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工匠精神”炼成医者仁心

尤蕾

在矛盾的现实中坚守理想的行医者刘世巍们，对医术精心钻研，用心守护患者健康与生命的精神，所体现出的，不正是严谨、耐心、专注、坚持、敬业的“工匠精神”吗？

“我愿尽余之能力与判断力所及，遵守为病家谋利益之信条，并检柬一切堕落和害人行为，我不得将危害药品给与他人……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尚使我严守上述誓言时，请求神祇让我生命与医术能得无上光荣”，希波克拉底誓言引领着有志于悬壶济世的医学生进入医学的科学殿堂。

在中国，被尊称为“药王”的孙思邈亦留下了“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的思想，并将两部著作冠以“千金”之名——《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同时，不分“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皆一视同仁，也使得中西医在医德上的见解不谋而合。

行医，是技能的锤炼，也是一场人生“修行”。“做医生，还是得有点理想。”望京医院肾病内分泌科副主任医师刘世巍不止一次地提到“理想”。她已经行医12年，2004年毕业后，经历了三年住院医，2007年晋主治医师，2012年晋升为副主任医师，如今，她的工作与生活一如既往地忙碌着。

在矛盾的现实中坚守理想

“修炼” 已行医12年的刘世巍，在2016年里依旧忙碌，她也越来越体会到，行医是一个“修炼”的过程。

连同刘世巍在内，科室病号里的5位医生总共要管47张床，她主管14至16张床，其中有五六个是危重病人。每周，刘世巍要出两次门诊，每隔5天值一次夜班，其余时间她都待在病房。照例，她每天上午都会带领住院医师大查房，大概到10点钟结束，晚上下班之前，住院医会各自查各自的病人，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工作就结束了，“如果有问题或急事，住院医会随时给我打电话”。

刘世巍告诉《小康》记者，做医生是她上高中以后的理想，她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喜欢钻研深奥的知识，喜欢踏踏实实的看书，而医学是一门永无止境、需要终生钻研的学科。考入北京中医药大学后，刘世巍对中医古籍经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现在她越来越体会到中医的精妙，中医把人体分为很多维度，因此，中医诊疗是非常精准的。刘世巍说，要想把中医学好，除了刻苦之外，悟性也少不了。尤其是中医安身立命的“开方子”，她至今也在不断研习经典，并付诸实践。中医诊疗指南的出台让诊疗过程更为规范，但刘世巍认为，中医的优势就在于辨证论治和个体化治疗。“统一的方子会不会降低诊疗效果呢？”她思索着。

近年来，社会各界都对中医药给予了极大关注。今年2月，国务院印发《中医药发展战略规划纲要（2016-2030年）》（以下简称为《纲要》），提出要坚持中西医并重，落实中医药与西医药的平等地位，遵循中医药发展规律，以推进继承创新为主题，以提高中医药发展水平为中心，以完善符合中医药特点的管理体制和政策机制为重点，以增进和维护人民群众健康为目标，拓展中医药服务领域，促进中西医结合，统筹推进中医药事业振兴发展。《纲要》还明确了五项“保障措施”，一是健全中医药法律体系;二是完善中医药标准体系;三是加大中医药政策扶持力度;四是加强中医药人才队伍建设;五是推进中医药信息化建设。

中西医兼修的刘世巍对于中医有着更高的热情。在她看来，与西医逻辑性很强的类似“思维导图”的诊病过程相比，中医诊疗过程更像一个“黑箱”，但这并不妨碍中医的科学性，传统的中医药应该得到与其地位相匹配的重视与信任。

备受舆论关注的还有公立三级医院中的诊疗费用和人才流失问题。按照规定，三级医院医生管一张床的诊疗费用为7元，一级护理费用为9元，而这笔费用还是收到科室的数额。挂号费亦如此，以专家号为例，副主任医师的号费为7元，主任医师的号费为9元，这笔费用也需要医院和医生分成。

随着2016年医改新政的出台，门诊费、诊疗费、手术费和护理费将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提高。根据新政，医疗服务价格实行分类管理，公立医疗机构提供的基本医疗服务实行政府指导价;公立医疗机构提供的特需医疗服务和其他市场竞争充分、个性化需求较强的医疗服务实行市场调节价;非公立医疗机构提供的医疗服务落实市场调节价政策。这意味着医疗服务将与药品收入一同成为医疗收入的主要来源;同时拉高医疗服务的价格又有助于通过价格机制来分流患者就医，缓和医患矛盾。但是，要真正实现改革目标，给医护人员开出与其劳动价值相匹配的诊疗费用必然需要较长时日。

在刘世巍所在的科室，最年轻的医生都已经35岁了。在其他公立医院也面临着人才断层的危机，“出走”，是不少学医十年的医学生的选择。《2015医生流失情况调查报告》指出，作为医疗资源核心的医生，近年来在我国正呈逐渐流失趋势。25～35岁的“80后”医生是离职主力军，比例高达65.5%，其中不少为三甲医院骨干医生。

一个行业从业人员的大量“出走”，一定有非常复杂的原因，包括地位、价值、成长空间、薪酬、压力等等。坚持走下去的人，或许正如刘世巍所言的那样，还是“有点理想”的。

从被气哭到波澜不惊

作为医生，除了要在业务上攻坚克难外，如何处理与患者的关系，在医患关系已成为沉重话题的今天，也是他们需要面对的难题。今年5月，广东省人民医院口腔科主任医师陈仲伟被砍30多刀，最终抢救无效失去了生命。这起暴力杀医事件不仅引发了医疗界的极大愤怒，也在社会普通民众中引起极大反响。随后的7月份，又接连发生了四起伤医事件。

针对此类恶性事件，最高检侦查监督厅厅长黄河在10月21日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明确强调，凡是暴力伤医案件，一律列为重大敏感案件，检察机关必须及时启动重大敏感案件快速反应机制。当日发布的《关于全面履行检察职能为推进健康中国建设提供有力司法保障的意见》指出，加大对涉医犯罪的打击力度，保障正常医疗秩序和医务人员人身安全。

“当外部环境无力改变，医生要做的只能是依靠自己的智慧去化解医患矛盾。”刘世巍告诉记者，时至今日，她越来越体会到，这是一个“修炼”的过程。

“刚当医生时，真是一腔热血扑在工作上。做住院医的三年简直是不休不眠，那时候，总觉得自己付出的就应该得到应有的回报与信任。”刘世巍回忆道，那时候经常被患者气哭，因为患者的病情稍微出现变化，往往就会质疑医生，而彼时的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被质疑。

也许研习中医本来就是一个修身养性的过程，随着年龄渐长，资历渐深，刘世巍发现自己变了，她更愿意站在病患的角度思考问题，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而此前的委屈与愤怒，在现在的她看来，多半都是一时之气。她用“波澜不惊”来形容现在的自己。她为记者讲了在采访之前的一天发生的一段“小插曲”。

那天，一位住院期间出现菌群失调腹泻的老患者大闹了医生办公室，缘由是病情需要的某种调节肠道菌医保只限门诊用药，病房患者只能自己外购。无论医生怎样跟患者解释，患者仍是固执地认为这是医生在刁难她，于是就拼命给刚下夜班的刘世巍打电话。“我没有当即接电话，而是让自己冷静了几分钟，之后我给患者回拨过去，但她情绪依旧特别激动，我耐心地给她解释，并希望她能够理解。”刘世巍随后打电话拜托了医院消化科的一位大夫去会诊并安抚这位患者。后来，患者弄清了事情的缘由，情绪也逐渐好转，次日，她向刘世巍道歉了。

“我相信，99%的医生都是负责任的，都是希望患者好的。”刘世巍说，遇到问题，不能激化矛盾，也不能为了避免矛盾而让患者出院，治不好患者的病，其实医生心里也非常难受，“医生要求的回报其实就是患者的信任和一句好言好语，有了这些，我就很高兴了。”

2016年，“工匠精神”成了全社会所崇尚的一种品质，而像刘世巍一样的行医者们，对医术精心钻研，用心守护患者健康与生命的精神，所体现出的，不正是严谨、耐心、专注、坚持、敬业的“工匠精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