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庞才是关键

崔鹏

要说清宏观经济，绕不开的一个问题就是政治，特别是在“我舒服了比什么都重要”之风流行的欧洲和美国（也有人把这种风气叫做“民粹主义”）。人们在此时更关注短期利益的兑现，所以他们做出离谱选择的概率比一般时刻要大得多。

美国的特朗普就是这种产物。很快类似的问题又轮到意大利人来做出选择了。在12月4日也就是周日，意大利会公投修改宪法的提案。

问题大概是这样的。意大利最年轻的总理马泰奥·伦齐在2014年上任以后，看到意大利的经济状况真的足够糟—这个国家的总体债务率，也就是债务总额除以GDP总量，是133%，银行里堆满了坏账，居民生活水平低于1990年代后期。

意大利亟待一场改革，但是伦齐发现了个问题，那就是意大利的民主制度设置。

在意大利，参议院和众议院拥有同等的权力，再加上意大利政治党派众多，关系复杂，经常有议案在两院之间推来推去几年也通不过。这造成了这个国家改革进展缓慢。

为了打破这种体制性僵化，伦齐提出了一个办法，修改宪法，以让参议院的权力小于众议院的权力。这种把参议院变成傀儡以此增加行政效率的做法有点像英国。但是实现这种体制变化，需要全民公投。

公投和选举在通常情况下并不是危险的事，但是在眼下的欧洲则不同。现在有点像1933年，大概没那么危险，但很像。

伦齐的做法放在两年前也许更合适，但是现在，意大利公投就是把一个国家甚至欧洲置于危机之中。伦齐对自己的政治影响力自信得有点过头，他表示如果公投不通过，他会辞职。但从实际情况看，宪法公投通过与否的概率差不多。

如果公投通不过，那么受益最大的将是一个叫五星运动党的政治派别，它的领袖是曾经的意大利喜剧明星贝佩·格里洛。五星运动党提倡反全球化、反欧洲一体化、反建制。在民意调查中，这个政党的支持率仅次于伦齐的民主党。伦齐下台很可能导致格里洛成为意大利总理，那时候意大利将发起退欧的公投。欧盟和欧元将因此遭受非常大的冲击，也许和2008年雷曼兄弟倒掉的剧烈程度有一拼。

但是，按照意大利的规矩，即使伦齐辞职，五星运动党也不会立刻上台。很可能，伦齐会和他的民主党再加上一些小政党，一起组成一个过渡性政府，一直坚持到2018年的意大利大选。也许那时欧洲会继续动荡，或者事情已经没那么危急了。

现在真正的问题更可能发生在法国。11月20日法国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弗朗索瓦·菲永在党内提名选举中压倒性地战胜了之前呼声很高的阿兰·朱佩。不论菲永还是朱佩，都是保守的中右翼，也都是建制派，并不是令人担心的那种政治家。而在2017年的4月到5月，菲永很可能在总统选举决赛中碰到玛丽娜·勒庞。玛丽娜·勒庞的父亲是让-玛丽·勒庞，他创建了国民阵线这个极右翼政党，参加过数不清的总统竞选。让人担心的是这个政治家对犹太人的看法有点接近纳粹。玛丽娜对父亲的政治见解做了很大删改，但她还是那么极端，比如，她认为欧元是一个失败的例子，应该阻止移民进入法国。说实话她有点像美国的特朗普，但是比特朗普还没有经济常识。

法国在欧盟中的经济权重大于意大利，而且总统选举的时间也更近。如果法国真的在政治动荡中有退欧的意向，那么欧元乃至欧盟真的有崩溃之忧。虽然大多数分析家认为玛丽娜·勒庞有可能进入总统选举的决选，但是菲永取得胜利的可能性更大。而在希拉里·克林顿和特朗普竞选前，有几家机构是认为特朗普会获胜？2017年将是个政局难以预测的年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