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付春
刘洪是我的朋友,我们经常见面并且有生意上的往来。我由于业务关系,在另一座城市开了一家分公司,把原来的母公司让妻儿打理。由于初来乍到,业务繁忙,慢慢冷淡了一些原来的朋友。忙里偷闲时,给刘洪打过两次电话,遗憾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手机号码成了空号。
我原以为他的买卖做大做强了,把我这个朋友给忘了,手机换了号码也不告诉我一声。可我没有把这个号码删除,尽管两年多来多次打过去,依然是服务台小姐那甜美的“对不起”。
前几天,我回家庆贺家母七十岁生日。在来客当中,我寻见了刘洪的影子。我上前握住老朋友的手,但是,他的手不再那么丰满,满脸清瘦且布满皱纹。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可能遭遇了破产或者什么大的劫难。
遇见故友,他也激动得泪流满面。从他的表情来看,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左手握着他的右手,右手扳着他的肩头:“一会儿我好好地敬你几杯,把我们两年没有喝的酒补过来。”我还记得以前我们都是两瓶二锅头各放自己跟前,各自喝净,彼此不让。
刘洪眼中的泪连成了一条线:“我现在是滴酒不能沾,烟也戒了,茶也不喝了,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喝草药。”
我立即从他清瘦的脸庞上读懂了什么,一个“病”字闪过脑际。他说:“我的体内有别人的器官,两年前诊断出尿毒症,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把原来的商铺也盘给了别人。”
“干吗你不找我呢?”我问他。
“嫂子说你在别处又贷款开了一家公司,目前正需要钱。”
“那你现在每个月近两千元的药费从哪来?”
“两个儿子开办的公司开始盈利,再加我们两口子的工资,还勉强生活。”
我们握着手,彼此流泪。刘洪看出我要去照顾别的客人时,他不失时机地说:“大哥,活着真好,好好活着!”
临回城的前一天晚上,我拜访了刘洪,原来的四合院除了北屋两间外,其他已经租给了别人。还没有等我说什么,他就赶紧解释说,孩子在外面有房子很少回来的,咱又住不了这么多房子,闲着不如用着。
刘洪又说:“以前没有病时,做买卖总是争强好胜,房子要拣大的住,汽车要选豪华气派的坐,整天喝酒,不在乎身体,可是一旦快要死的时候,却极其害怕,让孩子倾家荡产给治病,今天既然活过来了,得更加珍惜。”
临走,给刘洪留下五千元钱,他不要,勉强留下两千。他说,钱已经不重要,生命才是最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