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巴乔夫连番“出镜”吐心声

本报驻美国、俄罗斯特约记者　丁磊　乐静文

1991年12月，随着戈尔巴乔夫宣布辞职，盛极一时的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轰然倒塌。多年来，国际舆论对戈尔巴乔夫的评价一直趋于两极化：西方世界普遍将他视为结束冷战的“英雄”，但俄罗斯国内一些舆论却将他斥为放弃抵抗的“叛徒”。时隔25年，年逾八旬的戈尔巴乔夫近期接受国内外多家媒体采访，一方面披露了苏联解体时期的系列内幕，另一方面展望了俄罗斯的未来走势，热切期盼“俄美能重返谈判桌”。媒体注意到，耄耋之年的戈尔巴乔夫虽然颇显老态，需要拄拐才能缓慢行走，但他面对媒体仍思维敏捷，应答机智，偶尔兴起还会唱上一段老苏联歌曲。

BBC：苏联毁于“背信弃义”

英国广播公司（BBC）13日播出了对戈尔巴乔夫的采访，这位老人带着媒体回顾了上世纪90年代初这件震惊世界的历史事件，披露了大量鲜为人知的内幕。戈尔巴乔夫认为，苏联解体的背后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政变”，自己移交权力是为避免一场血腥的内战冲突。他同时也坦承，自己对解体难辞其咎，但“问心无愧”——“直至最后，我都在全力维护联盟”。

访谈期间，戈尔巴乔夫将矛头直指叶利钦等苏联高官对权力的“贪得无厌”，认为苏联毁于“背信弃义”。他回忆道：“为了点燃一支烟，不惜将整座房屋付之一炬……无法通过民主的方式获得权力，他们索性就制造一场罪恶，实施了政变。”1991年12月25日，戈尔巴乔夫宣布辞职。忆及此事，他表示“下台是属于我的胜利”。他解释说，对于一个拥核的超级军事大国，国家的分裂必然导致尸骨如山、血流成河的惨烈场面，自己不能“紧握权力不撒手”。

BBC称，在不少苏联支持者看来，戈尔巴乔夫“放弃抵抗”等同于将“整个帝国拱手相让”。为此，他在苏联解体后没少背负骂名。访谈中，戈尔巴乔夫对于无法得到公众理解深感痛心：“让我苦恼的是，俄罗斯民众无法充分理解我的初衷和成就。”

在一些媒体看来，由于政治、经济体制和意识形态方面存在不少缺陷，苏联的四分五裂早有定数，将“帝国的分裂”过分归咎于某个个体并不公平。但也有舆论认为，戈尔巴乔夫的说辞过于片面，缺乏可信度。俄共杜马议员瓦莱里·拉希金在俄罗斯媒体撰文认为戈尔巴乔夫的言论是在煽动“民粹主义”：“他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他就是在打民众情绪牌，因为他十分清楚民意走向。”对于苏联解体，拉希金认为戈尔巴乔夫要承担大部分责任：“他当时拥有一切资源防止国家走向分裂——军队、警察和克格勃。更重要的是，当时80%的民众都支持苏联统一。”

俄塔社：“新联盟”可能崛起

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的轰然倒塌，至今令不少俄罗斯老一辈扼腕叹息。俄塔社13日公布的采访中，当问及戈尔巴乔夫“苏联是否能被恢复”时，他坦承：希望能看到“联盟的回归”。但他强调说，自己所主张的不是苏联的“复出”，而是建立“全新的联盟国家”。“新联盟”也许同苏联拥有相同的成员国和疆域，但成员国的加入要基于各自的“自由意志”。他认为，这种设想有可能实现。美国《华盛顿邮报》认为，这与普京倡导的“新欧亚经济联盟”有异曲同工之处。

戈尔巴乔夫的这番言论引发媒体热议，俄政界人士对“新联盟”的构建深以为然。“今日俄罗斯”说，时至今日，俄罗斯仍有超过半数的民众支持苏联“复出”，特别是年轻一代尤为热衷。但普京总统的新闻秘书佩斯科夫回应说，这种构想仅代表戈尔巴乔夫的“个人观点”。

《华盛顿邮报》注意到，戈尔巴乔夫接受媒体采访时，对俄总统普京的评价存在不少矛盾之处。比如美联社13日发布的报道中，他盛赞普京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国家领袖”：“普京早已证明自己的价值，他是强力人物。”但在BBC的采访中，他似乎又有意影射普京：“有些人视自由为烦恼。”当记者追问“有些人”是否指普京时，他巧妙地回避道：“你来猜猜看。”对于普京是否会向他寻求意见的问题，戈尔巴乔夫不置可否：“总统已经无所不知。”他还控诉，普京有亲信涉嫌干政。而针对国外舆论对普京的诋毁，戈尔巴乔夫又不假思索地站到普京一边：“我相信西方媒体都在依照指令、不遗余力地抹黑普京，你们想让他靠边站，但结果呢？他的支持率现在到了86%，再这么下去，没准会达到120%！”

美联社：俄美要合作

新闻网站“今日俄罗斯”13日说，戈尔巴乔夫在美联社日前的专访中重点谈及俄美两国关系。他呼吁“莫斯科和华盛顿需要合作”，希望两国的紧张态势能在特朗普执政时期得以缓解。戈尔巴乔夫认为，俄罗斯和西方世界的对峙一直能追溯到苏联解体时。他毫不避讳地批评西方国家普遍存在的“胜利主义心态”：“他们得意洋洋地搓着手说‘看啊，我们几十年来一直想搞垮苏联，结果他们自己就完蛋了。”他还斥责西方习惯性地栽赃俄罗斯，引发后者反感，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互相伤害”。

美联社说，对于克里米亚问题，戈尔巴乔夫出言维护，表示这片领土是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通过不当方式划归乌克兰的。他力挺普京政府在乌克兰危机中扮演的角色。而另一方面，戈尔巴乔夫又充分表达了对乌克兰文化的敬仰，还哼唱了一段乌克兰民俗歌曲。

戈尔巴乔夫认为，作为全球超级大国，俄美两国关系的重要性“足以牵涉任何一方”，两国“需要将其他人的利益考虑在内”。他语气坚决地表示，两国领导人“必须回到谈判桌，直到达成协议为止”。他说：“全球需要俄罗斯同美国进行合作，他们可以引领世界走上新道路。”谈到刚刚结束的美国大选，戈尔巴乔夫坦承自己曾“押宝”希拉里，但没想到特朗普最终胜出。他认为，虽然特朗普“没有什么政治经验”，但这个结果“也许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