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詹皓
跟艺术跟世俗一生都在较量
文/詹皓
刘海粟的女儿刘蟾说,父亲的一生其实都在较量,跟艺术,跟世俗,所以他的人生浑然、天真而大气,一如他的画……
刘海粟小时候很受母亲宠爱,母亲常给他讲古人的故事。年少时母亲去世,这对刘海粟打击很大,他长时间困在伤心中走不出来。父亲急了,跟私塾老师商量,老师说上海有个专门教图画背景的学习班,不如去学习学习,同时散散心。
就这样,刘海粟来到了上海,一下子打开了他的眼界,原来世界是这么五光十色。不上课的时候,刘海粟就去书店看书,他喜欢那些西洋画册,西洋颜料是要拌着胶水画的,这些闻所未闻的美术方法引起了他莫大的兴趣。
不久后,父亲喊他回去,刘海粟表示上海挺好,还说家里的亲戚也可以到上海来学美术,可以教他们。
刘海粟很喜欢他一位姓杨的表妹,托姐姐向对方提亲,结果回家成亲当天,才发现新娘不是杨表妹。刘海粟想来想去不对劲,就去问姐姐,姐姐说,是因为跟杨表妹的八字冲。刘海粟很生气,晚上去了父亲卧房地板上睡。第二天,他对父亲说,这个新娘我不喜欢。父亲劝他,要让新娘有台阶下。几天后新娘回门,刘海粟去新娘家里一看,心里更不开心了。新娘家虽然也挺富裕,但进门就是鸦片床,原来是因为怕儿子出去闯祸,宁可留他在家吸鸦片。刘海粟后来形容说,那家人家养的鸟,整天闻到鸦片的味道,都神经错乱,胡乱地唱歌。
刘海粟终于忍不住逃婚了,那年他才17岁,来到上海办美术补习班。当时教图画背景的周湘对他影响很大,他们很多办学理念都脱离传统的传授方法,学习内容也是东西方艺术兼顾。可是在刘海粟办班之初,根本不知道谁会来上课,他只是认定这是一个方向,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就是刘海粟的性格脾气,做事情就一定要做好。
在学校里,刘海粟强调绘画要有个性和时代性,学校培养学生,就是帮助他们找到属于自己的艺术之路,为此请来最好的老师,但经济来源是个大问题。
刘海粟一生有几个恩人,办学时,经费主要靠他在云南当官的大哥资助,他自己也卖画筹集经费;另外还有蔡元培,刘海粟常说,没有蔡元培先生,就没有上海美专。刘海粟后来得以赴法留学,就是蔡元培出资的。在法国,刘海粟十分节俭,住小阁楼,常常是几片面包加一杯清水果腹。刘海粟感谢蔡元培,蔡先生却说:“你不用谢我,只要记住,学成后,你要回来回报社会。”
刘蟾说,刘海粟的“艺术叛徒”称号就是他跟社会较量的明证。
1921年,刘海粟应蔡元培之邀去北平办讲座,也带去了一些油画向蔡先生请教,蔡先生说,不如就在北平办画展吧。当时北平还是传统国画当道,对西画完全无法接受,画展饱受当地舆论攻击,于是出现了“艺术叛徒”之说。刘海粟对这一贬称非但不感冒,还觉得不错,觉得很像自己,于是便刻成“艺术叛徒”的印章拿来用。后来他在学校里教写生。画裸女,也引起轩然大波,甚至被当局通缉,“艺术叛徒”的名气也更响了。
刘蟾说,刘海粟就是敢作敢为,在艺术上、办学上都是如此。
泼彩泼墨画法,是刘海粟在中国现代美术创作上的突出贡献,他与张大千几乎是同时对中国传统绘画进行大胆开拓的。
刘蟾说,是黄山多变的流云,给了刘海粟丰富的灵感,他绘画胆子大,泼彩泼墨这样的创举是自然伟力在他心中的激荡呈现。
刘蟾揭秘道,海老的泼墨泼彩影响很大,后世有很多人仿效,市面上也不乏假画。但是那些假画很容易辨识,它们往往空有一副泼墨泼彩的外表,笔的功力露出了破绽。海老虽然大胆泼墨,但在用笔上却另有一功,他用篆书的方法画山,用草书的方法画葡萄藤,他的泼墨泼彩讲究墨彩的厚度和透明感,这些都是他常年画西洋画的习惯。他画荷花也跟张大千不同,他的荷叶厚重,有反光和透光,张大千的泼墨泼彩很美,而刘海粟追求厚重、雄浑,风格完全不同。至于市面上那些仿品,刘蟾说,虽然也是在画泼墨泼彩的黄山,可是画面撑不住,泼出去山就塌了。
刘海粟最小的学生李又白曾四次陪同海老上黄山,他对海老直爽的性格记忆犹新。上世纪80年代一次上黄山,有电视台在山上拍他如何创作,导演要求海老配合摆个姿势,海老毫不给面子,“我正在创作,你们爱拍不拍”。
还有一次,一位领导到海老画室参观,旁人提醒海老说某某领导来了,海老头也不抬,只是微微“嗯”了一声,直到创作结束,海老才跟那位领导握手。
圈内流传着一种说法,说海老创作完成后,会在现场带头为自己的作品鼓掌叫好。记者向刘蟾求证,刘蟾说,海老的性格奔放得就像个孩子似的,画出一张自己满意的作品,的确会自顾自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