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公里收费

文/石敦奇

按公里收费

文/石敦奇

师范生还在实行包分配制度的时候，我和恋人兰芬从师范学校一毕业出来，还在县教育局等待分配期间，就向分管人事工作的郎副局长提出：条件好歹我们决不计较，只要两人能分在一块就行。郎副局长当时好歹没有表态。没想到，结果却出乎我们的意料，我被分配在县最东边的东坡小学教书，她被分配在县最西边的西沟小学任教，两地整整相隔200公里！工作落实后我们虽然结了婚，但却过着牛郎织女天各一方的生活，种种困难不言而喻。

当时我们就已经看出，而今要想两人调到一块，已不再是二三十年前那阵，买条好烟或者买瓶好酒就能打动相关公仆们的，而今非得塞红包不可！

三年后，我们节衣缩食，勒紧裤带从每月每人500多块钱的工资中，勉强凑了一万块钱的红包找到郎副局长，生怕他嫌钱少了不给办事，所以，特有意说明了本不应该说明的红包金额问题：“局长同志，这一万块钱，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实在难以启齿，麻烦您自个买包烟抽吧。”说完，就将红包压在了郎副局长的办公桌上。

“不行不行！”郎副局长打着官腔道，“咱们领导干部，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哪能收你们的血汗钱！给群众解决困难，是我们应尽的职责嘛。收了你们的钱，我们还配做人民的公仆？该办的，你不给钱我们也要给办；不该办的，你给钱我们就更不能给你办了。如果给钱就办事，那岂不败坏了党风！”他口头虽然如是说，但行动上却没有任何拒绝的表示。

孰料我们走后，调令还是下来了，只不过是仅仅令我们空欢喜一场——我被调到张家凸小学，兰芬被调到李家凹小学，才调近了20公里！

这下子我们明白了：尽管郎副局长说的比唱的好听，其实，没钱不仅办不了事情，而且钱给少了还办不好事情。于是，我们又省吃俭用，一年后，随着工资的提高，我们又积攒下两万块钱给郎副局长送了去，结果又将我们调近了40公里——我被调到茅草小学，兰芬被调到泥凼小学。

“真不像话！原来是给多少钱就办多大的事！”这下子我们更明白了，“这明明就是在以公里计价嘛！平均每公里500元，我们两口子至今还相隔100公里，这么说，看来我们还得准备五万块钱才能实现最终愿望！”

熬呀熬，又过三年后，随着工资的增加，我们每月每人有了将近两千块钱的收入，终于凑足了五万块钱送到郎副局长手上，心想：现在问题会该彻底解决了呗。结果调令倒是总算下来了。殊不知一细看全文，险些没把我们伤心昏倒——我们两个牛郎织女中间还相隔50公里！

这下子我们可糊涂了，这……这到底是为什么？不是平均每公里500元吗？我们分文不少哇，怎么还会让我们中间还相隔50公里呢？！

我们百思不得其解，不得不硬着头皮悄悄将这一情况说给唯一一位最亲最亲的人——兰芬他老爸，也就是我的老岳父大人。老岳父是从物价局退休的老干部。他听了我们的陈述，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茶，然后再“呸”地一吐茶叶，十分严肃而又认真地说：“哼，我看你们两个呀，都是书呆子！连这个最最基本的常识还弄不懂——而今物价上涨了呗！”

“咹？这……”直到此时，我们方恍然大悟。

也就因为这物价上涨了，我们也摸不清“行情”，而今，究竟每一公里得多少钱，才打得动掌握着我们调动“前途和命运”的郎副局长？

所以，我们至今还是天各一方。

编辑／秦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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