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天祭祖话星官

□ 齐　锐

敬天祭祖话星官

□ 齐锐

每年三月下旬的春分节气之后，大地复苏，春意盎然。随着气温上升，与冬季相比，傍晚观星也成了一种享受。此时展现在南方天空的，正是中国传统星官中的南方朱雀——井、鬼、柳、星、张、翼和轸七宿。在本刊2015年第12期的《冬夜星空·朱雀振翅》一文中已介绍过，这几宿的主要星官像一只雀鸟。不过冬季时这只鸟刚要从东方起飞，而到了春季，它已经高飞在南天之上了。

这次我们就来看看这几宿星官中，蕴藏着哪些有趣的故事。

左祖右社

在《周礼·考工记》中记述了一套营建国都的规制：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左祖右社，面朝后市。

中国古代的礼制思想提倡崇敬祖先，期望国泰民安，因此对祖先和土地、粮食都怀有无比的敬意。“左祖右社”正是体现了这些观念。

所谓“左祖”，是指在宫殿的左前方，即东边要设祖庙。祖庙是帝王祭拜祖先的地方，由于是天子的祖庙，故称太庙。而所谓“右社”，是指在宫殿的右前方要设社稷坛，社指土地，稷为粮食，因此社稷坛是帝王祭祀土地、五谷神的地方。

图1　a　故宫太庙

在北京天安门的东、西两侧，就有两个著名的建筑群。其中，东侧是劳动人民文化宫，古代这里称太庙，其建于明永乐年间，明清两代封建皇帝在这里祭祖。西侧是中山公园，在辽金时代，这里是兴国寺，明代改为社稷坛，是皇帝祭祀土地和五谷之神的场所。这两处建筑群，正是我国古代皇家建筑“左祖右社”规制的典型体现。由于古代以左为上，所以左祖在前，右社在后。

读者可能会纳闷，这些皇家建筑难道和天上的星星有什么关系吗？确实有关系。因为在南方朱雀星宿中，就有天庙、天社、天稷星官。见图2。

在全天最亮的恒星——天狼星的东边，南方朱雀的星宿的下方，正是天庙星官，由十三颗星组成一个高大庙宇的正面形象；而在天狼星的左下方较为接近地平线的地方，有一些亮星，其中位于东边的是天稷星官，西边的是天社星官，它们分别像五谷的种子和山河大地。

图1　b　社稷坛

当你在春季傍晚，面向南方星空望去，左边较高的是天庙，右边较低的是天社和天稷。真的是“左祖右社”，就连古代以左为上，都表达得惟妙惟肖！

图2　星宿中的“左祖右社” 。这是4月初傍晚时南方的星空，南方朱雀各星宿展现在天空中，是观察的好时机。

帝王祭天的礼仪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在中国古代，祭天是国家的头等大事，历代帝王都不敢懈怠。他们每年都要在特定的日子，率领群臣来到特定的处所，向上天祷告国泰民安。据记载，中国早在周朝时就已形成了完善的祭天仪式。每到冬至这一天，周天子都要在国都南郊的圜丘，举行盛大的祭天仪式。

自古以来，祭天的场所一般都是一个圆形的高台，也称圜丘。台上不建房屋，对空而祭，称为“露祭”。上古的祭台已无从得见，如今人们最熟悉的圜丘当属北京天坛的了。其实，我国目前现存最早的圜丘，是位于陕西省西安市陕西师范大学院内的隋代圜丘，大约建于公元590年，距今已有将近1500年了。据记载，隋文帝以及唐代的21位皇帝都曾在此进行过隆重的祭天礼仪。

据《周礼》记载，在古代每年冬至祭天前五日，天子会派亲王到国都南郊的圜丘坛的牺牲所，察看为祭天时屠宰而准备的牲畜。祭天前二日，天子书写好祭天祝文。前一日，宰好牲畜，制作祭品，整理神库祭器。祀日前夜，由太常寺卿率部下安排好神牌位、供器、祭品，圜丘坛正南台阶下东西两侧的编磬乐队准备就绪。

祭天日的日出前七刻，天子起驾至南郊圜丘坛，鼓乐声起，祭天大典正式开始。

天子更换祭服后从南门登上圜丘坛，亲自奉上牺牲，并将玉璧、玉圭、缯帛等祭品放在柴垛上，亲手点燃积柴，让烟火高高地升腾于天，昭告天帝。随后在乐声中迎接“尸”登上圜丘。尸是由活人扮饰，他作为天帝的化身，代表天帝前来接受祭享。此时天子要分几次向尸献上各种美酒美食，乐队奏以不同的舞乐。最后，由尸代表天帝赐福于天子，祭祀者分享祭祀所用的酒醴。大典结束。

图3　北京天坛公园的圜丘，明清时的皇帝每年都在这里举行祭天仪式。

图4　西安圜丘。西安圜丘是北京天坛的老祖宗，它始建于隋文帝开皇十年即公元590年，比建于明代嘉靖的北京天坛早了近一千年，从隋初到唐末，圜丘沿用了314年。

祭天的星官

在从井宿开始一直到轸宿的南方朱雀诸宿中，每一宿都含有一些星官，它们共同组成了一幅长长的画卷，详尽地描述了前面说到的天子祭天的礼仪。这些星官就位于“左祖右社”三星官的周边，分别有：青丘、器府、东瓯、天纪、外厨、积尸、积薪、积水、爟、天樽、五诸侯和井宿。见图5。

首先，那个由七颗星组成的圆圆的“青丘”星官正是祭天的圜丘，它下方的“器府”，就是帝王祭天存放祭器的神库。东瓯则是专门为祭天活动奏乐的皇家礼乐队。“天纪”是天子祭天时所用的祝文，而“外厨”正是制作牺牲祭品的地方，相当于北京天坛中的神厨院。

接下来，在井宿附近的那片星官，则更是将祭祀场面勾勒得活灵活现。其中，“五诸侯”正是天子的亲王们，他们每年都要陪同天子前来祭天。“积薪”正是祭天时为了燃烧祭品而堆砌的柴垛，而天子亲自点燃它，就是“爟”（爟字就是点燃火把的意思）。

那作为天帝的化身，代表天帝前来接受祭享的尸，正是鬼宿中的“积尸”星官。而那“天樽”，不正是献给天帝美酒时所用的酒樽吗？

也许读者想不到，就连井宿星官本身也有着关键的作用。

图5　祭天的星官。南方朱雀诸宿中与祭天相关的星官，十分详尽地记录了古代帝王祭天的礼仪活动。

图6　天坛神厨院内的甘泉井

如果你去过天坛公园，也许注意到一个不大的建筑——位于祈年殿的神厨院内的祈年井。这口井又名甘泉井，上覆井亭，水味甘洌。相传此井通天，是天河之水。皇帝祭天时，在神厨制作祭品等所用的水，都是取自这里。

不难发现，井宿位于银河之中，有了这来自天上的大河，这井水怎会干涸？而在井宿北边不远处，竟然还有一颗“积水”星官，也许意味着无论甘泉井中是否有水，它总是可以保证祭天所需的水永远不缺吧。

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星空中有如此传神的星官，难道你还没有准备好走出户外，仰望星空，感受那天人合一的境界吗？

（责任编辑张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