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灵》的视听语言魅力

【摘要】《闪灵》营造观影气氛的主要途径有三种：无人称视角观察事态走向，严谨的对称构图打造压抑环境，听觉元素传递紧张感。导演库布里克用长镜头带领观众走进电影中，不断推进时间跨度揭露事实以及主人公的内心世界。

【关键词】无人称视角;对称构图;听觉元素

库布里克开启电影之门的方式很简单，三分钟的空镜头，将观众的视角拟化成上帝视角跟随主人公杰克的黄色汽车，迎接一场探讨孤独的视觉盛宴。鼓点般沉重的低音配乐愈发密集，随着一个长推镜头向黄色汽车逐渐靠近，画面营造出来的紧张感和压迫感愈发明显，这种俯瞰一切的上帝视角也为观众带来了不由自主的颤栗。但高山密林的旖旎风光同时又增加了画面的美感，斯坦利·库布里克以这种视觉和听觉上的极大反差，开始了一部关于亲情与救赎的古希腊悲剧式电影。

结束了三个半小时的旅途，主人公杰克到达了目的地—— 一座横亘在半山腰被残雪和植被包围的酒店。摄影机坚持了一个无人称视点，用跟镜头窥视初来乍到的杰克如何逐步了解远望酒店，无形中带领观众进入了影片正在讲述的故事中。杰克·托伦斯是一名作家，受邀来此担任酒店管理者，在得知上一任管理者全家在酒店的遭遇后，杰克不以为然，可现实的发展逐渐不受控制，思想和精神逐渐被侵蚀的杰克最后变成了谋杀亲人的恶魔。

影片中在酒店拍摄的很多镜头都遵守了严谨的对称构图，地毯，壁橱，大厅，走廊，酒吧，这仿佛是酒店多年来在潜移默化中形成的格局，隐喻酒店存在亘古不变的规矩和条例，内部管理十分严格，神圣而不容侵犯。对称构图中人物占据画面的比例极小，严格死板毫无生气的酒店装修成为画面主体，象征权利至高无上的掌控者，实时监控和引导人的一言一行，仿佛无人曾成功冲破枷锁抵制束缚。

库布里克用他的睿智和完美的电影语言诠释了杰克这一自我矛盾的人物形象，为了保持清静的写作环境，他为至亲的家人设定了在旅馆生活的规定。温蒂首当其冲，杰克内心的失意和不安，暴躁和孤独首先发泄在了温蒂的身上。本想借助这份远离尘嚣的工作来放松自己的杰克，发现和妻子儿子完全没有能够交流的话题，或者他根本拒绝和家人交流，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原本以为的这种放松其实精神世界的桎梏，他在潜意识中摧毁自己，或者说是在酒店的引导下一步步蜕变成了历届管理者的爪牙。导演对杰克的特写镜头持续时间很长，科尼尔森脸上的毛发和纹路赤裸裸地暴露在镜头下，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让人难以理解，捉摸不透，观众越能产生恐惧心理。

无论是充满禁忌色彩的237房间还是灯火通明的酒吧聚会，都是杰克空虚无助的内心写照。杰克心中盘旋而升的怨气来自于现实中的失意与处处不得志，在酒吧的经历是他潜意识中为自己假定的社会地位，凭空冒出来的社会名流是他试图掩盖和遮挡内心孤独的象征。第一次杰克想喝酒，酒保劳埃德就出来为他斟上一杯烈性威士忌，第二次杰克立志要做出一番事业，酒吧里就是一幅觥筹交错的景象，有身份的人齐聚一堂，繁华奢侈的大厅，悠扬沉稳的爵士乐，衣着鲜亮的名流来来往往，这是他逃离现实满足一己私利的象牙塔。

画面语言在展现丹尼的时候，推镜头居多，小孩子天真无邪的丰富表情折射现实中诸多的诡异现象，大人会隐藏会撒谎去掩盖事实，只有孩子的表情，眼神和肢体动作是诚实的。几组推镜头不断放大对情节发展有推动作用的细节，是这部影片的诉求，孤独的世界对内心复杂的成年人来说是无法接受的，因为他们心里装着太多龌龊的想法，但心灵纯洁的孩子可以存活下来，越是没有想法的人越能得到永生。

影片中不乏丹尼骑着脚踏车行进在迷宫般的酒店走廊中的跟镜头，观众看不见丹尼的脸，只能跟随他的背影前进，空间上产生了怪异的幽闭感和紧张感，长镜头带给观众漫无目的的视觉体验，没人知道丹尼在毫无目的的行进过程中会遇到什么。影片之所以能够塑造心理恐慌不是源自于镜头和画面，而是让观众产生一种从心底油然而生无所适从的恐惧的能力。细腻的电影语言无处不在，没有形象的外化，没有妖魔鬼怪，没有血淋林的直白恐怖，有的只是人内心深处对孤独和与世隔绝的绝望。

电影听觉元素方面，杰克在专心于写作时，没有说话声没有喘息声，只有敲打打字机的嗒嗒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旅馆大厅，冰冷的机械声音和听似杂乱无章的钢琴奏乐将故事一步步推向高潮。不易察觉的心跳声，突如其来的重低音，持续不断的嘈杂配乐都给这部电影增加了无数恐惧感。当温蒂发现杰克所谓的工作只是在不断重复“All work and no play makes Jack a dull boy。”这句话时，突如其来冲击感极强的音乐让人为之一振，事情的真相顿时水落石出，杰克的精神世界已经坍塌。配乐也同样在展现人物的内心或者情感的转折方面有重要作用，比如当温蒂发现她已经无法逃离这片罪恶的土地时，重低音恰如其分地表现困兽犹斗般的凄凉与悲壮。

大雪纷飞的夜晚，远望酒店在风雪中显得黑暗无比，周遭伸手不见五指，冷风呼啸而过。一墙之隔，杰克完全不受控制，穷追不舍企图杀死妻子和儿子，此时的酒店内充斥着暖色调，微黄色的灯光，红色的沙发和地毯，但这里才是寒冷无比，令人颤栗的场面。这种色彩上的冷暖对比彰显了客观事物的写实功能，音画对立更加凸显人性的泯灭。

导演营造恐怖气氛的方式有两种，一种利用推镜头长时间刻画人物表情，另一种就是不断被推进的时间跨度。The inter view，面试。Closing day，停业日。A month later，一个月后。Tuesday，星期二。Saturday，星期六。Monday，星期一。Wednesday，星期三。4PM，四点。时间被一步步定格，渲染了紧张压抑的观影氛围，实现了影视时空上的并置。其实，被孤立的不是环境，而是内心;恐惧的不是臆想，而是精神上的创伤。《闪灵》带给我们的恐惧源头是历史中不曾被救赎的罪恶。

【参考文献】

[1] 金晓菲. 电影课：中外经典电影欣赏十二讲[M]. 保定： 河北大学出版社， 2012.

[2] 许南明， 富  澜， 崔君衍. 电影艺术词典[M]. 北京： 中国电影出版社， 1986.

【作者简介】

张萌（1995—），女，汉族，河北廊坊人，河北大学本科生，主要研究方向：电影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