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镇陶瓷大学计划财务处 魏 群
政治关联、管理层在职消费与盈余管理相关性分析
景德镇陶瓷大学计划财务处 魏 群
本文选取深沪两市A股上市公司2008-2014年数据为研究样本,分析了在职消费对盈余管理的影响,并控制滞后期在职消费以消除两者间的内生性问题。研究表明:相较于民营企业,国有制企业的在职消费越高,盈余管理的程度越高。另外,在不同的政治背景下,在职消费对盈余管理的影响存在不同程度的差别:相对于政治关联的企业也来讲,非政治关联企业的在职消费水平越高,盈余管理程度就会相对较高。
政治关联 管理层在职消费 盈余管理
在国内,接连爆出的中石油的“天价吊灯”、贵州茅台的“天价茅台”,以及中石油的“连年亏损”,都存在着高管利用企业盈余来扭曲或掩盖高昂的在职消费。2012年2月财政部、监察部、审计署、国资委联合颁布《国有企业负责人职务消费监督管理暂行办法》,严格规范国有企业的职务消费。无论是国企,还是民营企业,过度的在职消费都是对本企业资源的严重浪费,会导致成本的增加、业绩的下滑。在我国企业中,在职消费逐渐成为高管货币薪酬的新型替代,并存在普遍的政治关联现象。目前,国内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在职消费与盈余管理的关系上,并有少量研究涉及到政治关联与企业盈余之间的正相关系。但是,政治关联对于在职消费与盈余管理之间的调节效应并无深入研究。本文的选题意义就在于此,因此,做好本文的研究有着理论与实践的双重作用。
(一)国外文献David Yermack(2005)认为企业高管普遍滥用在职消费为自己牟利,从而对股东的收益率造成损害。Cai、Fang和Xu(2005)指出:企业高管容易将招待费、差旅费等在职消费转变为个人消费,从而影响企业的业绩。Cai and Fang(2011)指出:在职消费会对公司业绩水平的提高造成负面的影响,且易滋生腐败。Rajan、Wulf(2004)则认为:在职消费在一定程度上可提高高管的工作效率。Hendershon and Spindler(2005)研究发现隐性的在职消费,对企业管理有一定的激励作用,对企业绩效有正相影响。BalsamS(2006)通过实证分析也证明:在职消费可以有效缩短高管的旅行时间,让高管在经营企业上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提高企业效率。同时,在职消费一定程度上代表高管地位和身份,有利于高管更好的实施管理。Watts、Zimmerman(1986)认为政治关联与企业规模成正相相关。Bushman(2006)则发现:政治关联会影响企业的会计政策选择和盈余的稳定性,政治关联性越强的企业,其会计的信息质量越低。Bushman(2010)研究表明:政治关联越强的企业,其提高会计信息质量的压力越小,其盈余质量显著较低。
(二)国内文献王兵、卢锐、徐正刚(2009)研究表明:作为诱因,在职消费会诱发盈余管理的发生,继而影响到企业的会计信息质量。吴庆芳(2011)认为当前伴随薪酬制度的日益完善,在职消费作为货币性薪酬的替代品已成为普遍现象。罗劲博(2012)通过实证研究发现:在职消费是对企业资源的隐性掠夺,既影响了企业业绩,也对企业盈余质量造成不利影响,且相较于民营企业,由于国企迫于更严格的政治、舆论和社会监督等,使国企在职消费对盈余质量的不利影响要低于民营企业。之后,罗劲博(2013)研究发现:企业的在职消费越高,高管进行盈余管理的程度也就越高,会造成企业盈余质量的降低,并认为前一年的在职消费规模会显著改善当前年度的盈余质量,降低当前年度的盈余管理。杜兴强、雷宇(2009)研究表明:民营企业中具有政治关联的公司其会计信息稳定性较差,官员类政治关联对会计信息质量稳定性的影响相对强于代表类政治关联。罗绍德(2012)认为:存在的政治关联使债权人疏忽了对企业会计信息稳定性的要求,促使企业进行盈余管理的可能性大大提高。李世新、刘柳(2013)研究表明:上市公司的政治关联使会计的稳定性变差;从两类关联来看,中央政治关联啊的影响更为严重。燕紫(2010)则研究指出由于政治关联的企业受到社会舆论的监督,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企业的盈余管理行为。
在职消费作为高管的隐性薪酬已逐渐成为盈余管理的基本动因。在我国,由于在职消费没有明显的边界和界定制度,很难同正常且合理的企业成本相区别,其规范性和合理性很难确定,从而使在职消费在企业中成为普遍现象,其正相作用带来的利润远远小于在职消费的代价,会造成企业的业绩下降,从而影响了高管薪酬。高管会利用信息的不对称通过管理盈余来扭曲或掩盖在职消费的不良影响。此外,高管的在职消费水平也从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其与政府官员、供应商以及客户存在着更为紧密的联系,有了这些所谓的“保护伞”,企业进行盈余管理的风险就会大大降低,盈余管理的程度也就会相应的提高。由此提出假设:
假设1:企业高管的在职消费水平与盈余管理程度成正相关系
自2006年起,我国重点推行股权分置改革,部分国企转型为民营性质,但仍存在国企占比过半的现象。国企与民营企业在内部控制、薪资体制等等方面都存在较大的差异。因此,在不同的体制背景下,在职消费与盈余管理的关系也就有所不同。国企背景下,由于存在“缺位”、“内部控制人”的现象,高管因自身利益进行盈余管理的动机强,盈余管理的程度高。而在民营企业中,并不存在“缺位”、“内部控制人”的现象,并且对高管的激励主要体现在货币性质上,在职消费空间相对较小,进行盈余管理的动机相对较小。此外,国企与民营企业的高管薪酬制度不同,一低一高。国企中高管薪酬较低,为了得到更大的自身利益,在职消费就成为货币性薪资的一种替代品。而民营企业,追求的是高利润,分配高管的利益相对较高,进行盈余管理的必要性就得到了很大的抑制。由此提出假设:
假设2:国企比民营企业存在更高的在职消费,其盈余管理的程度相对较高
由于体制的不同,国企的高管存在“缺位”和“内部控制人”,其人才机制相对较为落后,存在着“空降”或指派的现象,而这些“空降”或指派的国企高管由于自身的优势,与政府机关、银行、所有人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而这些资源又为国企高管进行盈余管理充当了“保护伞”的作用。而民营企业的人才机制是直接面向市场的,由能否为企业带来利润所决定的,没有太强的政治关联,因此进行盈余管理的程度就会相对较低。由此可见,政治关联很可能从侧面使在职消费成为国企进行盈余管理的诱因,由此提出假设:
假设3:政治关联对企业在职消费和盈余管理的影响较非政治关联企业较为显著
(一)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本文的研究样本取自2008-2014年的沪深两市所有的A股上市公司,但是由于盈余管理的计算需要用到前一年的数据,样本时间覆盖时间段为2007-2014年。同时,对原始上市公司进行如下的筛选:(1)由于金融和保险行业上市公司财务数据以及应计利润具有特殊性,为研究方法的一致性和结论的一般性,本文剔除金融保险行业上市公司;(2)由于计算盈余管理需要用到前一年的数据,因此剔除当年IPO的公司;(3)剔除实际控制人无法识别的上市企业;(4)剔除财务数据残全不全的上市企业。根据上述筛选原则,我们共得到8412个有用数据作为本文的样本数据。此外,对所有变量进行5%和95%的Winsorize截尾处理,减少异常值对实证结果的影响。
(二)变量定义(1)盈余管理。以国外相关研究为基础,结合国内市场及会计准则的特殊性,我们将盈余管理定义为企业高管利用信息的不对称,通过操纵会计报表和披露制度的漏洞,获取私人利益的不良行为。夏立军(2006)认为修正过的Jones模型(1991)可以对盈余管理进行很好的衡量。因此,本文借鉴分行业和年度的Jones模型来衡量企业的盈余管理。
式中:TAi,t企业当年的应计利润总额;△SALEi,t企业当年营业收入变化额;△RECi,t企业当年应收账款变化额;PPEi,t企业当年固定资产净值;ASSETi,t-1企业前一年资产总额;以上模型利用的原理就是:先控制模型中的行业年度用式1进行回归,通过回归得出相应的参数估计值a1,a2,a3,把得到的a1,a2,a3带入公式2中,这样就可以得到相应的非操控性应计利润值NDACi,t,再通过公式3计算最终的操控应计利润值DAi,对DA取绝对值获得ADA,就可以用来评价盈余管理的程度了。
(2)政治关联。政治关联的呈现由于不同国家、地区的文化、法律、市场化进展及政府管理的不同而存在着许多相异的形式。由于我国较为特别的政治体制和经济转型,我国的政治关联的形式主要有两种:隐性性政治关联和显性政治关联。因此,我们可以采用三种度量政治管理程度的方法:虚拟变量法、赋值法及比例法。其中,赋值法和比例法都是以虚拟变量法为基础拓展延伸而来。本文参照易玄等(2012)有关政治关联的度量方法,即:企业的前任或现任高管是政府(军队)官员、人大代表或者是政协委员,就认定这家企业为政治关联企业,并赋值为1,否则为0。为了使其更为科学,本文在此基础上,还辅以邓建军、曾勇(2009)的比例法来衡量政治关联,即企业的前任或现任高管为政府(军队)、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就将该企业认定为存在政治关联的高管,再用政治关联高管所占企业高管总量的比例来作为政治关联的度量方法。
(3)在职消费。由于在职消费中存在“灰色”部分,监管制度难以彻底执行,我国的在职消费披露制度还未完善,这些都成为我们衡量在职消费的困难所在,并且现有的研究及衡量方法都存在一定的不足,无法全面而又合理地衡量在职消费。通过相关文献,我们可以得知:相对法和绝对法是现在衡量在职消费的主要手段。卢锐等(2008)和陈东华、陈信元(2005)分别是这两种方法的实际践行者。为了改善衡量在职消费的衡量方法,罗宏、黄文华(2008)、周玮(2010)在结合相对法和绝对法优点的基础上提出:以财务报表附注中的”支付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流量“所占主营业务收入的比例来度量企业的在职消费。因此,本文采用罗宏、周玮的度量方法,即:
(4)控制变量。参照以往国内外有关研究,选择公司治理控制变量、财务控制变量,并将行业和年度作为虚拟变量。其中公司治理控制变量包括SALE、MSR、CONT、FIRSH、CEO、AUD、LEV等;财务控制变量包括SIZE、AR、BPS、MGL等。各变量定义及说明见表1。
表1 主要变量及定义、说明
(三)模型构建根据本文的研究假设及选取的变量构建如下实证模型:
为检验假设1构建模型(1):
(一)描述性统计表2统计结果显示:DAC的平均值为0.0711,中位数为0.0512,最大值和最小值相差0.2111。通过该数据我们就可以看出:上市公司存在明显的盈余管理,且不同公司的盈余管理程度是存在差异的。PC的均值为0.1018,方差为0.0995,表明在职消费普遍存在且规模存在较大差距。
(二)相关性分析表3为主要变量的Pearson相关系数。统计结果表明:上市企业的在职消费与其盈余管理的相关系数为0.112,在5%的水平上与盈余管理有着非常明显的正相关系,可以初步判断假设1成立;高管薪酬、审计意见种类、审计事务所种类与盈余管理在5%的水平上也存在显著的正相关系,相关系数分别为:-0.013、-0.141、-0.063,与预期结果是一致的。另外,CEO和总经理兼任、资产负债率、盈利能力以及发展能力在5%的水平上与盈余管理也同样存在着明显的正相关系,与本文的预期结果是一致的,因此,我们可以初步判断假设2、3成立。从表中我们还可以明显地看到:公司规模与盈余管理的相关系数为-0.090,在5%的水平上与盈余管理显示出明显的负相相关,与本文的预期是背离的。究其原因,可能是由于公司规模较大时,企业更容易受到政府和社会舆论及其他相关者的关注与外部监督,这就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盈余管理的行为。
表2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表3 主要变量的P earson相关系数
(三)回归分析(1)全样本下的在职消费对盈余管理的影响回归分析。利用模型1对在职消费对盈余管理的影响进行回归分析,按照全样本、在不控制行业和年度两个虚拟变量的前提下,对盈余管理的影响进行回归分析,结果见表4。从表4列1可以看出,在职消费(PC)与盈余管理(DAC)在1%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这与本文的研究假设1相符。列2、列3和列4为分别控制了年度、行业两个虚拟变量和同时控制行业和年度两个虚拟变量时的回归统计结果。从回归结果上看,我们的假设1仍然是成立的。
(2)滞后一期在职消费与盈余管理的回归分析。为避免内生性问题,以模型1的基础,将所有变量的值均用滞后一期的值来替换,回归结果见表5。从表5滞后项回归中,我们可以看出:滞后期在职消费与当期的盈余管理的相关系数为0.0252,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说明企业高高管更倾向于采取平衡影响的方式以消除不利影响。因而,滞后期在职消费越大,当前期的盈余管理程度越高。在列2中控制了年度变量,列3中控制了行业变量,列4中同时控制了年度和行业变量。从回归分析上看:与滞后期在职消费相比较,当前期的在职消费对盈余管理的影响尤为明显。
表4 在职消费与盈余管理
表5 滞后一期在职消费与盈余管理
(3)按控制人性质和政治关联分类进行回归分析。表6是实际控制人性质和政治关联分类的回归分析结论。国企在职消费与盈余管理的相关系数为0.0412,两者之间在1%水平上存在着显著的正相相关,民营企业的该项数值表明两者之间虽存在着正相相关,但是不明显。这个结论说明:实际控制人性质不同,在职消费对盈余管理的影响是存在差异性的。相对于民营企业,国企的在职消费与盈余管理正相相关,假设2成立。非政治关联企业PC与DAC的相关系数为0.0412,且在1%水平上存在显著地正向相关;而政治关联企业的PC与DAC相关系数为0.0212,且不存在明显的正向相关。这一结果说明:在非政治关联企业中,在职消费与盈余管理是正相相关的,假设3并没有得到验证。其原因可能在于:政治关联高管关注的不仅仅是自身的利益,同时也关注政治生涯与名誉;另外,政治管理的高管往往承受更多的外部监督,这也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在职消费这个诱因出现的几率和动机。
(4)不同企业性质的交叉项回归分析。在按控制人性质和政治关联分类进行回归分析的基础上,本文把企业分为国企和民营企业,在国企和民营企业中不同背景下,在职消费对盈余管理影响的交叉项进行了回归分析,分析结果见表7。从表7国企交叉项回归分析中,可以发现:国企中加入政治关联及政治关联与在职消费的交叉项后,在职消费依然在1%水平上与盈余管理显著正相关;并在职消费与政治关联的交叉项系数为0.2651,且在5%水平上与盈余管理正相关。同时,在民营企业交叉项回归分析中,无论是政治关联还是其交叉项,均与盈余管理名优显著的关系。从这两方面均为验证假设3。
(四)稳健性检验放松对样本筛选的条件,我们将剔除的财务数据不齐全的公司重新纳入总样本,经处理后共得到有效数据样本8842个,用这8842个样本数据分别对本文提出的三个模型重新做回归分析,得到的回归结果与本文上述的回归分析结果是一致的。本文实证模型的实证结论较为可靠。
表6 不同企业性质和政治关联背景下的在职消费与盈余管理
表7 不同政治关联下在职消费对盈余灌流的差异性影响
(一)结论政权分离的背景下,企业高管为了掩盖或扭曲在职消费的影响,通常会通过自身掌握的不对称的会计信息进行盈余管理,从而获得更大的自身利润。企业的在职消费水平与盈余管理的程度存在着正相关系。相对于民营企业,国企进行盈余管理的风险低,机动性强,盈余管理的程度就相对较高。此外,加上国企中存有所有者“缺位”和“内部控制人”等因素,使得国企的所有者缺乏制约与监管国企高管的动力,放纵了盈余管理行为。因此,相对于民营企业,国企的在职消费水平与盈余管理的程度存在正相关系。在国企中,政治关联在在职消费与盈余管理的关系中起强化作用,但是在民营企业中,政治关联的作用则没有那么明显。
(二)建议(1)完善薪酬体制。所有企业中的高管薪酬都应遵循公平、公正和公开的原则。在人才的选拔和任命上,应尽量避免指派或“空降”,以免打击一线及中层管理干部的工作积极性。在内容上应以货币薪酬为主,辅以必要的非货币奖励机制。同时,应严格制定并规范在职消费制度,从根本上铲除盈余管理的诱因。(1)完善披露制度,强化监督机制。完善高管薪酬的披露制度是加强监督的重中之重。清楚、及时、全面地披露信息,减少信息的不对称,减少高管的“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从而抑制企业中的盈余管理行为。
[1]李延喜、包世泽、高锐、孔宪京:《薪酬激励、董事会监管与上市公司盈余管理》,《南开管理评论》2013年第10期。
[2]黄兰:《国企高管激励与盈余管理相关性实证研究》,华侨大学年2013硕士学位论文。
[3]高伟、李艳丽、赵大丽:《企业政治关联内涵及作用机制研究》,《软科学》2014年第3期。
[4]Schiper,K.Commentary on Earnings Management. Accounting Horizons,2006.
[5]Balsam S.Discretionary Accounting Choices and CEO Compensation.Contemporary Accounting Research,2009.
[6]David Yermack.Flights of Fancy:Corporate jets,CEO Perquisites,and Inferior Shareholder Returns.Working Paper, SSRN,2010.
[7]Fisman,Raymond.Estimating the Value of Political Conneetions.AmericanEconomic Review,2012.
(编辑 文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