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大使遇刺令世界惊愕

●本报驻土耳其、德国、美国特约记者　马建东　青木　李勇　●本报记者　吴志伟　●柳玉鹏　魏辉　甄翔

俄罗斯驻土耳其大使安德烈·卡尔洛夫出席活动时遭枪手袭击身亡！北京时间20日凌晨，土耳其首都安卡拉传出的这一消息不仅震动俄土两国，也令世界惊愕不已。自二战结束后，除了在个别动荡地区，大使遇刺身亡的情况极其罕见，对俄罗斯来说更是头一遭。不少人迅速联想到一战前的萨拉热窝事件——1914年奥匈帝国皇位继承人斐迪南大公在萨拉热窝遇刺，一战由此引爆。这次“战斗民族”的大使被枪杀会引发新的地区冲突吗？好在俄土两国都保持了冷静。俄总统普京誓言揪出幕后黑手、让“匪徒自食其果”的同时，强调这次卑鄙行为是企图挑拨俄土正常关系。土总统埃尔多安表示，将与俄罗斯加强合作打击恐怖主义。世界各大国也纷纷对袭击事件予以谴责，中国外长王毅向俄外长拉夫罗夫致电慰问。几乎与俄大使遇刺前后脚，瑞士和德国相继发生袭击事件，发生在德国柏林圣诞市场的货车冲撞事件更是造成12人死亡。世界怎么了？“打击一切形式的暴力恐怖行径，应该成为地区国家和国际社会的共同职责和优先任务。”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20日表示。

“这是向俄罗斯射击”

当地时间19日晚，俄驻土耳其大使卡尔洛夫在安卡拉出席一场主题为“土耳其人眼中的俄罗斯”的画展开幕式。卡尔洛夫讲话时，一名男子突然向其开枪射击，卡尔洛夫不治身亡。事发时的视频画面显示，卡尔洛夫在台上发表讲话，一名身着黑西装、白衬衫，打着领带的袭击者从背后朝他开枪，卡尔洛夫应声倒地。男子挥舞着手枪，高呼“为了阿勒颇”“真主至大”等口号，并喊“不要忘记叙利亚，我们在经历痛苦，你们也不能好活”。

随后警方人员赶到，枪手拒不投降被击毙。据土耳其当地媒体报道，行凶者是一名22岁的土耳其警察，名叫阿尔滕塔什，曾因参与今年7月的未遂政变事件被开除。他利用警察证进入会场，现场有人误以为他是安保人员。事发时正在现场的美联社记者描述了当时的骇人情景：摄影展开幕式看上去很平常，当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男子掏出抢来时，我惊呆了，还以为是表演。事实上这是一场冷静策划的刺杀，在我和其他人的尖叫和惊恐之下展开。至少8声枪响回荡在艺术馆里，人们尖叫着四处躲藏……

消息传到俄罗斯，俄舆论的愤怒被点燃。“今日俄罗斯”电视台称，土耳其杀手如此靠近俄大使行凶，令人震惊！俄《消息报》称，这一悲剧无法用语言形容，“这不是向卡尔洛夫射击，而是向俄罗斯射击”。俄《观点报》称，暗杀俄罗斯大使是一起重大事件，在俄外交史上，这样的事件屈指可数。美国《纽约时报》称，这样的遇袭对俄罗斯驻外使节来说是极为罕见的。历史学家称，这可能是1927年苏联驻波兰大使沃伊科夫于华沙遭枪击身亡以来的首次。

据俄新社报道，普京紧急召集俄外交部、联邦安全局以及联邦对外情报局等部门首脑开会。他谴责凶手挑衅目的是要破坏俄罗斯与土耳其的关系。普京说：“杀害俄罗斯大使是卑鄙的行为，是毫无疑问的犯罪，也是一次企图中断俄土正常关系和叙利亚和平进程的挑拨离间事件。对这种挑拨离间行为的回应只有一个，那就是加强反恐斗争。匪徒们将自食其果。”普京还与土总统埃尔多安通电话，强调揪出幕后黑手。

埃尔多安发表电视讲话称：“我们将与俄罗斯建立联合调查委员会，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推进调查工作。与俄罗斯的关系对我们而言非常重要，任何人都休想破坏土俄两国的关系，我们将更加坚定地推动与俄罗斯的合作。我再次强烈谴责此次袭击事件。”20日，俄罗斯强力部门派出的调查团抵达安卡拉，就事件展开调查。土耳其阿纳多卢通讯社当天称，土警方拘留了包括袭击者父母在内的6人进行问话。

世界纷纷对袭击予以谴责。联合国安理会发表媒体声明，以最强烈的措辞谴责安卡拉发生的恐怖主义袭击。美国白宫发表声明表示，美国在以各种形式打击恐怖主义的决心上是与俄罗斯和土耳其一致的。国务卿克里说，美国随时准备向土耳其和俄罗斯提供帮助，对袭击事件展开调查。法国总统奥朗德对这起杀人事件表示强烈谴责。英国外交大臣约翰逊称，对俄罗斯驻土耳其大使遭到谋杀的事件感到震惊，并谴责这一懦夫式的攻击行为。德国总理默克尔的发言人称：“这是一个悲惨的消息，德国政府对这一杀戮行径表示最强烈的谴责。”

中国外长王毅20日就袭击事件向俄外长拉夫罗夫致慰问电。王毅表示，中方对这种针对外交人员的野蛮恐怖行为表示强烈谴责，坚决反对一切形式的恐怖主义，愿与国际社会一道坚定支持俄方严厉打击恐怖主义的努力和行动，加强反恐合作。

俄新社等媒体注意到，乌克兰总统波罗申科对德国的袭击事件表示“非常震惊”，却对俄大使遭袭身亡事件无视。乌克兰个别议员甚至幸灾乐祸，宣称俄大使被杀是“英雄之举”。

“不是1914年的萨拉热窝”

“1914年6月28日，塞尔维亚民族主义者普林西普在萨拉热窝刺杀了奥匈帝国斐迪南大公，引发人类历史上的致命冲突。俄罗斯驻土耳其大使遭到野蛮谋杀，与当年引发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遇刺事件惊人相似。”英国《快报》这一对比被不少外媒提到。一些外媒还提到另一个担忧的理由：叙利亚冲突以来，俄土关系一度紧张，去年11月，土军还击落俄一架苏-24战机。在这次大使遇袭事件前，土耳其民众还连续举行示威，抗议俄在叙利亚的军事行动。枪杀大使会再次加剧两国紧张甚至引爆地区冲突吗？

这次的性质显然不太一样，目前看来，这种担忧有些多余。俄新社20日报道称，俄外长拉夫罗夫表示，正像普京与埃尔多安在电话中所说的那样，这种野蛮行为主要目的是破坏俄罗斯与土耳其关系正常化进程，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阻止在叙利亚有效打击恐怖主义，“这一目的不会得逞”。土耳其外长恰武什奥卢表示，俄驻土大使在安卡拉遇害事件不会损害两国关系，也不会影响两国联合开展的反恐工作。

“为什么说俄罗斯大使被杀事件反倒有助于俄土关系走得更近？”英国《卫报》称，埃尔多安今年就击落战机事件向普京致歉后，两国关系出现戏剧性转折，双方重归于好。外交分析人士认为，俄土双方都不愿破坏两国就叙利亚问题达成的宽泛协议，而协议对双方寻求各自的战争目标都有帮助。《华盛顿邮报》称，俄罗斯干预叙利亚战争支持巴沙尔的举动曾一度激怒土耳其和埃尔多安当局。埃尔多安是第一个跳出来要求巴沙尔下台的外国领导人。但近来，随着巴沙尔政权稳固局面，叙利亚库尔德人在土耳其库尔德人族群中不断赢得支持，土耳其一直在调整自己的政策立场。近期土方开始与俄方密切合作，为困在阿勒颇市内的平民撤出提供解决方案。土耳其专栏作家阿克约尔说：“这不是1914年的萨拉热窝。安卡拉和莫斯科不会开战。相反，两国会走得更近。”阿克约尔表示，埃尔多安和普京都想把此事归罪于各自的敌人，“双方可能都认为这是西方的阴谋，目的是让双方斗起来。”

袭击事件后，俄罗斯、土耳其和伊朗三国外长、防长会议20日在莫斯科按原计划举行，三方讨论下一步叙利亚问题合作行动的计划不变。法新社援引分析人士的话称，莫斯科势必会利用这次袭击加强反恐战争，“显然俄方将强烈要求血债血偿，他们将要复仇”。

对土耳其来说，这次袭击来得真不是时候。去年以来，土国内发生多次大规模袭击事件。今年7月，挫败未遂政变后，埃尔多安大规模清洗反对势力，导致与西方关系紧张。《华盛顿邮报》称，美国华盛顿威尔逊研究院中东项目主任亨利·巴吉表示：“俄大使遇刺对埃尔多安太不利了。他正与普京就叙利亚问题进行谈判。在跟美欧关系不和的背景下，缓和与俄罗斯的关系正是埃尔多安所需要的。现在他会发现自己跟俄方打交道的抓手更弱了。”另一名分析人士说，“土耳其在叙利亚的博弈已经结束”，土耳其或许只能眼看着巴沙尔的俄罗斯和伊朗盟友去塑造叙利亚的未来了。

特朗普的积极与奥巴马的冷淡

俄大使遇刺当晚，美国驻安卡拉大使馆外也发生枪击事件，有人靠近美国大使馆大门并开枪，不过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开枪者很快被捕，美方20日关闭了驻安卡拉大使馆。

同一天，瑞士和德国也相继发生袭击事件。在瑞士苏黎世，一个清真寺发生枪击事件。在德国柏林，一辆货车冲入圣诞市场，造成至少12人死亡。（详见第二版）美国候任总统特朗普在推特上发文称：“今天，土耳其、瑞士和德国都发生了恐怖袭击——现在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文明世界必须转变思考方式！”与特朗普的“积极”不同，眼看还有一个月就要卸任的奥巴马工作态度好像出了问题。据美国媒体报道，正在夏威夷度假的奥巴马收到了国家安全团队关于袭击事件的简报，却未影响他的度假安排，继续打了一场高尔夫球，以致引发一些美国网民的批评。

北京大学历史系世界史研究院副教授昝涛对《环球时报》记者说，恐袭在欧洲、中东地区频发，这需要分开来看。欧洲的恐怖主义泛滥与其内部政治有密切关系。土耳其则面临内政、外交、地缘政治等诸多问题。针对恐袭频发，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20日在记者会上表示，这充分表明，恐怖主义是人类公敌。当前极端恐怖势力肆虐，国际反恐形势复杂严峻。打击一切形式的暴力恐怖行径，应该成为地区国家和国际社会的共同职责和优先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