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鸳鸯蝴蝶派文化创意产业的起点

2016-12-10 08:24
江苏地方志 2016年4期
关键词:苏州上海文化

◎ 李 斌

苏州:鸳鸯蝴蝶派文化创意产业的起点

◎ 李 斌

杭樨英的仕女商业广告画勾勒出了一个时代的魅影

上海是中国文化创意产业的中心,是鸳鸯蝴蝶派启程的目的地。苏州是鸳鸯蝴蝶派出生、成长、流动、生活、工作的核心地域,也是他们走向上海、走向早期中国文化创意产业的起点。苏州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时期也正是鸳鸯蝴蝶派从青少年走向成熟的时期。前者对于后者从事文化创意产业活动起到经验积累、知识锻炼、兴趣培养的奠基作用,苏州文化创意产业同时也构成了上海文化创意产业(也就是中国文化创意产业)的后花园和鸳鸯蝴蝶派从事“预备性”的文化创意产业活动的空间。

一、苏州文化创意产业的全面发展

苏州的文化创意产业的出现受到了城市发展的影响,如方旭红认为,1927~1937年,苏州已形成初步的城市化潮流,出现特有的集聚、分化、整合的连锁设应,这一时期也是苏州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成熟时期,金兵则从商业形态上给予确认,认为这一时期“通商场”的开辟推动苏州城市的发展,成为城市新政的试验田,这里的“通商场”又称“各国租界”,19世纪90年代与日本租界几乎同时在苏州开辟,这也印证美国历史学者费正清对于民国时期“乡村”如何向“城市”转化转换的论述,他说,对于中国人而言,“乡村才是真正的家”“明清以来随着所谓资本主义萌芽的出现和市民文化的繁荣”“市民”渐有凌驾“乡民”之上的趋势,但“一直到通商口岸的出现,城市优越感才普遍形成。”苏州租界的存在也是这一时期乡民市民化的佐证,秦猛猛认为集中苏州于此时出现一个“双商业中心”的场域,即阊门外地区与东部观前地区。张琛则进一步指出,这一区域的商业功能细化,从传统商业街到商业游憩区,具备购物、饮食、娱乐、文化、交往、健身等各种服务功能,我们知道,文化创意产业正是与“娱乐”“交往”密不可分的产业。秦猛猛也提到“城南工厂”区的出现,称日租界、公共通商场和盘门商埠区一起带动城南的开发,城南地区一度成为苏州发展的重心,近代工厂区在城西运河沿线成型,这一区域与城区的文化创意产业集聚相对应,体现出民国苏州的城市产业空间的分布结构。路仕忠、张笑川的《近现代苏州城市空间研究的回顾与展望》也回顾对民国时期近现代苏州城市空间研究的文献,谈及城市功能的演变、商业中心的转移、租界、建筑与住宅、城市规划与建设和公共空间等问题。国外学者也有投眸苏州,认为苏州在明清以来形成以苏州为中心的世界系统或称“世界城市”,以此来说明苏州的文化经济地位。

伴随着这一时期苏州城市的改造与建设,苏州文化创意产业出现并发展出完善的类型。从发展历程看,较先起步的是传统演艺业和报刊出版业。传统演艺业不但在苏州本地有所发展,而且推动了上海的演艺业发展。当时上海的昆曲演出都是苏州的昆班过去表演的,当然上海也扩大苏州演艺业的影响,使得苏州演艺人有全国性的声誉。

苏州的报刊出版业出现也较早,这主要由于苏州毗邻上海,可享受几乎与上海同步的信息传播便利。早在1872年4月《申报》于上海创办后不久,苏州阊门外渡僧桥即设有该报代卖处,开启了苏州出现新式报刊的先声。甲午战争后,苏州本地也兴起了创办新式报刊的热潮,此后至北伐战争胜利前,苏州本地先后创办过40多种报纸,70多种期刊。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随着全国大众传媒的发展和文化中心由北京向上海的南移,苏州新闻业也进入相对繁荣时期。

除传统的文化创意产业外,一些新兴的文化创意产业也不断出现。随着报业的发展,苏州广告业的大幕也渐次拉开,苏州广告业主要于20世纪20年代中期以后随报业发展而发展。报业对于苏州广告业的支持主要体现在:第一,报业广告是广告产业的主要经营内容。第二,报业促进印刷业的发展,这些印刷公司不但承印报纸,而且承印商标、宣传单,是苏州广告业的主要机构。在报业广告和印刷公司的推动下,苏州广告业崭露头角,初露峥嵘。

黎明晖照(载于《电影月报》1928年第1期)

徐碧波参编的《电影月报》第7期颇具超现实感的封面设计

生意亨通的法国百代公司推动了流行音乐在上海的普及

鸳鸯蝴蝶派主编的《红玫瑰》杂志

周瘦鹃主编的《紫罗兰》“电影号”上刊登的香烟广告(载于《紫罗兰》“电影号”,1926年)

在上海的支持下,苏州的电影业也有明显进步。苏州不但兴建起大批电影院,而且有很多的热情观众。电影市场不断扩大。很多在上海从事电影业的人也来到苏州,推动苏州电影业发展。1937年前,苏州已是苏南区域的电影产业重镇。

在传统演艺产业试图突围之时,现代演艺产业在苏州现形,歌舞演艺是重要的一类。20世纪20年代末,苏州就已出现不少歌舞团,当时有个新柳歌舞团成立一年,团员人数达“卅余人”,其中“女团员占三分之一”,这些歌舞团多选苏州女性作为演员,主要由于苏州女子的姿势好。民生歌社也是当时苏州比较有名的歌社,歌女很多,这些歌社的歌女们还参加赈灾义演,由于“清唱筹赈,不足号召”,有人提议发起“歌女选举”,拟仿照“上海水灾义赈会花选”,在位于金阊北里的民生歌社的36位歌女选拔,具体程序是公开投选,揭晓之日,则“备有游艺”“举行歌后加冕礼”,将选举与游艺活动合在一起,另是一种演艺业的形式。灵光的苏州人同样不会错过向西方文化创意产业学习的机会,他们巧妙地搬挪西式“奇技”,结合本土文化,打造出深受市民喜欢的“苏式”文化产业,像吴芑荪先生就成立“万国魔术会”的苏州分会,以及“幻术研究社”与“世界魔术函授学院”,设立工场,雇用工匠,自制魔具,编订函授讲义,请画家顾肖虎作表演插图,他的学员遍及全国,魔具也售寄各地。营业鼎盛,获利亦丰。据说参加函授魔术的有三万之众,历年寄出的魔术道具要有三四吨之重量,这种不断衍生、新像纵横的文化创意产业形式体现出的正是苏州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活跃度。

当时苏州阊门内的西中市、东中市,阊门外横马路、大马路和观前街地区,这一路线是早期苏州文化创意产业生命线,也是集中戏曲、电影等艺术表演活动的场域,形成了苏州文化创意产业集聚的主要空间,多样的艺术形态在这个空间里完成了创意革新、市场拓展与技术融合,成为文化创意产业的主要类型。文化创意产业机构是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载体,影院、戏院就是其中代表。当时苏州的影院主要有乐群电影部、公园电影院、青年会电影部、真光大戏院、南京影戏院、大光明戏院、苏州大戏院等。这些影戏院的硬件逐步改善。乐群电影社就采用新式电影发音机,使观众“听得到看得见”,即使是戏院也多半采用现代经营制度,如新舞台就是由刘正康、金家悦、黄驾雄、吴秋泉、俞寅市、徐浩然、陈荫甫、解建勋、徐少甫联合发起,其中就有股本的投入。不是哪一家的私人戏班,而是一个由大小股东联合出资的企业。大观园也采取股份制,有报道称它在拆账时,存在大股东压榨小股东的现象,从侧面也说明了戏院的经营制度之现代。

这些文化创意产业机构不断涌现,激烈竞争,像苏州戏园大观园和新舞台的竞争,苏州影院青年会与乐群社的竞争,苏州报馆《明报》与《早报》的竞争,都说明各类型文化创意产业正在互相碰撞、冲突、发展与融合,体现出文化创意产业在苏州发展的活跃性。

二、苏州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对鸳鸯蝴蝶派从事文化创意产业工作的影响

苏州作为大部分鸳鸯蝴蝶派的故乡,它的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究竟对后者从事相关工作有很大的帮助,主要体现在:

1.开启了鸳鸯蝴蝶派最初了解文化创意产业的讯息视窗。大部分鸳鸯蝴蝶派是在苏州成长起来的,苏州提供了他们成长过程所需的重要的母源性环境,这个环境不仅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而且受到近现代以来不断活跃的现代经济的影响,其中就有文化创意产业的身影,像传统演艺业和报刊出版业就对鸳鸯蝴蝶派的影响很大,如包天笑青少年就习唱昆曲,姚民哀从小就工于评弹,这种在苏州演艺业的发展中得到滋养的素质后来成为他们活跃在电影文化产业的酵母。苏州也是上海报业的发行市场之一,当时上海的报纸可快速送达苏州,使得苏州人能阅读到最新的消息,方便苏沪的文化交流,正如包天笑所回忆的那样,“订报的苏州读者,在下午三四点钟就可以谈到《申报》”,刊载各类文化创意产业动态的各种报刊就这样进入苏州市场,放在鸳鸯蝴蝶派的书房案头,成为他们把脉文化创意产业的关键通道和信息支撑,为他们提供了对接上海文化创意产业的便捷入口。

2.为鸳鸯蝴蝶派在上海从事文化创意产业工作提供了锻炼的机会和吸收经验的平台。像包天笑就在苏州出版与发行了《苏州白话报》,积累了丰富的办报与发行经验,成为后来在上海报业立足站稳的基础。苏州的一批小说家更是借助上海的报刊发表平台获得了广泛的名声,如上海中央书店的老板平襟亚就向苏州的张秋虫约稿,并于1929年出版了张著的一本百万字的《海底莺花》,给出了将近2000元的稿费。张在苏州写小说,浸淫在苏州的文化创意产业环境中,但他的小说却能从上海拿回稿费,不正揭示出苏州文化创意产业与上海之间的密切关系?

除传统的文化产业外,一些新兴的文化产业也不断出现,如苏州的电影业就有明显进步。苏州不但建起大批电影院,而且吸聚很多热情观众,电影市场不断扩大,到了1937年时,苏州已经成为苏南区域的电影产业重镇,这种发达的电影市场吸引着鸳鸯蝴蝶派回苏创业,如徐碧波就回到苏州开办公园电影院,他们把在上海学到的产业运营经验用于苏州的市场开发,丰富了自己的文化创意产业从业履历和拓展了自己从事文化创意产业活动的舞台。

1925年出品的包天笑编剧的《空谷兰》剧照 

鸳鸯蝴蝶派在青少年时代,就在文化创意产业已有所发展的苏州从事相关活动,所以他们在走向上海时就已对文化创意产业的经营、内容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十分熟悉,苏州为他们将来走向上海从事文化创意产业活动的对接提供了条件,成为他们最初从事文化创意产业的练兵场。他们往往会把在苏州就从事的文化创意产业活动“搬到”上海,如包天笑到了上海,从事的还是老本行——办报。当他们已经在上海从事文化创意产业活动后,苏州仍然是他们的重要目标市场,他们还会回到苏州开拓市场、发展事业,如徐碧波就回到苏州开办影院,推动了当地电影放映事业的进展。

3.使得鸳鸯蝴蝶派在苏州就养成了文化创意消费的习惯。当他们进入上海后,这种从苏州就开始点滴养成的文化消费习惯使他们更容易融入上海的现代环境,并以此为手段,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在消费和工作中共同推动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

苏州不但是鸳鸯蝴蝶派影响早期中国文化创意产业的关键起点,而且也在鸳鸯蝴蝶派对文化创意产业的推动过程中持续受惠,成为上海之外的重要的文化创意产业发展阵地。早期苏州文化创意产业发展不但体现出上海文化创意产业的周边影响,而且揭晓出鸳鸯蝴蝶派迅速成长为中国文化创意产业的文化创意阶层的原因:正因苏州有着活跃的文化创意产业发展氛围,鸳鸯蝴蝶派才受到深层的滋养和广泛的影响,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扎实的知识,产生进入文化创意产业的强烈兴趣和欲求,所以会毫不犹豫和驾轻就熟地在文化创意产业领域里挥洒智慧与投入汗水。

徐卓呆十分爱看新剧,留下了不少观剧的记录

(作者联系地址:苏州科技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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