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平
封枪
吴国平
廖天根是野竹凹大队的民兵营长,又是远近闻名的猎手。说是猎手,也不完全准确,因为他不靠打猎为生。严格地说,廖天根还是个社员,得听从麻老岩的安排。每天天麻麻亮,麻老岩那破锣似的嗓子一喊,他就得和其他社员一起,拿起农具下地干活。
那时许多男社员都是猎手。当然,都是业余的。
人们太穷了,一年到头见不到一点荤腥。要是哪天收工稍早,就有人不顾疲倦,跑回家拿鸟铳进山。有的更是不嫌碍事,下地干活都带上鸟铳。然而,很多人羡慕廖天根,他手上的家伙太棒了。
廖天根用半自动步枪——公社武装部发的。枪管散发着黝黑的光,仅枪声就盖过鸟铳。如果把步枪的枪声比喻成晴天霹雳的话,那鸟铳的声音简直就像爷们儿不小心放的一个响屁。
子弹也不同,步枪用的是兵工厂制造的子弹。弹头射出去时,那金黄色的弹壳就会从枪膛里弹出来。鸟铳用的却是从铁匠铺买来的细颗细颗、大小不一的铁砂子。开火时,不仅没有弹壳弹出来,铁砂子还像人内急喷出来的稀屎,四散开去。
鸟铳射程短,准头差。为了提高命中率,人们常常得猫着腰身偷偷接近猎物,非到几十米内不敢开枪,像电影里的日本鬼子偷袭根据地那样。很多时候,还没来得及开枪,猎物就预感到危险,不是“扑棱棱”地飞走,就是“唰唰唰”地拼命向前逃逸。一眨眼工夫,连影子都不见了。有人怕猎物逃逸,顾不得酸痛的老腰,匆忙开枪。枪要么哑火,要么连猎物的寒毛都没挨到。偶尔得手,猎物也被铁砂子打烂了,除了打打牙祭,皮毛基本上没什么价值。
步枪射程长,准头好。廖天根当然不需要像其他猎手那样猫着腰身接近猎物,他远远地站着射击。只要枪响,一家人晚上就有肉吃,那剐下来的皮毛还能换到不少钱。
廖天根的枪法,究竟好到什么地步呢?这么说吧,如果不要打对眼的话,他能一枪打掉头上正在飞过的白鹤。
何谓打对眼,就是廖天根开枪时,子弹从猎物的左眼打进,必定从右眼出来,不损丝毫皮毛。反之亦然。因此,廖天根打下的猎物的皮毛,常常是县城有钱人争抢的宝贝。
那些年,农村人都是凭工分吃饭。大伙从年头忙到年尾,还是没几家不缺粮欠款。廖天根的母亲年逾古稀(父亲早在大跃进第二年就饿死了),吃得,做不得。老婆虽然劳动能力不差于人,但却是个药罐子,经常三病两痛,出不了工。一家人六张嘴巴,几乎全靠廖天根一个。只要是猎物,廖天根从不放过。正是因为他那神奇的枪法,才不至于让全家老小成为饿殍。
然而,母亲和女人对廖天根的做法颇有微词。
“未长成的鸟兽,就像未成年的孩子;身上有孕或带崽的,就是母亲。你打死了它们,它们的孩子就活不成了。”每当他带回未成年的猎物或哺乳期的母兽时,母亲总是语重心长地劝导说,“根儿啊,以后还是要注意些。你不怕报应,也得为孩子们积点德吧,啊!”说完,就双手合十,闭着眼睛默默地念叨着,想借以消减儿子的孽债。廖天根不愿意拂老娘的好意,“哼哼哈哈”地假装答应。
要是女人说,他就会当面顶回去。“哎哎哎,我说你就别和老娘一个鼻孔出气了。我难道不知道打猎的规矩。可问题是我要按规矩办,这一家老小就得喝西北风!”
女人知道男人身上的担子,只有在心里悄悄地多念几声阿弥陀佛罢了。
对于有选择,有禁忌,这不打,那不打的猎人,廖天根有自己的看法。他认为,这些人要么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要不就是一根筋。对于前者,他表示的是不屑;对于后者,则嘲笑他们一根筋。一根筋是当地土话,意思是说一个人认死理,说白了,就是一个字——傻。全家老小一脸菜色,还他娘的被规矩绑住手脚,这不是傻到家了吗?什么报应,什么下辈子?这辈子都过不好,还想下辈子?老子才不管它是什么猎物,有没有崽,把自家生活搞好是头等大事。大队的高音喇叭不也天天唱从来就没有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吗?再说,那些造反派把所有的土地菩萨都打倒了,也没见哪个遭报应。
“老侄啊,如今政府出台了政策,禁止打猎了,你可要管好自己哦。”这天晚上,大队支部书记廖满成特地上门叮嘱。“禁止打猎了?”廖天根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解地说,“叔,这山上的猎物又不是政府花钱养的,他们凭什么不让人打猎?这也太霸道了不是?”“霸道?你小子别管霸道不霸道,也别问凭什么,你记住管住你自己就行了!”廖满成有些不悦,粗暴地打断廖天根,心想这小子不想活了,竟然敢指责国家,指责政府。因廖天根是自己的远房侄儿,所以他不打算声张。他悄声而严厉地继续指责着说:“你给老子听好了,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侄儿的分上,就凭你刚才的话,就可以揪你上台批斗,你狗日的信不?”说完,廖满成倒背着手走了。
看着廖满成的背影,廖天根懵懂着点了点头。虽然想不通,但他知道叔讲的是实话。要不是有叔担待着,就凭刚才那句话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明白了利害关系,廖天根只有自己管住自己。
然而,你让一个出色的猎手永远不再打猎,可能吗?所以,廖天根还是你禁你的,他做他的。只要时间允许,他就悄悄地上山。廖满成知道后,上门反复交待几次,他就是不听。廖满成也只有睁只眼,闭只眼的份。
这天,收工较早。麻老岩收工前宣布,放三天假。“狗日的,农活是做不完的。要是能做完,老祖宗们也早做完了,还轮到咱们做。这些日子大家太苦了,好好休息一下,三天后再出工……”麻老岩宣布完,大家就欢呼起来,有人差一点要喊出队长万岁来。麻老岩总是这样,他不想出工时,就宣布放假。想出工时,天不亮就扯起破锣般的嗓子,催大家起床。他管着一个生产队的人,有这个权力。
晚饭后,廖天根又心神不定起来,心里像有只猫在抓似的。手也像刚刚患上疥疮,痒痒得难受。他搓着手在寨子里到处走,想方设法忘记这事。满成叔交待了多次,自己虽不怕报应,但也不想太为难叔,叔还要管着一大队人呢。可不管他怎么努力,总是静不下心,手还是痒得要命。转来转去,最后他转回家里,睡到半夜,硬是睡不着。起来后,他往口袋里塞上干粮,带着枪出了门。
因为十几年前的大跃进,全民烧炭炼钢,附近的古树都砍完了。加上许多人打猎不分季节,不分老幼,猎物基本上跑光了。廖天根准备到盘古峰去。盘古峰离野竹凹大队远,有好几十“喊”的路程,折算成时下的计量单位,估计有三十多公里吧。以前,盘古峰是大土匪姚大榜的地盘。那里山高路险,进山只有两条路。姚大榜这帮土匪被剿灭后,很少有人有时间去那里。
月亮快下山时,廖天根终于上到了盘古峰,靠在一棵百年老松树下睡觉。等他从蝉儿们的聒噪中醒来时,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
廖天根站起来伸了几下懒腰,掏出老玉米饼子,就着山泉水吃了个饱,开始准备狩猎。
他边走边注意查巡着茅草丛,发现左边草丛略略向两边倒伏,知道有猎物刚从那里经过。此时,一阵挟裹着狐狸骚味的风吹了过来,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他沿着倒伏的草丛,蹑手蹑脚地往前走。走了大约几百步路,感觉空气中的骚味越来越浓厚,他知道狐狸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了。于是,他悄悄地躲在一块岩石后,向前观察着。透过荆棘和茅草丛的间隙,廖天根发现了一蓬荆棘前面的狐狸。狐狸全身上下犹如炭墨,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它正悄悄地趴在那儿,隐藏在那蓬荆棘后,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显然,它也在狩猎。因为,前面那棵老松树的根部边,有一个拳头般大小的洞。
狐狸死死地盯着那个洞口,它在耐心地等待着猎物自己从洞里出来。
或许是过于专注的原因,以至于嗅觉灵敏的狐狸,也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廖天根心里窃喜,把枪慢慢地从背后拿下来,伸向前方,瞄准狐狸的头部。如果能打个对眼穿,仅狐狸皮就值老大一笔钱,他想。因为角度不佳,无法保证打对眼,廖天根只好把枪收回来,准备往左边移动位置。因担心惊动狐狸,他只有尽量放低身子,慢慢地向左边方向挪动着。直至挪动到和狐狸左眼成直角的位置,狐狸还是没感觉到危险的临近。廖天根暗暗高兴,今天运气不错,这只狐狸,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他左脚轻轻弓起,右脚向后伸展着形成跪姿,再次用枪套住狐狸的头部,再慢慢地向狐狸眼睛方向移动。最后,准星套住了狐狸的左眼略下方处。
正当廖天根调整呼吸,准备开枪时,突然右小腿一阵子刺痛传来。他下意识地收回右脚,手指却不小心拨动了扳机——
“砰——”
枪声一响,他就知道打不成对眼了。回头一看,十几只马蜂还在“嗡嗡”地飞着,继续寻找攻击目标。原来他在调整射击姿势时,右脚不小心碰到身后杂树上挂着的马蜂窝,被马蜂蜇中了裸露着的小腿,才导致枪走火。廖天根很懊悔,因为激动而忘记提前察看身边的情况,顾不得右小腿火辣辣的痛,他迅速朝前面钻过去。
“狗日的!”廖天根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想不到打了一辈子猎,今天竟然被一窝马蜂搅了局。”
荆棘旁边,只留下几点烂兮兮带血的皮肉,狐狸早已经没了踪影。
“怎么会没打死呢?”廖天根自言自语道。“再走火,也应该打中脑壳吧?”对自己的枪法,他是充满自信的。“可如果打中了脑壳,狐狸还能逃得了吗?真是奇怪了。”
此时,廖天根很沮丧,也有些愤怒。一个出名的猎人,狩猎时不知道观察身边的情况,还被马蜂蜇了一下。这要是传出去,还不丢死人!
想到一世英名毁在一窝马蜂上,极为窝火的廖天根把火朝马蜂发泄,他捡起几块石块,返回到离马蜂窝十几米远处,狠狠地对着蜂窝打去。蜂窝被击中,掉在草丛中。马蜂不知道蜂窝掉哪儿了,围在原来挂着蜂窝的那蓬荆棘上面飞舞着。马蜂窝被捣掉,廖天根气消了一大半。他无心理会马蜂们,返身朝狐狸逃跑的方向走去。
狐狸逃不了的,它流着血呢。只要循着血迹和倒伏的草丛追过去,就能找到它。此时,廖天根最想知道的是,自己到底打中了狐狸哪儿?它怎么还能逃走?
把枪背在背后,廖天根扒开草丛,绕过荆棘向前追去。不久,廖天根看到了前面几十米远的地方艰难前行的狐狸。原来,自己打中的是它的左前爪,血是从那已经断了一截的左前爪流出来的。廖天根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想看看狐狸能走到哪儿去?他想等着狐狸流尽最后一滴血,自己倒地后,再背回去。可能是疼痛的原因,狐狸对跟在后面的廖天根无所谓似的,它艰难地前进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在一个前面长有荆棘的岩壁前,狐狸终于站住了。
那是面天然岩壁。上面的那块岩石向前伸出来不少,形成视线很好,却能遮风挡雨的天然洞穴。此时,狐狸慢慢地转过身来,盯着一步步走近的廖天根,眼中呈现的不仅仅是惶恐,还有无助,忐忑,更多的是忧虑。对,是深深的忧虑。
在离狐狸两米远的地方,廖天根站住了,和狐狸对视着。此时,蝉儿们仿佛突然都睡着了一样,全部停止了聒噪。四周一下子变得格外宁静,时间也仿佛静止了。
突然,狐狸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嘴里“呜呜呜呜”地哀求着,眼光中夹杂着痛苦、恐惧、无助、诚挚和哀求。
作为当地闻名的猎手,廖天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场景,看着狐狸的动作,他惊呆了。
狐狸的左前爪还在汩汩地流着血,把它身旁的草丛染红了。狐狸好像发现了廖天根的善意,嘴里一边不断“呜呜”地哀求着,一边转过头朝后面约半米高的岩穴望去。很快,它又转过头来,看着廖天根。那里是狐狸的家。
岩洞里的两只小狐狸听到母狐狸的“呜呜”声,高兴地从窝里向外伸出毛茸茸的脑袋,欢快地“呜呜”回应着。看样子,它俩饿坏了。听到小狐狸的叫声,母狐狸又看了廖天根一眼,才歪歪扭扭地站起来,艰难地朝身后的岩穴挪动着,想爬进窝去。两只小狐狸看到母亲,摇头晃脑,不住地“呜呜”欢叫着。母狐狸努力着向上爬,那点高度竟然成了它难以逾越的鸿沟。几次努力,都功亏一篑。那只断了一截的左前爪顺着岩壁不断往下划拉着,留下一条条猩红、刺眼的血迹……
最后,母狐狸再次直立起来,拼命地将断了一截的左前爪朝窝里伸去。两只小狐狸可能饿慌了,或又错以为是母亲的奶头,争抢着吮吸着断肢上的血。母狐狸伸出惨白的舌头,不停地舔着小狐狸的头部,“呜呜”地惨叫着……
一会儿,母狐狸后肢一软,倒了下来。
在后面呆懵着的廖天根,被母狐狸的行为震撼了。好半天,才在小狐狸“呜呜呜呜”的叫声中清醒过来。他走向前去,察看着窝里的小狐狸。这两只小狐狸和它母亲一样,全身披着毛茸茸的黑色茸毛,非常漂亮,非常可爱。小狐狸向外伸着头,两双亮晶晶的小眼睛恐惧地看着廖天根,小嘴巴张得老大。它俩想不明白,刚才还亲吻它俩、给它们东西吃的母亲,怎么就倒下了呢?
看到小狐狸恐惧可怜的模样,回想刚才母狐狸的一系列动作,廖天根——这个打了一辈子猎的猎手,眼睛湿润了起来。
廖天根退回来,深深地看着草丛中刚刚死去的母狐狸。良久,他走到前面的草丛中,掏出随身带的小刀,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挖起来……
一个坑慢慢地显现,逐渐变得越来越大。看看差不多了,廖天根才住了手。
估计是累了,廖天根坐了下来。他掏出挂在屁股后面的短竹烟杆和金银花藤蔓编成的小烟袋,取出一点烟丝,填进去,抽起烟来。廖天根深深地吸了一口,狠狠地憋着,直到那烟仿佛已经穿透了他的五脏六腑,才慢慢从鼻子里放出来。烟雾从廖天根脸上升起,慢慢地升到头上,接着继续上升。烟雾缭绕中,廖天根的眼睛更加朦胧了。
一袋烟抽完,廖天根才转过身去,弯下腰身,双手抱着草丛中的母狐狸,向坑边走去。他走得非常缓慢,非常沉重。来到坑边,他慢慢地蹲下去,轻轻地把母狐狸放进坑里。然后用手捧着土,一下一下地撒在母狐狸身上。这一切,廖天根做得很虔诚,仿佛坑里埋的不是狐狸,而是自己的一个亲人……
一个凸起的新墓呈现在盘古峰上。廖天根面朝墓地站起来,深深地鞠了三个躬,然后转身走近狐狸窝。他掏出干粮——老玉米饼子,一点一点地拧下来,喂着小狐狸。遗憾的是,这两只小狐狸还不会吃他喂的玉米饼子。狐狸太小了,还不到吃杂食的时候。
看着这两只小嘴一翕一张饥饿的小狐狸,廖天根心里酸酸的。正不知拿什么喂它俩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转身向后跑去。
很快,廖天根回到刚才被马蜂蜇的地方。大部分马蜂已经飞走了,剩下几只估计不死心,还在上面盘旋着。廖天根迅速地钻过去,从草丛中捡起那个蜂子窝,转身跑开……
站在狐狸窝前,廖天根从蜂窝里抠出一只又一只蜂蛹,喂小狐狸。小狐狸真是饿坏了,伸出小小的、粉红的小舌头贪婪地吃着蜂蛹。有的蜂蛹被廖天根抠烂了,沾了手,小狐狸吃完蜂蛹,继续舔着廖天根那几根粗糙的手指,舔得他麻痒麻痒的。廖天根眼中幻化出当年被儿子舔手指的情景,心里越来越软,越来越软,最后化成了一汪水。强烈的忏悔、内疚和自责不断从心底里涌上来,涌上来,无数的小虫子也不断地在眼窝里聚集,最后爬出眼眶跌落在小狐狸身上——廖天根哭了。
吃完蜂蛹,两只小狐狸终于安静了下来。廖天根解下身上的衣服在草丛中铺平,把这两只小狐狸抱出来放在衣服上,包好。就像抱孩子那样抱起来,廖天根朝山下奔去……
傍晚时,廖满成正在村头巡视。突然,他远远地看到一个背着枪,怀里抱着什么东西的人回来了。
“是哪个杂种吃了熊心豹子胆,私自上山打猎的。看来,不抓一两个典型,这禁猎是禁不下去了。”廖满成在心里恨恨地骂了几句,朝来人走去。等到走近时,才发现是廖天根,心里更加来气。可看到廖天根垂头丧气的样子,又疑惑不已。这狗日的,脸色怎么比死了亲娘还难看呢?
“站住!”见廖天根不躲,廖满成更加生气,喝斥到,“你怎么又违反规定打猎了?”
“叔,你放心,我再也不会打猎了!”廖天根在廖满成面前站住,难过地说。“再也不打了?你狗日的坟头撒花椒——麻鬼哦!”廖满成生气地骂起粗话来。“老子三番五次给你讲,政府禁止打猎。你呢?就是不给老子面子。娘的,老子真想一绳子把你绑起来,投入大牢!”
“叔,我这次说的是实话。”廖天根回答,脸色还是很差。
“实话个屁!你哪次说话算话过?”廖满成接着骂,“被老子抓了现行,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突然发现廖天根怀里拱出两个小狐狸的脑袋来,惊奇地说,“耶,这次收获不错,打得了两只小狐狸。”
“叔,谢谢你。这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早该被抓去批斗了。不过,我这次真的不骗你。这是步枪,还给你。”
廖天根边说边空出左手,从背后解下枪,递给廖满成。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五粒子弹,放进廖满成手心里。“叔,这是用剩的子弹,全在这儿了。”
“你……你以后真的不打猎了?”廖满成接过枪和子弹,感觉像做梦一样。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地问。
“嗯。叔,民兵营长,我也不当了,你另外找人。”
“是不是因为超龄的事?”廖满成的目光追着廖天根的背影,猜测着说,“天根啊,只要你莫再违反政府规定,枪你随时可以拿回去。你放心,只要老子当一天支书,你就能当一天民兵营长。”
“不是。”廖天根说。
“那到底是什么呢?”廖满成越发好奇,“老子又不罚你,为啥你好端端地不干了,总得给叔一个理由嘛?”
廖天根头也不回地回答:“理由就是——从今晚起,我廖天根封枪了。”
征文启事
回顾“十二五”辉煌成就,展望“十三五”秀美蓝图。为深入学习宣传贯彻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和习近平总书记考察云南重要讲话精神,激发和鼓励广大干部群众积极投身“十三五”建设中,特举办此次征文活动。
一、征文主题
征文围绕“十二五”以来文山州社会经济发展所取得的辉煌成就,从不同侧面用精彩文字记录亲历亲见的动人故事,讴歌改革开放,讴歌美好生活,传递正能量,宣传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
二、征文要求
征文体裁为小说、散文、诗歌(歌词)、纪实文学。此次征文要求是原创作品,来稿要求小说字数控制在15000字以内,诗歌控制在150行以内,其他体裁字数控制在5000字以内。来稿请附上作者的真实姓名、准确的通联地址和联系电话。征文投稿时间从2016年1月18日至2016年9月30日。
三、评选发表
征文活动设组委会,优秀征文作品将在《含笑花》杂志上刊登,征文结束后由组委会成员与相关专家组成的评委会对入选作品评出一、二、三等奖若干名,并颁发证书和奖金。
四、投稿方式
稿件发至电子邮箱:小说类:wszwlhxhxs@126.com;散文类:wszwlhxhsw@126. com;诗歌类:wszwlhxhsg@126.com;其他体裁类:wszwlhxhxy@126.com。
稿件发送到邮箱时请标注征文大赛投稿,没有标注的稿件视为不参与此次征文活动。
《含笑花》编辑部
2015年12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