补偿参与小流域综合治理而造成的经济损失。走访调查表明，大多数农户对参与式小流域综合治理模式表示赞成，但很多农户认为缺乏相应的激励措施是制约其参与的因素之一。

4 结论与建议

小流域综合治理要做到符合区域实际情况，解决当地农户实际问题。为能够实现区域自然资源可持续利用,就必须提高区域农户参与其中的意愿。要提高农户参与意愿，必须先分析农户行为因素对参与意愿的影响,探索实现政府+农户参与的小流域综合治理模式。

影响农户参与小流域综合治理的因素很多，农户个人特征、受教育人口比例、非农收入占比、农业劳动人口比例、兼业行为、土地经营规模、对已实施工程满意度和水土流失现状是影响农户参与意愿的主要因素,其中非农收入占比、农业劳动人口比例、兼业行为、对已实施工程满意度和水土流失现状是其中最显著的影响因素。

农户家庭兼业行为对农户参与意愿有极其显著的影响[8]，因为随着社会经济发展和城镇化进程的加快，农户可选择的就业渠道更加广泛。兼业化程度的提高，使农户非农收入在其收入总额当中占比不断提高，最终成为其主要收入来源。同时，受农户自身条件限制，其农业生产的投入产出比较低，促使农户更加倾向于在非农领域就业。

我国目前土地承包政策实行分田到户，分散狭小的地块造成农户家庭土地经营规模小，缺乏规模效益，严重影响了劳动力和劳动工具的利用效率及土地收益率。由于农业生产效益较低，而务工或其他兼业行为可以获得更多收益，因此在趋利性影响下农户必定会减少农业从业时间，特别是小流域综合治理这一类公益性事业的投入时间和参与意愿。

目前农村人口受教育水平普遍偏低，获取并运用信息的能力，把握机会、创造机会的能力较弱；文化程度较高的农户更能发现小流域综合治理可能带来的预期收益，而文化程度较低的农户只通过已实施项目去判断参与小流域综合治理的得失，或是自身切实受到水土流失危害影响而被动参与其中。

[1] 李虹,章政,田亚平.南方丘陵区水土保持中的农户行为分析——以湖南省衡南县为例[J].农业经济问题,2005(2):62-65.

[2] Uchida E,Xu J,Xu Z,et al.Are the poor benefiting from China’s land conservation program[J].Environment and Development Economics,2007,12(4):593-620.

[3] 邰秀军,殷蕾蕾.经济扶持的生态保护政策与山区农户的收入——基于响应与参与视角的考察[J].山西师范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2014,28(3):75-81.

[4] 侯松廷.基于农户行为分析的小流域综合治理规划研究[D].重庆：西南大学,2007:9.

[5] 付意成.流域治理修复型水生态补偿研究[D].北京：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2013:11.

[6] 王学雄.参与式小流域土地利用格局调控研究[D].北京：北京林业大学,2006:7.

[7] 张志,朱清科,朱金兆，等.参与式农村评估(PRA)在流域景观格局研究中的应用——以晋西黄土区吉县蔡家川为例[J].中国水土保持科学,2005,3(1):25-31.

[8] 王鹏,黄贤金,张兆干,等.江西红壤区农业产业政策改革的农户行为响应与水土保持效果分析——以江西省上饶县村庄及农户调查为例[J].地理科学,2004(3):326-332.

(责任编辑 张培虎)

江西省水利政策研究课题(2014-010)；江西省水利厅重大科技项目(KT201310)；江西省科技计划项目(20132BBF60074)

S157.2

A

1000-0941(2016)12-0029-05

胡松(1984—)，男，江西南昌市人，助理工程师，硕士，研究方向为水土保持规划；通信作者谢颂华(1978—)，男，江西赣县人，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博士，从事水土保持研究工作。

2016-0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